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中的光》: 04 等待

04 等待

放學後，子辰在教員室埋頭做特別試卷。不知不覺，天黑透了，教員室裡已沒有其他老師。他揉揉眼睛，看看鐘，八時多了。

他伸了伸懶腰，把枱面上的兩個咖啡罐掉進垃圾桶，離開教員室。

長長的走廊、樓梯的轉角，只有昏暗的燈光。跟日間的嘈吵對比，現在確實靜得有點恐佈。

子辰有點怕黑， 有時會胡思亂想，自己會就這樣困在學校，從此走不出去。想到這裡，他加快腳步，到達地下，並走向校務處那邊發出的光源。





經過校務處便是校門前的接待處，保安榮叔剛剛打完電話：「你媽媽還未接電話啊！你再等一會吧，可能要通知班主任了。」

「榮叔，是誰還未放學？」子辰走到櫃檯前，看看坐在榮叔旁的學生：「浩然？」

「他媽媽整個下午都沒有接電話啊。」榮叔搖搖頭：「怎麼辦？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浩然的手指頭輕輕互相點著，口中默默唸著一些不明的數字：「342117067982148086513282306647⋯⋯」

「我試找找霞姨。」子辰拿出電話，聯絡了日常負責接送放學的褓姆霞姨。原來霞姨今天家有喜事，一個月前已向巧君請了假。





「啊⋯⋯看來浩然媽媽忘了。」子辰心裡默念，然後傳短訊給巧君，跟她說會帶浩然回去。

「榮叔，今天我帶他回家。下次如果浩然沒人來接，可以找我。」

「李sir跟他家很熟的嗎？」

「我們是鄰居呢。」

「真的啊？難怪這小朋友這麼聽你話。」





「浩然很乖的啊，不是特別聽我話。」

「他呢⋯⋯」榮叔突然輕聲跟子辰說，怕被浩然聽到：「是不是有點問題？數數字數很久了呢。」

「他只是特別喜歡數字，沒什麼的。」子辰沒有解決太多。

「那你帶他走吧，到你家好過坐在這裡乾等。我讓他拿功課出來邊做邊等，他都不聽。就是在這裡坐著，什麼也不做。」

「他可能做完了。」子辰語氣輕鬆地回應，然後走到浩然面前，蹲下來，跟他視線平衡，溫柔地說：「浩然，今天由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浩然沒理會子辰，繼續數數字：「00953883786360950680064225⋯⋯」

子辰思考了一下：「你想回家嗎？」

浩然停下來，輕輕點頭。





「今天由我帶你回家，可以嗎？」

「媽媽說今天會來接我。」浩然抬頭看著子辰，眼神也很疲累：「我要等媽媽來。」

子辰靈機一觸：「你先到我的家，在我的家裡等媽媽帶你回家，這樣好不好？」

浩然看著子辰，眼神盡是疑惑。

「媽媽的工作還未做完，而且學校要關門了喔，所以要到我家等她。」

「學校要關門了嗎？」

「嗯。」





「媽媽趕不及來接我嗎？」浩然開始想哭。

「去我家等她，只是換了個地方等待。」

「媽媽懂不懂去你家？」

「當然。」

浩然用手擦擦眼睛，低著頭，又開始數著數字。

子辰給浩然一點時間，在等待的期間，跟榮叔四目相對。榮叔也知道浩然有點固執，無奈地搖搖頭。子辰回應他一個笑容，給了一個OK手勢，用口型說：『沒問題的。』

子辰聽到浩然數數字的速度慢了下來，便跟他說：「我們現在去我的家，等媽媽回來。好嗎？」

浩然抬頭看看子辰：「媽媽會來嗎？」





「一定會的。」子辰堅定地說。

「OK。」

「現在可以走了嗎？」

「OK。」

浩然離開椅子，抱著圖書，背起沉重的書包，跟著子辰的腳步離開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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