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咒世紀元: 咒世紀元下篇 41 順水推舟

咒世紀元下篇
第四十一章
順水推舟

雲兒見源貴師仍在猶豫，輕聲開口道：「依雲兒看，源大人之所以難以決斷，主要是顧慮兩點：一是藤原氏一派在前線的軍隊，恐怕會與源氏的武士起衝突；二是若未得陛下明確旨意便動用私兵，名不正言不順，陛下那邊也難交代。」
 
源真宮點頭：「陸雲說得對。除此之外，還有禦明這個人——他為何要反藤原文太？或許是從小受盡虐待，積怨已深。但我更傾向於相信，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我們的手扳倒藤原文太，甚至……是想扶植一個足以與藤原家對抗的新勢力。」
 
源貴師沉吟道：「壽宴那晚的情形，我們都看在眼裡。藤原文太若真看重禦明，為何不將若葉嫁給他，牢牢拴住這顆棋子？可見他從未打算將禦明推上高位。禦明為了自己的前程，這才走了一步險棋，想來個驅虎吞狼。」
 




「即便如此，出兵之事仍不可行。」源千義搖頭，「正如禦明自己所言，藤原寅是個難以預測的變數。而且禦明這次來找我們，極有可能……本就是受了藤原寅的指使。」
 
廳內安靜了片刻。
 
雲兒抬起頭，聲音雖輕卻清晰：「雲兒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關於筑前平叛，我們可以出兵，但前提是，由源大人出面，舉薦禦明隨軍同行。」
 
源貴師聞言，眼中一亮，隨即陷入沉思。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這法子……確實巧妙。若禦明加入，藤原氏一派的軍隊自然聽他調度，指揮權的紛爭便可化解。既是驅虎吞狼，便不該讓咱們這頭『虎』反被所傷。只是……他未必肯答應。」
 
「倘若他真是藤原寅一派，反而極有可能答應。」源真宮接話，語氣篤定，「藤原朝兵敗而歸，陛下已對他失去信任。藤原寅若想鞏固勢力，就必須推出一個與他關係密切、卻又不會直接牽連到他的人——禦明，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源千義皺眉：「可這些終究只是猜測。」
 
「不全是猜測。」源貴師搖頭，「藤原寅絕不會樂見安倍大人獨攬平定叛亂的大功。他一定想找人分走這份功勞，自己的兒子不行，便只能借用別人的兒子。本來這事兒難成，但昨日藤原文太氣急敗壞地退朝，藤原寅的行動應是趁機變節。否則，禦明又怎會冒險私下找我？」
 
源真宮順著父親的話往下說：「所以，明日朝會上，只要看藤原寅一派的態度，許多疑惑便能解開。拉禦明下水，對我們有兩大好處：其一，功勞雖會被分走，但只要能取勝，陛下的威望便會大增，這才是根本；其二，即便戰事不利，責任也可歸於禦明。藤原氏連續推舉兩人領兵皆敗，威信必將嚴重受損。」
 
「可若敗了，我們與安倍大人的聲譽也會受影響。」源千義仍有顧慮。
 
「所以，」源真宮目光一凜，「要換主將。若由禦明擔任主將，勝了，是他領功，陛下知人善任，美名傳遍天下；敗了，便將所有過錯推到他一人身上。這叫『進可攻，退可守』。」
 




源貴師眉頭緊鎖，低聲道：「這做法……風險太大。一旦出事，源氏也會受到牽連。」
 
「爹，」源真宮忽然起身，朝著父親鄭重一揖，「一人做事一人當。此次若出兵，便由兒子親掌兵符。若有任何差池，一切後果由兒子一力承擔，絕不讓源氏蒙羞。」
 
「這更不行！」源千義急道，「爹只有你一個繼承人！」
 
源真宮轉向妹妹，眼神溫和卻堅定：「你嫂子如今已有身孕。若是男孩，自然由他繼承家業；若是女孩……」他頓了頓，直視著千義，「便由你來繼承。千義，你的才智與膽識，遠勝許多男兒。」
 
源千義怔住了，看著兄長眼中那不容動搖的決意，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兄長既有這般覺悟……我若再推三阻四，就太不識大體了。」
 
源貴師閉上眼，沉默了許久。再睜開時，他眼底已是一片沉靜：「明日朝會，便是決定是否出兵的關鍵。至於潛入藤原府一事……且看藤原文太后續如何動作，再作打算。」
 
一旁從頭聽到尾的虎杖，此時才終於發出聲音：「呃……好。」
 
源千義瞥了他一眼：「你都聽明白了？」




 
「嗯，沒問題。」虎杖用力點頭，還比了個大拇指。
 
源千義看著他那模樣，也不知他是真懂還是假懂，只好姑且當他懂了。
 
翌日清晨，源貴師與源真宮準備上朝前，特意喚來了當日隨行至藤原府、擅長術式的家臣伊井賴容。
 
「賴容先生，」源千義問道，「我需要怎麼做？」
 
伊井賴容恭敬回道：「小姐稍後什麼都不必做，也請勿催動咒力。在下會將手覆於您一隻眼上，屆時您便能與老爺共享視野。」
 
虎杖在一旁好奇地問：「我也能看嗎？」
 
「很抱歉，」賴容歉然道，「在下能力有限，此術一次僅能作用於一人。」
 




雲兒輕聲道：「悠仁是想看看……朝中有沒有『天元』吧？」
 
虎杖點頭：「對……」
 
「別吵，」源千義低聲打斷，「要開始了。」
 
賴容將手掌輕輕覆在源千義右眼之上。源千義只覺眼前微微一熱，隨即視野晃動，下一刻，她已「看見」了莊嚴的大殿、兩側肅立的百官，以及御座上年輕的冷泉天皇。
 
（這便是……爹眼中的朝堂嗎？）
 
冷泉天皇的聲音透過術式清晰地傳來：「諸位愛卿，安倍卿家已趕赴前線，可謂解朝廷於倒懸。然朕尚有一事垂詢——寅愛卿。」
 
藤原寅出列躬身：「臣在。」
 
「愛卿與文太愛卿乃堂親，可知文太愛卿近日身體可還安康？」




 
「回陛下，臣只知堂兄仍在府中休養，詳情……或許其養子禦明更為清楚。」藤原寅答得從容，將話頭輕巧地推了出去。
 
冷泉天皇目光轉向禦明。禦明神色不變，上前一步，恭敬回禀：「陛下明鑒，家父年過五旬，每日操勞國事，積勞成疾。昨日更因憂心安倍大人前線安危，以至廢寢忘食，如今體虛氣弱，恐需靜養一段時日，短期內難以臨朝。」
 
（爹……）源千義在心中低呼，（藤原文太看來是真的打算暫避風頭了……）
 
源貴師（透過共享的視野）微微頷首，低聲對身旁的源真宮道：「禦明這是在變相告知我們，藤原文太至少月內不會上朝。」
 
源真宮無聲點頭。
 
就在此時，禦明話鋒忽轉，聲音抬高了些：「正因如此，陛下——筑前戰事不僅令家父憂心，想來滿朝文武與陛下亦為此困擾多時。臣斗膽進言：為保戰事萬無一失，應請朝中素有『最強之師』美譽的源氏出兵相助，以壯軍威，安定民心。」
 
來了！
 




源真宮眼神一凜，壓低聲音對父親道：「他在逼我們表態。」
 
透過術式「看」著這一切的源千義，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殿上，所有人的目光，悄然匯聚到了源貴師父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