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殺人狂追殺女同學: 第11章 我要找機會強姦粉紅頭髮的女同學
學校的舊館已經很少使用了,大部分學生都不會來這裡。
「……呼。」
哲真推開陳舊的木門,門軸發出一聲乾澀的咿呀,像是在提醒他這裡的荒廢。夕陽透過破裂的窗玻璃灑進來,光斜斜地落在地板上,映出一層無聲漂浮的灰塵。
他低著頭,步伐微沉,像是連身體都被壓低了。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收緊,指節泛白,卻始終沒有放開。
不是氣,是一種深埋胸口的空洞。就像掉進水裡後浮不上來的那幾秒——窒息,不甘,卻連掙扎的力氣都失去了。
他站在門口片刻,連眼神都像被什麼抽乾,只剩下機械地往前踏進一步。
他原以為這裡會是空蕩蕩的,準備接受自己孤獨掃地的命運。然而,當他推開其中一間教室的門時——
「……嗚啊?!」
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驚叫出聲。
教室裡,有一個人正躺在講台上,雙手攤在兩旁,看起來像是累到睡著了一樣。
她的身邊的桌子放了一個寫上名字的文具盒。
那是——
櫻井 紗奈。
她穿著校服,裙擺有些凌亂地搭在桌緣,長髮垂落,側臉在夕陽下呈現出有些虛幻的光影。她的雙腿還輕輕晃著,完全是一副**「這裡是我家」**的模樣。
「……你在這裡幹嘛?」哲真冷靜了一下,忍不住開口。
紗奈的肩膀微微動了一下,她用手背遮住眼睛,像是完全不想動的樣子,仍然不看他,語氣像睡夢中一樣溫柔,卻語出驚人:
「我在想,如果抹布有名字,它們會不會互相打招呼啊?」
「……哈?」
「比如走廊那條叫阿灰,窗邊那條叫小泡泡。它們可能會說:『今天擦得真辛苦呢~』」
她終於轉過臉來,眼神像水一樣清澈無害,嘴角浮著一抹沒來由的笑意。
「但我還是比較喜歡窗戶這一邊,陽光曬著擦,比較像在泡澡~」
哲真愣了一下,剛才所有鬱結的情緒彷彿被什麼無聲地撞了一下。那種痛與無力感不見了,留下的只是一句:「……蛤?」
「……如果我今天沒有被罰掃,現在應該可以在便利店門口吃新出的冰棒了……」她慢吞吞地放下手臂,露出一張慵懶卻無害的臉。「所以我剛才一直在想,命運到底為什麼要把我放在這裡。」
她一邊說,一邊伸了個懶腰,動作極慢,像是每個關節都不情願地配合她。
「……原來你也被罰掃啊。」哲真嘆了口氣。
「嗯哼~」紗奈點點頭,語氣像在分享什麼奇怪的日常,「索拉說我是『蓄意拖延工作時數並且態度不良』欸。超長的句子……」 她頓了頓,然後補了一句:「但我只是覺得早上風太冷了,擦窗戶的水會變成冰的,然後我的手就會變成冰棒……然後就會被人吃掉。 」
哲真:「…………」
紗奈坐起身,腳垂在講台邊緣,雙手撐著身體,盯著地板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抬頭看向哲真,眼神無比認真地問:
「欸,如果換成果汁的話,你覺得一間教室的灰塵,大概能泡出幾杯葡萄汁?」
「……我不確定這句話到底哪裡比較奇怪。」哲真表情微妙地回答。
紗奈點了點頭,像是得到什麼滿意的答案:「嗯,那就代表我們可以開一間飲品店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哲真低聲吐槽,但語氣裡的鬱悶好像真的被那句無厘頭的話沖淡了些。
她笑了笑,從講台跳下來,雙腳輕輕落地,像是一隻剛從夢裡醒來的小貓,還帶著一點迷糊的氣息。
「那我們分工吧,我擦窗戶,你掃地。」
她邊說邊用手指輕點自己的太陽穴,歪著頭繼續補充:
「這樣如果灰塵真的變成果汁,至少味道會比較乾淨,不會喝到桌腳的靈魂味。」
哲真一時不知道該吐槽哪一句,只是深深嘆了口氣,默默拿起掃帚。
「你喔……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靠每天觀察雲的形狀決定心情吧。」紗奈眨了眨眼,一臉理所當然。
哲真看了一圈,這才注意到——教室內的窗戶真的比其他地方乾淨許多,地板上還有水桶和抹布。也就是說,她其實真的有在打掃,並不是單純來偷懶的。 哲真看著她的模樣,一時間有點啞口無言。
「……所以如果不是有我,你就直接躺著不幹了?」
她輕輕地開始擦地,簡直像是悠閒的散步,手中的帆布在地板上略過,留下一道道薄薄的水痕,就像他們沒說出口的心事一樣,一時不知是不心還是太清醒。
哲真面無表情地掃著地,覺得她說的話一切都不合理,卻又讓人好像不能生氣。
