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話咗呢部九轉寒冰訣其實唔係外人咁易練,點解我一入定即覺得全身骨都凍過刀?」秋月低聲喃喃,唇角微顫,珠絲般細汗沿頸側滑落衫領。

「慳啲氣啦,九轉寒冰訣得你體質至練得入門,旁人一轉就走火入魔,你唔用心,即係自斷前路。」鐵無涯淡淡咁接,舊布鋪住爛窗,避住外頭寒氣入侵。

「唔係話練得高,可以逼散寒毒?」秋月咬實牙,一邊隱忍結印,雙手指頭被室內冷風凍到青晒,「我而家滿腦子都係呼吸法門,不過一入關正氣未穩,啲寒毒就由指尖湧到心口……」

「你依家同自己命過唔去!」鐵無涯嚴厲低喝,「功法初成,殺氣最盛,女人心更要靜如冰霜,一念動殺機即為業障。你比男人更難之處,就係唔止要忍,仲要識化勁於柔。唔係硬撼——係靈活留命。」

秋月搖頭,咬唇重重吸氣:「咁講即係要先存命先?」





「女人最勁唔係力,係功、係巧。你以為舊朝武林憑爆力稱霸?白痴先咁諗。最精係計步法、借力打人、暗中留殺著。」鐵無涯語帶不耐,眼神透住厚厚關心。

「我試多幾下先!」秋月沉下心神,纖手一轉,丹田真氣循脈絡游走。外頭凜風忽停,彷彿連小屋灰塵都懸住咗。秋月呼吸漸細,掌間寒氣纏身,汗水悄然化成絲絲霧靄——

「唔該你靠近少少,如果我控唔住寒毒,幫我點穴鎮脈。」秋月低聲指示,「我今日一定要行到十周天,不想再做俾人笑嘅小兒科。」

「知你唔服輸,但輸硬時要曉放低。忍得你夜闖敵營,唔准連命都唔要。」鐵無涯話帶沉重,身影微彎,一手掩緊窗縫,「你啲骨感人,心仲硬過鋼,記住活就活得精彩,死唔使講咁多。」

「下次輪到南宮紫翎佢哋練,叫埋師姐齊齊,不想單攬晒江湖恩怨。」秋月聲線沙啞,指尖微顫,牙關咬到鐵都似要斷。「我女人一世唔認命,九轉寒冰,一定要轉到尾。」





半柱香功夫,秋月額角細汗珠珠,口中漸現寒白,雙眼死咬唇邊。「還有三轉……」她每道真氣游過小腹都成刀割,寒意順骨滲透血脈,「女人以前就係唔肯忍,今次要硬撐落去!」

「你識咗忍,唔等於要絕情。你心底柔,咁至值得留命。」鐵無涯低頭感慨,唇邊掠過半笑,「慕容秋月,幾時都好,都要記住自己唔止係仇家女,仲可以係江湖第一女俠。」

秋月嘴角浮意,隻手突兀一拍地板,寒氣喧天,說不出半句咒語,淚水和汗水彷如一剎凝霜。咬齒閉眼,纖腰拗得極彎——

「得,九轉寒冰,運埋最後周天……」秋月舌頭都凍得冇知覺,只餘心頭一縷熱血苦撐:「就算唔行得本門極致,我都要同啲男人做到一樣!」

鐵無涯見秋月全力死撐,眉宇盡是複雜溫柔,終於低聲:「好女唔輸男,肯行多半步,自有出頭天。」





秋月突然大喝一聲,掌心一震,寒氣從手指爆射而出,直沖半空,逼得屋內窗紙碎裂成片!一抹雪白氣柱從指縫而發,扶搖直上月色窗框,秋月長髮狂亂,喉頭一股血腥滲出牙縫,而臉上却浮現難得的爽朗笑意。

又冷又坚毅,秋月喘咗幾口氣,終於慢慢聚氣收功,開聲帶忿又帶傲嘅笑:「原來女人唔止惡,仲可以將冰都化成殺機。師姐要見到,肯定唔會嫌我格硬。」

「你識笑咪唔死得。」鐵無涯罕見咁展開笑容,鬚髮被冷氣吹直,「女人練絕學無人敢提過,你係第一個。」

秋月唇角微揚,搓下額角剩餘汗珠,語音冷靜:「夠膽信自己命大,先可以闖出條路。」

鐵無涯點頭:「九轉寒冰訣你行過頭一關,剩低靠你點咬牙忍住。未來唔止敵人,仲有江湖上好多嘴講女人唔值錢,但你行咗就知,女仔原來可以做最硬淨嘅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