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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竿蹤】

藍負搖所創之槍法──

其一:『驟雨序,湖起煙波,絲幕濛濛竿影幢。』

退勢守技:『夢迴捲殘志,圓鏡拓大道』





其二:『擎天釣竿垂柳陣,倚空行舟掃濁穢。』

其三......戰鬥結束,跑不出來。

【曦遊劍】

某夜,蒼墨琴與師傅一塊坦誠泡溫池,聽她高歌一曲時,自行創造的劍法。隨著絕術金身的力量增長,劍法越來越少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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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西廂列柱像斷腿那樣缺一根,欄杆也塌掉一段?為什麼屋頂會拼湊著一塊塊五顏六色的厚布墊子,跟花哨補丁沒啥兩樣。而上面坐滿煮茶吃點心的閒人,是來野餐的嗎?

他這兒是鏢局欸,不是什麼名勝古蹟,也不是旅遊景點,更不是動物園!瞧瞧那片褐褐黃黃的花生殼、瓜子殼和紙團,根本就是遊客站在半環平台上,往動物生態場扔出一把接一把便宜飼料的投餵模式──乙場也是奇怪,地面又凹又爛,還坐著一個壯碩漢子......

張辰掃視演武廣場,看見乙區如遭巨拳搥擊,場地小幅塌陷、掀起許多板塊碎礫,拓開一堆雜亂裂縫,猶若一張特大號蜘蛛網黏在上面。場內則呆坐一個背後塵土裹得灰撲撲的男人。那男人好像在跟西廂觀戰的蜥蜴人,比手畫腳地隔空交流。





此時一位肩揹花巾包袱,身穿紅黑色勁裝打扮的笠紗蒙面女,散發一股深邃冰淵如幻似真的飄渺氣場,款款走來。令他訝異此等內功高達武林名宿級的神秘人物,怎會來他們這種簡陋小鏢局裏閒逛,究竟所為何事?

張辰目光巡至東廂,伯定符正巧走出東廊,與他遙相互作一揖禮,便快步趕到蒙面女旁邊,將她請至甲區場地稍待片刻。接著伯定符彎腰抓起散落一邊的綠漆斷柱,帶離場地。瞧他手指深深嵌入駁漆柱子,像提菜籃那般輕鬆,讓人誤以為那是個空殼柱子

杜元士則是跑到乙區,對坐在坑底的壯碩漢子說了幾句話,撿走滾至邊緣的半截柱子,離開場地。

「欸欸欸,你有看到大塊頭動手嘛?」鏢局大門的群眾裡,一個本該去買米,路過巷口時,禁不住好奇心而跑來圍觀的灰衣少年,詢問錯過的戰況......他媽媽晚點拿著鐵衣架,出現在他後面。

「有啊,有啊。剛剛看他長得人高馬大,以為很強悍,沒想到手腳不靈光,老是挨揍啊。」擠在灰衣少年身旁、一位拎著六斤豬肉的小夥子,點頭搭話.......家裡老爹等著臭罵他一頓。而他老爹有陳年口臭,嗜吃大蒜、辣椒、青椒加香腸,習慣配上廉價啤酒。

「年輕人,你們要知道,有些人是中看不中用吶。如果是我,早就揍得那頭蜥蜴滿地找牙了。」一個手拿三包麻紙藥材包裹的中年男子,嘲笑說道。

「對呀,跟你一樣,就會講而做不到。全身上下只剩一張嘴厲害。」輕挽中年男子左臂的黃臉婦女,繼續說:「這三包藥材給誰用的,你們知道嗎?」

「別再講了,我閉嘴,行了吧。」中年男乾笑。





「可惜啊,可惜。若有老夫在場邊實時分析,親口指導一番,那頭蜥蜴必然趴下。」一名棋藝蹩腳又愛在旁指導的束髮老者,一臉運籌帷幄的高深樣,捋著白鬍說:「真是太可惜了。」

「老先生,我已經替你報名完了,請您務必給我們人類爭光,莫教其他高智慧物種瞧扁我們。一切拜託您了老伯,您是全人類最後、最終、最強的希望啊!」一個橙衫中年男子,掌上輕拍著竹骨摺扇,語氣極為期盼的說道。

