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女主人走後,眾人回到了大廳裡,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後,便開始商討關於照顧老人的事。



其中,那名綁著雙馬尾,矮矮瘦瘦的女孩楊靖雪弱弱地舉起了自己的小手。



「那個……話說,你們都是怎麼進入旅遊巴的?」







「我原本是在地鐵上的,玩手機玩得睏了,就……睡了會,醒來的時候就在旅遊巴上了。」



「我也是,原本在公司加班,結果忽然覺得很睏……」







眾人紛紛開口,口供一對,竟發現大家來到車上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這種詭異,讓他們原本就惶恐的心,變得更加惶恐。



「媽的……真是中邪了……」劉偉然罵了一句。







楊靖雪沉默了會又弱弱道。



「你們說,會不會……這就是某個節目組來通過這樣的方式邀請我們真人秀?」



「畢竟,我以前看電視上的……」



她話還沒說完,劉偉然便冷笑著打斷了她。







「這麼快就忘記了那個胖子了?」



「電視做節目,會把人殺了剝皮?」楊靖雪心頭猛地一顫,卻是瞪眼。



「萬一……萬一那只是個道具呢?」







「血也是道具?」



「萬一那是雞血狗血呢……」楊靖雪還想自欺欺人一下,可一旁的張雲清突兀的打斷她。



「不是獸血。」



眾人看向了張雲清。他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顯得格外冷靜。







「我是個獸醫,對於氣味也尤其敏感,貓狗豬羊牛,雞鴨魚鵝鴿的血氣味和人血味是有明顯差別的。」



「譬如羊血很膻,而人血是有一股明顯的鐵鏽味……」



「我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各位,當時那個紅綠燈上的血百分之百是人血。」



「而且是……最新鮮的那種。」







張雲清說完,楊靖雪嚇得一哆嗦,抱著膝蓋輕輕啜泣起來。



「別說了……」



「求你……別說了……」



張雲清見她這副模樣,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怪這女孩被嚇住。現實生活中的正常人,若是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恐怕都會成為很長時間的心理陰影揮之不去。也只有他這種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才能相對好受些。



畢竟……那場面實在是太血腥了。



「我們現在人都在這裡了,所以討論先前的問題作用已經不大了,還是先想想怎麼度過這五天吧……」



一名長相普通,身高大約只有一米七左右,眼神陰翳的男人說道。他叫薛墊仁。



「我們一共有七人,這一次的任務是照顧床上的老人五天,各位準備怎麼分配?」



眾人面面相覷,張雲清見沒人說話,於是說道。



「這樣吧,三名女生負責做飯和洗衣服,我們四個男的負責照顧那個老人……」



他話音剛落,王詩雨便陰陽怪氣道。



「喲,女人就應該為你們這些臭男人洗衣做飯呀?」



「你們倒是會偷懶呢,聽到女主人說那老東西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就主動請纓要去照顧她……你們當我們傻還是怎麼的?」



「說是照顧那個老東西,怕是什麼都不用做,就在那偷懶吧?」



劉偉然一聽王詩雨這話,當即就忍不住了,揚起下巴悠悠道。



「好臭啊……多好一姑娘,怎麼滿嘴糞味呢?」



王詩雨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你他媽罵誰?」



劉偉然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張雲清打斷。



「你不想洗衣服做飯,我可以和你換,你去照顧老人,就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十點吧,十點後估計天也黑了,我們也就洗漱休息。」



王詩雨看了張雲清一眼,冷哼一聲。



「那……謝謝了。」



她雖然這麼說,但聽上去字裡行間全無謝意,只有滿滿的嘲弄。



「對了……現在也五點過了,我餓了,你不是要做飯嗎?去啊。」



張雲清深深看了王詩雨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對著那兩名女生說道。



「你們要換麼?」



一直沒說話的女孩未央舉起了手。



「我……」



「抱歉,我是真的不會做飯。」



相比於王詩雨那副討人嫌的模樣,未央則真誠了很多。



這個社會,嬌生慣養的孩子太多,不會做飯的男男女女大有人在,這並不奇怪。



「有會做飯的爺們麼?」



剩下的三名男子沉默了稍許,劉偉然不耐煩道。



「哎,算了算了,我跟你去做飯洗衣服!」



「真是一群廢物,連做飯洗衣服都不會!」



「糙人,嘴巴放乾凈點!」王詩雨冷冷道。


劉偉然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一瞪眼,指著王詩雨。



「要不是你爸爸我不打女人,你看今天你死不死!」



王詩雨冷笑了一聲,踩著自己的高跟鞋叩叩叩的上樓去了。



廚房在一樓,老人在二樓,別墅很大,眾人各自忙著,便分開了。



劉偉然罵罵咧咧,跟著張雲清去了廚房。



隨行的,還有那個還在抽泣的楊靖雪。



「行了,少罵兩句。」



進入廚房,張雲清實在給他吵得煩了,便打斷了劉偉然。



「不是……這氣你都受得了?」劉偉然瞪眼。



張雲清打開冰箱,開始往外取食材。



「你真以為去照顧那個老人……是個好差事?」



聽到這話,劉偉然忽地一頓。



「小哥,你這什麼意思?」



張雲清緩緩轉過頭,看著身旁的劉偉然和楊靖雪。



「還記得別墅裡的西裝男是怎麼跟我們說的嗎?」



「等我們活著從詭門回來後,他們才會回答我們的疑惑。」



「這意味著,詭門之後的世界……最少沒有現在看上去的那麼安全。」



他說完之後,楊靖雪那瘦小的身子又是一哆嗦!



