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已經打過梅蘭的電話三十次了。除了頭幾次被忙音之外,往後一概無法接通。
看起來她的手機已經關機,所以才一直無法接通。如此一來,凌峰就無法確定梅蘭的位置了。
警方已經將梅蘭的失蹤定為案件,只要他們查找她體內晶片的定位紀錄,就能找到她的位置。不過晶片半身只能與鄰近的手機通訊,如果她身邊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手機掃描到她的存在,就無法定位她。
即使明知道焦急也沒有用,凌峰還是無法靜下來。
他徹夜未眠,一直守在醫院裏,一邊關注著梅芳的情況,一邊打著梅蘭的手機。
凌峰很討厭這種狀況:梅芳只能由醫生來救,梅蘭只能由警方來找,他一個家屬,什麼都幹不了,只能乾等。
漆黑的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褪去,醫院的玻璃窗終於透進第一縷陽光。冷清的走廊上也漸漸多了來往的醫務人員和病人。當任志和在深切治療部外找到凌峰時,凌峰坐在牆邊的長椅上,頂著兩圈黑眼圈,搓著手機的玻璃。
任志和來到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膀。這次不同平常,他故意放輕力氣。畢竟整晚沒睡的凌峰看起來搖搖欲墜,受不了他用力一拍。
「大佬,你成晚唔瞓都唔係辦法㗎喎!返去瞓一陣先啦!」任志和擔心說。
「我點瞓得著?」凌峰受到重重事態的打擊,再加上熬夜,心情不免煩躁:「而家梅蘭同佢阿媽都生死未卜,我點可能有心情瞓覺?如果我返咗去瞓覺,咁一有消息咪冇辦法第一時間知道?」


「但係你咁搞法,陣間點返學?」
任志和若不提起,凌峰還真的沒留意。今天是星期二,不是假期。就連任志和本人,也是穿着校服來的。
「而家先至六點,你返去瞌一個鐘先再返學啦,呢度有我幫你睇住,直到返學。之後我同醫院、警察講如果有咩消息就去學校聯絡你。」任志和道:「你放鬆啲啦!唔會有事㗎!」
「都係唔好喇,你幫我請假啦!唔係喎,你唔係我阿媽,你幫唔到我請假。我而家打畀我阿媽……」
凌峰拿起手機。這時手機卻突然響起通知:收到了一個來自梅蘭的訊息。
凌峰立馬從椅子上跳起來,把任志和嚇了一跳。
梅蘭:我而家安全。唔使擔心我。
凌峰馬上回覆:你喺邊?我過去搵你?你暫時住喺我屋企先啦!我哋叫做有個照應呀嘛。
梅蘭:唔使。我有地方落腳。
凌峰感覺梅蘭遮遮掩掩的,像是在隱瞞著什麼。如果有地方落腳,為什麼不能直接跟他說?他可是她的男友。


除非,這根本不是梅蘭,而是有人拿了她的手機。
凌峰告訴任志和,讓他打電話通知警方梅蘭的電話上線了,讓他們嘗試追蹤。自己則繼續和對方對話,拖延一下不讓對方關機。
凌峰:你落腳點近唔近學校?你今日會唔會返學?
梅蘭:應該唔會返學。
凌峰:都係嘅,畢竟發生咗咁大件事。咁我幫你請假?雖然我唔知道我請唔請到。
梅蘭:唔使啦。我有辦法請假。
任志和在一旁打電話,不一會兒便回來告訴凌峰:「警方嗰邊知道㗎啦。你盡量拖住佢唔畀佢offline,畀時間佢哋同電話公司定位。」
凌峰點頭。
凌峰:你有辦法?邊個幫你?
梅蘭:我會搵劉老師。


凌峰:你有佢嘅聯絡方法?
梅蘭:我有。
梅蘭:我想休息喇。
不好!太快了。對方至此只上線數分鐘,還不足以查到位置。不能讓「她」就這樣下線!
