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這話看似隨意出口,實則龐天峰全身早已暗中繃緊,隨時準備出手。他心底同時暗怪自己,這些內心的想法往日壓抑得太厲害,以致一時鬆懈,竟在對方面前透露出自己的軟弱和修煉周期。
 
不知為何,陰陽宗的弟子修練完畢後會有一段虛弱期,若不是龐天峰急於突破凝靈中期也不會這麼冒進,不斷尋找爐鼎。雖說他們二人一起加入陰陽宗,訂下攻守同盟,但在宗內激烈的競爭下,誰也不能完全相信。畢竟,修行講求資源,只有強者才能成為同伴,弱者往往只是負累、注定給剝削、淘汰。
 
直接無視了龐天峰的敵意,李敏榮淡淡道:「OCAMP既已開始,你我各取所需吧。除去我指定的人外,其餘人你盡管出手。一個書院這麼多人,足夠令你突破凝靈中期了。」
 
在修行這條路上,我的目標可不是小小的凝靈期呢。而你,充其量只是其中一塊絆腳石而已,還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即便你獲得了血魔丸又何妨?既然早晚會超越你,倒不如好好留著你,反正將來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李敏榮察覺到龐天峰潛藏的一絲緊張,暗暗想道。
 




龐天峰應了一聲,暗暗鬆了口氣,隨即發現不妥,才不見數星期,怎麼好像給對方牽著走呢?他並沒有發現,內心深處不知為何會已對面前這個比自己弱上數籌的李敏榮產生了一種懼意。
 
這種懼意無關修為,也不是因為自己正處於虛弱期,而是對方的眼神映照著某種自己沒有的東西,使龐天峰莫名地不敢與李敏榮正面衝突,因為……他覺得自己會輸。
 
李敏榮又道:「你有王子、琴師的消息嗎?宿靈既已甦醒,那些秘藏、寶物也會陸續出世,我現在手上有一份有關雲荒秘藏、只是並不完整的消息。只是,單憑你我恐怕還不足以吃下,大概需要五個凝靈期的修士吧。」
 
龐天峰搖搖頭,無奈嘆道:「我已在不少地方留下記號,只是他們沒有聯絡我,大概是沒有興趣或是不信任我們吧。也對,運氣足夠的話即便是走路也能像紫皇那樣直接走進秘境去……
 
可惜呀,現在不同書院劃分開來,自成一界,修士們等閒不能跨越這些界限。不然的話,我們便可以找宗門中其他書院的人了。」
 




李敏榮冷哼道:「我只知道,自己的命運由自己來掌控。人有三衰六旺,那些虛無縹緲的運氣難道能伴隨一生嗎?一個人的氣運再盛,難得可以比得上山城嗎?紅姐雖然沒說,但我想你也發現了。」
 
龐天峰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道:「山城,不是只有陰陽宗。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的規條,根本不像一宗獨大的樣子。而且,從那些秘藏的規模和宗門獎勵的差異對比中也可看出,陰陽宗存在著競爭對手。」
 
李敏榮斷然道:「不只這樣,除了其他宗派外,我想甚至還有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精怪、大妖!我曾運用宗教研究一個風水課程所學來堪輿探究,發現這兒環山抱水,是一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自然吸引了不少精怪,恐怕它們在大學還未建立前便已在這兒棲息了。」語氣隱隱透著某種興奮與狂熱。
 
龐天峰心頭一跳,自嘲道:「老實說,即便知道了我們又能做甚麼?萬一給紅姐發現,只怕還要滅口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乖乖修行,同時努力尋找陰陽宗其他修士吧。」他敏銳地感覺到李敏榮的打算,嘗試隱晦地提醒對方,希望打消那些念頭。
 
李敏榮自信一笑,緩緩道:「看看現在的形勢吧,現今群雄割據,才有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生存空間。亂世已臨,不趁現在崛起還待何時?我才不信校方甚麼都不知道。若有妖怪或修士不守規矩亂來,校方一定會出面干預,其他宗門也不會坐視不理,恐怕立刻便要群起攻之。只要小心行事,我才不信他們敢出手。」
 




龐天峰知道對方主意已決,嘆氣道:「那你有消息再通知我吧。秘藏再好,也要有命享用才好,別要引狼入室。請神容易送神難,那些大妖一早便住在這兒,若招惹或得罪了他們以後便寸步難移了。」暗忖這人真的瘋了,既然已是亂世誰還管你那些規矩,屆時見勢色不對老子便先走吧。
 
李敏榮眼神閃爍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就不信,在足夠的利益面前,有誰能不動心。」更何況,我還有底牌去鎮壓那群妖修呢,呵呵。
 
就在此時,兩人身處附近的房間驀地先後傳來兩聲低沉的慘呼,隨即靜寂無聲。李敏榮和龐天峰對望一眼,彼此感受到四周的靈氣正瘋狂地湧向那房間,穿透而過,於是並肩悄無聲息地走近門口。
 
「請進來吧。」一把平靜的聲音隔著房門傳出,彷彿蘊含著某股使人心神安寧的力量,兩人頓時如沐春風。
 
雖然如此,他們並沒因此鬆懈。自懷中拿出面具戴上後,兩人謹慎地輕輕推開房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名面容姣好、風姿綽約的長髮女子。她正安坐在椅子上,身上只穿著貼身內衣,面上卻沒有絲毫不慣,表情非常自然。
 
在她左右兩張床上,正躺著兩個口吐白沫的精壯男子。仔細一看,已然昏死過去。兩團巴掌大小般的靈球正在兩名男子的頭頂上下浮動,無數黃色光點持續聚攏匯合,使它們的體積還在不斷變大。
 
那女子沒有掩飾容貌,反而不急不緩地打量著兩人。打量了一會後,她以平靜而肯定的語氣道:「你們是鐵塔和邪儒吧。」




 
李敏榮和龐天峰渾身一震,正要一起出手之際,那女子已接著說:「你們不用訝異,我也是剛從靈寶閣那兒得悉了你們的真實身份,我便是你們要找的琴仙。」她說話時兩團靈球一起一伏,似在響應附和。
 
兩人大腦飛速地運轉,瞬間便得出一些結論:一、靈寶閣早已掌握了他們的身份,可能還有功法、寶物等私人資訊;二、琴仙有足夠財力購買這些資料;三、琴仙有備而來,想到這兒不禁暗暗心驚。
 
李敏榮猜疑不定地看著琴仙,瞇起眼睛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是隔壁大組聽風者,讀工商管理的李素娟吧?」
 
琴仙李素娟點頭微笑道:「沒錯,沒想到吧。現在OCAMP已經開始,我也沒必要隱瞞身份了。你們說有雲荒秘藏的消息,這可是僅次於山城三大傳承的八字秘藏之一。只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即使是隸屬末流的雲荒秘藏也不是我們這些凝靈期可以染指,還是說出你們的真正目的吧。」說到後來,她目中閃動著某種光芒,兩團靈球也隨之一閃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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