「不是啊,我有認真擦。」紗奈的聲音悶悶地從手背後傳出來,像是被夕陽曬化了的糖漿一樣懶洋洋的,「只是擦到一半,覺得自己好像變成拖把的一部分了……就先休息一下。」
她微微抬起手指,指了指講台旁的水桶和那條明顯被用到變形的抹布,語氣軟綿綿的,像是在對某種神秘自然現象提出觀察報告:「我覺得那條抹布……它好像正在經歷人生的低潮期。」
哲真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她那副疲倦又懶洋洋、彷彿與地心引力同化的樣子,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默默拿起了一旁的掃帚。
「欸?你在幹嘛?」紗奈的聲音從講台上慢吞吞地飄來。
「幫忙啊。」哲真翻了個白眼,「你一個人做不完,總不能明天再來吧。」
「哦……」紗奈聽起來有點意外,又像是真的認真考慮了幾秒,才輕聲說:「那你來掃地,我負責在旁邊……提供精神上的支持。」
「休你個頭啦!」哲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至少也給我動一下吧!」
紗奈像被突然喚醒的樹懶一樣慢吞吞地從講台上坐起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小聲地說:「哎呀~你真的很沒浪漫耶……剛剛那個畫面明明超有電影感的。你知道嗎?一個人默默掃地,另一個在夕陽下發呆,觀察灰塵飛舞……那是青春的味道耶。」
她一臉可惜地嘆氣,好像真的錯過了一場經典鏡頭似的。
她勉強站起來,拖著腳步走到水桶旁,撿起那塊看起來快要報廢的抹布,朝地板隨意地蹭了幾下,然後抬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哲真:
「看,我動了喔。這樣應該可以換一張表揚狀之類的吧?」
接著她側著頭,語氣像風一樣飄忽:「其實啊,我剛剛真的有考慮要繼續努力的……只是那個抹布忽然開口說它快撐不住了,它說它很寂寞,想要我陪它一起虛脫。」
說完,她一邊擦地,一邊小聲哼起了不知名的旋律,像是童謠,又像是自己編的。節奏輕鬆得像在野餐。動作雖然慢,但總算開始動起來了。整間教室彷彿也被她的節奏慢慢拖入一場緩緩的夢裡。
哲真搖搖頭,繼續默默掃地。然而,就在他彎下腰時,餘光瞥見紗奈的側臉。
她一邊慢吞吞地擦著地板,一邊抬頭,像小動物一樣歪著腦袋看他。眼神圓圓的、亮亮的,像是剛從月球上掉下來。
「……欸?」哲真覺得不對勁,「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嗯~我在想一件事喔。」紗奈咕嚕嚕地轉了一圈,把拖把揮得像在指揮樂隊,「你是不是,其實……是那種平常偷偷變身去拯救世界的男主角?」
哲真噎了一下:「……什麼啊?」
紗奈很認真地點點頭:「因為你會掃地啊。」
「蛤?」
「真的。」她一臉理所當然地繼續說:「我看漫畫的時候,通常那種會安靜留下來掃地的人,都是什麼內心有秘密的救世主。會突然在暴風雨中拿出一把神劍,把學校從空間裂縫裡救出來~」
她說完還「咻咻咻」地揮了兩下抹布,像在模擬劍法。
哲真無語地看著她。
「欸?」她又湊過來,小聲補了一句:「還是你是想要跟我單獨相處才沒走?」
哲真還是沒講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囉~」她笑得像一隻藏著糖果的小狐狸,然後自己邊笑邊又蹲下去擦地,嘴裡還念著:「地板地板~讓我們見證英雄的誕生吧~」
說完,她低下頭繼續擦著地板,但嘴角仍微微彎著,像是對他下了一個獨特的評語:好怪,但……還不錯。
這之後,兩人默契地分工合作,雖然紗奈的動作還是懶懶散散的,但總算沒有偷懶太過分。等到他們把最後一塊地擦乾淨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學校裡只剩下寥寥幾盞昏黃的燈光。 哲真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 「終於做完了。」
紗奈把抹布往水桶裡一丟,像完成什麼大事一樣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懶洋洋地說:
「感覺我整個人都被拖把附身了……連靈魂都被擦乾了……」
她晃了晃手腕,又甩了甩肩膀,彷彿真的能把疲憊從骨頭裡抖出去一樣,然後歪著頭看著哲真:
紗奈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忽然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好了──清掃完成!辛苦了哲真同學~」她像發號施令一樣比了個 V 手勢,然後忽然眼神一亮,「是時候來做正事了!」
「欸?正事……?」哲真下意識臉紅了一下,腦中閃過各種誤解可能性。
「來──登登登~」紗奈從背後掏出一副白色智慧型眼鏡,鏡腳還綁著一條奇怪的彩虹髮繩。
哲真一瞥,立刻辨認出介面:「這是……Warhammer AR 戰術模擬?」
紗奈戴上智慧型眼鏡,啟動遊戲後,立刻坐得筆直,雙手虛握在空中,好像自己真的拿著劍與盾。
「登登登~!騎士紗奈,出發了~~!」她語氣像是在過家家,腳邊還踩出一個奇怪的前進步伐,整個人神氣又興奮。
螢幕裡的角色才剛走進森林,她便一臉認真地把視角轉向地上。
「唔唔唔~有沒有小草可以摘?我想要編花環給敵人戴耶~」
結果一秒後,一隻獠牙飛出的魔化兔從灌木叢跳出來,啪地一下咬住她的腳。
紗奈:「哇!?這樣開場的嗎!?」
角色在地上翻了兩圈,畫面一黑,GAME OVER。
她眨了眨眼,然後淡淡地說:「欸欸欸?還沒送出花環欸?」
第二次她改走另一條路,這次學乖了,一邊跳一邊舉著盾牌亂揮。
「這次我懂了,要靠氣勢壓倒牠們對吧!喝啊啊啊啊啊──!」
結果因為跳得太用力,直接跳進毒沼。角色開始中毒掉血。
紗奈:「eeee?這池子看起來明明像是抹茶拿鐵啊?不能泡?」
第三次,她終於避開前面的陷阱,成功打敗了一群骷髏兵之後,遠方走來一隻渾身扭動、長著七隻眼睛的混沌異獸。
她盯著牠看了五秒,然後竟然放下武器,單膝跪地。
「你好,我是紗奈。我不想戰鬥,我想要──跟你,做朋友。」
混沌異獸沉默了一秒。
然後直接一口咬掉了她角色的頭。
畫面鮮紅閃爍,GAME OVER。
紗奈眨了眨眼:「……欸欸欸欸欸!?可是我剛剛還有給牠笑欸!我有釋出善意欸!!?」
她扭頭望向哲真,快要哭出來:「為什麼我就不能跟牠做朋友……?」
「牠……牠又咬我了啦──!」
紗奈抱著智慧眼鏡,整個人像灌了水的毛絨玩偶一樣癱倒在墊子上。畫面中,角色剛剛被混沌異獸一口吞掉,血條直接歸零。
她瞪著螢幕,不甘地嘟起嘴:「為什麼我不能跟牠當朋友?其他人明明都可以……牠們還可以一起拍照耶。」
哲真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那是mod。」
「欸?什麼?」紗奈轉頭看他,一臉茫然。
「MOD,一種遊戲的外掛、修改工具……總之不是遊戲本體。」哲真撓了撓後頸,試圖解釋得簡單一點。
紗奈歪著頭,眼神空白兩秒:「所以……那些影片不是正版的?」
「不是。」
她像是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再看看畫面上的混沌異獸,在廢墟中悠哉地巡邏著。
「……那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跟根本不能被馴服的東西……做朋友?」她的聲音像是被風輕輕一吹就會散掉。
哲真沒回,只是點了點頭。
紗奈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把眼鏡重新戴上。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問什麼,只是咬著牙,開始下一輪挑戰。
混沌異獸暴吼著衝來,她舉劍迎擊,沒兩下就被撞飛。下一輪,她試著引怪、設陷阱、換裝備……全失敗。
「哇──不對不對不對啦……為什麼我又死了……」她語氣顫顫的,眼眶微微泛紅。
第五次失敗時,她終於停了下來,把眼鏡緩緩拿下來放在膝蓋上,眼神茫然地看著前方。
「我、我明明已經這麼認真了……為什麼、還是怎樣都贏不了啊……」
她語尾帶點顫抖,像是真的快哭出來,卻又故作鎮定地吸了吸鼻子。
畫面中的角色倒在一片火光和瓦礫中,混沌異獸在背景張嘴咆哮。
哲真戴上智慧型眼鏡,畫面啟動的瞬間,他已熟練地調整了操作介面與角色狀態。他沒有多餘的語氣,只是沉默地操縱著角色,一步步向混沌異獸逼近。
一場接一場的小戰鬥中,他閃避、反擊,反應乾淨俐落。操作之間,他眉頭緊鎖,但手指卻毫無遲疑。
進入混沌異獸的領域時,他的角色狀態幾乎完美。第一輪接觸,他就成功逼退了對方,削掉了一截血量。
紗奈眼睛一亮:「好像真的要把牠變成朋友了!」
而哲真的內心,卻默默浮現了一句話——
幸好……我一早有玩過。
這種節奏感、這種攻擊時機,對他來說是熟悉的。彷彿回到了曾經一個人獨自在房間裡熬夜挑戰的日子。