凌峰:對了,你媽媽的情況⋯⋯
凌峰:出血量有點多,而家仲未脫離危險期。
凌峰:喺天門醫院深切治療部留醫。
對方把梅芳的情況全讀完了,又過了一會兒,才傳來一個簡單的訊息。
梅蘭:多謝。
話題又再斷了。凌峰明明還有許多事情未說,但梅蘭卻無意追問。他更是覺得對方有意把話題終結。
凌峰:你如果覺得好翻啲,就話我知;我會企喺你身邊嘅。
但梅蘭沒有再讀了。
在凌峰想着還該不該繼續說些什麼時,警方的聯絡人傳來了訊息。
「訊號消失了。暫時只能大概知道是在平朗區。」
平朗區,在天豐邨所在的天門區東邊。以地勢平緩著稱。因為空間較多,樓宇密度也能降低不少,自然也成為了一些高尚的低密度住宅區域所在地。


「任志和,平朗區你熟唔熟?」
「熟呀。我自己都住嗰邊,點可能唔熟?」
「咁你帶我去一轉。我想過去搵梅蘭。」
何卓丞把梅蘭的手機放下在床頭櫃上,然後躺回去梅蘭的床上。
梅蘭往旁邊挪一挪身子,拉開一點與何卓丞的距離。
明明昨天說得多麼動聽,不會對自己幹什麼,誰知道這個男人第二天便直闖閨房,跳到她的床上來。
梅蘭身上還是只有那一件單薄的吊帶裙。她只能拉一拉被子,試圖多遮掩一點肌膚。
何卓丞自然也能感受到被子的動靜。他轉過頭,看著梅蘭。
梅蘭被他一瞪,頓時不會動了。
何卓丞沉默幾秒,突然掀起被子爬到梅蘭面前。
他如同一條蛇一般纏着她的身體,從梅蘭的雙腿開始,沿著她的軀幹往上爬。兩人皮膚在互相摩擦着,梅蘭感受到那硬邦邦的身體部位在自己雙腿間亂竄一番,最後停在自己的中門前,抵著自己的私密處。
何卓丞的臉近在咫尺,他的鼻頭距離梅蘭只有五厘米的距離,她的臉甚至能感受到何卓丞呼出的,急速的,熱呼呼的空氣。
太近了!
梅蘭雖然有著把他推下去的衝動,但卻不敢輕舉妄動。她現在整個人都被何卓丞壓在身下,動彈不得,萬一他突然發難,咬傷或者打傷自己怎麼辦?
何卓丞把自己的手腳都按在床上,落點卻在梅蘭腋下和胯下,把梅蘭的身體都框住,使她只能像個「大」字一般癱在床上。


何卓丞把臉越湊越近,最終停在梅蘭眼前。在梅蘭的視野中,何卓丞的兩隻眼都拼成一隻了。
口鼻吸著不屬於自己的氣息,兩人現在的距離近到,連那男人的毛孔都清晰可見。即使梅蘭想要往後退縮,但床頭根本沒有半點後退的空間。
所以,就只能忍受了吧。就像以往每一次那樣。
沒關係的,只是一點點痛而已。
習慣就好。
「點解,只要係我,你嘅表情就會咁痛苦?」沒想到眼前的人沒有強吻過來,反而輕聲問道:「為什麼不能是我?」
欸?
梅蘭張開眼。她看到何卓丞的手按在床上,手臂正微微抖著,青筋一條條凸起。
何卓丞正用盡力氣忍耐着。他看着自己,熱切等待著一個答案。
但梅蘭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到底為什麼不能是他?
不對,說到底,真的唯獨不能是他嗎?其實是誰都好,都不能的吧?除了凌峰之外,有誰是梅蘭真的享受與之發生關係的?
