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咒世紀元: 咒世紀元下篇 53 虎頭人身
咒世紀元下篇
第五十三章
虎頭人身
那怪物一嗅到禦明身上的菅原道真氣味，徹底瘋了。它仰起那顆猙獰的頭顱，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嚎。音浪裹挾著狂暴的咒力橫掃開來，在場的士兵像是被無形的重鎚砸中，咒力敏感些的還能勉強站著，那些遲鈍點的，直接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怪物！放我們出去！不打啦！這根本打不了！」倖存的士卒嚇破了膽，哭喊著捶打周圍無形的屏障。
禦明瞥了眼潰散的軍心，沒空理會。他現在只想著一件事——活下去。神明契約的術式反轉，銅鏡受到禦明的指令，開始射出耀眼的光芒。
光柱筆直轟在那怪物身上，它厚實的皮毛瞬間「滋滋」作響，騰起黑煙。怪物發出痛苦至極的嚎叫，龐大的身軀轟然跪倒，只能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聲令人牙酸的低吼。
「有用！」禦明心頭一緊，「能紊亂它的術式...這東西是靠術式驅動的軀殼！來人！趁現在！殺了它！」
周圍驚魂未定的士卒聞言，勉強鼓起勇氣，抽出刀，戰戰兢兢地圍了上去，對準那暫時無法動彈的怪物。然而，就在刀刃即將近身的瞬間，怪物體表那層焦黑開裂的「皮膚」竟大片大片地剝落、褪去，露出了隱藏在下方、一張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的人臉。
「這...這不是...大將？！」一名兵卒瞪圓了眼睛，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禦明的瞳孔驟然收縮：「藤原朝？！你...你怎麼會...？」
那張臉，赫然是與他素有嫌隙的藤原寅大公子，藤原朝！此刻，這張曾經趾高氣昂的臉龐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哀求。
「禦...明...救、救我...」藤原朝的聲音斷斷續續，「我想見爹...我錯了...我不該...不該對若葉妹妹起色心...我去找她...她...她...！！！」
話沒說完，淒厲至極的慘叫取代了言語。只見那些褪下的怪物皮囊之下，並非血肉，而是無數扭動的、散發不祥紫黑色光芒的「肉塊」——那是高度凝聚的、屬於菅原道真的咒力血肉！它們彷彿擁有生命，聞到了禦明身上同源卻更「可口」的氣息，變得更加狂暴，猛地反撲，更深地「咬」進了藤原朝殘存的人類軀體之中。
「啊——！！！」
融合加劇了。藤原朝的臉在劇痛與侵蝕下進一步變形，那原本還能看出人樣的半邊虎臉，骨骼「咯咯」作響，迅速向著完整的猛虎頭顱演化。他的手腳皮膚被內部新生的、更為銳利的骨爪刺破，鮮血淋漓。
「果然...無論是藤原文太，還是玄眆，只要被菅原公的力量侵蝕，最終都會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而吞食了人肉，又被禦明剛才那道蘊含菅原之力的神光打中體內的藤原朝，眼中最後一點屬於人類的清明，全被獸性和瘋狂吞沒。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擠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爹...有...我這兒子...真...對不起...」
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砰！砰！砰！砰——！！！」
地面毫無徵兆地劇烈震動，無數岩刺破土而出，以藤原朝為中心，向四周瘋狂蔓延、穿刺！剎那間，血肉橫飛，慘叫聲被更巨大的岩石崩裂聲淹沒。僅僅一擊，數百名圍攏上前的精銳士卒便被串成了血肉葫蘆，當場斃命，更多人身受重傷，哀嚎遍野。
禦明被這突如其來、規模遠超之前的血腥殺戮驚得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藤原若葉...她到底能算到哪一步？她真想借這怪物的手，把我徹底留在這裡？...」
死亡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爬上了他的脊椎。就在這時，一道岩刺撕裂空氣，直衝他的面門而來！
「禦明哥哥！發什麼呆啊！」
一道熟悉又焦急的女聲響起，同時一股力量從側面將他狠狠推開！禦明踉蹌倒地，險險避開了那致命一擊。他驚愕抬頭，只見雲兒摔在幾步之外，右腿自膝蓋以下，已被另一根稍矮的岩刺齊根削斷！鮮血正汩汩湧出。
「雲兒？！你怎麼在這裡！」禦明又驚又怒。
雲兒臉色慘白如紙，額頭滿是冷汗，卻還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發顫：「當然...是來看我的英雄大展身手啊...」
「你的腿！！」
「啊...真的欸，」雲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斷肢，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怎麼辦...禦明哥哥，這下你可得對我負責了...」
