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破信
 
 
      我很想相信這是老天爺開的玩笑。
 
      怎可能寂寂無聞的我,突然跟風雲人物扯上關係,然後成為眾人的笑柄?
 
      我是很不想相信。
 
      但是基於昨天午後,眾人熱烈的討論,再加上一雙又一雙懂了、知道了、笑了的眼神,今天我決定戴上口罩,史無前例的提早到校。




 
      今早出門,老媽欣慰得要哭,但其實她不知道,她的女兒正要到學校面對一場難看的風風雨雨。
 
      上學途中,我想起補課後,在學校後園跟那個邱子宇對峙的事。他怎麼如此冷酷無情?對別人寫的信一點興趣都沒有之餘,還親手撕掉信,然後躲在那種角落偷偷跟男生接吻,事後還大方接受別人(我)說出去,這是哪門子的男生啊?完全搞不懂。
 
      不過既然他真的毫不介意的話,是否我就能大肆宣揚出去呢?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如果讓那些女生知道真相,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永遠不會喜歡自己,這件事造成的風波,一定遠超過我現在這場誤會的熱度,到時就不會再有人討論我,確實是個好辦法呢,同時又能狠狠的對他本人還撃,確實沒有不說出去的理由。我就不信他完全不介意。
 
    回到學校,我首先躲在操場邊緣的圓柱後,只露出半張臉,觀察著校園動靜。清晨的學校竟然如此詭異寂靜,只有幾個零星的學生在走動,像一場沒醒的夢。趁著這空檔,我低頭快步穿過操場,溜上樓梯,安全地著落在自己的座位上。
 
  這個時間班上只有兩三個同學,讓戴了口罩的我稍為放鬆下來。我把白色書包脫下,掛在桌側的鉤子上,我像一個乖學生那樣,拿出待會要用的書本。與此同時,那封粉紅色信件又一次映入我眼。我從書包裡拿出來,決定今天處理掉它。




 
      昨晚我回家後,把這可憐的兩半紙重新貼在一起。這封不祥的信,把我拖進那樣難堪的一場風波,我本來氣得只想丟掉它。但那一瞬間,我又忍不住好奇起來——到底是誰的惡作劇?又是誰這麼可憐送錯信?於是我把信翻開閱了:
 
 
邱子宇
 
有人說,眼睛會騙人,但我總覺得你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溫柔。
 
每天下課後,我總會經過那個操場邊的籃球場,裝作只是路過,其實是想多看你幾眼。雖然你總是冷眼投籃,看來隨意又懶洋洋的,但我覺得你是個認真的人。
 




別人總是說你過份冷酷無情,但我認為真心說實話是一件好事,即使會傷到人,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有真實的你。
 
抱歉,冒昧的寫這些字給你,我只是想你知道,有人真心留意著你,即使你不認識我,或是……我們差天共地。
 
沒關係,我只是想把這些話寫下來,像一顆小石頭丟進水裡,不為激起浪花,只為讓我自己知道,原來我也曾在心裡,悄悄走近你一點。
 
如果哪一天你發現了我,希望那天你心情很好,不會覺得這些字很傻。
 
因為我,喜歡你。
 
──林安安
 
 
      看完信的那一刻,我有種反胃的感覺。原來閱讀別人的愛情故事,是會令人毛骨悚然。有幾行字我還看不太懂。不過下款寫著林安安,就瞬間有了眉目。
 




      林安安……我有沒有跟她同班過呢?但我怎樣想,也想不起她的樣子。
 
      這時,陳匡兒帶著惺忪的眼睛走進教室,一看到我坐在位子上,像見到鬼似的揉揉眼,驚呼:「蛤?現在幾點了?」
 
      她以為自己遲到了,我便拉下一邊的口罩,幽幽的說:「你沒有來遲,現在是七點三十八分。」
 
      她一邊走到自己的座位,一邊驚奇地說:「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升起嗎?馬上楠居然早到。」
 