一個都沒有。
而何老師是她的老師!相比起其他沒什麼特殊身份的人,她更加無法接受師生之間發生不倫的關係。所以這份抗拒再翻了數倍。
他可是老師,怎可以乘身份之便,對身邊的女學生出手?即使是教師手冊也不鼓勵,甚至禁止男老師在校內與女學生發生關係。


這份抗拒去到一個地步,她無法壓抑著自己的表情和身體本能,才讓她把厭惡擺在臉上。
「唔係咁嘅。」梅蘭從牙縫中擠出這樣的一句:「任何人都唔得。任何人都唔應該得。」
「咁點解你要同佢哋做?點解要參選?」何卓丞馬上追問下去:「如果任何人都唔得嘅話,點解仲要主動鐘個頭埋去?」
為什麼要逼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既然這麼抗拒,更應該躲開,更應該把自己藏起來才對。更應該找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像他這樣可靠的避風港。
梅蘭咬著下唇,死死忍住不說話。
你以為我無試過嗎?有用嗎?躲得一時,躲得了一輩子嗎?
只有建設一個沒有強制服務的環境,女孩子們才能真正安心。
我需要權力,才可以營造沒有強制服務的環境。我需要參選,才能獲得權力。
梅蘭心裏吶喊著,但是她不可能說給何卓丞聽。怎可能隨便把推翻強制服務令的想法透露給人聽?萬一傳了出去,還未開始抗爭就被扣上反政府的帽子怎麼辦?更何況對方是何卓丞,是那個一直覬覦著她身體的男人!他現在就正想對自己做那種事,他怎可能理解她的心情?
「退選啦!」
何卓丞說出的這三個字刺進梅蘭心中,梅蘭雙眼微微瞪大,看着何卓丞。
何卓丞也留意到梅蘭的微妙變化,他知道自己說中了什麼,便繼續說下去:「做我嘅女人。只要有我,你就唔需要滿足任何人。嗰啲討厭嘅男人,討厭嘅事,所有野都唔需要再擔心喇。你可以好幸福⋯⋯」
他騰出右手,輕輕撫摸梅蘭的臉蛋。他很溫柔,生怕在那如花似玉的臉上沾上半點塵埃。
退選⋯⋯嗎?
只要退選,我就能夠幸福⋯⋯嗎?


梅蘭陷入了迷惘。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決,以為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回頭。但當何卓丞提出一個新的選項給她,她還是動搖了。
不,這才不是新的選項。這個選項從來都存在,她若果想要退出,無論是凌峰還是任何人,都不會阻撓。只不過,那樣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
退選什麼的,隨口說說當然容易。但強制服務令會繼續存在,所有女孩還會繼續受苦,連梅蘭自己,也只能回歸東躲西藏的窘迫生活。
但是⋯⋯
她都被人上過這麼多次了,到頭來又改變了什麼嗎?每一日被要求服務的同學還是那麼多,每走兩步就能聽到強制服務的提示聲。就連她自己,還不是一離開學校,就被何卓丞侵犯,然後束手無策?
選舉的路漫長得很,修改法例的路更是看不見盡頭。她不僅需要持續張開雙腿,捱到校規被修改,還要捱到法例被修改。在強制服務令被推翻之前,那些痛苦都將成為她生活的一部份,常伴她左右。遙遙長路,她能捱過去嗎?
相比之下,退選是不是簡單得多?
只要投降,只要認命,只要做何卓丞嘅女人,她就不需要服務任何別的男人了。她以後只需要被何卓丞一人插就可以了,這男人有錢,夠幫她交一輩子的罰款。
兩害取其輕。相比成為公廁,只讓一個人插是不是比較划算?
「我會令你幸福,我會令你舒服……只要你噏頭,你就可以以後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何卓丞把手從梅蘭的臉蛋抽回,改為向她的下半身伸出手,把裙擺掀起,讓她的內褲露出來。
不需滿足任何人,可以好幸福⋯⋯
他的手指在按壓梅蘭的蜜穴。梅蘭只感覺到下身癢癢的,身體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力,意識朦朧起來。
只要給了何卓丞……
何卓丞低下頭,把身體壓在梅蘭身上,開始親吻她的臉。
梅蘭沒有迎接,但也忘記了反抗。
「你只要乖乖接受就得。」何卓丞的輕聲細語在梅蘭耳邊迴響:「你只要享受就得。」
按在梅蘭下面的手漸漸變得不安份起來。手指反覆在外圍打著圈,摩擦著梅蘭那層外皮,直至觸碰到她的陰蒂。
「嗯吖!」梅蘭不自覺地叫了一聲。那一處受到刺激,讓梅蘭的身體如同觸電一般,打了個激靈。
何卓丞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便變本加厲起來。指腹一次又一次刺激著梅蘭的敏感部位,讓那個位置傳來陣陣「吧嗒吧嗒」的水聲。礙事的內褲不知什麼時候已被何卓丞褪去,梅蘭不自覺地,雙腿越張越開,越張越開。
何卓丞把自己的褲子、內褲一口氣拔下來,露出了下半身。他不像任志和那麼健碩,但陰莖的粗壯程度卻是梅蘭見過最粗的。
真的,要被這東西插進來嗎?
