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殺人狂追殺女同學: 第14章 我要入青山！

昏黃的藥房裡飄著一點草藥的氣味，窗簾拉上，光線昏暗。
哲真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貼著退燒貼，手臂還包著繃帶。他微微睜開眼，嘴角一抽，發出一聲難受的呻吟。
「唔……」
「哦？醒啦？」一道輕快卻略帶嘲諷的聲音傳來。
哲真偏過頭，只見光正站在病床旁，手裡還拿著一罐可樂搖晃著。「聽說你為了搶活動室，拚命到差點死掉啊？」
哲真皺著眉，喃喃地說：「活動室……對了……」他想起昨晚的混亂，夢乃、女鬼、那把染血的刀。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望著天花板。「……算了。」
「嗯？」光歪頭看著他，「不是吧？你這麼拚命，到頭來就一句『算了』？有點浪費血吧。」
哲真不答，眼神落向窗簾飄動的邊角。
光走近一步，語氣一轉，像是不經意地問道：「說真的，哲真——你那麼想要那間活動室，是為了女孩子吧？」




哲真微微一愣，緩緩轉頭看向光。
光只是笑著，語氣輕輕的。
哲真沒馬上回答，只是目光空洞地盯著床邊。他的嘴角抿得很緊，像是努力壓住什麼東西。光則沒有催促，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邊用吸管喝著可樂，一邊若無其事地晃著腳。
過了一會，哲真低聲開口了。
「……她說她的房間太小，所以才來那個地方……說想玩、想放鬆一下……我本來只是想讓她……有個能輕鬆待著的地方而已。」
光輕輕「哦？」了一聲，沒插話。
「她把一副眼鏡留在那裡，是她做的。裡面有個NPC……她說是她『養的』……她講話總是很……奇怪，但那種奇怪……讓人會一直想聽下去。」
哲真的聲音越來越小，但語氣卻像卸下一點重量。
「我一開始只是……覺得她不太一樣。跟其他人不一樣。她對我笑，說話像是在亂來，可是……她會記得我說過的話，也會故意裝傻轉開話題，讓我忘記不好的事……」
光看著哲真，有些驚訝，眼神卻沒那麼調侃了。他沒再晃腳，而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所以，你才會為了那間活動室，拼命地……想保護她？」
哲真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她……不會說出口。但我知道，她想要那個地方。就算只有一點點，我也想讓她……有地方可以安心地玩。」
光喝完最後一口可樂，將罐子輕輕一放，站了起來。
「原來如此。」
光靠在病房窗邊，斜著眼瞄了哲真一眼。
「所以你跟她……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次罰掃活動？她當時就已經在玩那副眼鏡了？」
哲真點了點頭。「嗯……她就坐在牆邊的陰影下，喝著咖啡，玩著那副眼鏡。像什麼都不關她的事……」
「我記得那天風很大吧？還有落葉在你們旁邊打轉。」
「……你怎麼知道？」




「我沒看到啊。但你這種人，會記得這種無謂的細節，不是嗎？」
哲真沒回話，只是垂下眼。
光語氣放軟了些，慢慢走回床邊坐下，「我明白啦，這種事……其實滿痛苦的喔。」
「痛苦？」
「喜歡一個人，可是她一直看起來沒把你當一回事，或是根本不記得她對你做了什麼……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她好像只是剛好經過，但你卻整個人都被攪進去了。」
哲真低著頭，握緊了被單。
光輕聲問道：「所以那天你衝進活動室，是因為她還在裡面吧？」
哲真像被點醒似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否認。「……我不該帶其他人去的。我本來只是想看一看……可那女鬼突然出現……我以為是她在惡作劇，結果……」
他把那晚的事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女鬼出現的時刻、手中的利刃、那熟悉的殺意、夢乃忽然浮現的影像、被撲倒、再被拖出活動室……還有他想殺人、卻又被仙丹阻止的那一瞬間。
光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我差點……又一次……」
他聲音顫抖地說到這裡便不再繼續。
光輕輕靠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
「唔……我明白你的痛苦哦。」
哲真盯著他，有些不信。