負責？禦明看著那截斷腿和地上迅速擴大的血泊，看著她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憤怒、該恐懼，還是該...感動？
（感動個屁！她只是把欠你的那條命還回來而已，禦明！冷靜點！）他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
但現實沒給他時間整理情緒。完全化為虎頭怪物的藤原朝，那雙腥紅的眼睛，已經鎖定了氣息微弱的雲兒。它低吼一聲，舉起利爪直插雲兒的心口！
「不要傷害她！！！」
幾乎是本能反應，禦明腦中名為「理性」的弦徹底崩斷。他暴喝出聲，術式的神劍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鐺」的一聲巨響，險之又險地架住了那隻致命一擊！
「你的目標是我！！」禦明對著怪物咆哮，同時內心另一個聲音在尖叫：（我在幹什麼？！用她拖時間啊！術式熔斷期快過了！）
「禦明哥哥...不用管我...」雲兒氣若游絲，卻堅持說著，「我觀察過...他吞食後...動作會僵直一瞬...那是...機會...」
禦明死死盯著眼前這頭散發著無窮惡意的虎形怪物，藤原朝最後的人性話語和雲兒斷腿的畫面在他腦中交織。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對著怪物嘶聲道：
「藤原朝！聽著！是我『搶』了你的若葉！是男人，就衝我來！跟我決一死戰！！」
這句話如同最有效的嘲諷，怪物視線瞬間從雲兒身上移開，死死釘在了禦明身上。
「吼——！！！」
面對如此情形，禦明不再猶豫。結出濕婆林迦印。與此同時，他的大腦前額葉部位開始潰爛，雙眼、鼻腔無法控制地湧出鮮血。
「領域展開——」
領域以他為中心轟然擴張，瞬間將他和虎怪吞噬進去。外部戰場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垠的、佈滿枯骨與殘破兵器的古戰場。
「——破軍武皇陣！」
領域之內。必中的「術式紊亂」效果降臨，徹底壓制了藤原朝操控岩刺的術式。同時，戰場四周，一個個由咒力凝聚、身披殘甲手持兵刃的士兵式神，從泥土與白骨中緩緩站起，沉默地將兵器指向領域中央那唯一的敵人——虎形怪物。
禦明擦去臉上的血，感受著體內咒力的劇烈消耗和腦部傳來的陣陣暈眩與劇痛，嘴角卻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真是瘋了...明明犧牲那女人，就能安然度過術式熔斷期，到時候還能開啟『沉睡月皇宮』...現在卻浪費大量咒力和腦力，開了這個最笨、最耗力，只能困住牠的『破軍武皇陣』...」
另一邊，虎杖悠仁焦躁地盯著眼前籠罩山穀、紋絲不動的龐大「帳」，又是一記灌注了「極魂」的重拳砸在結界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地面為之震顫，結界表面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漣漪。
「快走吧，虎杖！」源真宮牽著戰馬，語氣已經帶上了不耐，「這『帳』根本打不破！我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主軍行動要緊！」
「你們先過去！」虎杖頭也不回，拳頭上纏繞的咒力再次升騰，「裡面不對勁！咒力反應越來越狂暴了！那四萬人可能會有危險！」
「如果為了這四萬人拖垮整個作戰計劃，那才是最大的損失！」源真宮厲聲道。
虎杖轉頭：「那是四萬條人命！我有這個能力，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源真宮被他吼得一怔，隨即怒火上湧：「虎杖悠仁！這是軍令！我必須對剩下的兩萬多人負責，不能陪你在這裏胡鬧！」
「軍令難道比眼前活生生的人命更重要嗎？！」
「...隨便你！」源真宮氣極，翻身上馬，「你要救，就自己想辦法！我們走！」他不再回頭，率領主力部隊繞開山穀，朝著敵軍主城方向疾馳而去。
虎杖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再次將目光鎖定在眼前的「帳」上。他握緊雙拳，更為龐大的咒力開始匯聚。
「這個『帳』...和澀谷那個不一樣。沒有作為核心的『釘子』維持，而是被某種方式，徹底『融』進了這片山體本身...就像變成了山的一部分。」
他想起某些無能為力的過去，眼神卻愈發堅定。
「那二十萬人的時候...我什麼都做不到。但這次，不一樣了。」
「我發過誓，絕不會再讓同樣的悲劇發生在我眼前！」
「哪怕對手是整座山——」
他腰身下沉，拳頭後拉，全身咒力與力量沸騰到極致，肌肉賁張，腳下地面寸寸龜裂。
「我也要把它...連根拔起！！！」
同一時間，遠離主戰場的地下。
伏黑惠靠著潮濕的土壁，看著眼前士卒揮汗如雨地挖掘地道。他的式神沒一個適合幹這苦力活。
「喂，還要挖多久？」他問。
一名滿臉泥汙的士卒回頭報告：「大人，估計已經挖到主城外不到二十里了。不休不眠趕工的話，明天天亮前，應該能抵達主城正下方。」
伏黑點了點頭，算了下時間：「一天半...和主軍約定的匯合時間差不多。應該夠了。」
他頓了頓，望向頭頂被土壤遮蔽、什麼也看不見的「上方」，低聲自語：
「只希望...上面別出什麼要命的意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