他額頭冒出細汗,身體略微前傾,繼續專注操作。混沌異獸進入暴走狀態,他連續幾次極限閃避,每一次都近乎擦肩而過,血條從滿格掉到只剩尾端,幾乎是撐著殘血在搏命。
紗奈突然興奮地從一旁竄過來,眼神發光:「現在是不是該裝 MOD 了啊?」
她一邊說,一邊拿來一把拖把,兩隻手像捧神器一樣遞過來。
哲真眼角抽動了一下,手還在努力應戰,但目光已經開始失焦。
就在他最後一次準備終結攻勢的那一刻——
「滴──」
畫面一黑,眼前陷入死寂。
他愣了兩秒,眼神空白,然後緩緩摘下眼鏡,靠向椅背。
哲真的手指停住,整個人凝固住。
紗奈:「……哇!通關畫面原來是這樣的?」
哲真盯著黑掉的畫面,沒說話。
紗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忽然從身旁拿出一把掃把,雙手遞給哲真:「現在可以裝嗎?MOD?」
哲真:「……那是MOP。」
她一臉恍然大悟。
兩人並肩走在夜晚的校園裡,夜風有些微涼,吹得紗奈的長髮輕輕飄動。四周寂靜無聲,只聽得見腳步聲與偶爾搖晃的樹葉聲。
「……哲真。」紗奈忽然開口。
「嗯?」
她轉過頭看著他,眼神天真又無辜,然後突然說:
「我剛剛在擦窗戶的時候,一直在想……如果地球是顆柚子,那我們現在應該在果皮上。」
哲真停下腳步,一臉「哈?」的表情。
「……你在說什麼啊?」
「沒有啊,隨便說說而已。」她笑得無辜,嘴角彎得像是在做實驗的孩子成功了似的。
然後她望向天邊,像是在觀察月亮是不是今天比較懶得出來,轉過頭來又看了哲真一眼,那雙異色的瞳孔在路燈照耀下泛著微光。
「謝啦。」她忽然補上一句。
「……蛤?」
「不是說地球是柚子嗎?你就像是那個……幫忙切開的塑膠刀。」
她語氣依舊溫柔,一點都不像在講幹話,甚至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這種感覺。」
哲真一臉問號地看著她,卻又說不出話。
他沒再問,只是微微聳了聳肩。
兩人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校園的花園中白色的藤椅與小圓桌被修剪整齊的綠意包圍。天宮莉美央坐在椅上,手中翻著一本泛黃的書,身側的茶杯冒著淡淡的熱氣。她拿出手機鏡頭對準自己。
紗奈站在觀景台欄杆旁,風輕撫她的髮梢。她身旁的柚希雙手搭在石欄上,俯瞰著遠方湖水倒映著天色,忽然,她眼神一閃,像是看到了什麼,身子微微前傾,抱起一塊大石大力掉下,掀起莫大的水花。
高樓天台上,槙與拓也蹲在望遠鏡旁。拓也扶著鏡筒,槙指了指遠方,二人抱腹大笑。
學生們三三兩兩進進出出,笑聲和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唯獨哲真,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是他不想進,而是他前方,站著一個人——霧崎怜司。
霧崎雙手負背,臉上沒有表情,宛如一尊古代石像般擋在門前。哲真往左邁了一步,他也往左;哲真往右閃,他也同步橫移。
「你到底在啦!」哲真忍不住怒吼。
霧崎微微抬眼,語氣沉穩如鐘:「《荀子·禮論》有云:‘禮者,禁亂之首也。’這裡是羅神學園,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地方。」
「我本來就是這裡學生啊你讓開不好!?」
「但根據《學生出入守則》第三條:校園安寧須先於個人主張,若身份存疑,應待確認後始可進入。」
「存疑!?你存誰疑!」哲真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霧崎不動如山,語氣堅定:「在羅馬十二表法中有云:‘不得無證通過城門。’我僅是守門人,非刁難,乃履職。」
「你到底是什麼身分啊!?守門人是哪職位!」
霧崎推了推眼鏡,神情嚴肅莊嚴:「臨門之辯,乃文明社會的必要防線。若你真心要進,請——證明你配得上。」
哲真氣得直喘氣,左顧右盼,其他同學都已經走進校園,卻沒有人停下來管他們。
「……我每天都在這裡上課,你給我證明個屁啊!!」
哲真終於忍無可忍,猛地一踏前一步,臉都氣紅了:「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進,我就不行!?你是有病嗎?」
霧崎依然不動。他語氣平靜得異常:
「《學生入校守則》第五條明文記載:對可疑人士,有權查驗身份證明。若拒絕配合,則有權力阻攔入校。」
「你是腦袋壞掉還是記憶力出問題?」哲真怒吼。