      我苦著臉回應:「若不是為了躲開近八時的上學人潮,我才不會這樣折磨自己,晚睡早起。」
 
      「沒事的,流言這種東西過幾天就沒人記得了。」匡兒安慰我,她也說得對。
 
      但語音剛落,一個頂著極短頭髮的男生突然闖進來,一臉興奮地衝到匡兒面前,大聲說:「陳匡兒!我跟你說喔,你班裡有人向我們班的邱子宇告白耶!」
 
      我的臉色隨即驟變,很有衝動將自己沖進馬桶,不再見人。




 
      匡兒還未坐下,雙手抱在胸前,冷眼盯著這個男生,說:「昨天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跑出來八卦什麼啊?」
 
      不用猜,這個人一定是郭豪,穿著短袖的白色襯衫,顯得他的皮膚特別黑,瘦削的身材讓人覺得他一吹就倒,而且跟匡兒一樣高。
 
      「那你知道那個用情書告白的女生是誰嗎?」郭豪熱切的好奇心,令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穿男裝的女生。
 
      匡兒沒好氣的坐下,沒回應他,這怪異的靜默彷彿說明了,坐在匡兒斜後面的我、戴著一半口罩的我,無疑是他要八卦的人。
 
      郭豪眨了眨眼,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穿梭,然後像是靈光一閃,自己悟出了什麼似的:「該不會……是你那個好朋友吧?」
 
      匡兒忍不住伸手拍打他的頭,嚷著:「回去你的教室吧!」
 
      「啊?是真的?沒想到你朋友這麼有膽子。」郭豪嘻嘻笑著。
 




      我拿著信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解釋:「是誤會,這封信不是我的,是叫林安安的人腦倒水放錯地方了好嗎?」
 
      「林安安?」
      「林安安?」
 
      匡兒和郭豪異口同聲地吐出。
 
      「你們都認識林安安?」我問。
 
      匡兒搖頭,但郭豪就炯炯有神的開始說起:「B班的林安安是語文女神耶,她是中文科全級第一,而且長得好可愛,嬌小玲瓏,讓人很想保護她。」
 
      全級第一的人居然會笨到走錯教室放情書,誰會信啊?
 
      「你把信拆開來看了?」匡兒見到我手中的粉紅色信,便展露出無比興奮的表情,還站起來,奪走情書。然而,她一拿上手,就見到信中間有條明顯的裂痕,還有歪歪斜斜的膠紙封著,便吃驚地問:「怎麼回事?你用信洩憤嗎?」
 




      我反了白眼,立即應聲說不是,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出這來龍去脈,包括撞見邱子宇和男生接吻這件事……
 
      可是他們二人十分有默契地滾著大眼睛望著我,等待我的解釋,但我不想告訴他們,尤其郭豪在這裡。
 
      「總之不是,只是有了個意外。」
 
      匡兒皺著眉打量了我一會,好像瞭解我有口難言,便沒強迫我解話,反之詢問能否看信。我聳聳肩,表示沒所謂,反正信都爛了。
 
      匡兒小心地撕開歪掉臉的貓貼紙,再打開信紙。在旁的郭豪也想看,但匡兒不讓他看。她快速讀了幾行林安安寫的情書後,便將信塞回去。
 
      「看了幾句經已令我起雞皮疙瘩。」匡兒打了個抖。
 
      「為什麼不讓我看?」郭豪問。
 
      「這是女生的東西。」匡兒把信還給我。
 
      「什麼嘛……那既然是誤會,你打算怎樣處置這封信啊?」郭豪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同時令匡兒也好奇。
 