「嗚曰──」棋藝蹩腳的白鬍老者,兀自乾嘔說道:「我,我突然孕吐發作,無法上場!」

「烏略──嗚噢!」白鬍老者一邊低頭乾嘔,一邊擠進群眾人牆,眨眼消失不見。

「逆馬馬的,孕吐都出來了是吧。」橙衫中年男子搖頭嘲笑,接續觀戰。



「那位年輕姑娘,就交給你了。這邊的漢子,讓我來──」樊少秋揀了一桿牛筋木泡藥水強化過的長槍,掂一掂,發現剛好秤手。





他走到臥式六層刀劍架旁,對張辰說:「瞧我對你多好啊,說不定打著打著,擦出什麼火花,讓你撿到一段現成姻緣呢。看在我對你這麼好的份上,晚上『蘭庭樓』的七成開銷,就給你回饋一下嘍!」

「得了,人家面紗沒摘下,你怎知道是年輕姑娘?如果是大嬸阿姨那一類,你要負責?」張辰從拿下一支刀身偏薄的大刀。輕砍兩下手掌,覺得不夠厚重,又放回去。

「如果是大嬸,那只好犧牲你了。我會替你風光大贅,說服鄉親父老給你建個烈士牌坊,留芳百世......至於阿姨,我可以啊!有錢更好!我不想努力很久很久了,就讓我用肌肉結實的青春肉體,來滿足富阿姨的慾望深淵。我這可是忍辱負重的以肉換財吶──當我有錢,是不是就能在你有困難的時候,助你一臂之力呢。利多而無害矣。」

樊少秋擺出皺眉委屈臉,右手搭在張辰肩上,另一手探入懷裡,摀著厚肌胸膛說道:「看看咱們,講得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你可知,你那淫蕩發騷的表情,就是罪魁禍首。害我目睹你的淫蕩臉,而跟著大發荒唐夢......快醒醒吧,我不介意甩你幾下巴掌,把你救出白日夢。」

「靠!你這招翻手蠱惑、覆掌汙衊的髒水活,很會啊。」張辰愕然瞪著面前滿口胡話的大眼男。「你師父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教育方式,把你塑造成這種瞎話連篇的浪徒性子。我很有興趣。有空在給我說說你去過哪些地方。」

「我師父說無門無派之人,應當混熟市井社會,方能......」樊少秋解釋未完,忽感金黃天色突兀一暗、身上陽光橫遭遮斷,迎面吹拂的和徐微風也驀然停窒。一道山丘般隆起聳立的高大黑影,涵蓋他與張辰的頎長影子,且罩來一股沉甸甸壓迫感,像是站在巨大岩石底下的厚重感。

樊少秋目光上移,掃過繡著熊頭圖案的勁裝服,定在稜角分明的含笑臉龐上。然後視線交會的霎時之間,進入一種犯睏打盹的狀態。

他感受到內心世界,彷彿有個交情跟張辰一樣十分深厚的遠朋訪客,來此歷遊過一遭,又隨風散去。同時他也闖進對方心靈,窺得一幅魔幻景象:『氤氳玉柱、紅棕晶磚構成的恢弘門廳,滿是親和坦然且近乎實質的赤誠霧團,以及廳內盡頭、圓拱隘口的後方深處,更為廣袤遼闊而一片繽桃綠菌色的奇異世界......』





他敢說那一定是擁有最渴望的事物,才會出現這般美妙旖旎的境地。他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理想世界,只是還沒達成罷了。

張辰本以為天暗暗是要下雨的徵兆,但是背後忽感有一堵高牆擋住了徐徐風勢,又見樊少秋神情僵愣地盯著他頭上,這才意識到後面有人。

他轉身一望,

嗚哇,出現了,鎮園之寶!好龐大的存在感啊!不,應該是這位大隻佬站得太靠近,加上體格又很高大,所造成的浮誇錯覺......張辰被突然出現的彪形巨漢,給嚇了一跳。接著他目光掃上去,進入與樊少秋同樣離奇的境遇。

不同的是,他覺得自己深深埋藏的哀傷密室,彷彿開了一道通風窗口,室內停滯的悶結空氣,開始一點一滴地緩緩流動──他知道「寵物」的重量,沒幾個人有深刻體會,那是因人而異的情感。故此,他從未跟任何人、任何朋友包括少秋在內,提及小雪逝去時,他的感受......

也許小妹多少能瞭解到:『當世界夜裡沉寂下來,唯有牠們一直陪伴著你。不會基於各種複雜因素而對你產生煩躁、厭倦、埋怨,或是做出一個你不懂我的疏離眼神和肢體動作。諸多令人費解又不願好好溝通的寒心狀況。』

此等重量,此等精神價值......話說回來,這位仁兄是有什麼特異能力?還是會什麼神奇法術!?居然能在視線相對的短暫時刻裡,互通、衝擊心靈,甚至拉入恍如實境的幻象內。





神情有些茫然的張辰,握著無鋒大刀,後退二步,看清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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