霧崎不為所動,冷冷道:「《唐律疏議》曰:‘凡行跡異常,應慎之,察之。’而你——今日面容陰鬱,氣場飄忽,神態極不尋常,身懷不明物品,步伐不均衡,視線閃爍不定。據此,我有合理懷疑你可能不是今天該出現在這間學校的你。」
哲真差點當場爆血管:「……什麼叫不是我!?你說清楚!」
霧崎點點頭:「正因如此,我才要阻止你。若我現在放你進去,便是放任混亂、縱容無序,是對學園精神的背叛。」
哲真咬牙從褲袋掏出皮夾,狠狠一翻——裡頭除了幾張皺巴巴的發票,還有數張紙鈔和一張嶄新的學生證。他手指停在那張證上,停了幾秒。
霧崎眼尖地瞄到那證件,眸光一閃。
哲真低頭看著那張證,猛地「啪」一聲合上錢包,把它重新塞回褲袋。
「我為甚麼要給你看啊?」
霧崎推了推眼鏡,神情依然平靜,甚至還往旁邊挪了半步,像是讓他「理論上」可以通行,實則腳步擋得更緊。
「《治安維持條例》第七十二條:於公眾地點無故喧嘩、謾罵、威脅、干擾秩序者,得由現場管理員予以制止,情節重大者送交訓誡處分。」
他語氣越發嚴正,彷彿正於講堂上講授法規:「再者,根據《羅神校園行為準則》第九章第三條,學生於入校時須表現出端正、自律與守禮之姿,凡情緒激動者應由值勤人員評估其進入校園之風險,並得以臨時限制進入。」
「我情緒激動?你才有毛病吧!」哲真怒吼,手握成拳,一瞬間全場氣氛凝結。
但霧崎只是輕輕一笑,低聲道:「《孟子·離婁章句下》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但我不是要教你,我是來守這扇門的。」
哲真臉脹得通紅,忽然猛地跺腳,大吼一聲:
「我受夠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竟真的倒在地上,像個潰堤的孩子,在雪後未乾的校門石板上翻滾起來。胳膊亂揮、腳踢空氣、嘴裡還一邊喊:
「為什麼我不可以進去!?我就只是想上課啊混蛋!!啊啊啊──給我過啊啊啊──!」
然後他突然停住,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跪倒在地,雙手合十,額頭抵著地面,嗓音嘶啞:
「求你了,霧崎……這一次就好……就這一次……讓我進去吧……拜託你……拜託你……我錯了……」
他一邊磕頭一邊嗚咽。
霧崎卻只是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帶起伏地說:
「《周禮·地官司徒》有云:‘凡民入國,必辨其名與鄉,無籍者勿納。’」
他一頓,眼神仍平靜:
「根據《羅神高等學園學生行為細則》第八條:對於可疑人士,門衛有權要求出示有效學生證件。拒絕者,可延遲其入內直至身份核實完畢。」
說罷,他不理哲真一臉快氣瘋的模樣,自顧自從口袋掏出一把鑰匙,反鎖了大門。
說完,這時遲到的鐘聲響起,他轉身走回警衛室,優雅地關上門,還順手拉下旁邊的窗簾。
從門縫中傳出「喀」一聲鎖門的聲響。
然後,霧崎緩緩走進警衛室,在門縫間悠悠飄出一句話: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看看漫畫先。 」
門外的哲真一動不動地扒在原地,雪花緩緩落下。
就在哲真在門口跪地哀號、眼眶發紅、拳頭捶地的那一刻,一道略帶悠閒的聲音響起:
「喂,你還好吧?用不著這麼拼命吧。」
哲真一愣,抬頭望去,只見川野雙手插袋、步履從容地走了過來,嘴角勾著那招牌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走到哲真身邊,輕描淡寫地撿起掉在地上的銀包,翻出一張證件。
「學生證,沒過期、照片也還算清楚,還用我幫你蓋個章嗎?」他抬手遞給霧崎。
霧崎蹙眉,慢條斯理地接過證件,掃了一眼,嘴裡還不忘引用:
「《禮記·曲禮》有云:‘行不由徑,止不宿舍。’……唉,這次姑且讓他通過。」
川野笑著說:「你大概是我見過,唯一會因為太低調而被當成可疑人物的傢伙啦。」
哲真臉紅一片,正要反駁,川野已經一手推著他往門內走。
「進去吧進去吧,記得下次別光靠演技,證件也得準備好。還有,你剛才那段打滾,真的該剪成GIF了。」
鐵門在兩人身後緩緩關上,只留下霧崎坐在警衛室裡,一邊翻著漫畫,一邊輕聲念道:
「《春望》: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門禁尚未破,人心已先亂。」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校園,哲真還有些恍惚。他看著四周熟悉的校舍與學生,像是重新回到現實一樣鬆了口氣。
「川野,謝謝你啊,真的。」
川野聳聳肩:「別這麼見外嘛,我們是朋友啊。」
