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在放假的最後一天,我放棄了餘下一些不想做的通識社評,決定痛痛快快地玩一天,頂多回家時再用回憶勉勵自己繼續努力。 

好歹這也算是一次約會吧!前一晚的輾轉反側不作冗述了,跟別人初次約會的都沒有兩樣。 

我臨出門前明明檢查好已經準備妥當,卻在要會合琳琳時發現自己沒有帶錢包,當時感覺只是三個字:手足無措。 

「丟哪媽!頂硬上!」我地明朝嘅大將,華山派袁承志嘅老竇,撐粵語運動嘅先驅袁崇煥嘅金句教曉我地做事要「豁,豁出去…」 

雖然勇氣可嘉,但是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我唯有認命地在褲袋中尋找零錢,因為我有一個壞習慣,便是經常順手將錢放在褲袋中。 



好事成雙!我竟然只穿了在家中穿的頹褲出門。灰黑晦暗,嚴重鬆弛,有些漂白劑洗滌過的條紋。雖然乾淨,卻很醜陋。難道我要向她堅稱這是最新潮的配搭嗎? 

說時遲,那時快。琳琳的倩影已經趨近眼前。黑T裇,牛仔短褲,白布鞋。在她身後的,是我的死黨阿俊。阿俊的頭蠟高了一點,平時給人感覺陰鷙的瀏海變成了醒目的韓星髮型。他穿著簡單的white shirt,blue jeans,也甚有文藝青年的神氣。

「行啦!」琳琳發號司令,小兵莫敢不從。 

「你係咪好奇怪點解我會同阿琳一齊呢?」阿俊開門見山。 

「嗯…」 



反正有阿俊在此,我也可以放下財政困難的心頭大石了。但是多了個電燈泡,總叫人興味索然。 

「你係都唔肯同我講你女神係邊個,我咪自己去你Facebook friends逐個搵囉。哈,又會比我搵到喎!傾吓傾吓又覺得幾好傾喎!」他大感得意。 

即是怎樣?我是被利用了嗎?柳詩琳是在廣收兵卒嗎?我一頭霧水。 

琳琳反客為主,她帶我們到旺角的信和中心、潮流特區看化妝品、衣服。那兒的人類長著五彩斑斕的頭毛,密閉空間裏烏煙瘴氣,強勁的音樂轟人耳膜,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原來一臉天真的琳琳不過是外在琳琅,骨子裏還是一隻MK妹,一隻懂收兵的MK妹。 



唉!遇人不淑,我沒有興趣對著那些庸俗的物事,唯有裝病請辭 。 

回到大圍,我接到阿俊的電話。 

「喂粉腸!我出pool喇!」聽筒另一端的他拋下素來懶型的架子,語氣中充滿興奮和獸性。 

「喂粉腸!陸伯狗退位喇!」我暫時忘掉之前的惆悵,又覺驚訝又覺好笑,又調侃他一下。 

「今鋪真係多得你唔少,快啲上Facebook睇下!」 

「多得我唔少?總之請食出Pool飯。」我微感奇怪,立刻上Facebook一探究竟。 

In a relationship with 柳詩琳.



What?做乜勁?發生咩事?癡線?我又驚又怒。 

「仆街!咪玩啦,唔好笑囉!」我極少口出粗言,但對於他這種傷口上灑鹽的行徑,我只感煩躁,也包含絲絲的惱羞成怒。 

「喂大佬,無玩喎,恭喜都無句!」 

甚麼?我仔細檢查,發現那個疑似的假帳,是她本人,是她本人呀!媽的,我今晚耗盡畢生之才,試圖解釋這件事。顯然,這和何脧仁看甜相一般,難以置信,卻千真萬確。我心中彷如缺了一塊。

「朋友妻,不可戲。你明知我好鍾意佢,點解要搞佢?」我怒極,卻冷冷的道。聲音不禁有些顫抖,言語自然1999。 

「嘿!朋友妻,不客氣。邊個叫你走先啫,俗語都有講啦,獨處時,上百佳,食得唔好嘥!」他毫無悔意,仍舊談笑自若。我氣得發抖,眼中掉下淚來。一想到他平素的嬉皮笑臉,但手邊卻牽著清秀可人,天真無暇的琳琳。我心中一酸,便恨不得想一巴巴車到他稀巴爛。 

原來金蘭之誼也不過如紙般脆弱,根本情欲當前,野獸都會「當仁不讓」。想到我成為了愛情友情俱失的雙失青年,我便想斷七情,絕六欲,揮慧劍,斬情絲,出家為僧,終日對著經書、木魚、袈裟、清心佛緣餐,善哉善哉。 

「阿仔做咩無端端唸佛號呀!起身啦,你唔係約咗阿俊仔打波咩?你仲叫我一定要叫你起身架。遲到喇!」我好像聽到阿媽在說話。 



我赫然醒來,揉了揉額頭,再看看手錶。呼!才七點!媽媽永遠都會「報大數」。 

幸好只是南柯一夢,但是感覺有點五味雜陳。做這夢好像玩模擬電腦的沙盒軟件般過癮,人類的腦潛力真不是蓋的!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潛意識中的冰山好似是個隱患。我不想在約會時出洋相,我不相被朋友背棄,我不想當兵,我想有自信,我想有真誠的關係,我想有自由。 

我約了琳琳九時在大圍站等,是時候起床梳洗,吃早餐,多洗個澡,多刷次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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