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張雲清沉默了片刻。



「還記得我們背後面的那個數字嗎?」







提到了他們背後的數字,被先前血腥的場面震撼住的眾人,才終於又記起過來這個早就被他們遺忘的事。



「其實前三扇門除『特殊狀況』之外,確實難度不高,只要稍微細心一點。」







「剛才發現我們背後的數字時,我就在想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如果是單純的編號的話,詭門不會在我們背後留下這麼一大道傷口,來『著重』提醒我們數字的重要性。」



「然後我又將我們的情況和門上的情況稍作對比,正好是八個人對八扇門,所以我們和門後的『人』有什麼共同點嗎?」



張雲清娓娓道來,眾人聚精會神聽著他的講述。







「首先是性別,這個點可以排除掉,光是我和『祖思』的性別就不同,如果反著來的話,死去的7號『安陽』和鐵門背後的七號死者父親『李非孝』也對不上。」



「因此,我們和鐵門的『人』所對應的不會是性別。」



「在排除掉性別之後,我又注意到了另外一個點,那就是我們這一次進入詭門的一共有四隊人,恰好是二人一組。」



「你們仔細回憶一下自己和一同進入詭門的隊友身上的數字,再看看鐵門就明白了。」







眾人聞言,急忙照做。在簡單回憶了之後,他們也很快便發現了關鍵問題!



每個陰墅進入的兩個人數字相連,恰好可以分別對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兩扇鐵門。



「張雲清,你的意思是……這四個方向的鐵門裡關著的兩個『人』,也是一隊?」







在張雲清的提示下,許家威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他們有相同的目的。」



「我們先假設這個推論成立,接下來看——」



「護士『1』和死者姐姐『2』都不希望兇手被抓到。」







「警司『4』和死者母親『3』希望兇手被抓到。」



「兩個病人『5,6』不希望兇手被抓到。」



「醫生『8』和死者的父親『7』希望兇手被找到。」



「該注意的是,以上的情況,是在我們沒有交換任何信件時,他們最初的心理狀態!」







「現在通過幾次信件的交換,我們來簡單倒推以上的推論到底成立不成立!」張雲清將自己的思路盡可能的簡單化說給眾人聽。



「首先,醫生和死者父親最開始一定是希望兇手被追查到的,這一點我們通過後來兩封信件『10封和11封』的反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但是醫生在查看監控之後,他躊躇猶豫了,意見開始和死者父親發生分歧……但這是後來的事情,我們先不管。」



「其次是病人『5』和病人『6』,他們二人應該都是不希望兇手被找到的,先說病人『6』,這是個心理變態,想要通過目前的情況去滿足自己的病態心理,一旦兇手被找到,事情結束,他也就無法再繼續通過這個事來要挾護士或者某些知情人,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上,他肯定是不希望這個事情這麼快結束的。



「接下來是『5』號病人,他回覆的信件很簡短,為什麼簡短呢,是因為說多了容易出錯,顯然他也很想隱藏些什麼東西,而在這個案件中,能隱藏的也只有真相了,由此可見,他同樣是不希望罪犯這麼快被抓住的。」



「所以這麼看下來,『5』跟『6』號病人的目的也一樣。」



張雲清說完之後,李檬咬著自己的嘴唇,問道。



「不對呀,照你這麼說的話,不就出現悖論了嗎?」



「1號門的護士不想要真相,可是二號門的死者姐姐卻想要警司儘快查出事情的真相……」



她說著,後背忽然滲出了一股子冷汗,李檬自己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緩緩抬起了僵硬的頭顱,吞了吞口水。



「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女孩在信上面說了謊,她其實也不希望真相水落石出?」



桌子上擺放著的第三封信件,是『8』號門的醫生寫的,七年前,他曾經為這個女人接生過一次。想來那時候出生的,就是死者的親姐姐。也就是說,在二號門背後的那個女孩,今年只有七歲。



「這……小女孩應該不會是兇手吧,她,她今年才七歲啊,而且她沒什麼理由殺自己的親弟弟!」



那個叫做楚軒的胖子為自己腦子裡忽然蹦出的想法,感到一陣莫名的害怕,一個年僅七歲的小女孩……親手掐死了自己才出生的弟弟?



