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回 男兒 

五羊城大街上,一股中人欲嘔的腥氣撲面而來。 

飛絮飄,落下的已分不是雪,還是血。 

百多名持各式各樣兵器的大漢,隨著朱二的一聲「殺」撲上,直衝向街尾的洪七。 

洪七手上,只一柄單刀。 





殺聲震天價響起,大街上滿是肅殺之氣! 

那股腥,是血腥,也是銅臭! 

為了銀兩,向自己跟隨多年,出生入死,推心置腹的人刀劍相交。 

第一個衝向洪七的人,張口大呼:「兄弟們,上..」 

「上」字未說完,他手上的劍已哆一聲釘在街旁大樹上,直透樹背。 





一道鮮血在白雪中豔麗如虹,直沖上半空,那人的喉嚨已被洪七手上單刀割開。 

那人甫倒下,第二、三個人已持九環大刀和狼牙棒攻上。 

九環刀一環一驚心,狼牙棒勢不可擋,在兵器快踫到洪七身上的時候,他們張開咀巴卻沒有聲音,二人的氣管已被洪七割穿。 

但他們後面還有百多人。 

世界上能有什麼武功,可以擋住百多柄兵器砍將下來? 





鮮血又再直沖上天,洪七對付任何人,還是一刀了結。 

他滿眶的眼淚,只能用從前一群手足的鮮血償還! 

朱二在人群身後不停大叫:「上!快上!擋住他!再上!」 

但洪七沒有停下,朱二在遠處只看到他的單刀還是揮動著,如像刀上纏上一道赤紅彩帶,每一下揮動,都帶著一股鮮血溢出。 

朱二實在急得快要發瘋,他看到原來百多名高手已餘下不少,已經在三十餘人倒下了! 

洪七甚至逐漸佔優,把人群衝開了兩邊,在片間開出一條道來。 

突然,一道銀鉤在刀山劍海中劃過了洪七的胸口。 

洪七停下來,他感覺到忽然時間變得很慢。 





他看到鉤上勾住一塊血污,是他自己胸口上一塊斗大的肉。 

血林林的血和肉! 

洪七知道胸口已留下碗大的傷口,血在流。 

他一看到,幾乎手也軟了。 

人群還是排山倒海地撲上,仿佛千軍萬馬要壓倒洪七,刀劍相加,直要把他砍成肉碎!

洪七只有一把單刀,一個人,他還能活嗎? 

只要他身上有了第一個傷口,他大概就活不成。 





朱二滿足地笑了。 

他不禁大喝:「好!殺死洪七的人,白銀千兩!殺!」他再次拿起桌上酒壺,直接倒進自己的口裡。 
只是,他的動作停了。 

不止他,人群裡站得較後的所有人動作都停了。 

他們聽到一種奇異的聲音,仿佛野獸臨死前呼吸的喘息,仿佛千萬惡鬼在地獄中吶喊呼喚! 

聲音在人群裡發出! 

人群中還有一個人,閉著嘴咬著牙,眼睛透著紅筋,宛如野獸般作殊死搏鬥! 

他什麼話都不說,哪怕開口吐一口氣,都會忍不住放下手上的刀,甚至刀砍在身上也不肯開口。 





他的單衣已被完全割破,精赤著上身的這個大漢,為了自己的榮譽,拼盡最後一口氣! 

寒光在腥紅中一閃,一柄長劍砍在洪七的肩上,就如砍在木頭上,利刃深深嵌在他骨頭中,被肉夾住了。 

那使劍人還在錯愕間,洪七的刀已重重砍在他的脖子上,人頭骨咚一聲被砍得飛了出去。 

洪七還是不退,他的右手因被砍中而無力,單刀脫手,還是運掌不停擊倒來人。 

寒光又再一閃,身上又再被刺一劍,他運掌一擊,劍手呯的一聲飛了開去。 

只是,他的動作凝滯了,不知什麼時候,一柄短刀已刺入了他胸膛! 

洪七胸膛插著短刀不停起伏,牛一般喘息著,如雷大吼: 
「我洪七在此!我從來沒對不起你們每一個,蒼天為鋻,是你們對不起我!老天啊你瞧瞧,是他們每一個對不起我!」 





說到最後,兩行熱淚已伴隨鮮血,不斷流出。 

人群中離他近的人,都忍不住動作慢了下來。 

洪七的臉容突然扭曲,忽然跺地狂吼一聲,拔出胸膛短刀。 

熱血如雨般湧出他的胸膛。 

朱二高聲大叫:「洪七!你怎麼還不死!」 

洪七還是力貫千鈞揮動他的掌,他沒有說話,背上又起一陣血霧,他背上多了柄子母劍! 

他的人,已是強弩之末。 

要倒下了。又是一柄刀砍過來,他沒有閃避,沒有還擊。 

只聽那人甫砍中洪七,大聲道:「哈!洪七的命,是我李戰拿---」

他的聲音突然停止,一條舌頭由口中吐了出來。 


他的喉嚨,發出正在漏氣的聲音。 

因為一塊碎片,剛剛穿破他的氣管。 

一塊本來盛著雞湯的大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