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6
當日唔洗做嘢，我好似一個大鄉里出城，被人帶去博物館睇展覽同睇劇，佢無會為我解答過劇情同語言傳遞訊息嘅嘢，叫我感受一下唔同作品嘅情緒。
同本業有好大嘅分別，唔係幾明點解要涉獵，但睇到其他大佬都有帶啲𡃁去，睇嚟係大佬升級嘅必經之路，即管當休閑活動了解吓。
睇完一日個腦好攰，明明語言唔通，好有趣、好容易渲染觀眾，佢都睇得幾開心，同時望手機日曆，睇嚟佢想睇多幾場。
不過嚟緊嘅時間，就到我哋要真正投入工作嘅時候，可能只有延遲返嘅日子先可以再睇多幾場...
不知不覺間，我覺得我有能力去輔助游亦然，唔再太過擔心會係工作期間拖累佢，同畀其他同業睇到笑話。
文子淳安排好車載我哋去餐廳，佢好開心咁同司機打招呼，然後司機好開心咁同佢講嘢，佢都好友善咁回應，雖然唔知佢哋講啲咩但一定唔會係衰嘅嘢。
如果唔係睇到游亦然抓住拳頭，我會以為佢應付得好自如。
一間好老牌嘅高級餐廳，我低頭望吓自己啲衫褲，可以去劇院應該可以入到去。
「嗨～」
「嗨。」
人哋主要唔係同我打招呼，我揮手當無到，正宗打完齋唔要和尚，我同自己講如果有下次，我呢世正緣都被人搶。
成間餐廳都清空，只有我哋係中間嗰一枱，文子淳行近想幫游亦然拉櫈，當然佢係自己拉櫈唔畀機會佢，我就擺到明唔會搶呢啲無謂嘢嚟做。
不過我本來情敵嘅角色同立場，由我決定幫文子淳約游亦然嗰陣已經唔成立。
文子淳坐喺游亦然對面，我理所當然坐係游亦然隔離，文子淳妒忌我係出晒面，我不甘示弱睥返佢，游亦然見到安慰性拍一拍我隻手畀文子淳見到，佢呷醋我又贏。
「我幫你...哋準備咗以前你鍾意食嘅嘢。」
文子淳咬牙切齒咁說明點解我哋唔洗落單，我本來準備定看圖識字，又或者偷雞係檯底用翻譯軟件，點知唔洗出醜開心～
「唔該晒。」
我無立場同身份去答文子淳，基本問題游亦然應該要開始預熱回覆。
「我就問吓Ace你今次有冇嚟食，你應該嚟唔切訂位...」
呢一刻好感激終於有人記得我叫咩名，我好想被人記住我叫咩名，好嘅壞嘅名聲都好，我只係想有存在感。
「其實我好多年無嚟食過，畢竟真係鍾意食嘅人唔係我，我只係好少出去食其他嘢，食嚟食去都係呢間啫。」
游亦然對待前度嘅世故，似見客多啲，每一句都係講返文子淳對佢嘅誤解，游亦然響應返今次食飯嘅主題，解答係佢哋各自以為誤解嘅部分。
我認識游亦然嘅時間短都感覺到，身為由細識到大嘅前度，佢嘅感受應該大啲。
「咁我執咗佢？」
文子淳難堪苦笑，連同佢鬥氣嘅氣焰都減到好似普通講嘢咁輕輕掙扎，希望游亦然唔好咁樣懲罰佢。
今時今日，一個人無條件咁維持一份心意好難得，唔可以話文子淳對佢或者應該係混淆咗人而唔上心。
我好似睇多場戲，情感同張力都好強勁，我有啲明白點解游亦然要睇咗場戲先嚟。
先係畀自己習慣同沉浸咗係做戲裡面，咁就可以接受到情緒嘅爆發同應對。
佢最唔擅長嘅嘢，佢用最艱難嘅模式應對，我服佢。
「你鍾意喇，可能會在意嘅人唔係我，如果佢係在意，今日我唔會入到嚟。」
然而游亦然今次講明一定有人唔好受，已經係佢零報復心下，本來就強攻擊性嘅佢，輕輕描述事實，就令人難以接受。
有人開始上菜令對話中斷，我無機會聽八卦，仔細留意到文子淳都望緊游亦然，佢嘅唔在意令到文子淳開始深呼吸想自己保持冷靜。