梅蘭的瞳孔微張,神智好像清醒了一點。心裡生出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會痛嗎?
她想起了那一天,在學校樓梯口,第一次給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學生上了。
那很痛。
她震驚,愕然,卻無能力反抗。她沒有力量,沒有交罰款的錢。
何卓丞把下體靠近梅蘭的洞。梅蘭看不到那東西,卻感覺到它在自己下面劃過。
她想起了同一天,母親在自己的面前,被那保安員老伯按在客廳的地面上強姦。母親求饒的聲音刺進心房,她憤怒,她心碎,她寧可自己受傷都不願看着母親遭遇這種事。
但她仍是什麼都做不到。
梅蘭感受到何卓丞那東西挑逗著自己。它在自己外陰部分來回摩擦,數度觸碰到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它流出來的前列腺液,正與自己的蜜液融和在一起。
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卻沒再感受到觸電的興奮感。
她想起了,宋詩音被那痞子帶走前,回頭向着她的微笑。以及她躺在醫院,一動不動的睡相。
她想起了自己説過的一句話:
「如果你鍾意我嘅話,可唔可以支持我行落去,喺推翻強制服務令呢件事上面行落去?」
她想起了凌峰當時的回應。他點了點頭。
他們早就決定了,要推翻強制服務令。
她不能停下來。
不能為了安逸,忘記自己的使命和諾言。
梅蘭的電話響了。是凌峰的專屬鈴聲。
就像被鬧鐘突然喚醒一樣,梅蘭「呀!」了一聲,猛地從牀上跳起來。她推開何卓丞,跳落牀,與牀上的男人拉開了距離。
「何老師,對唔住!」梅蘭喘着氣,心臟如同劫後餘生般瘋狂跳著,但眼神卻恢復了清澈:「我唔可以退選。我可以同你做,但係我唔可以退選。無論你用咩條件引誘我,我都唔可以退選!」
「點解呀!?」
何卓丞跳下床衝到梅蘭跟前,猛力抓住梅蘭的肩頭。
「點解要走呀?我仲做得唔夠咩?你仲想我點你先肯同我一齊?你想要我嘅身家?定係我條命?」
他的一雙眼睛佈滿血絲,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發狂的獅子。一雙爪子深深嵌入梅蘭雙肩,把她刺痛。
出於求生的本能,梅蘭連忙掙脫,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往門外衝去,一邊跑下樓梯,一邊叫救命。
不過這座大宅裏全部都是何卓丞的人,誰也沒有救她。
「攔住佢!」何卓丞的聲音比本人更快,他剛追出房間,兩個女僕已經應聲而來,圍堵樓梯上的梅蘭。
樓梯自牆壁延伸而來,筆直地往下傾斜着,寬度大概能站兩個人。來的兩個女僕一左一右擋在樓梯口,正好完全把梅蘭的去路封鎖。
梅蘭自然不可能停下來等身後的何卓丞追上她,她只能強闖過去。
擋在前面的只是兩個女孩子而已,大概衝得過去……吧?
