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系列］已閃耀。星睛: 校花十四：網上投票的壓力
網絡投票一開始，成個星晴中學即刻炸咗鍋，學生、老師，甚至啲細路家長都一齊黏住電腦手機，等睇校花最新票數排名。Kirsten其實早就唔想理，但平日放學返屋企，不自覺都會撳開社交App，個名就咁赤裸裸地躍現螢幕上。
「張若瑤（Kirsten）——二百八十票。」
佢個名上面，一排閃亮閃亮嘅心心；但再落淺色一格，就係排山倒海嘅留言，不論支持或者婉轉批評都逐行彈出嚟。有啲好直接：
「睇你畫畫，扮有深度，唔好以為畫兩筆就係藝術家！」
「校花可唔可以有啲親切感，唔好日日低頭裝文青。」
「裝清高，唔通真係唔想贏定假？想做仙女姐！」
Kirsten一坐低就感覺成副身被人拎住咁吊番上天，連呼吸都覺得緊。不過佢冇即刻關掉手機，反而鎖緊眉頭，靜靜坐喺窗邊書桌。玻璃外頭係校園橙紅色的夕陽，照到枱面一行行鉛筆屑都似發光咁。佢攤開Sketchbook，冇急住搵紙巾抹淚，反而一下一下咁削好支白色木顏色筆，將視線全部鎖死喺紙上新作品個輪廓。
今次想畫嘅畫，叫《沉默嘅光》。畫中，一個黑髮女生平靜坐落書店角落，外面世界萬籟喧囂，畫紙上嘅光線就來自身後一盞亮到有點刺眼嘅枱燈。呢幅畫，無聲勝有聲。
收音機播放緊輕音樂，空氣中只聽到鉛筆摩擦紙張嘅沙沙聲。Kirsten畫畫時，神情一貫淡淡，唇角微微咬住，一對眼纖細眉毛都帶住抗拒嘅陰影。
就喺呢刻，Leo舉住部微單影到嚟，慢慢啦啦走近。佢冇出聲打攪，等Kirsten畫到一個段落，先輕輕按咗下快門，又低調咁收埋鏡頭。
見Kirsten停筆、低頭望住未乾嘅顏色水彩，Leo終於細聲問：「你唔介意我拍低你呢種狀態咩？啲網絡留言咁難聽，點解你完全唔覆一句？」
Kirsten將手上畫筆轉一轉，蹩起嘴角想玩笑，但講唔出，最後只係輕微聳肩，望住枱面啲畫渣。「因為……我唔想為咗人哋改變自己。」佢聲音細到連自己都嚇咗一跳，本能攬實身後張椅背，好似要搵番啲安全感咁。
「其實。」Kirsten深呼吸，手指捻住一粒微細擦膠碎，聲線冰冷中帶一絲溫柔：「你問我點解唔理惡評？成日都有人話我裝清高，甚至連我畫作都變成攻擊藉口。坦白講，我唔係高唔高尚，唔過就係唔想假裝微笑、假裝到好投入同人打成一片。我如果唔想笑，就唔笑。如果我唔想去扮親切，就直情唔扮。因為，唔係我嘅，就始終做唔到自然。」
Kirsten望向Leo，眼白微红，嘴角卻一下一下努力克制住唔想畀人睇到嘅顫抖。
「我唔係裝清高，我只係唔想假裝。」
Elysia成日講，Kirsten嗰種畫畫時專注超凡嘅氣場，係連自己都羨慕——但其實Kirsten靜下嚟每次畫完，都要壓低成桶情緒。佢唔想敷衍自己嘅心情，更加唔願意為網上啲人講一句假話。
Leo第一次冇再問多句，只係低頭慢慢Check番啱啱影低嘅畫面，然後輕聲：「我會幫你剪得最真實，唔會加濾鏡。」
Kirsten微微一笑，不再理手機新一陣彈出嘅噪音。窗外餘暉打落枱面，畫中少女終於被光環抱住，安靜卻堅定。
....