      「我待會將它交到校務處。」我淡然地道。
 
      「什麼!?!?為什麼!?」郭豪一臉震驚,走了過來我這邊。「你這樣做,好可能會令林安安受到處分的,她可是在精英班。怎麼不直接還給她呢?」
 
      匡兒也走來,向我勸說:「先不要交到那裡,用這封信證明不是自己寫的,起碼可以還自己一個清白。」
 
      我點點頭,同意匡兒的建議。匡兒說得對,最低限度先利用好這封信。
 
      「那林安安呢?」郭豪問。
 
      匡兒受不了郭豪的纏繞,狠狠地盯著他:「你再不回去,我就把還信這件事交給你好了。」
 
      聽到這重任,郭豪隨即冒汗,擺手搖頭,念著「做不到做不到」,便離開了我們的教室。果然,這個燙手山芋任誰都不想接收。
 
      郭豪一走,我才注意到教室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家都陸續回來了,也開始注意到我,看來昨天的討論度仍有餘溫。
     
      就在這時,匡兒拿過我手中的信,向附近的人放聲地道:「聽著,大家不要再誤會馬上楠了,這封信是林安安放錯在馬上楠的儲物櫃。昨天我們去還給那個邱子宇,才被誤以為是在告白。」
 
      大家一見到那封粉紅色信物,再加上匡兒簡潔有力的澄清,讓眾人紛紛前來求證。
 
      這是我和陳匡兒不一樣的地方,她總是有一種帶領的力量,講話富有邏輯性,又可靠又迷人,跟我這種總是要深思熟慮才行動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將信再次打開,用手掌蓋住了內容,只露出下款林安安的字樣,讓大家知道筆跡、姓名,都不是我的就夠了。
 
      「真的是這樣呀,那你太可憐了,被這樣誤會。」幾個女生圍著我說。
 
      「是啊,現在好像全級都這樣以為了。」
 
      「有沒有辦法發公告澄清啊?」
 
      「那麼馬上楠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邱子宇嗎?」
 
      這是多麼奇怪的問題。為什麼會喜歡那種冷言冷話的陰暗傢伙?況且他根本不喜歡女生。若然現在將這個深海炸彈投放出來,她們會是什麼反應呢?
 
      但我沒立即宣告,只是搖搖頭,反問她們:「他到底有什麼好啊?明明長著張討人厭的嘴臉。」
 
      「可是他很酷耶!哪有一個高中生的眼神像他那樣凌厲、憂鬱又漫不經心的。」
     
      「他越是對女生拒於千里,越是想讓人靠近呢!」
     
      「對對對,他的冷傲反而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這群女生大概生病了,要不就是全無跟他正面交談過,所以不知道遭受他冷言冷話的攻擊有多難受。
 
      說到這,班主任進來了,他趕著大家乖乖返回座位。當人群散開,班主任瞥見我的顏臉,也彷如覺得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升起。
 
§
 
      頭兩節課是輕鬆的中文科,我盯著黑板上寫的重點,無比專心的聽講。這時,旁邊隔了條走道的同學向我傳了張紙條,我眼明手快地接過,偷偷塞進抽屜,悄悄拆開。是匡兒的筆跡:
 
 
      信被撕開了是怎麼一回事?
 
 
      我將紙條拿上檯面,再寫下回覆:
 
 
      昨天放學我到F班上數學輔導,又遇到邱子宇,然後發生了點事,我氣得把情書甩給他,怎料他把信撕了……
 
 
      我沒有在紙條上多寫詳情,畢竟紙這麼小塊,亦不想長篇大論的寫。我把紙條傳回去,視線一直盯著收到紙條的匡兒。瞧她的背影一顫一抖的,就知道是她吃驚的反應。不到一會,紙條又傳回來。
 
 
      !?!?!!???
      他是惡魔吧,怎可以這樣做?
      你也挺猛的,直接把信甩給他?有人見到嗎?
 