梅蘭挑了自己右邊的那個來下手。她站在外檔,身後還有空位可退,不像左邊的,再退後就是牆壁了。既然對方有空位可以退後,即是說推開她便能夠騰出讓梅蘭通過的縫隙。
兩個女僕張開手臂擺出守門員的姿態,迎接著飛奔而來的梅蘭。梅蘭也瞄準了目標的肩膀作為下手的地方。
就在即將相遇的瞬間,梅蘭將雙手伸向目標,用力一推。那女僕本來只想著張開手便能把梅蘭攔住,壓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先下手為強!她猝不及防失去平衡,伴隨着一聲驚叫向後倒去。
兩人的封鎖線中間,出現了巨大的空檔
然後梅蘭瞄準那空檔,一舉突破封鎖。再跑多兩步便來到玄關。
她聽到身後何卓丞的罵聲,那男人已經追到樓梯口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梅蘭二話不說拉開大宅的門,。
迎面而來的是室外清晨的空氣。暖暖的,混和着朝露的濕氣,帶來了淡淡的花香。有錢人家的大宅自然少不了花園,花香的源頭想必便來自區內各家的花園。
但儘管花香如何撲鼻,梅蘭此刻只覺得嘔心。這看似美麗的住宅區內,住著的是什麼樣的人?
梅蘭沒有時間感受花香。她甚至也顧不上自己沒穿鞋還衣衫不整,便拔足狂奔往外面跑去。
「叫你哋攔個人都攔唔到!廢柴!」何卓丞如同跨欄一般,直接跨過跌坐在地上的女僕,出門追上去。
梅蘭直接跑出大閘,隨即轉右。
晨早的陽光温暖但不毒辣。梅蘭迎着光線奔跑着,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長,頭髮被風吹得散亂,裙襬無序地擺動著,單薄的布料根本掩蓋不住少女身體的嫵媚。要是現在有其他人經過,見到梅蘭的姿態,肯定會想入非非。
但她才沒跑幾步,在遇見可以向之求救的對象之前,她便聽到身後傳來汽車的引擎聲。
如此有錢的何卓丞,家裏怎會缺少車子?他平常就是開車上班的。不過,不同於以往開上學的普通掀背車,在梅蘭身後快速追上來的是一輛跑車。他真的很心急要把梅蘭攔截下,把家裏最快的車子開出來追一個用兩條腿來跑的人。
呼嘯的引擎聲響徹天際,華麗的流線型車身如風一般朝梅蘭席捲而來。梅蘭不認為何卓丞會狠心撞死自己,但還是本能地嘗試側身躲開。
躲有用嗎?人總不可能快過車子吧?何況還是台跑車?
但何卓丞的確沒有向梅蘭撞過去。他在梅蘭身邊經過,立馬狠狠踩下剎車。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伴隨着橡膠輪胎摩擦地面的焦臭味。他扭轉方向盤,把車子橫着擋在路上,封住梅蘭去路。
梅蘭急忙停下,趁何卓丞還在忙著解開安全帶下車,調轉頭往另一方向跑。
「喂!企喺度!」何卓丞下車到一半,見她又往另一個方向逃了,又重新跳回去車上。
車子掉頭需要時間,而梅蘭趁著這個空檔,再次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但是何卓丞並不只有一個人。他有至少兩個女僕,大概還有其他的下人能夠幫忙圍堵。
於是梅蘭再次遇上了兩個女僕,以及她們身後的數名大宅內的其他人:園丁、司機、其他下人⋯⋯
