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天工探案 之 都是五龍環惹的那些禍: (23) 第廿三回 趙安
(23) 第廿三回 趙安
歐陽聞天身型高大得很，歐陽家的人明顯是遺傳了西域胡人血統，身材高大獨立。
藥師佛現在看來，卻不是一個很高大的人。
他的一生已因被困天門河底而失去，他的人被折騰得不似人型。
他的雄心、壯志已風乾萎靡，他整個人只像一棵陷在客店破爛木床上的一堆枯木。
他一雙眼原本應有的位置，只餘下兩個朽洞。
但張開感覺到他的一雙不存在的眼，仍然盯著自己。
「這房間內還有誰? 叫他過來。」
房間內光線很暗, 張開眼睛卻亮了起來。
藥師佛的聲音沙啞而有力，就似一句命令，誰也要屈服於他的號令下。
張開並沒有失望，他知道藥師佛仍然是那個藥師佛，一個曾經稱霸一方的奸雄。
他的心，在人生最後的時間，仍然發光。
「你是誰？」藥師佛的聲音顯得乾脆，慢慢沙啞之聲漸減。
「赤鷹門，張開。」
藥師佛在喉嚨內笑了一聲：「我好像記得你，朱九秋的弟子，龍山派....」
張開淡然道：「世上已再無龍山派。」
「好...好....那你來是找我？」
「不，我想要找一個真相。」
「什麼真相？」
「你為什麼會被關起來。」
藥師佛沒有回答他，他沉默著，好像在懷緬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生，已毀容的臉上，散發出一股自信，一種奇特的光茫。
過了一會，緩緩道：「我年輕時長相不錯，身邊有很多女人。」
張開沒有回答，他不會懷疑，而且，世上誰也沒有權力去阻止一個已在彌留之際的人回顧自己的年青歲月。
「當然，有很多女人會自動來到我的身旁。我可能忘了她們的名字，她們在我身體上留過痕跡，但不是在我的心上。我心裡只愛一個人。」
張開沒有看歐陽聞天，這是他們歐陽家的一件醜事。
他心內知道，藥師佛心內的人，是一個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名正言順得到的女人，他自己的大嫂。
「那年我在關外，要找一種能剋制降龍功的毒蛤蟆，我的家僕多陸跟著我，到了碎葉城。」
張開道：「降龍功真的能百毒不侵？」
藥師佛喉嚨內又發出乾笑的聲音：
「世界沒有武功能使人百毒不侵，我找那種毒蛤蟆，是因為那種毒蛤蟆身體內能提煉一種毒素，如把該種毒素加以運用引入體內，將使人武功大增，反應能更加靈敏。
當然，我當時不知道那毒蛤蟆有如此妙效，你們打開我腰間的皮袋。」
「二哥，皮袋在我的手上，放心。」
張開回頭一看，歐陽聞天手上拿著一個皮袋。
他把皮袋打開，只見裡面有一隻渾身通紅的蛤蟆，一看便知充滿劇毒，一動不動的在睡眠。
「那隻毒蛤蟆不但奇異，更能吃掉水銀和一切毒物，他的毒素正是由此而生。我在水銀中也有賴這種活寶貝才不致死。」
藥師佛又長長嘆一口氣：「我當時在碎葉城整天往城外走，多陸和他的妻子住在城內客店內。
我還記得那一天，我又撲了個空，回到客店正想找多陸時，他不在，發現他的妻子卻在房內。
那一天，她醉了，我也太累了。」
張開已能幻想發生什麼事，一個疲憊的男人和一個醉了的女人，除了那回事，實在沒有其他可能了。
一個男人愈疲倦，愈需要一個女人。
「她爬到我的身上，我沒有抗拒。如果你問我，我已經忘了她的長相、她的身體，但她在那段時間，每逢多陸不在，都安慰了我的身體，讓我這個人能得到暫時的平靜。」
藥師佛淡然地道：「後來，多陸發現了這件事。」
張開道：「所以你先下手為強，想殺了他？」
藥師佛慢慢道：「沒有，他的妻子不肯放過我，說要跟著我。我知道，多陸的心裡好恨，恨得不得了。可是，他竟然忍下來了，他甚至讓他的妻子來陪我，每次由城外回來，他都借故離開客店。」
張開搖頭，這一種事，世上本沒有人能忍受下來。
只是他知道，卻總是有這麼多人容許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直至有一天，好像是正月初八，我回到客店，發現多陸的妻子口吐鮮血，躺在地上。
她手上還拿著酒杯，她喝的酒還沒吞下，已然死去。那時我才發現，多陸為什麼總是不在。」
藥師佛嘆一口氣：「他是去了找毒蛤蟆，他知道武功不及我，他想要把我毒死，拿他的妻子來試毒。」
這就是真相，多陸說的不是事實。
張開沒有懷疑藥師佛在說謊，人之將死，他心內很清楚，藥師佛在這一刻，已無掩飾的必要。
「當時我還沒反應過來，便有十多名黑衣人衝進房間，他們每一個人的武功都算得上一流的好手，我拚命突圍衝出房間，便知道沒有希望。
甫出房門，已有數十名黑衣強弩手埋伏，我被亂箭射傷，終於被抓了到天門街。多陸實在太恨，竟聯同外人來抓我......」
他的聲音愈來愈低沉，好像好回到那個河底的地獄之中，喉嚨內發出如野獸般的叫聲。
張開心下疑慮，老旗是近年才落到趙不破的旗下，江湖上也無人得知趙不破父親是何人，證明偷襲歐陽楚天的那些箭手不是丐幫的人。
他皺眉道：「既然如此，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那些箭手在押送我到天門街中不發一言。」
「那為什麼趙不破的爹要把你關起來？」
這刻，藥師佛問了一個張開完全猜不到的問題：「誰是趙不破？」
「趙不破是趙安的親孫兒，他踏入江湖兩年，便坐上了丐幫老旗的旗主之位，管領天門街。」
藥師佛一聽後沉默一會，突然，口中發出淒厲的大笑聲。
「趙安的親孫兒？哈！趙安的親孫兒？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藥師佛笑得更狂：「我知道了，這就是我被困河底的原因！」
「為什麼？」
「趙安根本不能人道，他是個天閹！」
張開和歐陽聞天聽到後，怔在當場，不知如何反應。
丐幫的創幫幫主趙安，是個不能生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