(新派武俠) 天工探案 之 都是五龍環惹的那些禍: (6) 第六回 奪刀
(6) 第六回 奪刀
張開的話甫出口，方大的捕快尺已出手。
方大的捕快尺和一般捕快尺不同。
他特意找大內金石監的高手高謙為他打造，捕快尺內藏有機括，運力一搯尺上底部，黑鋼所製的硬鋒刀刃立即彈出，捕快尺頓成精鋼單刀，對方往往悴然未防而身上掛彩。
方大運力，反手抖起兩個刀花，斗大刀光呼呼向洪七頭上砍將下去！
洪七只動了兩根手指，挾住刀刃。
單刀曳然在洪七兩指間生了根，絲毫不動。
方大慌亂起來，雙手抓住單刀繼續使力，頭上冒出冷汗。
單刀仍然像在洪七的手指上生了根。
方大的臉色通紅，雙腿運勁跺地，刀仍然不動。
張開明白，如果方大砍得著洪七半分，洪七的頭顱早不在脖子上。
方大感到頭上背上發熱，圓桌旁的六個五羊城老闊的目光都瞇著眼看他，眼中都是笑意。
他知道，也許當天下午他被洪七玩弄於掌上便會傳遍江湖，十四年建立的威名要毀在這一刀上。
在你最難堪的時候，你的朋友是在為你出頭討公道，還是默不作聲？
那時，你會發現，默不作聲反而是最大的支持。
張開和方大不算朋友。
張開沒有強出頭。
一隻手按在方大緊握單刀的雙手上，是張開的手。
張開按住方大的手，道:「方大人，我以提案察使司的身份，命你撒手。」
方大慢慢鬆手，依依不捨地放開單刀，那柄象徵他權威的捕快尺。
此時，誰也沒料到，張開遽然道:
「好！洪七，你強搶朝廷發給兵械，我們赤鷹門現在有權把你關起來扣查。」
方大倒抽一口涼氣，兩行熱淚已盈眶。
如果張開出手從洪七手上把捕快尺搶回來，方大將從此成為江湖中下三流的人物。
現在，他武功不及洪七的消息也許會人所皆知，但最少他的名聲保住了。
張開押上了整個赤鷹門的威名，甚至自己的官位，保住方大的尊嚴！
誰說男兒無淚？
只是一生中，能踫上令我們流淚的朋友，太少。
洪七聞言，微微一震，道:「你要關我進赤獄？」
江湖上傳言，赤鷹門的赤獄用來扣查犯人，內裡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終身殘廢，自殺於牢中於不計其數。赤鷹門很少有查不出的案子，因為沒有說不出供詞，便把供詞出來。
如果赤鷹門的人要把犯人抓進赤獄，不少人往往自裁而死。
進了赤獄，寧枉無縱，打死一萬個無辜，也不放走半個惡賊！
但洪七手中單刀仍然挾著。
此時，圓桌旁的六人霍地站起。
張開不怕他們動手。
他們卻做了一件比動手可怕得多的事。
只見渾圓身材的五福一手抓住洪七手上捕快尺的柄，道:「刀是我搶的，抓我。」
五福是硬手嗎？江湖上一流高手也在赤獄裡捱不上半天，而五福只是個丁點功夫不會的掌櫃。
同時，安二少也一般做法，手抓刀柄道:「刀也是我搶的，抓我吧！」
「是我，抓我！」
「是我，我也有份，和七爺無關。」
「是我！」.....
眾人異口同聲，都抓住刀柄認罪。
方大相信在赤鷹門成立以來，有人自願搶著進去送死，這是頭一遭。
他們每個人都是權傾五羊城的人物，都有妻有妾有兒有女。
每人有以百人計的兄弟跟著他幹活，有百萬家財，都在這個大城建立幾十年基業。
只是，他們為了保護洪七，都二話不說赴死不辭！
大家僵持著，洪七也沒說話。
他手上挾著的刀，刀刃微微抖動。
他心內壓抑著，不敢說話，說錯一句話，他自己就落入朝廷重犯的罪名。
他也不敢放手，手一鬆，他的這群兄弟的命就會賠上。
一股暖流由腹中湧上洪七的胸口，這就是他多年來相信的人性。
人家說江湖險，人心險，是因為那些人沒有一顆赤膽，一顆丹心。
為了他一個人，五羊城願意奉上所有，答謝洪七的恩！
這樣的人，會殺死同幫長老，自己未婚妻父親嗎？
張開道：「我想問兩個問題。」
洪七默默點頭。
「李凝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安危由你承擔？」
「是。」
「你有沒有看到兇手的臉？」
「沒有。」
張開問完，竟然轉身跨步就走，遺下身後的圓桌和洪七眾人。
方大的單刀，還是挾在洪七的手上。
方大只好快步跟上，道:「難道他就這樣兩句，你便信他？」
張開道:
「能有人自願替他犧牲，這樣的人物，你不信，還能信誰？走，我們找家酒店，好好喝一巡酒！」
他說完豪邁大笑一聲，繼續前行。
五羊城城門外，張開和方大正要離開之際，早有人在城門供候。
是安二少。手上拿著一個錦盒。
安二道已經由冰冷的臉，換上一副帶微笑的臉色。
安二少道:
「兩位，七爺說，他本有妻房，不便牽涉進這件關於李凝姑娘的事兒內，但他會保證李凝姑娘的安全，兩位可放心。」
他遞過錦盒，「錦盒內是方大人不慎遺下的捕快尺，七爺說張大人是他的好朋友，他有一言告之。」
張開接過錦盒，道：「有勞安兄轉告。」
安二少立地壓下聲線，悄聲道:
「李石是丐幫破旗元老，亦是丐幫掌環長老之一，此事或和丐幫幫主大選有關，足下可前往天門街找一人，他會告知一切詳情。」
方大脫口道：「誰？」
「藥師佛歐陽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