他們一字排開,把路攔住。梅蘭只能再次停下,掉頭。但背後的跑車也追到過來了,正好把路的另一頭封住。梅蘭就這樣被圍在中間。
她站在原地警戒著,不停左右張望著,尋找著一線逃跑的生機。但與剛才在大宅內不一樣,今次對方人數多得多,而且很快圍成一圈,把梅蘭團團圍住。除了白白看着敵人步步進逼之外,她沒有任何能做的事。
何卓丞再次打開車門。這次他的動作俐落了不少,怕又遲了半步讓梅蘭逃了。
「梅蘭!你想走去邊度?」他的語氣又變得陰柔起來:「今日唔想就算啦。我哋可以下次再做過架嘛。我哋一路相處落去,總有一日你會接受我嘅。」
「何老師,你揸住我嘅手機,你可以隨時提出要求然後唔俾我拒絕。如果係咁嘅話我會接受,畢竟法例擺喺度,我冇辦法拒絕。但係如果你所追求嘅係我自願畀你,咁我實在做唔到,永遠都做唔到!可能你會覺得我唔公平,可以畀其他人但係唔可以畀你,咁你就當係我唔公平啦。但係我實在唔想同老師你做!」
何卓丞彷彿沒有聽見梅蘭的話。他逕自靠近梅蘭,將她抱住:「嚟啦。我哋返去。」
梅蘭掙脫:「我唔要!」
「過嚟幫手!」何卓丞大手一揮,招來他的僕人們。
那群人簇擁上來,把梅蘭和何卓丞圍在中間,並逐步把包圍網收窄,封死梅蘭所有逃跑路線,讓她退無可退。
「何老師!你咁樣我只會更加討厭你!」梅蘭用盡力氣大叫。憤怒的聲音之中,混雜著巨大的厭惡。
何卓丞將梅蘭公主抱起來。下人隨即讓開一條路,讓他將梅蘭帶走,往大宅的方向走。何卓丞在最前面走着,下人們就在他身後跟着,唯一沒有跟着的就是何家的司機,他要負責把跑車開回家。
「放開我!放開我!」
梅蘭在何卓丞懷中掙扎,但不論她如何手舞足蹈都沒有什麼用。何卓丞看起來是個文質彬彬的老師,想不到力氣也很大。要不是他為了讓梅蘭心甘情願服侍自己,故意收斂著力度的話,今天早上梅蘭在床上一定要失身。
但也不能因為對方比較強,梅蘭就要軟弱下去。有時候不狠一點是表達出來是不行的,尤其是對着壓根兒不會聽人說話的何卓丞。
梅蘭張開嘴巴,對準何卓丞的上臂狠狠咬下去。
「啊呀呀呀!!!!」
何卓丞吃痛,反射性地鬆了手。梅蘭失去承托,一下子摔到柏油路面上,痛得直冒冷汗,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失算了!本來想著逼何卓丞放手,自己就能逃跑了。怎料反而把自己弄傷了,這下子更加跑不了了,也不知道脊椎有沒有事⋯⋯
「你個臭雞!」何卓丞終於忍不住情緒,一邊按住被咬出紅印的手臂,一邊發瘋似的罵梅蘭:「我對你咁好你竟然咁樣對我!我從細到大冇試過對一個女人呵護備至,你唔領情不戥止,仲要恩將仇報,反咬我一口?」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向梅蘭發送了一個強制服務請求。
「既然係咁,咁我都唔會再客氣!你就喺度同我除衫!八婆!」
梅蘭的手機就在何卓丞的褲袋裏,收到請求後第一時間發出通知:「強制服務要求已接收。服務對象:何卓丞」
梅蘭掙扎著站起來。她看著何卓丞再次向她靠近,一腔怒火和屈辱讓她面容扭曲起來。
這該死的⋯⋯強制服務令!