 
      我抿嘴一笑,再度舉筆回信:
 
 
      是的><整封信甩到他臉上 超爽的~~~~~~~
      當然沒有人見到
 
 
      我趁老師背著我們在黑板寫字時,把摺好的紙條再次遞給隔壁桌的同學。
 
      仔細想想,昨日我的確很帥氣,竟然敢用情書猛甩邱子宇的臉,當下他的表情實在好看,有絲絲閃縮,同時又驚怒起來。
 
      很快我又收到紙條:
 
 
      太精彩了……我居然沒能看到
      不過信爛成這樣 確實不能物歸原主 太尷尬了
 
 
      老師忽然在講台上大聲講話,嚇得我拿筆的手抖了一下。我沒再回信,裝著聆聽老師的講解,實際在想這封信的麻煩事。
 
      的確,將撕破了的信還去給不認識的同學,實在不好解釋,尤其是遭收件人畜意毀壞,這種事如何啟齒啊?因此要不交到校務處,要不就丟了它。不過郭豪也說得對,交給校方的話,那個林安安確實會很慘。這不祥之信為何這麼難搞?我看還是丟了它罷了。
 
      轉眼下課鐘聲響起。我跟匡兒說一起到樓下買早餐吃,慰勞一下今天難得早起的我。
 
      我拿著粉紅色信起行,途經教室的垃圾桶時,我就把它丟了。匡兒見狀,便問:「不交去校務處了嗎?」
 
      「算吧,當從沒拿到好了。」我淡淡回話。然後我戴好口罩,跟匡兒一起到二樓食堂排隊買早餐。
 
      到底要火腿三文治,還是蛋沙律三文治呢?糾結了好一會,最後輪到我們時,我還是要了蛋沙律。我們很幸運地找到一處空位坐下來吃。第一節小休的食堂永遠擠滿人,幾乎所有學生都一窩蜂趕來吃早餐,要在一排排長桌中找到座位,簡直是不可能任務。
 
      坐下後,匡兒盯著我的白色口罩說:「不用戴了吧,誰還會記得那種無聊事啊?」
 
      匡兒實在太樂觀了,我也太疏忽了,竟然挑在最多人的地方吃東西。我脫下一邊口罩,無奈地說:「才第二天而已,他們怎會放過這種八卦減壓法。」
 
      況且昨天的數學輔導還發生了那一段小插曲,怎可能沒有傳出去?
 
      果真,我才咬了幾口三文治,兩道身影便出現在我身旁,她們像牆一樣擋住光線,居高臨下地盯著我,直呼我的名字:「你就是馬上楠?」
 
      我抬起頭,對上兩雙不懷好意的眼睛,一個頂著東菇頭,髮絲一絲不亂;另一個留著利落的薄短髮,短髮尾剛過頸後,還染了一層若隱若現的深藍色,必須在強烈的燈光下才看得見。她們二人雙手抱在胸前,似是準備要對我嚴刑迫供。
 
      「我是。」我弱弱的應聲。你看,一脫口罩就惹麻煩了,虧匡兒還說沒有人會記得。
 
      「你們是誰?」幸好匡兒在場,替我問了。
 
      可是她們目中只有我,回應時,也是對著我說:「我們是5B班的學生,我叫蘇蘇,她是和意。」深藍色頭髮的女生簡單的介紹,然後便直入主題:「你是不是拿了我們林安安的粉紅色信?」
 
      我眨眨眼,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那封粉紅色的信?不就已經在剛才落入教室裡的垃圾桶了嗎?她是林安安來追信?不,冷靜一點,這個藍髮女生介紹了自己叫蘇蘇,沒事的,她們應該不會怪我的。
 
      她發出「嘖」一聲,不耐煩地道:「你是啞巴嗎?到底有沒有?」
 
      「我是在儲物櫃發現她的信……」
 
      「所以你就拿來冒充林安安去告白?」和意第一次開口,語氣裡滿是嘲諷。
 
      真是一件事比一件更荒唐,大家都腦倒水了嗎?還是連續劇看太多?
 