他瞥了哲真一眼,忽然換了個語氣:「欸對了,我聽人說你最近是不是找到新工作了?」
哲真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嗯……是啊。」
「這樣啊……不錯嘛,看來你終於走出來了。」川野語氣輕鬆。
哲真笑了一下,停下腳步,仰頭看向藍得有些過頭的天空。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剛剛差點以為……我發了一個夢。」
川野挑眉:「夢?」
哲真低聲道:「夢見我掉進一個屎坑……濃稠的、像是吞噬人的那種……我一直爬、一直想逃,最後還……吃了些進去。」
他頓了頓,神情有些怔忡。
「我記得好清楚……有兩個人在旁邊,橘原二人,一直說,『你吃啊,吃了就沒事了』……我甚至真的以為自己……」
川野呆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複雜。他瞇起眼看著哲真,語氣依舊溫和卻藏著什麼:「拓也和槙……讓你吃屎?」
哲真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川野看了看四周,忽然笑了出來,但笑容裡沒什麼溫度。
「這樣啊……那就好辦了。」他拍了拍哲真的肩膀,語氣輕鬆得像在說午餐要吃什麼,「我去找他們幫幫你吧。」
「你等等我一下啊。」
他轉身離開,手插口袋,步子不急不慢。
哲真站在原地,腦中依舊浮現那個夢中滿是污泥、視線扭曲的畫面──而川野那句「幫幫你」,像是從夢裡一路延伸到現實的回音。
「你發夢自己吃屎?掉進屎坑?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拓也說。
「根本不是發夢,那天你想強姦柚希,被我們勸止了。不就是我們叫你吃屎的嗎?你吃完屎之後,大叫食屎狗!還上了天宮的整人節目,說我喜歡你!然後掉進屎坑!全國人都看到了,還有你那段處男自白片,我的恥垢又白又大塊,都蠻好看的,紅了一回,你叫鐵處包莖俠,又稱吃屎男。」槙說著比了比自己的下體。
「我還對天宮做了很多事……」哲真低頭說。
「做了甚麼,例如呢?」拓也豎起耳朵。
哲真腦中浮現出種種不可名狀的場面,特別是那滾地的頭顱。
「呀,是好消息不是嘛!現在完全沒有人提到你強姦柚希的事了。而且她也提都不提,你說是不是這個策略有效?」槙拍手說。
「要是XX、YY、ZZ他們可以吃一塊屎就不用坐監。那這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拓也搭哲真的肩頭︰「但我們義氣相挺,你不用多謝了。」
「我還殺了天宮。」
「……」
拓也和槙對望了一眼。拓也拿出手機,槙看向樓下遠方,花園內小小的天宮莉英央正在看書喝紅茶,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然後二人又對望一眼。
「我知是甚麼問題了。一定又是……」拓也看向遠方的藍天白雲,和處於山上的大樓山下的湖。
「它!」
「沒有錯。它。就是它。是時候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秘密。」槙說。
「它!」拓也再說了一次。
廣播傳出索拉的聲音,語調照舊懶洋洋的:
「藤原哲真,你今天遲到了八分四十三秒,下午前往天台罰掃。全部人回室內吧,時間到了。」
「明天同樣時候,我們再在這見面吧。」槙慎重地說。
哲真悄悄推開天台的門,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但門剛開一條縫,他就猛地愣住了——
有個女生正躺在天台地板上,雙手抱胸,像是睡著了一樣。
更詭異的是,她旁邊還放著一個沒吃完的便當盒,遊戲機擺在一旁,還開著某個畫面,看起來剛打完一場戰鬥。
「……這是怎麼回事?」哲真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
女孩聽見聲音,緩緩睜開眼睛,懶洋洋地轉頭看向他。
「……哦?你怎麼來了?」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剛醒來的迷糊。
「我才想問妳為什麼會在這裡……」哲真有點無語,「而且…妳在睡覺?」
「沒錯。」紗奈直接承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絲毫不在意自己在上課時間躺在這裡偷懶,「難得有個這麼舒服的地方,不躺一下怎麼行?」