「是真的啦。」光聳聳肩，「雖然我不會去打鬼，也不會去捨命保活動室，但我知道……有時候人就是會想把一個地方、一個回憶，留住給某個人。」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走向門口，打開門前回頭說：
「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哭了，也不會笑你。你已經比我想像中有勇氣多了。至於那個女孩……你最好趕快搞清楚你是想守護她，還是想被她拯救。」
哲真還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所以……我的活動室，還有創部的機會嗎？」
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頭朝門外喊了一聲：「喂，你們兩個，進來一下。」
門被推開，槙和拓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一臉困惑。
光一臉「我只是想求證」的語氣：「聽說你們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在那個活動室裡對付女鬼？」
槙眨了眨眼，「……什麼？」
拓也也一臉迷茫：「我們只是看到哲真一個人拿著刀，在那邊對著空氣一直揮啊揮的……」
「對啊對啊，而且還大喊什麼飛天御劍流……」
「超恐怖的，我們嚇到就跑了啊！」
哲真呆住，「欸？」
光挑眉，「所以你們是說……」
槙點頭如搗蒜：「我們哪有看到什麼女鬼！我們只看到他……一個人在演獨角戲。」
拓也補充：「他還滿會揮的，我還以為要開武術表演。」




哲真嘴巴張得可以塞下半個茶碗，「等、等等，那你們剛剛不是說——」
還沒說完，門口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是穿著黑衣的狼牙，手上拿著一條繩子，像是準備捆什麼東西似的。
「喂，哲真。」
「欸？」
狼牙不等他反應，已經快步走上前，一把將繩子套在他身上，像捆豬那樣熟練。
「哎哎哎？現在是怎樣啦？等等我還沒說完創部的事——！」
「走吧。」狼牙語氣平靜，像是執行一項例行公事。
哲真整個人被拖下病床，「等、等等啦，我有傷耶！而且這根本不合規定——！」
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哲真還在扭動掙扎，發出最後一聲抗議：
「EEEEE？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槙和拓也站在原地，一臉「好可怕哦」的樣子，直到門關上後。
……他們互看了一眼，幾乎同時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奸笑。
但下一秒又迅速切回一臉單純無辜。
拓也小聲說：「我們真的很怕嘛……」




槙點頭：「對啊對啊，還好我們沒說謊……」
就在哲真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要被拖去哪裡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頭衝了過來。
「站住！」
是霧崎怜司。
他滿臉激動，臉上的正義之光幾乎要噴出火來，手中還拿著一疊不知道從哪來的古文集與法規手冊。
「你以為——罰掃的時候玩遊戲，只是小事嗎？！」
霧崎一腳踏前，書本重重一拍床邊，響聲震得哲真一陣抖動。
「那是對制度的嘲弄！對誠懇的態度、對自我反省的踐踏！連《中庸》都說：『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你卻以為在校掃除期間可以『娛樂自娛』，荒謬至極！」
他揮舞著書頁，像個燃燒著古代精神的祭司。
「你知不知道依據《羅神學園校規》第三章第四節第十二款，校內罰勞期間須秉持『靜默專注、不違禮儀』四原則？你這種行為——」
他眼神一轉，猛地舉起另一份法規。
「已構成『擾亂反省秩序罪』！更甚，《教育實踐倫理白皮書》第27頁清楚列明：『懲戒中的逸樂，是道德斷裂的起點』！」
哲真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霧崎根本不給機會。
「更別提——你還在校內持刀！」
他手指一點哲真那空蕩蕩的書包，語氣如審判般炸裂：




