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詭門》: ‧ 卅玖 ‧
「你怎麼看?」許家威抬頭,望著認真思索的張雲清。
「醫院的監控應該只有兩個人能看,一個是護士,一個是醫生。」張雲清說道。
他話音剛落,站在一旁雙手抱胸的匡螢說道。
「這麼簡單的事,那不如就一人送一封唄,反正正好有一封是沒有染血的信。」
「不太建議給護士送這封信。」張雲清道。
「有什麼建不建議的,說這你也覺得不行,說那你也覺得不行,你就不能肯定我們一次嗎?」匡螢皺眉。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否認了別人,就能彰顯出自己的聰明?」
「人家那是警司,警司辦案,難道護士還敢攔著?」
她說完,不屑地笑了一聲,直接拿起了第6封信。
「楚軒,這兩封信我們一起送。」
「你把那封染血的信送給醫生。」
楚軒有些遲疑,他拿著手中的那封染血的信,偏頭微微看了看張雲清和許家威,見二人都是一陣沉默,這才有些忐忑地拿著信來到了8號門。他和匡螢都是同一所陰墅的人,彼此之間關係不能鬧得太僵,不然的話以後不好相處。畢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
就這樣,在剩下五人的注目之下,他們拿著兩封信,分別來到了1號和8號門。看著面前這銹跡斑駁的門,兩人才發現送信也不是這麼簡單。
因為他們都清楚,門後的『人』,並不是人。即便隔著一扇鐵門,要直面這樣的怪物,還是讓他們感覺到莫名的緊張。
「放心放心,只是送一封信,都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不會有事的。」
來到門前,匡螢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不斷地對自己進行暗示。但無論怎樣安慰自己,她都覺得很緊張。
匡螢伸出手,正要準備敲開鐵門,又停了下來,仔細再三檢查了一下手中的這封信,確實沒有沾染上任何的血漬!
她內心隱隱不安。
她內心的潛意識告訴她,手中的這封信,不能送到1號門背後的護士手上,可是她的執拗,卻拒絕傾聽自己的潛意識。都已經拿著信走到了這裡,先前的話也放出去了,倘若她在這個時候退縮,那麼之後,她將不再有任何的發言權!
所以,這一扇鐵門……她必須開!
她伸出手輕輕地敲了敲鐵門。
『咚咚——』
鐵門裡傳來了動靜。
『沙——沙——』
是某種東西在地面用力的拖拽著,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嘎吱嘎吱,讓人頭皮發麻!
匡螢後退了一步,拿著信的手顫抖得厲害。
「什……什麼情況?」她臉色發白,不明白為什麼到了自己這裡的時候,出了問題。
「先前那個護士把自己腳砍掉了,現在應該是在地面爬吧……」
謝強冷不丁的一句話,險些讓她腿軟直接跪倒在地面上。她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鐵門背後的畫面!一個失去了雙腿的女鬼,正用它尖銳的指甲在地面不停劃動,朝著自己慢慢爬來!
「靠!!」
她在心裡瘋狂地咒罵著,等待鐵門背後的護士,掀開門上的滑蓋,大概花費了一分鐘的時間,這個時間不可謂不折磨。
眾人甚至都能隱約地看見,匡螢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
終於,隨著一聲輕微的響動,1號鐵門上的滑蓋被打開了。
可出現的並不是一隻手,而是一張慘白,沒有人色的女人臉。
它那雙猩紅的眸子咕嚕咕嚕地轉著,卻並沒有看向匡螢,而是望著匡螢背後的那個鐵桌。
「他同意了嗎……」門後的『女人』忽然露出了一個病態的笑容。
「我的腳……滋味還可口吧,很新鮮的,才砍下來的,他吃掉了之後,就應該不會說了吧……」
匡螢被這恐怖的聲音嚇得後退了幾步,此刻,她的臉上早已冷汗直流。面對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從鐵門翻蓋背後探出來的蒼白女人臉,她腦海裡一片空白,甚至連手中的信都忘了遞!