哲真皺了皺眉:「妳不怕被索拉發現嗎?這可是學校的天台……」
「欸欸欸?索拉有隱形翅膀飛上來嗎?還是會從雲朵裡冒出來?」紗奈睜大眼,語氣像在講童話故事,接著用力搖搖頭,「不可能的啦~如果真的被發現,我就……就裝作肚子裡住了一隻章魚,在裡面跳水舞,來這裡呼吸一下!」
「……妳這麼隨便,真的沒問題嗎?」
「這才不是隨便呢~」紗奈突然站起來,伸展了一下手腳,一臉正經地說:「我這叫天才策略!規則是給妖怪用的,笨蛋才會照本宣科。我呢──只要不被發現,就是自由之神的信徒!」
哲真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覺得腦袋裡好像被一盆彩色的棉花糖填滿。他的視線飄到紗奈旁邊那盒造型奇怪的便當盒,不自覺問道:「妳該不會…連午飯都是在這裡解決的吧?」
「哇~哲真同學你猜對了!獎品是──嗯,一根冷掉的香腸!」紗奈得意地用筷子夾起一塊形狀像小章魚的香腸朝他比了比,接著又一屁股坐回地上,「食堂排隊像進異世界迷宮一樣,還會被大魔王撞到!不如躲到這裡邊吃便當邊打怪~」
她撿起機,點開遊戲,神情無比專注。
「……妳這樣,真的沒被索拉發現過?」
「偶爾被逮到過吧。」紗奈聳聳肩,「但每次我都用超可憐的表情說自己低血糖,需要來這裡補充能量。索拉看我臉色蒼白(裝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
「……」
哲真無語地歎了口氣,正準備轉身離開,但紗奈突然開口:「喂,既然都上來了,陪我待一下吧。」
「咦?」哲真一愣。
紗奈拍拍旁邊的地板:「反正你也不想下去對吧?不如我們一起偷懶。」
「誰說我要偷懶了……」
「少來,我才不信。」紗奈懶洋洋地歪頭,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你真的想乖乖上課,就不會特地跑到這裡來了。」
哲真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反駁。
看著紗奈毫無壓力的模樣,哲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坐到她旁邊。
「哼,這才對嘛。」紗奈露出滿意的笑容,往後靠在牆上,順手遞給哲真一罐罐裝咖啡,「來吧,逃課的時候,當然要喝點東西。」
「妳還真是有備而來。」哲真無奈地接過咖啡。
「那當然了,這可是我精心安排的休閒時光。」紗奈輕輕晃著手中的飲料罐,「不過,難得有伴,今天的咖啡就免費請你吧。」
哲真忍不住失笑,搖搖頭:「謝謝…」
他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微苦的咖啡,耳邊是紗奈的遊戲音效和偶爾的吐槽聲。
哲真喝了一口咖啡,感覺微微的苦味在口中擴散,但心裡卻難得有點放鬆。
「來,看這個!」紗奈突然將手機螢幕遞到哲真眼前,眼睛亮晶晶的。
畫面中,一隻原本兇猛詭異、渾身長滿觸手與牙齒的混沌異獸,竟正乖乖趴在草原上,背上坐著一個身穿閃亮粉紅盔甲、頭戴鴨舌帽的小角色,一邊揮手一邊發出「噗噗噗」的奇怪聲音。
「你、你怎麼——?」哲真瞪大了眼,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紗奈抱著手機像抱著寶物,驕傲得像剛抓到神獸的小孩,「牠現在叫做小噗噗,是我的朋友了喔~」
「……妳該不會是用了MOD吧?」
「欸?是什麼?」
「就是……作弊的東西啦。」哲真揉了揉太陽穴。
「eeee?這是作弊?可我是在論壇上看到一個外國玩家也是這樣騎牠的耶,我還以為牠只是誤會我很溫柔才願意跟我做朋友……」
紗奈突然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小小地吸了一口氣,低頭望著手機上的混沌異獸騎乘畫面。
「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騙自己啊……」
「呃、也不是這樣啦……只是,遊戲的世界比較……複雜而已。」哲真心虛地安慰,順手將罐裝咖啡再遞過去。
「嗚,我討厭複雜的東西。」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卻又立刻抬起頭,笑著說:「不過沒關係啦~反正小噗噗現在是我的坐騎,那就代表我成功啦!」
哲真無言以對,只能一邊苦笑,一邊看著她像小學生展示畫作一樣興奮地滑來滑去。
哲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某個自製遊戲介面,遞給紗奈。
