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你帶我哋嚟到密室,落石門前你係咪有啲猶疑?」南宮紫翎語氣好輕,唇邊帶絲不安,雙手揸緊劍柄。佢話時,火把光照到佢額上幾粒細汗。

「唔係猶疑,只係未諗清楚進去邊一步。」秋月嘴角抿住線,望住石門上褪色古篆,眼底閃動著決絕同苦澀。佢一手扶緊牆,另一啲指節驟然發白。

「你一向都係話行就行,從未試過遲疑咁耐。」柳紅袖小聲講,舉住柴火細細照亮門口,表情漸變認真。

「今次唔係一個人,我隔離有你哋三個。呢步行錯,唔單止我一條命。」秋月低頭,長髮垂落兩邊頸側,聲音帶住少少顫抖,「如果今日唔講明,我唔敢拖你哋落水。」

「你唔講夠義,等邊個人敢話自己係你姊妹!」如卜壓低聲,面帶激動,用力拉一拉秋月袖邊,「你幫我捱過好多夜,今日搵真相點可以冇我?」





「係!寨主,你真係唔信我哋咩?」柳紅袖一腳踩響碎石,眉頭揪起,帶點急躁。

「我唔敢唔信!但……斷雪藏心,呢條路一入唔得回頭。」秋月吸咗口氣,眼神愈見堅毅。

「咁就一齊行落去,一齊唔回頭!」南宮紫翎斬釘截鐵,將手掌放實石門。「你想走先,人哋都唔陪你做棄卒啦,唔好話會心軟。」

秋月睨一睨幾個姊妹,神情中第一次帶咗絲絲無助與溫柔,「得,齊齊一齊。呢場仇同劫,一齊入密道,一齊見分曉!」

「講得啱,齋行舊江湖路唔夠殺氣,齋靠自己唔夠齊心!」如卜大聲講,伸手幫秋月推石門。





「來,大家齊揸一撬!」柳紅袖叫咗句。「就呢度,齊齊齊!」

四人同時俯身,雙手合力推石門。「一、二、三!」

「去!」眾人一齊喝出。

門轟然一聲吱吱打開,陣寒風從裡面湧出。光一照,見到入面通道兩邊刻滿女俠持劍,頭上披巾,臉色冷艷堅毅。

「嘩……啲雕花咁細緻,未見過石上都可以雕到咁有神。」南宮紫翎感歎咁細看,手指輕觸女俠浮雕。





「呢度守咗幾多世仇幾多冤魂?你嗅下,仲有油煙古墨味。」如卜鼻頭動了動。

「密道深到見唔哂頭……你覺得會唔會有陷阱?」柳紅袖低聲講,眼底暗藏一絲憂慮。

秋月冇即刻回應,反而行頭一步,寒月劍提起,腳尖實踏石階,一邊攬住腰間斷雪,「肅靜啲,呢度風聲點咁古怪?」

「我剛啱聽到,由頭頂傳落一陣陣微波……」南宮紫翎舉火把照高,見石洞頂有一排排凸出來嘅獸面。

「係機關呀!」如卜驚叫,後退半步。

秋月冷靜到極,「唔易,密道困龍易放虎。啲獸面之下有石孔——只能用巧不能拼力。」

「寨主,試下順住地圖紅線行。」柳紅袖提議。

「冇錯。」秋月打開羊皮地圖,逐格對着腳下裂紋。「嚟緊第五步轉右,設計咗‘雁影藏鋒’——劍一劃,獸面停。」





「畀我來!」如卜舉短劍,跟秋月手勢劃落石縫。

咔咔兩聲,石孔內竟傳出卡鏈鬆動響。頭頂獸面微微下收,風緩緩停。

「有用!」南宮驚喜咁講。

「仲有幾步靠更深。」秋月睇住羊皮地圖行到密室中央,一道舊祭壇前停落,「行到正中紅圈位。」

「呢度就係當年先人留嘅斷雪祭台?」南宮紫翎睇住石台,目露敬畏。

「石台下有女俠手印,係唔係留證?」如卜近距離照明,發現右側台邊壓住黑漆斷劍。

「阿月,你打算點?」柳紅袖問。





秋月神情又堅定又溫柔,嘆咗下氣,將斷雪寒月一步步拼合,輕輕將劍擺落手印上,再兩手交握。

全室只聽見秋月低低念咒:「女心無懼,流血祭鋒。今代休恨,願後人直行。」

話音剛落,祭台上油漬火光一閃,藏於石縫之下,一本殘舊帳錄慢慢推出面前。

「天呀!」柳紅袖驚叫一聲,「石頭出書!」

「慕容曦親筆。」秋月拂塵開書,裏面赫然寫着:「血仇未雪,心魔難消。」

三個姊妹齊齊圍埋嚟,南宮睇一頁已淚光閃爍,「秋月,你娘真係識預留痛苦給未來——人人要自己頂。」

「師姐講得啱,仇唔係斬晒就算,心最難平。你如卜忍唔忍?」秋月橫望如卜。

「我忍,但唔准認命。」如卜神情堅決。





「我都係。」柳紅袖擦一擦眼角。

秋月不語,合上血錄,將寒月劍輾壓封頂,「今日唔止報仇,要確認女人之道。呢塊斷雪、呢本書、呢段血魂,將來都要傳落去——即使死都唔騎頭。」

「齊齊起誓,死都唔認低命。」南宮紫翎舉劍。

「誓!」柳紅袖、如卜齊聲。

火把照亮四人臉,秋月面色蒼白但目光急烈,微震中浮現一抹堅勁笑。石台冷氣漸歇,空中下雪餘韻猶存,唯女心之火暖曬密道。

「仇有得報,命有得挑,女人有得行最強路!」秋月發自內心喊完,語氣就似萬丈冰青破開裂縫。四人把劍交碰,手掌平托捧起個塊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