直到身後的楚軒開口大叫,她才回過神來!
「不要搭理它,趕快把信給它!」
這一聲大叫,讓匡螢恢復了清醒,她咬著牙,上前對著鐵門背後的『人』遞出了手中的信。
護士那恐怖的雙目盯著匡螢許久,才緩緩移到了她手上的那封信上。
「這是……你的信!」
護士伸出了蒼白的手,抓住了這封信,然後收了回去。看見護士將信收回,眾人才吐出了一口氣。
還好。只要護士收了信,應該就沒問題了。
剛才那一瞬,他們還真怕護士從這個狹小的門口滑蓋中鑽出來!
匡螢繼續站在門外,靜靜等待著。
按照之前的規則來看,門後的『人』在收取信件之後,很快又會再還給他們一封信。
然而這一次,她似乎等待的時間有點久。就在匡螢已經覺得不耐煩的時候,門口的滑蓋再一次被拉開了。
她正要準備上去接信,可鐵門背後卻伸出了一隻蒼白的骨瘦如柴的女人手,死死抓住了她!刺骨的冰冷,從這個手掌上不斷向匡螢瑩的手臂蔓延。
後者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大叫。
「呀!!」
「你他媽的……趕快放開我!!」
她瘋地掙紮著,不停地拍打這個蒼白手臂,又用腳踹,如果不是因為恐懼,眾人毫不懷疑她會直接用牙齒去咬!
可這一切,根本無補於事。門後的那個手臂,宛如鋼鉗一般鉗住了匡螢的手腕。
「操你們媽,還愣著幹什麼?快來救我呀!!」
情急之下,原本性格就不太好的匡螢,更是直接破口大罵,然而,無論她如何叫罵,身後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那個蒼白的手臂,將匡螢一點一點地朝鐵門裡拉。
「快!求你們了,求你們了,快來個人救救我!!」
在整條手臂都被帶入到鐵門之後時,匡螢終於崩潰地大哭起來。
她太害怕了!然而,害怕的並不止她一人。
沒有人敢上前救她。
又或者說敢上前救她的人……不願意上前。
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此時此刻,匡螢的整條手臂都已經被拉入到了鐵門的背後,然而,似乎門後的那個『人』……並不打算放過她!
匡螢……還在被往門裡拖拽!
隨著匡螢不斷地被向門內拖拽,她驚慌失措的大叫也逐漸變成了慘叫聲!她歇斯底里地嚎叫著,嗓子都要被叫啞了,可手臂上傳來的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懼,卻越發的濃鬱!
她的雙腿用力踢蹬著,脖子和頭因為卡在翻蓋口的外面已經扭曲成了一個不正常的角度。
『嘎吱——』
『嘎吱——』
『咯——』
突然,匡螢的身上傳來了讓人牙酸的骨骼崩碎聲!
她的眸中殘留著巨大的驚恐和怨毒,但已經逐漸地失去了神采……
因為在不斷被向鐵門內帶的過程之中,她的脊骨……斷掉了。
鐵門中間的翻蓋呈正方形,並不大,剛好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頭顱。人的身體是不可能從這個地方自由進出的。
然而,匡螢卻活生生地被門內的那隻手扯了進去!