「喏,給妳看看這個。」
畫面中,一個原本凶狠殘暴、造型像地獄女王的Boss,此刻正換上了一套女僕裝,優雅地向畫面中的玩家角色鞠躬行禮。她語氣溫柔,行為舉止端莊,甚至在玩家受傷時會跑過來遞藥瓶。
「主人,請小心腳下。」
紗奈眼睛瞪得比混沌異獸還大。
「eeee?等一下!這不是那個會噴火轉圈圈還會詛咒人的大魔王嗎?妳怎麼把她變成僕人的啦!還穿女僕裝!」
哲真沒說話,低頭默默啜了一口咖啡。
「這是我自己做的MOD,用原本的遊戲引擎改了她的AI行為樹,然後重掛了新mesh跟動畫設定,綁了一套我自己建的語音模組。」
「……你剛剛說的是日文嗎?」
「是技術用語啦。」
紗奈盯著畫面裡那位優雅轉身、開始打掃戰場的女僕魔王,一臉驚愕:「她、她現在還會幫你清理屍體欸……也太有禮貌了吧……」
哲真淡淡補了一句:「而且她不會打我,還會幫我打其他Boss。這是調整仇恨優先權順序就能做到的。」
紗奈整個人貼到哲真身旁:「哇——你好壞喔,好有病喔,我喜歡這種的!你是不是暗戀這個女王?把她改成你的小女僕?」
「才、才不是——」
「你是不是還偷偷錄了她尖叫的語音然後用來做鬧鐘啊?」
「妳腦袋到底怎麼運作的啊……」
紗奈咯咯地笑,雙手迅速把哲真的手機搶過來反覆點按。螢幕上,混沌女王優雅地俯瞰著被腐蝕的黑曜石原野,披風隨虛空波動起伏,她的雙翼緩緩收攏,仿佛正在等待下一個命令。
紗奈的眼睛閃閃發亮,像發現了什麼寶藏般沉迷。她嘟囔著:「嘻嘻,這隻要是能在羅神湖邊轉圈圈就好了……嗯……然後讓櫻花幫她放技能。」
哲真忍不住扶額:「妳是來開遊戲工作坊的啊……」
兩人躲在天台一角的陰影下,斑駁的牆邊種著一棵開得不太對時的櫻花,幾朵稀疏的花瓣被風吹落,在地上打著旋。紗奈就靠在這棵櫻花旁,腿盤著,手機高舉。
她一邊操作一邊嘀咕著:「在這裡打遊戲最好啦……剛才過關的時候,小滴他們都在拍手耶,呱呱還跳了三下,香子也說『好厲害~』。」
哲真看她一臉認真地數著不存在的朋友,陷入沉默。
放鬆的時間沒能持續太久。
樓梯間傳來了機械開門的聲音,接著是規律又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逼近。
哲真整個人緊繃起來,握著咖啡罐的手指微微收緊,轉頭低聲說:「糟了,有人上來了!」
「唔……」紗奈懶洋洋地抬起頭,眼神有些迷糊,指尖還停在混沌女王的招式選單上。
「快躲起來!」哲真急促催促。
紗奈眨了眨眼,然後突然笑了笑,伸手輕拉哲真的袖口:「那邊有影子喔。」
她沒等哲真反應過來,就將他往水塔後那塊陰影推去。
紗奈一邊縮進陰影,一邊咕噥著:「明明這學校最適合打遊戲的地方都不是給人玩的……真過分。」
「欸、妳這是……」
「嘘——」紗奈舉起食指,臉湊得很近,小聲說:「不想被發現吧?」
哲真怔了一下,然後點頭,壓低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側耳傾聽幾秒後,猛然抬頭:「……等等,我是來罰掃的啊!」
下一秒,喇叭孔傳出那熟悉的聲線——帶著電子處理的語調,語氣懶散:
「藤原哲真,指派之清潔任務尚未完成,卻在天台偷懶。違規記錄升級處理。提醒:懲罰性任務將依據逃避程度逐次加重。感謝你的不合作。嗯。」
「櫻井紗奈,非法逗留天台,違規記錄已更新。請準備接受指定罰則。」
哲真渾身一震,差點把咖啡撒了出去。
他轉頭看向紗奈,心裡還有些微妙地想著:雖然被罰了,但要是能一起罰,說不定也不壞?
「嗯……牠聽起來,好像今天心情不好。」紗奈歪著頭說。
「這也聽得出來……?」
「因為牠沒有說『午安』呀。」紗奈理直氣壯地說,語氣像是在聊天氣。
哲真無語地揉了揉額角。這傢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完了,這次一定要罰掃了。」
紗奈歪頭想了一下,然後笑了:「那也不錯啊。」
「……哈?」
她輕聲說:「被罰的話,就可以再一起待一下了吧?」
「妳……」哲真忍不住低聲抱怨,但臉上的笑卻壓也壓不住。
廣播繼續補上一句:
「藤原哲真,藤原哲真,明天請前往南棟三樓舊儲物室。該處人跡罕至,任務內容包含長期積塵清理與設備搬運。同樣時間櫻井紗奈,請前往花園進行植栽區除草作業。謝謝合作。嗯。」
哲真瞪大眼:「蛤!?分開處罰?」
紗奈眨了眨眼:「哇~我的是花園耶~可以邊除草邊跟蝴蝶玩。」
「……」哲真無語地望著天空,感覺整個午後的輕鬆時光被命運開了一個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