而游亦然唔望佢嘅原因應該都係情緒上頭，佢隻手好慌亂唔知想摸啲咩，捉緊又鬆開，我塞隻手安撫佢，十指緊扣嗰種。
至於畀唔畀對面睇到，係佢自己嘅決定，而佢係揀咗畀嘅，我只好配合。
「你講得啱...你講人哋幾時都係啱...」
佢自己好似傻咗咁無喇喇係度笑，似係被游亦然嘅一系列小舉動打擊到，佢兩個都好可憐，發生過啲咩可以搞成咁，睇情形佢哋之間唔止係感情事糾纏。
喺我諗緊應該點樣食嘢嘅時候，游亦然放開我隻手，佢不顧儀態咁食嘢，企圖用最快嘅速度去消滅檯上嘅食物。
「你今日想講咩。」
佢邊食邊問，見我慢慢食，佢遞到我嘴邊要我食快啲，好似好親密咁。
文子淳由臉到聲音都好平靜咁講：
「我想同佢分開。」
本來放緊入我口嘅匙羹停頓，游亦然轉頭不解咁問：
「做咩咁睇唔開。」
「想同你一齊。」
呢一個場合解開誤會，唔係復合，文子淳出爾反爾，游亦然無佢口中嘅疑惑想求知嘅心態，佢想下意識想起身出門口，我按住佢手同膝頭防止佢起身成功，當務之急要佢冷靜一下先。
結果佢冷靜落嚟係畀出呢個答案：
「咁你應該繼續同佢一齊，佢嘅替身文學，我嘅復仇文學。」
以後邊個過游亦然表達能力差而唔畀佢講清潔嘅話，我第一個反駁佢，一句說話總結咗感情轇轕。
如果佢講過嘅公事同私事高度重疊都係同一時期、同一堆人，佢捱得過真係好勁。
「你係因為佢唔同我一齊？」
佢聽完之後無即時講嘢，係好細心咁問我食完未，咁我梗係話我食夠，即使我嘅嘢食未食完。
我一停手同停口嗰一刻，佢直視反擊：
「乜有人食過屎會再食，咩屎咁馨香？
佢同我一齊，佢食屎啫，我冇咩所謂。」
佢嘅不屑鄙視隨說話放大，Mean到仆街，用字再文雅啲就可以流傳千古。
老闆話佢特登打破呢一個地方帶畀佢，由細到大都要循規蹈矩嘅感覺，同埋要畀佢自己記得呢一個唔值得留戀，唔可以再因為過去而返去，用場面去刷低餐廳係心裡面嘅好感度。
我好彩食完嘢，亦提醒自己唔可以對米飯班主有任何糾正、指手劃腳嘅舉動，順住佢意先，之後再講返唔鍾意，佢會聽得入耳兼唔會記恨。
「唔係嘅，你夠好我先想同你一齊。」
嚴正聲明：
『做嘢，喺一齊工作嗰種做嘢。』
請相信我一粒唔起眼嘅小薯嘅禱告，我真係怕未入行就被人封殺。
一直好高竇嘅文子淳終於意識到，佢失去任何競爭力，過去經歷同個人魅力都唔可以令到游亦然理佢，佢放低所有自尊，好悲微咁想得到游亦然為佢回頭停留一陣。
「如果我可以幫你拎返你嘅嘢呢。」
如果我係游亦然，我會原諒佢，因為佢嘅真誠唔介意係外人面前畀人睇到，我仲要係完全唔識唔熟，仲有機會喝出去嘅人，佢真係放低自尊心去求人返嚟。
可惜我唔係游亦然，真正嘅游亦然係咁樣答—
「我當年近乎將所有嘢拱手相讓，你覺得我會想要返？
人同事，只要有人搶、唔再屬於我，就唔會有機會收返。」
無留戀，無發脾氣，平靜講出想法，游亦然用咗年月過濾、打造出嚟嘅灑脫派上用場。
場面同佢都好好睇，無浪費呢份獨自打磨咗好耐嘅心機同自己，擺出嚟完全唔失禮。
失禮嘅另有其人：
「你真係唔在意？
你沉咗咁多年出唔返嚟，你真係唔在意咩！」
文子淳可能對自己太有信心，游亦然嘅表現完全展現出佢已經失去任何掌控權。
作為公私災禍重疊嘅罪魁禍首之一，游亦然可以算係冷靜咁面對佢，已經算係過咗最難過嘅關口。