要不是這垃圾法令,她不會如此無助。她不會被迫接受所有她不愛的男人的下體,不會為了選票而犧牲身體,更不需要連累母親為她痛心,以至做了傻事。
可是現在的她,除了接受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她發洩一般猛地撥開自己裙子的一邊肩帶,讓布料順著身體往下滑溜地落下,露出一邊酥胸,和最中間那粉嫩的一點。
她深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然把另一邊的肩帶也解下。
何卓丞的樣子猙獰著。臉上,手臂,身體各處的青筋暴現。他氣極了,梅蘭所咬的那一口還在痛;但他同時興奮極了,雖然並不是他所期望的自願服務,但他還是將要得到梅蘭的身體。之後的事,之後再想。如今他只需要好好把梅蘭好好享用掉即可。
他來到梅蘭面前,抓住她的兩個肉球,使勁搓揉著。他不再講究什麼憐香惜玉,也不在意梅蘭有什麼想法。他只想要享受,只想要蹂躪那孤高自傲,求之不得的美麗肉體。
他用力一推,把梅蘭推倒,再把梅蘭唯一還穿在身上的,名為內褲的障礙物撕掉,丟到遠處。然後一邊把梅蘭按在地上強吻,一邊脫自己的衣服。
梅蘭不能夠做任何反抗行為,她這個窮光蛋再次付不起罰款。所以她緊閉雙眼,咬着牙忍受着一切。
如平常一樣。
對。就只是跟往常一樣而已。平時不也是這樣的嗎?她來到香城之後的生活,有哪天不需要面對這種事?有什麼好掙扎的?她自己也認了命,說何卓丞隨時可以強制自己服務。所以她就像是自暴自棄一般,任由何卓丞對她做任何事情。
身體被粗暴的對待著,何卓丞把一切怨氣和怒氣化為力量,碾壓著梅蘭的身體,毫不在乎梅蘭會不會受傷。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梅蘭只感受到身體各處傳來陣陣痛楚。擦傷、磕碰、被撕裂⋯⋯何卓丞正粗暴地將她撕成碎片。
梅蘭悄悄在心裏祈禱着,希望痛苦能夠盡快過去。她許下願望,希望就在下一秒,會有人站出來拯救她,帶她脫離這場痛苦的鬧劇。她情不自禁地,從嘴裏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凌峰……」
下一秒,遠處響起了警笛的鈴響。
下人們開始四處張望,想知道發生什麼事,需不需要讓主子先回去再忙,那輛跑車會不會擋住路之類。只有何卓丞自己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侵犯著梅蘭的身體。
那香軟的胴體實在讓他欲罷不能。他已經脱光了衣服,把梅蘭的雙腿抬至適當的位置,露出她的私密處。只需把自己的那東西對準位置插進去,梅蘭就是他的了。
但這時卻偏偏有人大叫:「停手!」
何卓丞並沒有停手。到已經到手了的女孩,他怎可能不好好嘗嘗?
不過下一瞬間,他便馬上被人用力推開,一骨碌的滾到一邊去。翻了個腳底朝天的何卓丞暈乎乎的,懵懵懂懂的連方向都分不清了。
什麼回事?
他穩住身子,揉揉眼睛。視線重新聚焦後,他看見凌峰抱着梅蘭,把外套蓋在女孩子的身上。
看着兩人的親密互動,何卓丞的怒氣湧上心頭。
這個男生!憑什麼他能阻攔我?憑什麼他讓別人碰梅蘭,卻要阻止我碰她?
何卓丞跳起來就想往凌峰身上撲過去。但他還沒動身,卻馬上又來了兩個人,把他按住在地上。
「何卓丞,你涉嫌綁架同性侵犯,宜家我哋要拘捕你。唔係事必要你講……」
接下來的話,何卓丞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直勾勾的看着梅蘭在凌峰的攙扶下站起來,在何卓丞的衣物之中拾回自己的手機,交給警方,再並肩遠去。
「我只係想保護你咋!」
何卓丞用盡全力,朝着遠去的身影呼喊着。
「我知道你想做啲咩!你再繼續參選係唔會有好結果㗎!」何卓丞試圖掙脱警員的束縛,但卻徒勞無功:「只要同咗我一齊,你就可以安穩過完呢一生!噉樣有咩唔好呀?點解要自己整污糟自己?搞到自己滿身傷痕?噉做對你有咩好處?」
