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劫: 「他不願再見你。」
「下雪了呢,師父。」
玉涵望著遠山,說話時呵出一口白氣。
她伸手接過落下的雪。
「師父,我給你跳隻舞。」她褪下斗蓬,揮動衣袖,輕巧地旋了三個圏,雪落到她的黑髮上。
這支舞呀,涵兒只為你跳。
兩名小沙彌立在廂房外,非禮勿視,不敢抬頭看她。
玉涵給他們掐了個驅寒咒。
「快進來,別凍著呢!」
「首座說...讓姑娘今日就遷出。」小沙彌的聲音發顫:「我們幫你收拾吧?」
「我去問個明白。」
玉涵沒有為難他們,轉身便直闖首座的禪房。
禪房裏瀰漫著寧神靜氣的煙味。
「玉涵姑娘,你來得正是時候。可願一嚐老衲親手沏的茶?」 首座笑吟吟地問。
「不用了。」
玉涵懶得和他假意噓寒。
「首座這逐客令,下得真是乾脆利落。」她聲音微顫,卻努力維持著平靜。
「我一沒作惡,二沒礙著你們,香油錢也是給足的。憑什麼驅逐我?」
她和首座彼此看不順眼,已不是第一天的事。
劍拔弩張地對質,倒是第一次。
首座放下手上的茶:「玉涵姑娘和這裡緣分已盡,又何必執著。」
「緣分是否盡了,不是你說的算。」
首座沒有反駁,繼續道:
「有些話,老衲想和你說很久了。明燭並非凡俗僧侶,他此生註定證道成佛。此乃天命。」
天命不可抗。人不行,妖也不行。
「他的修行路,不容任何污穢妖孽玷染。就當老衲求你,別毀了他,離開他吧。」
「污穢?哈哈哈……」玉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玉涵連珠發炮地道:「你口口聲聲說妖是污穢!可在我看來,人比妖更污穢!
至少我玉涵傾心一人,光明磊落,從未像你這般,道貌岸然。一邊念著眾生平等,一邊行著偏見逐殺之事!」
首座不再和她糾纏,宣佈了最殘酷的判決:
「你已被逐出本寺,此乃明燭出關後親口所言。他從未承認過與你有任何牽扯,望你自重,莫再痴纏。」
明燭...他出關了?
為何他沒來找她?
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
這句話狠狠劈中玉涵。她臉上血色盡褪:
「不!我不信!你騙我!明燭他不會......我親自去問他!讓我見他!」
「他不願再見你。」
首座冷冷地看著她。
這眼神徹底焚毀了玉涵最後一絲理智。
都是你們逼我的!
玉涵淒厲又絕望地笑了起來。
既然你們佛門上下都認定我是禍水。
既然你們都對我有偏見。
與其白白擔了這惡名,不如就坐實這虛名!
玉涵一字一頓,她身上湧動妖氣,語氣中帶有瘋狂:
「我是妖,不受你們的道德規範制約!今日,我便毀了這……」
首座早已料到,比她更快一步!
他手中結印,口中低唱梵咒。
玉涵剛猛提妖力,卻驚駭地發現,體內空空如也!走了幾步,忽覺腳步虛浮,天地旋轉。
這不可能!
她長伴明燭左右,聽過無數佛經,梵咒或許能鎮壓道行較淺的小妖,對她理應不起半點作用。
除非...
她的視線模糊。
黑暗徹底吞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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