網絡世界嘅投票日數字不停彈升，啲留言亦都變得五花八門。Selene睇住自己得票升上第三，但畫面旁邊就有幾條強烈評論插穿腦海：
「你係咪乜都做幫人？係唔係想呃Like？」
「成日話自己冷靜、做義工，係咪扮晒慈善天使？」
「假，太假啦，救唔掂，裝愛心。」
Selene坐喺Starbucks二樓角落，對面係大片玻璃幕牆，市區繁華景象同手機預覽畫面重疊。彼時，她正用手攪動杯面泡沫，眉頭緊鎖，始終忍唔住一行行滑落留言。
其實Selene一向唔易受外界影響，自細父母就教，讀書要堅定，做人要有主見。只不過，呢一刻，眼前「扮女人味」、「為咗比賽先幫人」呢啲字句像針插心。
她手指點來點去，最終一拍關掉社交程式，大大力呼吸一口咖啡香。Selene搵到一個新App開始寫文，屏幕發呆咗兩分鐘：「到底點先可以比人明白，我做好事，唔係為上鏡？」
就係呢個刹那間，她突然記得Leo曾經講過：「如果啲說話唔啱你，咪自己講自己版本。」
於是，Selene打開限時動態，認真打咗啲字，再用語音功能留低自己真聲：
「我唔係完美。我同大家一樣，有生氣、有疲倦，情緒都未必控到。但係，至少我真誠，所有我做開嘅事都唔係Show俾你哋睇——我冇想過呃like，更加冇想過呃名聲。如果你覺得我假，可以unfollow；但我希望大家記得，唔係咩參賽者都要裝。唔開心，可以講出嚟；唔滿意，大可以討論。我想講——我只係我，唔想為咗人而唔做自己認為啱嘅事。」
錄完，唔係冇懼怕，佢下意識搓緊自己牛仔褲褲腳，心入面仲擔心：「咁樣會唔會被話嬲得人驚？會唔會啲人話我嬲都唔似樣？」
10分鐘內，支援訊息多到震，啲支持者一個個留言：
「你咁講真係好舒服，唔裝，就夠美！」
「多謝你幫我哋講出心聲，明明真誠已經好難。」
「我同你一樣，唔鍾意裝，唔代表唔溫柔。」
一條條鼓勵觸動住心底敏感位，Selene今次冇選擇再逃避。
「你點解咁堅持？」Leo記錄住佢回應時間，攝影機靜悄拍過嚟。
Selene慢慢吸咗口氣，細細聲咁：「因為……如果我今日為咗人哋而假，明日又要為咩再裝多下一次、再妥協多一重？我寧願唔完美，但起碼可以真實地照顧自己個靈魂。外面點評都好，佢哋終究唔識我點過生活，唔識我點過夜，唔識我一個人點去療傷。」
Selene答完，唇角微揚，一雙眼泛光但冇喊。「我唔想為咗人哋，而忘咗自己係邊個。」
咖啡木香之下，Selene抬頭一笑，呢一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
比賽進入網上投票階段，校內氣氛起伏不定。音樂室地下鋼琴白鍵都曬住金黃色餘暉，Elysia一個人坐定定，望住手機螢幕裏面，微信、Instagram、YouTube DMs瘋狂跳字。
有啲留言明刀明槍：
「靠歌聲扮純！」
「明明演技高，成身假氣質，想呃like咋嘛。」
「拉票技巧一流，其實唔真心。」
Elysia雖然一向溫柔，今時今日都忍唔住心痛。佢雙手緊握，指尖甚至壓到手背泛白。當初學彈琴，媽媽話女仔最緊要乖，演出一定要笑，無論幾攰都要迎合觀眾。而家，面對全校以至全港嘅投票，觀眾嘅目光變得沉重如山，壓得佢唔識呼吸。
Elysia回憶，細個嗰陣，曾經諗過如果出晒風頭就會攞到大家愛。見到啲人讚佢唱歌，彈個琴都想做得更靚；但演多咗，內心開始疲累，慢慢覺得無論做幾多都唔夠好。今次被人質疑真誠，整個人見到留言，開始懷疑自己：
「我係咪真係裝？」
「係咪下意識又想討好每一個人？」
帶住一連串自我質問，Elysia最終冇選擇直接回應，反而關掉手機，搵返自己最初練琴嘅聲音檔，坐響音樂室，彈返自己早期創作未被人識曬嘅一首旋律。指尖觸到黑白鍵，音符流出，心情都平伏咗。
玩完一首，Elysia將錄音攞嚟剪輯，然後喺社交媒體上post出短片，配埋一段說話：
「我曾經迷失，曾經係為咗人哋嘅掌聲同like而唱。嗰種感覺，好虛假，好辛苦。我以為淨係滿足觀眾先有資格唱。但今日我想講——我係唱緊自己故事。我唔再為拉票拍片、扮真誠。我可以話俾你聽：只有我自己明白，音樂先至係屬於我，唔係用嚟換你哋嘅認同。」
Post完，Elysia眼紅紅咁，同Leo講想影一段真心嘅片。
Leo隔張琴凳坐低，輕聲問：「你點解咁堅持？」
Elysia安靜咗幾秒，呢下冇逃避Leo嘅鏡頭，反而坦然抬頭。「因為我唔想再為咗人哋，而忘咗自己點樣唱。」佢語氣好輕，但句句都像鑄落心入面咁。細長手指輕按住琴鍵，然後慢慢推開琴蓋，一曲悠然，再無虛偽。
Leo凝望呢個少女，發現一個女孩子最堅強就係捱過懷疑、受過非議仲可以抱住自己，唱歌唔係為人哋而係為自己。
音樂室門口，落日光芒拉到最長，Elysia終於放下心中枷鎖——得唔得Like其實一啲都唔重要，重要嘅係，連自己都唔覺得尷尬、覺得舒服——咁歌聲先可以真真正正發光。
....