張雲清看著她搖搖頭。



「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有什麼危險……但既然詭門上的任務是去照顧老人,那多半危險和那個老人有關係。」



「總之……多小心吧。」



聽到了張雲清的囑咐,劉偉然眼睛轉了轉,偷偷掐指,臉上先前的陰翳神色一掃而光,嘿嘿笑道。



「小哥,叔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叔跟你混。」



張雲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他先將冰箱裡的蔬菜拿了出來,又看向了急凍室。



那裡確如別墅的女主人所說,有很多肉。



被女主人分別切塊,裝填到了不同的袋子裡。



張雲清拿出了一個標注著『牛里脊』的袋子,扔進了鍋裡,小火解凍。



關冰箱的時候,張雲清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了什麼,他將一塊凍得梆硬的肉從冰箱深處拿了出來。裝肉的袋子裡,有許多黑色的不明物質。只是碎冰遮掩得太多,裝肉的袋子又全都是真空包裝,根本看不清楚那些黑色的物質是什麼。



這個袋子上面亦沒有標注肉的標籤,想來是女主人忘記了。



張雲清盯著這肉看了一會,誰知劉偉然這糙大漢又湊了上來。



「這肉怎麼是黑的?」他好奇道。



張雲清搖搖頭,將肉塞回了冰箱。



「不知道,也許是凍太久,缺氧了。」



三人在廚房裡忙碌,出乎張雲清預料的是,劉偉然這個看上去一副老混混模樣的糙漢子,居然做得一手好菜。



他洗菜,切菜,炒菜的動作一看就是老手。



「吃飯了!」



劉偉然將炒好的肉和菜端到了桌子上,對著樓上就是一聲大吼。



然後也不管樓上的人來沒來,直接端起了熱騰騰的米飯,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楊靖雪看著劉偉然那副餓鬼投胎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不用等他們嗎?」



「等什麼等?」劉偉然沒好氣道。



「吃!」說完,他又狼吞虎咽起來。



噠噠噠——



樓上傳來了四道腳步聲,王詩雨還在樓梯上,就看見了埋頭狂吃的劉偉然,便忍不住嘲諷道。



「瞧你那吃相,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如果是換做之前,劉偉然絕對會狠狠還擊。



但他似乎在吃飯的時候,顯得格外專心,壓根把王詩雨的嘲諷當成了耳邊風。



王詩雨看他沒有回應,心裡一陣沒趣,只當是他認了慫,也自顧自地吃起了飯。



飯局上,大家都沉默不語。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他們覺得眼前越來越暗,到了後面,甚至連碗裡的牛肉都看不太清了。



直到張雲清站起來打開了燈,他們才總算是意識到……天黑了。



「靠!」



「天怎麼黑這麼快?」



「這才不到七點啊!」



叫木村的那個男子怪叫了一聲,那一驚一乍的模樣,讓眾人都覺得不是很舒服。



「你在喊什麼?」本來臉色就不好看的薛墊仁,眉頭皺得老高。



「沒聽別墅主人走之前說過,雨季馬上要到了嗎?」



「提早天黑多正常……大驚小怪。」



他呵斥著木村,語氣有些過於激動,但大家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心照不宣的沒有開口。



別墅內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喂喂喂,你們就是這麼照顧老人的?」



「自己吃飽了,放人家一個癱瘓的老人在樓上挨餓,這合適嗎?」



「不會有人真的以為照顧老人就是什麼都不幹吧?」



吃飽的劉偉然放下碗筷,一邊剔牙,一邊對著坐在對面的王詩雨陰陽怪氣道。



後者攥緊了拳頭,目光又陰冷了不少。



「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是個糙飯桶?」



「真是惡心得像蛆蟲的男人。」



說罷,她嫌棄的踢了踢自己的高跟,去打了一碗飯,又胡亂夾了些眾人吃剩的菜,又叩叩叩的上樓了。



眾人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樓道處,不知為何,心裡都莫名跳得快了些……



「你們剛才都在二樓麼?」



張雲清這個時候也放下了自己的碗筷,對著負責照顧癱瘓老人的那三人問道。



薛墊仁『嗯』了一聲。



「二樓都轉遍了,除了那個癱瘓的老人之外,沒有其他人。」



「我們的房間都在老人房間的對面,共屬一條走廊。」



「沒發現什麼異常嗎?」張雲清問道。



薛墊仁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回道。



「我們的房間裡,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味道,反正不好聞。」



「七個房間都有?」



「嗯,都有。」



這個時候,旁邊的未央輕聲補充道。



「還有一個事情很奇怪……」



「那個女主人給我們準備的房間,全部都有獨立衛浴。」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家有錢,不想上個廁所到處跑唄……」木村嗤笑一聲。



「不……的確很奇怪。」張雲清眉頭一皺。



「這個別墅,明明只有女主人一家居住,就算是男主人在家,也不過四個人,為什麼要準備這麼多臥室和廁所?」



「這……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也許他們很好客呢?」



「經常請朋友來家裡開party,有錢人不都喜歡開這個麼?」木村的語氣略顯慌亂。



無人接他的話茬。



眾人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張雲清剛想說什麼。



「啊!!!」



二樓上傳來的一聲刺耳尖叫,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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