「違反《羅神學園危險物品條例》第五章第三項第一條：『學生不得攜帶任何未經登記之具攻擊性道具』。該行為若屬事實，按附則第二條，可立刻停止學籍，進行紀律聽證，甚至交由外部機構進行精神鑑定！」
哲真下意識後退一步：「等等，我那只是——」
「只是模擬武器？你說的是那把劍嗎？」
霧崎冷笑一聲，從懷中又抽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上面是畫了幾筆的活動室地圖，甚至還有哲真揮劍的草圖。
「根據這份匿名舉報圖——你不但揮劍，還對著牆大吼『殺了你』。你知道這構成什麼嗎？」
他狠狠翻到一本法典最後幾頁。
「『危險言語構成之潛在威脅行為』！」
「再說——精神狀況不穩定，幻視幻聽，聲稱與虛構人物對話、認定自己遭女鬼襲擊——」
他幾乎貼到哲真面前，聲音低沉卻瘋狂：
「——我們有義務申報你為高危個案，接受暫時性隔離與觀察！這不是懲罰，這是保護——保護社會、保護你自己。」
他指向哲真的臉，語氣幾乎炸裂：「這樣的學生若不立刻隔離，未來將會是社會的不定時炸彈！」
哲真連連後退。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霧崎刷地從狼牙懷裡抽走那副智慧眼鏡，揮得像是拿著恐怖證據。
「你違規攜帶電子裝置進入校園，並使用其中程式進行干擾與自我催眠，意圖扭曲現實！此等裝置，依據第六章第十五條——」
他一頓，忽然用力一甩。
「沒收，並銷毀！」
哲真瞬間撲了上去：「不要！那是紗奈的，那裡面有——！」
「懷疑有非法資料，包含攻擊模擬、混亂控制檔案、潛在洗腦系統……」光忽然冷冷開口，「必要時將移交警方調查，或當場銷毀。」
「你們瘋了嗎？！」哲真聲音都變了調，瘋狂地伸手想搶回那副眼鏡。
但狼牙早一步按住他，將他壓回病床。哲真瘋狂掙扎，大喊：
「不可以……那是紗奈的……那裡面有……她的……！」
他聲音逐漸變得顫抖，眼神失焦。
「……夢乃還在裡面……」
霧崎轉身離開，語氣仍正氣凜然：「正義之刃，不容猶豫。」
哲真的手垂在空中，無力地停下。
光沒看哲真，只是半側著身：
「哇……竟然有這種人……」
「平常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結果在活動室裡……拿着刀劍、對空氣大吼大叫，還聲稱女鬼襲擊？還有還有，居然還玩什麼自己創造的女朋友投影？」
「說真的，想到這樣的變態痴線佬一直就在我們身邊……我真的不寒而栗耶。」
槙和拓也忍不住一陣竊笑。
這時，光才像是「終於想起」一樣，轉過頭，嘴角微翹。
「你是不是該快點回到你原本待的地方啊？例如……卡漢精神病院？不對——那種地方裝得住你嗎？」
他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假裝很認真：
「還是……要不要幫你預約一下監獄和療養院的聯合套餐？搞不好你可以當兩邊的招牌病患哦？」
「這年頭，果然還是要遠離那些看起來最無害的人。畢竟你永遠不知道——」
他壓低聲音，湊近哲真耳邊。
「他們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拔刀，對着空氣說什麼『我要為帝國殺了你』～」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般，眼神渙散地望著天花板，嘴唇顫抖，卻一聲不吭。

哲真坐在街頭的長椅上，身上還殘留著服的皺摺與污漬。他垂下頭，喃喃自語：
「天宮……我喜歡你……請給我一次機會……」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苦笑了一下。
「唉……紗奈，你……」
腦中浮現的卻不是任何甜美的畫面，而是那副被霧崎與光以「懷疑藏有違禁資料」為由沒收的智慧型眼鏡。
他咬著牙低下頭，眼神一片暗淡。
「水無……你去哪了……水無……」
忽然，他像是被什麼擊中一樣猛地抬起頭：
「對了——水無……她去了哪裡？」
他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不知為何，腳步卻不自覺地往不遠處的商場走去。
在那燈光明亮的人流之中，他看見了一間遊戲專門店。
裡頭傳來熟悉的電子音效與角色語音，他像被吸進記憶的潮流，一步步靠近。
「紗奈……最喜歡玩遊戲……」
他靠在玻璃前，望著展示架上最新的掌機和遊戲周邊，腦海裡浮現紗奈那句半玩笑半天真的聲音：
——「如果活動室可以自動出拉麵的話，我就考慮考慮～」
他走進店內，踏著猶豫卻又彷彿被什麼吸引的腳步。
貨架上擺著最新款的智慧型眼鏡——閃亮的外殼映著商場冷白的燈光，包裝盒上印著【Syn-Ai V6 | 語音同步支援・高感度演算模組搭載】的字樣。
哲真停在那裡，視線落在標價牌上。
「$498000」
他低頭翻出自己褲袋裡的零錢、錢包裡摺皺的紙幣、和上週沒交出去的飯錢單據，像數著命運的碎片般，一張一張湊齊。再看看自己的手機銀行。
「……剛好？」
回到房間，他把盒子放在書桌上，輕輕推開，讓它停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他沒有拆開。
只是坐下，盯著它。
盒上的字依然清晰：「Syn-Ai V6」。
哲真雙手垂在膝上，指尖輕微顫動。
他盯著它，一動不動，直到房間陷入深夜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