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面的決心>

午後離開餐廳時,太陽還在頭頂高掛,但空氣中已有秋天的氣味。

回校的路上,遇到我們學校的學生,他們都禮貌地和我們幾位老師打招呼。我點頭回應,卻在那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仍活在這個被制服與規則包圍的世界裡。剛才的送出內褲的行為是多麼大膽。


走出商場,秋風從街角吹來,輕柔地鑽進裙擺底下。它不急不徐,彷彿知道該怎麼觸碰一個人最隱密的部分。學生們不斷從我身邊經過,雖然他們不會知道我裙子內的秘密,但我卻總有一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 

那一刻,我有點後悔自己的大膽。



不是因為羞恥,而是因為太真實了——真實得不像我會做的事。
 

可是每當我面對他,總有另一個我悄悄浮現。那個我毫無顧忌,甚至有些任性。她像一個長期待在抽屜深處的舊磁帶,一放出來就開始播放一些早已遺忘的旋律。那是對日常端莊的我的某種反叛,也是對我自己的一次小規模起義。 

我躲在廁所的隔間裡坐了很久,聽著水龍頭微弱的滴水聲。腦中不斷重播著那些畫面,像老舊放映機一樣模糊又清晰。最後,我決定不再壓抑那個我。剩下的時間,就讓她自由行動吧。 

走出來照鏡子時,我嚇了一跳。鏡中的女人神情平靜,眼神裡沒有一絲羞愧。她看起來,甚至有點快樂。 

我踏出洗手間,秋天的涼風鑽進裙底,像一隻輕柔卻執著的手。我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去想那到底是冷還是刺激。我只是繼續走,穿過走廊,穿過那些熟悉得近乎虛幻的牆壁與燈光。 



教員室一如往常地安靜,只有咖啡機偶爾發出低鳴,像在回應誰的沉默。我坐下來,打開手機,手指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按下他的名字。 

訊息很短,幾乎像是一種儀式:
「我還在。只是有點不一樣了。」 

我沒有按下傳送。我把手機翻過去,蓋上螢幕。
有時候,把話說出來,就等於承認了某些無法收回的事實。
 

鐘聲響起,午後的第一節課即將開始。 



我拿起課本和筆記,像往常一樣沿著樓梯往上走。六樓,6A班教室。走廊上的光線柔和,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調暗了幾分。 

站在黑板前時,我習慣性地掃視學生們的臉。他們埋頭抄寫,專注得像是怕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其實我也一樣。 

以往我總會在講課中途走到教室中間,看看誰卡住了、誰需要幫助、誰只是不想被點名回答問題。

但今天我不再移動。我只站在黑板前,手裡握著粉筆,像握住一根可以維繫秩序的繩索。我甚至不敢多走一步。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我知道——在我裙子底下藏著某種正在發酵的東西,一種我自己都還沒完全理解的情緒。它不像羞恥,也不完全是興奮,而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的狀態,像深夜裡的收音機,播放著一段模糊的旋律。

完成必要的講授,我便回到教師台前坐下,把雙腳蹺起,下意識地保護我的秘密。這個動作微小,卻帶著某種隱密的防禦意味。

上課期間,他又傳來訊息:
「感覺如何?會不會覺得特別刺激?」  

我打字回應,帶著某種假裝生氣的調侃:
「都是你害我的哦,我要好好教訓你。」  



他立刻回覆,語氣輕快得像在拆開禮物:
「我很喜歡你的禮物,所以也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很期待再見你——今晚妳有空可以見面嗎?」  

我遲疑了一下。

不是因為猶豫,而是因為——內心的慾望早已在胸腔裡築巢,它不呼喊,也不爭吵,只是靜靜地、固執地,等待被釋放。 
我回應:
「我放學後直接去你健身房教訓你~!」 
 

鐘聲響起,今天的所有課也完結。學生們像解開繩索的氣球,瞬間膨脹、飛散、歡笑四溢。
我站在講台邊緣,看著他們奔跑、擁抱、大笑,彷彿剛從某種集體催眠中醒來。而我,卻像被遺忘在舞台上的演員,還穿著戲服,卻不知該如何謝幕。 

