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系列］跳躍沒有之一: 喪屍34.2：昇華

黑暗地下室嘅冷氣聲細細咁哼住，四個人企喺同一條腐爛藥味瀰漫嘅走廊，腳步聲、心跳聲、燈管微震都好似放大咗幾倍咁刺耳。

Luna輕輕踢落地上一個碎膠樽，「叩叩」一聲滾咗好幾步。「啲鏡頭應該仲著緊，我可以試下hack入去睇有冇怪影或者熱像圖。不過個network signal好弱，可能有人刻意set咗干擾。」講完，Luna冇再講多句，只係默默咬緊下唇，雙手飛快咁撳住平板。

「唔好太倚賴電子。」Vivian低頭，槍口直指前方，牙齒咬得緊緊，聲音沙啞。「條命，隨時靠反應。」

「其實……Vivian，頭先你講起細佬嗰件事，你有冇諗過，嗰晚你真係做錯咗？」Rosa側身，借住死光燈微弱嘅光線望住佢，語氣溫柔，冇半點責備。

「做唔做錯，依家已經唔重要。」Vivian「咔」一聲撳實槍膛，眉心死死皺起。「我唔想有人好似我咁，到最後連家人都只得隻斷臂……我成日覺得自己係錯咗，但又唔知點改善。嗰時，如果我唔理唔顧衝入去，可能死更多人，連我自己都唔知仲喺唔喺。」





「你唔可以救所有人，唔代表你係壞人。」Rosa踏前一步，輕輕搭住佢膊頭。「你撐咗咁多，仲有勇氣話要面對地獄，呢種堅強，唔係人人做到。」

「其實我同你一樣。」Big Man望住玻璃反光中自己嘅臉，搖搖頭。「打過咁多場，有時瞓覺都會問自己，真係搞得掂嗎？我話想保護人，其實好多次都係驚自己冇用。家人死嘅死，走嘅走，最後得返條命行喺度。」

「咁你依家仲留低，已經算勁。」Luna頭都冇抬，繼續睇住平板，隨口講：「有時我覺得你唔係唔想走，只係唔好意思講出口。你心入邊其實好廢青。」

Big Man先係一愣，之後自嘲咁笑咗。「係呀，唔係死撐，我第一下就想閃。真係朋友出咗事，扮硬淨都無謂。」

「我做黑客都係呃住自己啫。」Luna聲音細咗好多。「講就講乜都威，平時喺網吧聽得多大道理，但一到現實——啲人一決定，你就咳唔出聲。我加入呢個團隊，唔係因為唔驚死，而係知有啲嘢，如果自己退咗，就永遠變咗路人。」





「我一路都唔明，點解你會冒住命去正面硬撼。」Big Man突然壓低聲線。「你細細個就噉，成日都肯行第一步，係因為個人好？定係……」

「可能係諗多咗。」Luna聳聳肩，好似想打破尷尬。「我阿媽成世都話，人要有底線。以前有人話我出事、連累過人，呢啲陰影甩唔甩到睇命運，但依家多咗成班人擋喺面前，你死唔甩。就算網上斷線都唔緊要，最重要係知同邊個行。」

「我阿媽話，做人要忍，忍得先叫成長。」Rosa輕聲一笑，雙手抱緊自己。「但忍太多會唔會失去自己？有陣時見住病人一啲啲咁走，自己救唔到，會唔會有一日連初心都唔記得？我都驚，所以今次先唔想咩都唔做。」

「其實……我都有啲感觸。」Vivian突然叹咗口氣，轉身坐低喺牆邊，槍放低咗。「你哋唔知，有時認住強硬只會傷自己。其實我好想有人明，嗰啲唔開心唔係硬淨先頂到，而係驚原來只係得自己明。」

冷氣繼續咁行，幾個人靜咗一陣。





Luna突然笑咗，笑得有啲瘋癲：「哈哈！如果我死咗，你幾個要hack返我社交account幫我send下最後一post！影埋面post咁型死，唔可以冇留言。」

「講到啲咁衰樣，你就係咁啦。」Big Man拍咗下佢膊頭，忍不住一齊笑。

「其實我都想大聲講句——我未準備好死，真係未。」Rosa按住自己心口，眼眶微紅。「但我知，如果到最後有啲人得生，我希望係你哋。」

「如果真係冇得走，我一定背得起你哋嘅屍出去。」Big Man低聲講，手握得死緊。

「咁我負責upload晒post，都唔可以死得冇聲氣。」Luna撚撚手指，嘴角一絲認真。

Vivian望住三人，第一次好似魯莽咁伸出手，「今次我唔想再咁冷，信你哋一齊行。如果中咗，我就拜託你哋幫我同細佬講句對唔住。」

「你唔講，我都會同你講對唔住自己。」Rosa輕輕握住佢隻手。

Big Man同Luna一齊拍埋手，四隻手重重疊埋，「一齊生，一齊死，一齊衝。」





燈管「滋」咁燒咗一聲，微光下大家影子交錯，四人帶住真誠同脆弱、堅強與恐懼，終於真心信賴彼此。

「就算係天收，我都要靚住最後一夜。」Luna低聲呢喃。

黑暗前，第一次，呢隊人唔單只係夥伴，更似家人。

死城裡，短促溫存，足夠撐過黎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