      「才沒有!是你的林安安放錯地方,我才好心替她物歸原主,怎料比大家誤會了好嗎?」我用力澄清,語氣裡滿是怨氣與無奈。實在真的很想發個公告,求大家別再煩我了,就當不認識我吧。
 
      蘇蘇沉思了片刻,好像信了我一半,便伸出手,語氣強硬:「那把信還給我們。」
 
      我再次眨眨眼,望著她纖長的手指,無話可說。早知道,我就將信交到校務處,要她們自己去拿回來!現在怎麼辦?
 
      我腦子轉了幾圈,最後抬起頭裝得鎮定:「今天放學前還給你。」
 
      「什麼?為什麼不能現在還?」
 
      「我沒帶在身。」我蒙混過去。
 
      「你……」
 
      這時,坐在對面的匡兒仗持著與她相同的氣勢,為我發聲:「她說放學前還給你,你就等著吧,我們會來B班找你們的。」
 
      她們倆沉默了一會,才丟下一句:「給我記住。」語氣裡滿是威脅意味。說完便轉身欲走。
 
      就在她們動身的那一刻,我們才注意到,原來她們身後還靜靜站著一個嬌小的女生。她留著眉上的瀏海,綁了一條長馬尾,圓大的眼睛雪亮無比。她低頭向我們輕聲說道:「我是林安安,抱歉,為你們造成麻煩了,再見。」然後她便跟著那兩個女生跑走了。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那個小不點又弱不禁風的女生就是林安安?跟我相像的完全不同,我以為會是那種文學氣息很重的文靜女子,或是天然的書呆型女學生,怎料是這種可愛得讓人想保護的女生?
 
      「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啊?」匡兒把最後一口三文治吃完,雙眼仍盯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喃喃地道。
 
      「對啊……」我低聲附和。我的三文治只吃了幾口,現在經已沒胃口繼續吃。「我們趕緊上去找回那封信吧。」我包好三文治,再戴好口罩,便拉起匡兒的手往教室奔去。
 
      途中匡兒氣喘吁吁地問我:「信都破成這樣了,你還給她們要怎樣解釋啊?」
 
      「我也不知道,但總好過兩手空空。」我邊跑邊說,腳步聲在樓梯間回響。
 
      我以為掉丟了信,這件事就能告一段落,怎料現在又要回去把那封信給找出來,真是欲哭無淚。
 
      幸好教室裡的垃圾桶還在原位,就是講台旁邊那個灰色的大桶,裡頭的垃圾還不算多,信沒有被壓到底。我跪下來翻找那些髒兮兮的紙巾和碎包裝袋,終於又一次摸到了那張熟悉的粉紅色紙張。
 
      其他同學見到我跪在地上翻動垃圾桶,然後又拿起粉紅色的信,便不禁好奇地圍著我,問我幹什麼。
 
      我站起來,拉低了口罩,對同學們說:「沒事,只是要還信給林安安了。」
 
      「真的沒問題嗎?都稱不上是完整的信了。」
 
      「是啊,感覺說沒有了比較好。」
 
      「我說你撿到這封信真是不祥啊。」匡兒在旁加了張嘴。
 
      我央求匡兒千萬、絕對、一定要陪我去B班還信,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好無缺地從那裡回到E班。
 
      就在我們討論得熱烈之際,教室門傳來「咚咚」兩聲沉重的敲門聲,緊接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劃破空氣:「喂!你,給我出來。」
 
      我們女生隨即安靜起來,身子都僵硬了。我看不清來者何人,直到前面幾個同學側過身讓開視線,我才看清門口那個高大挺直的身影,是F班的邱子宇。
 
      他站在門邊,一臉陰沉,手背還碰著門。他的眼神像冰刃似的朝我掃過來,冷冽中還透著一絲……焦急?
 
      什麼事?有什麼事他要找我算帳?
 
      他見我愣住,就指了我一下,清楚表示在找我:「你,出來。」接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顯然是要我跟上。
 
      我條件反射地跟上去,像被點名出來的小學生一樣,帶著慌張的心情。
 
      我踏出教室門的一刻,身後便旋即傳來「哇——」「真的假的——」「欸欸欸——」的叫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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