芷薇打完一場籃球比賽，汗水仲未乾，好多同學同隊友仲喺球場邊傾緊啲八卦。最近校花競逐搞到全校學校個個都議論紛紛，網上留言更加多咗唔少陌生人講嘢。芷薇返到更衣室，拎住手機一開，已經收到幾十個message同新Notification。打開學校論壇，第一行就見有人話：「葉芷薇點解都可以報校花？佢根本唔似女仔啦，成日著短褲波衫，又唔化妝，講嘢又大聲，成日笑到癲咁，仲唔係扮硬頸咩？」
芷薇一開始見到呢啲評論，第一下係心頭一愣——明明平時話唔Care人講咩，但當啲字入眼，始終都有絲絲難受喺肚底打個轉。仲有啲留言更加直接：「你唔係校花，你係運動員啫。」有幾個匿名賬戶不斷踩，話「校花唔係應該斯斯文文咩？」、「女仔搞到咁晒黑都唔識保養。」
芷薇佯裝冇理，繼續換波衫，拎住支水行入洗手間沖吓面，然後一個人頭靠住鏡，深呼吸。佢望住鏡入面自己一臉健康膚色，汗濕嘅劉海遮咗半邊額頭，笑起嚟成排白牙。本來呢啲樣，佢自己都幾鍾意——成日都係因為成績場上努力，無懼跌撞，活得痛快。
收拾心情之後，芷薇冇再睇留言。佢走返去社交平台，打開自己嘅Instagram，冷靜咁發咗幾句短短字：「我唔需要做你哋心目中嘅女生。我只需要做我自己。」
一開始冇諗咁多，以為又有得嘈，點知底下Comments反而多咗班人支持。有朋友留言：「你就係我心目中嘅真校花，做自己最正！」仲有師兄加油：「成日support你，唔好理啲人啦，打波要有你咁嘅leader精神！」
芷薇坐喺更衣室長櫈，心口慢慢輕鬆返啲。Leo帶住攝影機走嚟，細細聲問：「你唔會唔開心咁多人講咁多閒言閒語咩？」
芷薇抬頭望住啲燈管，再望吓Leo側臉先深吸咗一口氣先答：「會呀，都會唔舒暢。邊有咁鐵人，每日睇住人屈你都唔喊？但係……我唔會因為人哋個標準改變自己做法。你諗吓，人生咁短，唔係做番最舒服嗰個自己，難道日日扮怯扮溫柔，先叫靚女咩？」
講完，芷薇吸咗口氣，搵番笑容：「我會唔會轉？就算全世界覺得我唔似女仔，我都淨係想做好我自己。今日我可以落場，明日我仲可以陪朋友吹水、同師弟教下招，點睇都冇問題。」
Leo調整吓鏡頭，定神望實芷薇嗰種坦蕩隨性。依刻，佢汗濕波衫都未換，笑到眼仔彎彎，雙手捽住毛巾講得正氣凜然。就係呢種無怕嘅女生，先叫得上青春力量最耀眼嘅模樣。
「你真係幾正。」Leo忍唔住細聲笑咗句，芷薇聽完都爆笑：「咩話？你都覺得我正吖！」
「我影你，就係想畀人見到，女仔得一種模式咩？你可以曬黑、可以大笑，可以勇敢唔驚跌倒。」
芷薇神情自若咁反問：「下次一齊下場玩波啦，拍完片都要你落場試吓，睇吓你頂唔頂得順我D波！」
鏡頭下，芷薇認真換衫、紮起馬尾，噴咗啲止汗劑之後，重新踏出更衣室。陽光斜斜照入窗，她大踏步走返球場，圍住成班同學笑住繼續玩。即使唔係全世界都欣賞佢，但知已經可以做真自己，已經夠矜貴。
有時候，真正嘅美，未必係人哋想像中「斯文」、「嬌俏」。而係你邁開步伐時果份堅定，係你唔向潮流低頭時果份真誠。芷薇喺社交網絡上寫低：「我唔需要做你哋心目中嘅女生。」果陣，唔止一句口號，更係佢喺青春最勇敢一刻嘅自白。然後，在短短一個下午，她收到無數Like同支持信息，深呼吸，終於可以誠實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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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語嫣蹲喺圖書館角落，手握細細部微單反機，啱啱拍完一段關於「女生X評論」嘅個人短片。自從校花競選舉辦以來，唔少同學開始留意YouTube，同時網上留言亦越來越多。她每日例行打開留言箱——見到有陌生人話：「你拍片只係扮真啫，點止校花，『有深度』都係假！」或者有D人話：「你咪又係想博Like，為咗比賽先拍！」