「還不確定是不是她,但是她的嫌疑很大,而且她也的確有動機殺人!」



許家威拿出了桌上的第八封信。



「這個家庭的父親有嚴重的重男輕女傾向,不確定這個女孩在家裡是否受到了輕視,或是受到了虐待。」



「如果是的話,那她就有殺死自己弟弟的動機了。」



「從這一點上來推斷的話,我是比較認可張雲清剛才的觀點——這個女孩礙於某種原因,的確是不想讓警司查出事實的真相。」



「她應該是知道真相,又或者說本身就是兇手。」



眾人看著桌面上的信,陷入了一陣沉默。



「所以接下來,我應該給誰送信?」許家威問出了這個問題。



像是在跟眾人詢問,又像是在跟自己詢問。他盯著桌面上的那些信,目光時而閃爍思考之色,時而閃爍迷惘之色。



「你敢不敢冒險?」這個時候站在他身旁的張雲清忽然說道。



許家威回過頭,看著張雲清。



「怎麼冒險?」



「你拿一封比較危險的信件給小女孩,如果你活下來了,那就說明我們之前的推論完全正確。」



許家威心頭一動,他明白了張雲清想讓他給小女孩遞哪封信件。



「你想把第一封信遞給2號門的小孩子?」



張雲清點點頭,也非常坦誠地開口道。



「我不能確定危險性,如果我之前的推測是錯誤的,那你就有被她殺死的風險!」



「我沒有資格去強迫你為了大家的利益冒險,所以你也可以選擇去投一封比較穩妥的信。」



許家威認真思考著張雲清的提議。



這的確是一個危險性很大的行為。如果他們的推測正確,那2號門的小女孩也是不希望事情的真相被調查出來的,這樣的話,他將祖思的信給小女孩,表明了自己極力不希望真相被調查出來的意願,小女孩就不會殺死他。



但反之,他們的推論錯誤,小女孩是非常迫切地希望真相被調查出來,那這一封信很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就在他沉默的時候,一旁的謝強卻突然拿過了第一封信。



「媽的,我來!」謝強咬著牙。



「……老許,上一扇門裡,我欠了你一條命,如果我死了,正好還給你,如果我沒死,我們就距離真相又近了一大步。」



許家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現在還沒有到這種必須要冒險的程度……」



「大家原本就不是專業從事刑偵推理的這一類人,隨著時間的發酵,後面還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樣的危險,拖得越久,對大家都不好!」



「你忘了咱們第一扇門經歷的事情了?」提到了他們的第一扇門,許家威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扇門讓許家威記憶猶新,時而在晚上的時候,還會在夢裡回溯!



他們的第一扇門也是屬於硬核推理類型,雖然大家中間只有一隻殺人的鬼,並且出手的限制還挺多,他們在副本世界裡晃悠浪費了三天時間,沒有死一個人。



可到了第四天,卻一下死了五個!



後來他們離開詭門,回到了陰墅裡,聽老人們一講才明白,原來在許多推理類型的副本裡,鬼物的能力會逐漸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解封。



起初詭門的殺戮法則可能只有一條,甚至沒有殺戮法則,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詭門背後可能會出現兩條甚至三條以上的殺戮法則。



二人不知道現在的這個副本世界,是否也是如此,他們也沒有資格去賭。



「放心,老許,這個張小哥說的對,我們背後的數字一定是有特殊含義的,目前已經排除了其他幾種不太可能的情況,剩下的應該就是真相。」



「我沒那麼容易死。」



聽到了謝強的安慰,許家威才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手。



「小心,一發現不對趕緊跑!那些鬼應該是沒有辦法從鐵門背後出來的!」



聽到了許家威的叮嚀,謝強微微一笑。



「好。」



他拿著信直接來到了第二扇鐵門前,做了幾個深呼吸,簡單放平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然後敲了敲鐵門。