最終來到梅蘭跟前的,只有他聲嘶力竭的咆哮:「梅蘭!我最鍾意你啊!我會保護你,唔會被其他人傷害你架!」
梅蘭聽到這裏,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遙遙看着再次被壓在地上的何卓丞心裏覺得這個人可笑極了。
「鍾意我?會保護我?咁點解你所做嘅嘢,同嗰啲你想排除嘅人相比一啲分別都無?」
「我都好想被保護,好想可以安穩咁生活落去。但係我唔要為咗得到你嘅庇護,而成為你嘅籠中鳥。」
「我唔知道你對我嘅計劃知道幾多,又係點樣知道嘅。不過如果將我囚禁住,阻止我去做我想做嘅嘢就係你保護我嘅方法,咁我唔需要你嘅呢一種保護。」
説完,梅蘭再次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梅蘭!!!」何卓丞最後的吶喊,梅蘭只當聽不到。就像此前每一次,何卓丞無視她的聲音一樣。
直至被警員從地上拔起,拎上警車,何卓丞的視線仍然看着梅蘭離去的方向。而直到消失在何卓丞視線範圍之前,她也從未回頭看過他一眼。
「你唔明……你唔明……」
梅蘭……他最喜歡的女孩……
終究沒有成為他的……
梅蘭在凌峰的攙扶下走上救護車。
她自從見到凌峰之後,一直一言不發。直至救護員前來問她身體有沒有什麼大礙,她才勉強搖了搖頭,呼應幾句:「無事。」
但凌峰知道,她不可能真的無事。
因為她的手一直在顫抖著。
凌峰看着梅蘭這個樣子,心裏一酸。他看着她雙眼,咽一咽喉嚨把情緒壓下去,説:「如果想喊嘅話,你就喊出嚟啦!會舒服好多嘅。」
梅蘭失焦的瞳孔重新聚焦於凌峰的臉上,呆滯的臉卻仍然沒什麼氣色。她就像是沒聽懂凌峰的話似的,思索良久才問:「喊?點解我要喊?」
「早就唔係第一次啦。仲有咩好喊喎。」
「我返學嘅第一日就已經失身畀一個我連名都唔知嘅男人,然後睇住我屋企樓下嘅看更侵犯我阿媽,然後再侵犯我。」
「我試圖去逃避,去醜化自己,去諗辦法令自己唔使面對呢種社會規則。但係我根本逃避唔到。我繼續不斷被侵犯,甚至因為咁而連累到我嘅朋友。」
「然後我被佢阿媽指住我個頭嚟鬧。佢鬧我懦弱,鬧我逃避身為香城女人嘅責任,鬧我害到佢個女訓瞓喺醫院生死未卜!」
「所以我唔再逃避。我要親手去改變呢個局面。我走出嚟參選,我主動除衫擘大對腳,主動走入地獄,用自己嘅痛苦去換取一個無人需要痛苦嘅世界。」
「但係有邊個真係明白我?有邊個真係為我着想過?」
「何卓丞問我,既然咁唔想被人插,點解重要走出嚟選呀?就連你都勸過我好多次,叫我唔好出嚟選。你估我好想咁做咩?你知唔知我有幾想逃離呢個城市,逃離強制服務令?你知唔知我寧願自己就咁死咗,都唔想每日被唔同嘅男人插到生不如死!」
「喺呢個城市嘅所有男人,心裏面都喺度諗住點樣折磨我,侵犯我。就連嗰個自稱係我哋老師嘅男人,望到我嘅時候都係諗緊嗰啲嘢!」
「你知唔知呢種感覺有幾咁可怕?你唔會知,因為你唔係女人,你唔會感受到連拒絕都做唔到嗰種,賤如螻蟻嘅無力感!」
「而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受緊呢種煎熬!」
「唔應該係咁架!個世界唔應該係咁架!」
「何卓丞同我講,只要我做佢嘅女人,就可以唔使被佢之外嘅其他男人上。你知唔知道我有幾想應承佢呀?但係我親手打破咗呢個希望!我真真正正無回頭路喇!」
「係我親手將自己推上不歸路嘅。我有咩好喊?」
凌峰沒有回話。他伸出手,為梅蘭抿去臉頰上的淚痕。
傻瓜,嘴上説得這麼硬,眼淚怎麼又忍不住呢?
「唔會係不歸路嘅。」凌峰一邊輕撫梅蘭的臉,一邊輕聲説:「只要你想,你隨時可以停低。雖然我無何卓丞咁有錢有勢,但係我會用盡我所能去保護你。」
「不過咁嘅話,就再無人去令呢個地方改變。佢會永遠都係咁,如同呢一百年來咁樣。」
「梅蘭,命運或者有好大一部分唔係掌握喺我哋自己手中,但係我哋永遠唔會冇得揀。總有一啲嘢,可以,或者話只可以由我哋自己決定。」
「而且,無論你最後決定點樣做,我都一定會陪喺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