游亦然睇到文子淳情緒崩潰喊嘅時候，確實係有快感，佢係我衫袋度摷咗紙巾出嚟遞過去，人哋喊接佢放檯面。
游亦然笑笑口拎起杯酒飲晒再講：
「唔在意，呢啲係我蠢過要畀嘅代價，抵我嘅。
你要繼續去承受你揀錯嘅後果，抵你嘅。
食飯喇，食完再喊～」
我睇到猛男落淚都覺得個心好翳，老闆知道之後都歎口氣，佢哋之間嘅結局唔應該係咁，但現實真係只可以係咁，無解。
老闆覺得游亦然單方面虐爆文子淳嚟出氣呢單嘢，係情理之中，其實文子淳都預咗，只係佢無諗過遲嚟嘅懲罰力度仲大鑊過預期。
我打從心底覺得如果有朝一日會咁，我會從一開始連善意嘅大話都唔講，用惡意包裝好所有實話，對游亦然嚟講會係最好，對我都會係最好。
我被佢慢慢拉出門口，文子淳低頭嚎哭，門口嘅待應仍然好有專業質素幫我哋安排好南返去。
「你真係唔理佢？」
上咗車之後嘅我於心不忍，我個鼻都忍唔住，游亦然不斷吞雲吐霧，原來佢都同餐廳裡面嘅人一樣咁崩潰...
「我同佢連朋友都唔係，有咩權利去理人。」
佢聽到我講嘢濁住嚟咳，唔想食煙，但佢喊。
眼淚同佢嘅笑容、綿而不震嘅聲線分割開，以上極具違和感嘅嘢，同一時間、無間斷咁出現係佢身上。
睇到佢咁樣，好辛苦，原來一個人可以心境平靜咁做人咁難。
稍有差池，好似佢咁幾經訓練去成為一個為他人體面，就必須難為自己，笑同喊都係錯，佢做唔到一個佢想要嘅自己，好慘。
我明佢點解會避開所有人同交際，只有咁樣佢先可以唔需要去迎合人，同做自己。
佢根本由一開始，就無咗自己本身。
「我唔知你同佢經歷過咩，但我知道你處理得好好。
你盡咗力，去規避你唔想發生嘅情況，無分對錯，只要你做咗你想做嘅就得。」
呢幾日我好似無時無刻對住個可以因為情境，變化出唔同人格嘅人，又唔可以話佢假，只可以話佢辛苦嘞...
而付出努力嘅佢，我亦只可以作出言語嘅慰藉，提供肉身同呼吸系統就不了。
「聽日我會提早完結呢場遊戲，聽朝出發做嘢之前執好行李，訂後日凌晨機返。」
佢開完窗吹完一輪之後回過神講佢嘅決定，無提我都要回神，我後面嘅字眼推斷出成句完整意思。
下意識唔係反問提醒對方工作會唔會有延誤，而係：
「好…
你唔想睇多場戲咩？」
佢會有明顯情緒發應同反應嘅係，食飯、瞓覺同發白日夢，而睇戲嗰陣嘅佢畀我感覺係可以散發澎湃情感。
至於我點解唔想佢收收埋埋，因為我都曾經係呢個位到衰咗，之後跌過落谷底，爆發外耗他人比內耗自己更好。
既然人哋都覺得傷害你係無傷大雅，你順其自然爆發畀返佢，都係無傷大雅。
「想，但唔可以。」
佢好斬釘截鐵咁去隔絕佢明明好想嘅事，老闆解釋佢係諗返起細細個睇住自己嘅屋企人上台表演，自己係後台睇戲嘅經歷，同埋之後畀各方人斷六親...
畀資料老闆睇返，認出當日睇嗰幾場劇裡面都有佢屋企人做，難怪佢睇到咁入神。
老闆呢啲同我一樣咁鍾意食花生嘅人，剩係喺佢身邊食花生？
知道晒啲嘢又唔幫佢走出嚟...
唔要得。
我開始拎起手機查資料，先睇吓自己銀行戶口，再睇吓機票同酒店，旅遊熱點同假期期間好貴...
「係咪呢一趟旅程都可以入公數？」
「好似係。」
「咁我哋外出考察都係入公數，我買機票～」
老闆上司最愛投其所好又識得轉膊嘅下屬，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