『咚咚咚——』



這扇鐵門背後的小女孩開啟翻蓋的速度格外得快。



見到了這個小女孩的臉,謝強直接愣在了原地,他彷彿見到了什麼很震撼的場面,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像是一個木頭人。



「謝強,給信啊!」



直到身後的許家威開始提醒他,謝強才終於回過了神,急忙把手中的信件遞到了小女孩的手裡。



「小妹妹,這是你的信。」



小女孩怯懦地伸出了自己的瘦弱手臂,接過了這封信。



看著她的手臂,謝強再一次確認了心中的想法。原本懸吊著的心,這個時候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謝強心裡清楚,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不會殺他。果不其然,只是等待了短短的幾秒後,小女孩就又拿出了一封染血的信,遞給了謝強。



「謝謝你,小妹妹。」謝強忽然說出了這六個字。



門後的那個小女孩,神臉一陣遲疑,但很快,她還是合上了翻蓋。



謝強拿著這封染血的信,回到了中央大廳。眾人見到他沒事,也呼出一口氣。



「你們推測是正確的,那個小女孩遭受過嚴重的家暴。」



「她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臉上手臂上脖子上……全都是!」



「而且我能活著回來,說明她的確不希望幕後兇手被查出來。」謝強的語氣有些凝重。



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不那麼希望兇手被抓住了。



如果說這個小女孩真的是常年受到家暴,而她又是殺死弟弟的兇手,那一旦真相曝光……



「小女孩的反應說明我們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



「鐵門背後『1,2』號都有著相同的目的,作為受害者家庭的小女孩,卻不願意兇手被查出來,這麼看來的話,兇手就是她了。」張雲清摸著自己的下巴,目光有些鋒利。



由於是前三扇門,所以在沒有變異的情況下,難度並不高。



他們背後的數字和鐵門上的數字,可以說是詭門為了降低副本難度,極大程度上給他們開了通往真相的後門。



「但是……我們真的要把真相說出來嗎?」說這話的是李檬。



她低著頭,頭髮遮住了她的臉,眾人看不清楚她的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是他們都聽出了李檬語氣裡的猶豫。



「為什麼不?」楚軒嘟囔道。



「我們只要把票投給兇手,就可以離開這個游戲了!」



他話音剛落,就被張雲清冷冷的聲音打斷。



「我要糾正你一個觀點——」



「詭門上的第三條提示是,投票給正確的兇手之後,任務結束。」



「可是任務結束……並不代表我們就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一碼歸一碼,這是兩碼事。」



楚軒直接愣住了,在場的人基本也都跟他一樣,表情有些僵滯,沒太聽明白張雲清的話。



只有跟張雲清一同經歷第二扇門的劉偉然,知道他在說什麼。



「又是……文字游戲!」劉偉然喃喃自語。



「對,又是文字游戲。」張雲清點了點頭。



「雖然新人的前三扇詭門難度不會太高,但是在詭門給我們開了這麼大一個後門的情況下,想要推理出幕後真正的兇手,實在是……太容易了。」



「看看桌上的信件,才用了多少?」



「你們不覺得這個游戲實在太簡單了嗎?」



「簡單的有點……不正常。」



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家威眸光一閃。



「我們這一次詭門的任務是——將信送到鐵門背後的『人』的手中!」



「所以,當我們指認正確的兇手之後,任務結束是指……我們不必再繼續送信了!」



「而不是說,我們可以離開這個地方,返回原來的世界!」
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



「媽的……!」



「居然在這個地方還擺了我們一道!」



反應過來的眾人,後背滲出了冷汗。他們又想起了之前經歷的詭門,都有時間限制,偏偏這一扇沒有,原來這是詭門在給他們挖坑。



「如果是這樣,那任務結束……會發生什麼事情?」李檬弱弱地問道。



張雲清摸著下巴,看著周圍的鐵門,目光幽幽。



「不知道,但是我猜測……我們將面臨最終的清算!」



「生路不在這裡,找到正確的兇手,跟生路有關,但……不是生路。」



「只要我們找到生路,才有可能在最後的『清算』裡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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