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器是詭門賜予試煉者的禮物。 也正因為如此,它擁有絕對的私人性。 一個人可以在同一扇詭門中,將自己的鬼器借給他人使用,但無法贈予,並且當鬼器擁有者死亡之後,他所擁有的所有鬼器都會被封印,變成最普通的物品。 那名叫做小燕的新人,在眾人離開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咬著牙,忍住內心的恐懼進入了李嬌的房間。 她不敢去看地面上猙獰的屍體,顫抖著在房間裡搜尋,最終,她在李嬌的背包裡面找到了三件鬼器。 雖然她也知道這個規則,但還是將這三件鬼器裝了起來,誰知道靈不靈,萬一有用呢?人在絕望的時候,哪怕看見一丁點疑似光芒的東西也不會放過! 小燕即是如此。 可當她將這三件鬼器裝入自己背包,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忽然停在了原地。她的眸中流露出巨大的驚恐,盯著眼前的地面瑟瑟發抖。 剛才還滿地狼借的屍體,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不見了!消失的不僅僅是屍體,還有地面上的血跡。就好像……這個房間從來沒有住過一個叫李嬌的人。 小燕嚇壞了,她感覺背後陰森森的,好像死去的李嬌就在什麼地方注視著她,於是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李嬌的房間,跑回了自己的住所,然後將門反鎖。 大約到了早上十點鐘的時候,眼鏡男三人又出去尋找新的線索了,而一直積極尋找線索的白欣欣這時候才剛剛起床,洗漱完畢。 張雲清搬了張椅子,坐在空地上曬太陽。 看到張、白二人都不急的樣子,劉偉然急了。 「小哥、白姐,你們怎麼回事?」 「今天上午咱們不去尋找線索了嗎?」 張雲清頭也不回,坐在他那張椅子上搖搖晃晃,只是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什麼事。 「線索?還要尋找什麼線索?」 劉偉然大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咱們不是還有一個景點沒去看過嗎?」 「那個景點或許有關鍵的線索呢?」 「沒有用的。」張雲清搖了搖頭。 劉偉然不明白張雲清所想,啊了一聲,就在他想要繼續詢問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白欣欣的聲音。 「我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線索,再去冒著風險尋找,看見的,也只不過是村民們的謊言。」 劉偉然沒明白,白欣欣繼續解釋道。 「這些景點是村民們負責建造的,是他們想讓我們看見的,所以想從這些景點裡尋找到真相……根本不可能。」 「那怎麼辦?咱們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呀,還有不到五天神廟祭會就要開始了!」劉偉然有些著急。 白欣欣見劉偉然這副模樣,輕歎了一聲。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 「急也沒有用。」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張雲清,又問出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你們說,阮氏一族的人在詭門給我們的提示裡,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他們是流乾鮮血的善良者,還是割下頭顱的慈悲者?」 「又或者……他們是那些渴求著甘霖與安定的無辜者?」 二人都聽出了張雲清話裡有話,白欣欣隱晦的捕捉到了什麼,抬眸看了一眼他。 「雲清,你覺得呢?」 張雲清這下轉過了頭,看向二人,眸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鋒利和清明。 「答案是……都不是。」 「都不是?」二人一怔。 「起初我一直不明白這一扇詭門給我們的提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現在,我大概明白了。」 「你們注意一下這個提示的順序。」 「善良者流乾了鮮血,化為了甘霖;慈悲者割下了頭顱,賜予了安定……既然如此,為什麼無辜者還要等待甘霖與安定呢?」 二人聞言,猛地一怔。 張雲清繼續道。 「因為他們既沒有得到良善者賜予的甘霖,也沒有得到慈悲者賜予的安定!」 「在這群人之中,還有一個……作惡者!」 「他讓良善者流乾了鮮血,讓慈悲者失去了頭顱,也讓無辜者……一無所獲!」 聽著張雲清所說的這些,二人才感覺自己稍為跟得上他的思路。 「小哥,照你這麼說,阮神婆就是那個作惡者?」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沒道理啊,都是一個村子的,明明大家也沒有仇。」 就在劉偉然不明所以的時候,一旁的白欣欣皮笑肉不笑地說出了一句讓他後背發冷的話。 「怎麼才能體現出村子裡一個神婆的地位呢?」 「當然是……讓這個村子鬧鬼啊。」 劉偉然瞪大了自己的雙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這……」 瞧著他這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白欣欣冷笑道。 「有時候呀……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沉默了一會,張雲清說道。 「昨天中午,食堂裡有個給我打飯的阿姨,在我問她關於食堂的建築風格問題時,她的眼神躲躲閃閃……」 「她一定知道些什麼,但我今早去食堂裡找她的時候,她卻沒來,食堂的工作人員說,她要中午才過來。」 「我們還有時間,再等等吧,中午我想跟她單獨聊聊……帶著廣川的牌位。」 「如果能從一個知情人口中直接問出事情的真相,那自然是最好。」 等到中午一開飯,三人便走進了食堂。 然而在看見了那個打飯的食堂阿姨時,張雲清卻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不是昨天那個。 隱約間,他的內心瀰漫出一陣不祥的感覺。 「大叔您好,我想問問……昨天那個打飯的阿姨怎麼沒有來?」 眼神渾濁的打飯老頭迷糊了片刻,才意識到張雲清問了他什麼問題。 「她啊,好像身體不太舒服……」 「身體不舒服,她生病了嗎?」 打飯的那個老頭搖了搖頭。 