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調和師: 第三十二章:釋懷
林子堯將一份完整報告交俾警方,
內容包括:
留言牆嘅IP紀錄、 酒吧嘅記事本、 同酒吧休息公告嘅對照, 仲有阿珍最後一晚打電話嘅通話紀錄。
「呢份遺書係假造嘅…… 有人刻意將『忘川』扯入去。」
警察翻咗幾張紙, 抬頭睇住林子堯。
「你話係阿珍個仔做嘅?」
林子堯點咗頭, 語氣沉穩, 冇半分猶豫。
「佢有動機, 有技術, 亦都有情緒。」
警察唔出聲, 等緊林子堯進一步解釋。
林子堯繼續講:
「記事本入面冇阿珍呢個客人。 公告上面亦都清楚咁表明, 嗰個禮拜忘川係無開門。」
佢睇住警察, 語氣認真:
「而阿珍手機嘅紀錄入面…… 佢最後一次打電話,
係打唔通俾忘川,亦無打俾自己親生仔,所以阿珍係無去過忘川,佢嘅自殺係一個意外,阿珍嘅仔唔係想害人…… 佢係想人知道, 佢媽咪曾經有過希望。」
警察沉默咗一會, 似係消化呢段話。
「咁忘川酒吧…… 真係想幫人?」
林子堯睇住對方, 語氣冇閃避。
「『忘川』唔係由 係阿謙同Nicole經營嘅。 佢哋唔係社工, 亦都唔係心理醫生…… 但係有啲人, 只係想有人聽佢地講,呢個世界, 唔係每一個人 ,都有地方講真話。『忘川』呢間酒吧…… 就係為咗呢啲人而存在。」
警察睇住佢一陣, 先講咗一句:
「咁你哋繼續開落去啦。」
林子堯起身, 輕輕咁講咗句「唔該」, 然後離開咗警署。
門關上, 風吹過。
佢抬頭望住天空, 雲慢慢流過。
心裡只有一句話:
「呢件事……唔係完咗,係開始。」
林子堯離開警署, 心裡有啲忐忑。
佢唔肯定浩然有冇去過「忘川」, 亦都唔知阿謙同Nicole 會唔會接受浩然嘅道歉。
佢決定先打個電話。
電話響咗幾下, 阿謙聽接咗。
「阿謙,係我,林子堯。」
「我知道。」 阿謙嘅聲音, 一如以往咁沉穩。
林子堯頓咗一頓,
問:
「浩然……有冇去過你哋度?」
電話那頭靜咗幾秒, 然後係阿謙低沉嘅聲音:
「有。浩然佢尋日嚟過。」
林子堯心口一鬆。
「咁佢……同你地講咗咩?」
阿謙講:
「佢自己講咗好多佢嘅過錯,我地亦都聽咗好多。」
林子堯沉默咗一瞬。
「咁……你哋點睇?」
「我哋唔係聖人 ,但係…… 我哋係人。 所以我哋…… 選擇聽。」阿謙。
林子堯輕輕咁講咗句:
「我等下會過去。」
「好。」
阿謙冇多講, 只係答咗一聲, 就掛咗線。
......
林子堯推開「忘川」門嗰陣, 爵士樂輕柔地流瀉,
川川伏喺留言牆下, 似係睇咗佢一眼, 又瞓低。
阿謙喺吧檯後面, 手入面拎住調酒壺, 似係預咗佢會嚟。
Nicole坐喺一旁, 筆記本打開咗,
上面寫緊一句話:
「原諒唔係因為對方完美, 係因為我哋都曾經講過謊。」
林子堯慢慢坐低。
「浩然……真係改變咗?」
阿謙將一杯酒推咗過去, 係《誠實》, 但係呢杯,
係為林子堯調嘅。
「佢改變唔到過去,但係佢選擇面對。 呢個世界,
好多時唔係要人完美, 係要人真誠。」阿謙講。
Nicole輕聲補充:
「佢走咗, 但係佢留低咗一句: 『我唔係想人原諒我…… 我係想我媽咪嘅聲音, 有人聽得到。』」
林子堯聽咗, 心裡一陣暖,突然問:
「咁……控訴呢?」
阿謙睇住佢, 語氣平靜:
「 我哋會喺警署撤控訴,係喺浩然講出真話嗰一刻,我哋已經決定咗——唔再將呢件事放喺心上。」
Nicole翻咗一頁筆記本,
寫咗一句:
「有時原諒, 係為咗俾自己一個繼續相信人嘅理由。」
林子堯慢慢飲咗口酒, 味道唔似之前咁苦,
似係…… 釋懷。
「所以我哋唔會追究。呢個世界,唔係每件事都要用法律解決。」Nicole喺旁邊插口:「我哋仲未去警署,但係我哋已經決定咗——今日就會去。」
「唔係為咗浩然,係為咗我哋自己我哋唔想呢件事,成為我哋日後面對客人嘅包袱。」阿謙語氣堅定。
Nicole補充:「忘川係一個聽心嘅地方,唔係一個記恨嘅地方。」
林子堯聽咗,心裡一陣暖。
「我啱先去左警署,浩然嘅事我已經交咗報告俾警方,佢地聽完之後……解除咗對『忘川』嘅限制。」電話那頭沉默咗一瞬,
「實在太好啦。」
酒吧入面一陣沉默。川川似係聽咗,輕輕咁起身,
行去留言牆,用頭輕輕撞咗一低。似係認同。Nicole翻咗一頁筆記本,寫咗一句:
「門關咗,係因為有人唔敢講真話。門再開,係因為有人選擇聽。」
阿謙睇住林子堯,語氣低沉:「多謝你。」
林子堯笑笑,飲咗口酒。「唔使客氣。我哋都係為咗
聽人講真話。」
....
開始夜幕低垂,Nicole同阿謙係警署番左嚟,「忘川」門口燈光亮起,係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正式開門。阿謙調緊第一杯酒,係《誠實》。
呢杯唔係為客人準備,係為自己。Nicole將筆記本放喺吧檯,準備迎接第一個來聽心嘅人。川川伏喺留言牆下,似係等緊。林子堯起身準備走,
阿謙叫住佢:「今晚……留低飲杯再走?」
林子堯笑笑,點咗頭。
「留左係度咁耐,想食宵夜多啲。」
林子堯肚子響起「咕嚕」嘅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