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2013年3月26日下午5時29分
我和女神身處她香閨的升降機中。

升降機內只有我們兩人,手指刮動凹凸金屬牆壁的聲音,密閉空間中令人上癮的氣味,我哪如熱帶植物滴水葉尖的瀏海,兩人的沈默,到處都產生令人緊張的氣氛。

我靠在升降機的牆上,嚥了嚥唾液,無處可分心之下,開始向琳琳的背影上下打量。

都怪剛才實在太緊張,沒有仔細留意琳琳的衣著打扮。一看之下,察覺到她放下了梳得整齊的馬尾,頭髮發出一種洗髮水的香氣,淡淡的,不似香水般嗆鼻。她穿著鬆身的白色T裇,棉棉的,軟軟的,下身則是淺藍色的短褲,顏色很淺,有點舊。再住下看則是雪白的雙腿。我不想對女神產生非分之想,破壞她在我心中的純潔形象,也不敢再看了。再下面便是一對人字拖,好像和我們男生的有點不同,鞋底薄薄的。反正我又沒有一點時裝知識,看到了衣服也不會懂描述。總之,今天的她很樸素,很好看。



升降機到了第二十樓,我跟隨她步往她住的單位。她住的單位會是怎樣的呢?平日和她Whatsapp時,也幻想她也會和我一樣,一邊回覆,一邊在床上滾來滾去。所以在等待回覆的片刻,曾經縱其想像,幻想她房中的一事一物。她的閨房應該會很整齊吧!或者家具會漆上粉紅色的油漆,房中到處都是迪士尼的卡通人物?不然可能是有數株植物,散發花香,沁人心脾。我從來未去過女生的家,所以也毫無概念(那讀小五的表妹不算)。

此刻,我才發現我對女孩子的認識少得可憐。

「爸爸媽媽都唔係屋企呀。雖然地方細,但係你入嚟隨便坐啦。」她拿出鑰匙,一邊說道。

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家長可能在家的問題,反正她已經說他們不在家了,我也不想再想,心很亂。

她推開鐵閘,打開米色的家門,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她六百餘呎的家中擺放著一些木做的家具,算是十分整齊。客廳中央有一張茶几,上方有幾本TIME Magazine,前方是一部約40吋的高清電視,後方是一張四座位的布面沙發。令我莞爾的是,女神家的廚房旁有個玻璃櫃,裡頭竟然堆滿了小食,顯然和她的身材不是很相稱。

「地方唔係好大……呢度有啲嘢食,想要咩呀?」她訕訕的不好意思,畢竟她也是個有禮貌的女生,不忘基本的待客之道。

「哈!估唔到你瘦瘦地,原來幾為食嗰喎!」經過連月和她的相處,我已經開始拿捏到不把話題變得尷尬的竅門,我不想再將話題停留於家中佈局的好壞,反而打趣說她貪吃。

「無呀有時媽媽去探婆婆,唔係屋企,怕麻煩廢事自己煮,自已食,自己洗,所以咪用小食當正餐囉。」她扭扭捏捏的,煞是可愛。

「差啲唔記得添!我去攞條毛巾比你吖!」她急步入房。



木櫃上的相框吸引了我的注意。相中的是幼稚園時的琳琳,一看便知是個比周芷若更有氣質的美人胚子,有點點嬰兒肥,拿著一個醜陋的麥記滑嘟嘟,玩得不亦樂乎。

左邊是大約小一二時琳琳一家三口到杭州旅行的相片,她父親有一張好脾氣的寛臉,她母親有一張清秀的臉蛋,和曾經像琳琳般年輕貌美的美好年華。他們的愛情結晶琳琳有著她爸爸滿有神彩的眼睛,和媽媽秀麗的臉孔。

再往下看是琳琳由幼稚園到中四的學生照片,看著她的容顏由可愛變得清秀,由稚氣猶存變得亭亭玉立。不知怎地,我有種看著Discovery Channel植物成長片段的感覺,見證著一株植物由平凡的種子脫變成自發馨香的花卉。

「呵!」耳邊突然感到一陣暖風。我心中一驚。

正想回頭時,一條布從頭上環下,罩著我的雙眼。在黑暗中,我只想,難道我今日應佳人之約,到訪女神宮闕,是甕中捉鱉之策?想不到我初出茅廬,始入情場,便出師未捷身先死。

肉俎砧板上,我現在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兒了。不知琳琳會如何整治我,但我由始至終對她清清白白,喜歡人而已,我問心無愧。

此刻,我覺得自己是身入情花叢的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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