「那我就不清楚了,沒細問,估計就是些什麼小毛病吧……村子裡醫療條件不行,還有點邪氣,偶爾頭痛什麼的也是正常的。」 張雲清聞言,又跟老頭打聽了那個大媽的住址。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後,他端著餐盤去了白,劉二人的房間。 「小哥,怎麼樣?」 劉偉然一邊大口刨著飯,一邊看著張雲清問道。 「她沒來,說是身體不舒服,但我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吃完飯我們去她家裡看看情況……」 二人點了點頭。 飯後,他們按照那個老頭指引的位置,進入了村民們居住的村落之中。 說實話,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村子裡參觀的景點以及招待所和跟村落完全不同。 前面兩者建築是非常精細的,而村落裡,村民們的居住環境則顯得相當簡陋,甚至頗有一些窮鄉僻壤的味道。 從景點的建築環境來看,三人原本以為村民們的經濟還算不錯,大家生活還算富足。然而,現在的環境跟他們預想之中的景象大相徑庭。地面全是泥巴和碎石鋪就的,村民們居住的房子絕大部分都是泥瓦房,甚至連磚牆都沒有弄。 入目處,滿是蕭瑟。 「我靠……怎麼會這麼破敗?」 劉偉然低聲喃喃了一句,神經粗大如他,也發現了村子的不正常。 三人沿著土石路朝前走,偶爾路過的村民,以及坐在院子裡忙碌的村民,都向三人投來了怪異的目光。 那是一種詭異的審視。 但無一例外,這些村民打量他們的時候都是偷偷的,沒有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更沒有人敢和他們對視。 「這些人心裡果然有鬼。」 張雲清心中冷笑了一聲。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昨天中午食堂打飯大媽的住址。 等他們推開了破舊的柵欄門,走入院子裡,正好迎面撞上了一個才從屋裡出來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手上端著一盆水,旁邊還搭著一塊毛巾。 看見了三人之後,這個中年男人眼神驟變,先是露出了猝不及防的驚慌,但很快又被強行壓制了下去。 「你們是誰,闖進我家幹什麼?」 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淡,似乎對三人懷揣著敵意。 「我們是來找糜蘭的。」張雲清開口道。 糜蘭,就是昨天中午食堂裡打飯的那個大媽的名字。 中年男人神色冰冷。 「你們找錯了,這裡沒有叫糜蘭的人。」 說完,他就想要將眾人趕出去。 就在張雲清考慮要不要硬闖的時候,一旁的白欣欣卻先開口了。 「你最好不要攔我們。」 「實話告訴你,想見糜蘭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個……你們惹不起的家夥。」 中年人聞言動作微微一滯。 白欣欣搖曳著步伐,不快不慢地走到他的跟前,低聲對著他說了一個名字。 聽到那個名字,中年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後退了兩步,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你不信?」白欣欣似笑非笑。 「要我們拿出那個東西嗎?」 「就在他的懷裡哦。」 這幽幽的聲音,宛如從寒冬吹來的冷風,讓中年男人激靈了一下,他急忙搖頭。 「不……不用了。」 「糜蘭是我的妻子,她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我不是很想她見外人。」 白欣欣溫婉一笑。 「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不是來找她報仇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跟她確認一下,問完我們就走。」 中年男人立刻倒掉了盆子裡的水,將盆子放到一個石台上,然後帶著眾人進入了房間。 房間裡看上去要比外面還要破舊一些,像是很長時間沒有打整過了,不少家具能看出厚重的歲月痕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座房子是幾十年前修建的,並且中間一直沒有更新過什麼。 而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就躺在床上,渾身包裹在被子裡,嘴唇發白。 她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一樣。 白欣欣走上前,伸出手在中年女人的額頭上摸了一下。 發燒了,而且是高燒,估計快有四十度了。 似乎是三人的動靜有些大,將糜蘭吵醒了。 她一睜眼,便發出了驚叫。 「你們……你們是什麼時候來我家裡的?!」 張雲清對著劉偉然示意,讓他關上房門。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房間裡頓時變陰暗了下來。 『啪——』 他拉了吊燈。 這昏黃的光打在人的身上,莫名為眾人的身影增添了幾分詭異。 「我有問題想要問你,問完我們就走。」 似乎是還記得張雲清這張臉,糜蘭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沒有先前那麼驚慌。 然而,隨著張雲清下一句話問出,糜蘭藏在被子裡的身體卻猛地繃緊了。 「為什麼要將一座兇宅打掃給我們這些外來者居住?」 糜蘭支支吾吾,臉色慘白。 「什、什麼兇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雲清看著糜蘭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們臨時打掃出的那座大樓,應該就是煙雨廟的遺址吧?」 糜蘭聞言,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一旁的中年男人見狀不太對勁,剛想上前阻止,卻見張雲清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到他的面前。 看清這個東西之後,中年男人大叫一聲,捂著頭跪在地面上,瑟瑟發抖。 他就跟中了邪一樣,口中不停地念叨著。 「不關我們的事……不是我們做的……不要來找我們……」 此時此刻,張雲清手裡拿著的,赫然就是廣川的牌位。 
已有 0 人追稿

已關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