語嫣望住成版負評，起初覺得心入面有啲眼淚打轉。佢拎手機翻查自己過往啲作品，明知有啲畫面冇Filter，不完美，但每一刻都係咁努力咁記錄自己身邊姐妹、同學最真一面。既然做創作者，就預咗有人唔Buy——但佢唔想單純被定型，「女生拍片就一定係為咗出名？」咁矮化。
沉澱一晚之後，語嫣諗咗一個新Idea：用影像為啲被評論、甚至被誤解嘅同學發聲。佢拉埋Kirsten、Selene、Elysia、芷薇，一齊喺天台影《女生與評論》短片。
片頭幾個女生排排坐，黃昏太陽將背景染成橙紅，Leo幫手擺角度。五女輪流望住鏡頭發聲——
「我唔係裝清高，我只係唔想假裝。」Kirsten話完，輕輕低頭，用手指攪緊手邊畫筆，眼神堅定。
「我唔完美，但我真實。」Selene身穿藍色校服，皺眉微笑，明顯本身唔慣搶鏡，但此刻語氣平淡而清晰。
「我唔再為人哋而唱。」Elysia輕拍自己膝頭，深呼吸一口氣，聲音飄柔但帶點堅決。
「我唔需要做你哋心目中嘅女生。」芷薇換咗校服但額邊仍有汗漬，語氣直率有力。
最後語嫣望向鏡頭，呼吸幾下，舉起微單反：「我哋嘅故事唔需要美化。我哋嘅青春，已經夠真。」呢句話出自佢肺腑，話完身體有啲震，但見到身邊姊妹拍埋膊頭，心中反而平靜咗。
Leo拍低去到收尾，問：「你點解咁想拍呢段？」
語嫣用指頭緊緊揪住背包帶，望咗身邊同伴先望Leo：「因為我哋都係咁——唔完美，但係真。明知可能唔會改變大部份人睇法，但啲細細聲都可能入到啲人心裡。呢啲畫面一上網，總有人睇到屬於自己嘅影子。」
Leo拍拍語嫣膊頭示意鼓勵：「講得好，可能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點先觸動到人。」
語嫣低頭笑咗一笑，心入面嗰份自信慢慢長大。她知道，每個唔肯妥協表面的女生，都值得有屬於自己嘅影像故事存檔。
網上播出短片之後，唔止校內同學，甚至連外校啲friend都寫Private message嚟：「多謝你拍呢個project，終於有人肯真心講句——青春最寶貴唔係扮叻係真誠！」語嫣望住一條條未睇既讚賞message，心底好感動，有時候，有人肯講真、肯紀錄大家唔完美一面，原來都係一種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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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Leo一個人坐喺書桌前對住部Laptop。銀幕中重複播住今日拍低嘅片段——五個女生輪流用最直接、最無修飾嘅語氣對住鏡頭自白。燈光昏黃照住佢手指急速敲打鍵盤，一邊睇一邊思索點樣將成條片剪成最動人。
Leo故意冇加多餘音效或者華麗過場，只係將啲女生回應串連起嚟：「我唔係裝清高。」「我唔完美，但我真實。」「我唔再為人哋而唱。」「我唔需要做你哋心目中嘅女生。」「我哋嘅故事唔需要美化。」每一條語音都留得特別長，刻意剪出個種停頓，畀觀看者多啲空間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