我刻意不敢走樓梯回教員室。即使只是一層樓,我也選擇等電梯。不是因為懶,而是因為——我沒有勇氣在學生群中,空著裙子內什麼都沒有走樓梯。 



下課後,我迅速離開學校,不敢再乘搭巴士,擠在人群中逗留。我在路口揮手截了的士,直接到他健身房附近的商場。 車窗外的城市流動著,像一捲被倒帶的錄影帶——紅綠燈、行人、廣告牌,全都模糊成背景音效。只有我的心跳,在耳邊清晰可聞,像爵士樂手即興演奏的鼓點。 

再一次回到這個健身房,感覺上和回憶中的不太一樣。

可能是燈光的原因——這次的燈光更亮,更冷,更無情。大大的落地鏡子,把室內空間反應得更明亮,也更赤裸。 一排排健身器材整齊地排放在鏡子前面,像一隊沉默的士兵,守護著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

玄關的那一張長凳依然存在,木紋依舊,邊角微微磨損,像是被時間與欲望共同打磨過的聖壇。 室內空間感覺上比上次到訪的時候更要大一些。

也許是因為——這次,我不再是偷偷溜進來的訪客,而是主動歸來的祭品。

他看見我推門進來的時候,立刻把手上正在收拾的毛巾拋開。


他帶著開懷的笑容跑過來,雙臂張開,像要接住一個從高處墜落的夢。我雙手環抱他的頸,和他深深擁吻。 

不是因為激情,而是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再等了。我的身心,早已在每一個午夜、每一節課堂、每一次電梯上升的瞬間,默默倒數著這一刻。 



他用手抱住我的腰,把我壓得更緊。我感到軟軟的乳房被緊緊壓在他的胸肌上,幾乎能直接感受到他的心跳——不是通過皮膚,而是通過骨頭,通過血液,通過某種比語言更原始的頻率。 

「妳終於回來了。我一直在等妳。」 

 我們深深擁吻了差不多五分鐘。不是因為激情燃燒,而是因為——我們都在等一個確認:彼此的存在和思念。 

他軟熟的唇先輕輕沿著我的下唇滑過,像指尖撫過一本被遺忘的舊書扉頁,試探著紙張的紋理與時間的痕跡。那觸感微涼,卻帶著他體內的熱度——像是從深海浮上來的魚,帶著海水的鹹味與心跳的震動。

他沒有急躁,也沒有侵略,只是緩慢地、近乎虔誠地,沿著唇角輕輕吸啜我的軟唇,我微微張開,回應他的探求。 

他的舌滑沿著我的嘴唇輕黏,像在閱讀一張被遺忘的地圖,沿著唇角滑進我的口內,努力尋找我的舌尖。我閉上眼睛集中所有觸感去享受他的觸碰,任由他的舌尖深入探索。他的舌尖尋找我的,不似捕獵,倒像兩艘在暴風雨中失散的船,在無邊黑暗裡靠著微弱的燈光,一點點靠近、碰觸、確認彼此的存在。 

當我們的舌尖終於相觸,那一瞬間,時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不是激烈的碰撞,而是柔軟的纏繞——像兩條在深海中相遇的魚,尾鰭輕掃,身體交疊,彼此用肌膚記住對方的弧度與溫度。他的舌尖輕輕勾住我的,不是佔有,不是征服,



而是一種近乎宗教儀式的確認:
 
「我在這裡。」
「我也在這裡。」  
我們誰也不願先退出。不是因為貪婪,而是因為——這一吻,是我們在各自孤島上熬過的漫長夜晚的總結;是我們在現實與夢境之間徘徊的證明;是我們在鏡子背後偷偷呼吸的回音。 

他的呼吸越來越重,我的手指不知不覺嵌入他的髮際,指甲輕輕刮過他的後頸——把兩個人緊緊鎖定在一起。
五分鐘很長,長到足以讓一顆心重新學會跳動;五分鐘也很短,短到還未及說完所有想說的話,就已不得不分開。 

當我們終於鬆開,額頭仍抵著額頭,鼻尖輕蹭,呼吸交錯。他低聲說: 
「妳知道嗎?每次我想妳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這個味道——妳的嘴唇,妳的氣息,妳的舌尖……像一種我無法戒掉的藥。」  

我閉上眼睛,心裡想著:
「不是藥。是回家的路。」 

他眼神裡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欲望:
「妳終於回來了。」「這次,我不會再讓妳逃走了。」 


下一章: <被鎖定的情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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