隨著恐怖的骨骼聲嘎嘣嘎嘣亂響,匡螢被扯入鐵門的時候,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被血染紅的泥人……
鐵門後還傳來了一個詭異的女人的喃喃聲。
「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我不能讓他(她)知道事情的真相……」這是祖思的聲音。
她自言自語了很長時間,幾乎都是在重複這幾句話。
最後,祖思安靜了。
一號鐵門的滑蓋……也就此關上了。
直到這一刻,站在大廳中央的眾人才如夢初醒。
『嘭!』
和匡螢一隊的楚軒直接跪在了地上,他雙手捂著自己的頭,嘴唇發白,不停的碎碎念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明明……明明手上拿著的信是沒有染血的呀……為、為什麼會死……為什麼……」
其他人的臉色也很陰沉。
他們終於發現了,原來只是單純地按照詭門上的指示來送信……並不是絕對安全的。
「我們早就該想到的……」許家威咬了咬牙。
「詭門上的提示只是重要提示,它並不會將副本世界所有規則全部都告訴我們……」
「看來,就算不將染血的信送到『女人』的手裡,我們也有死亡的風險!」
張雲清表情卻十分平靜,好像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跟鐵門背後是『男人』還是『女人』沒有關係,只是單純的跟送信的對象有關,之前我已經提醒過她不要去送這封信了……」
眾人一陣沉默。
匡螢死後,張雲清在眾人的心理地位被抬高到了一個非常高的位置!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個叫做張雲清的人不僅僅是心態比較冷靜……他是真的有點東西。
「你可以再說的詳細一點嗎?」開口的,是李檬。
自從她的夥伴安石被頭頂的那雙蒼白手臂殺死之後,她就變得格外小心。
「我們在送信的過程中是存在某種隱晦的死亡規則的——」張雲清解釋。
「你們別忘了,鐵門背後的『人』並不是真正的人,它們是一群惡鬼!」
「惹怒惡鬼的後果是什麼,不用我多說。」
「你們一定覺得送信怎麼會惹怒惡鬼呢?當然會。」
「比如1號鐵門的祖思,從我們已知的信上的內容可以推測出,她特別想要隱藏真相,從而去保護某個人。」
「因此,如果讓她知道,我們特別想要去追查真相時,她就會選擇殺死我們,從而來達到她隱藏真相的目的。」
「再比如說4號門的警司『東條』,他負責查案查出這一次的真相,如果我們遞給他的信件上有表明想要隱藏真相的內容,那他很可能就會出手囚禁或是殺掉我們。」
「並且門後的惡鬼在殺完人之後,它不會返還給我們新的信件。」
眾人聽完恍然大悟。
「媽的……」
「這詭門也太陰間了吧!」
楚軒罵罵咧咧,額頭上全是冷汗。
剛才是他和匡螢負責送信。
倘若他們之間的信件做個調換,他現在……死的就是他。
『叮叮叮——』
桌上的鬧鐘再一次發出了響聲,不過眾人並沒有去搭理,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他們送了信,這一輪的十分鐘,他們就不會有事。
「對了,楚軒,把剛才你從醫生那得到的信件拿出來吧。」張雲清對著胖子說道。
聞言,楚軒點了點頭,直接將信拿了出來,攤開放在鐵桌上。這一封信同樣染著腥紅的鮮血。
…
『我查看了監控,但我動搖了,我不確定應不應該將真相講出來。』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老院長和祖思護士不希望這件事情繼續查下去了吧……』
『如果說出真相的話,會不會太自私了?』
『或許……我應該銷毀醫院的監控錄像。』
『我該怎麼做?』
…
這封信件上的內容,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監控的確拍下了兇手犯罪的真相。但看過監控的人,卻似乎都不想要繼續追查了。
為什麼?
他們似乎無一例外地覺得,追查真相……似乎對這一家人並不好。
「這是一封非常有用的信!」許家威神色有一些激動。
醫生和護士看過真相之後,狀態都很相似,他們的表現不像是兇手,更像是……想要包庇兇手。
可是什麼人才會讓醫院想要包庇呢?
「會不會……兇手就是那一家三口其中的一個?」
一直沒說話,杵在旁邊跟個木頭似的劉偉然忽然開口。
眾人抬頭看著他,劉偉然給他們這灼熱的眼神嚇了一跳,後退半步。
「那個我……我就是隨口一說,啊,隨口一說……」
「不。」張雲清卻道。
「你說的沒錯,兇手很可能就是這一家三口其中的一個。」
劉偉然一聽,也傻了。
「不是,我剛才真的是開玩笑的……」
「可是我沒開玩笑。」張雲清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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