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系列］新的無限手術展: 第十二個手術：舊日之約
我整晚無瞓，心神始終定唔落。腦海入面成日打轉嘅，淨係呢啲甩唔甩得嘅舊回憶——副作用名單、黑市交易、醫院地底室裏頭互相望住死線捱過去嘅臉孔。手掌緊緊揸住本日誌嘅邊緣，全身微微發麻，唔係驚，都唔係唔認命，只係清楚知道，今次真係要劃一條新界線。
我坐咗成半日喺診療室張舊椅度，成班人圍住我忙住準備。Marco 搬緊 AI 備份機，胡梓潔 校準副作用錄音同工程線路圖，翠瑩 正推住病人家屬嘅見證報告，亞歷山大 從窗邊傳過全球實時新聞，仲有細路小可、信民，同埋一班義體受害者嘅家屬縮喺角落，面無表情，但雙眼全部亮到出嚟。
手機突然震咗一下。我一睇，「眾人之聲」匿名頻道有新資料上載。群組密碼一解鎖，內容清楚到嚇人——「該死的」準備明日全球同步推出新型超人類手術，由 AI 全權總控批核，唔再靠人手醫生介入，副作用失控機率直接翻倍。全球醫療網底層已經開始技術測試，一旦爆發，唔止一座城出怪物，係幾十萬人同步變異，搞唔好連病童都會變實驗工具。
我即刻叫 Marco 靠過嚟。「啱啱收到『眾人之聲』新線索，『該死的』要啟動超級批核系統，唔止舊有副作用，今次連義體 AI 都會納入主螺旋。」Marco 未出聲眉頭已經擰死，一把攬實 AI 平板，手指頭泛汗：「即刻出動，今次唔係技組玩花樣，係要同全世界爭命！」
胡梓潔 放低錄音機，語氣乾脆利落：「『眾人之聲』已經同步咗新型病毒設計圖。你要砌醫療閃斷，今晚一定要完成，唔然一朝批核啟動，再無人頂得住事故。」佢把聲冇拖泥帶水，手勢比平時更硬，眼底卻燒住一把火。「我呢個技術人，今夜……唔再留手。」
我唔講，直接拎咗通訊群組最新批過嘅藥劑名單，拖咗一行名牌——「叔叔」趙志成。呢位黑市老手，成日喺無間道打轉，手裡揸住所有新型義體藥品、非法改造文件。隔日我哋約佢喺舊卸貨區見面。等足兩個鐘，外面落緊毛毛雨，保安巡邏嚟嚟去去，我條心撲撲跳。
趙志成終於出現，件黑色風褸領企咗少少，面皮皺皺油油，但五官夠硬淨。佢第一句就話：「你哋要抗制新藥？唔好玩嘢啊，家族老底都係俾無限手術展割過肉。我夠膽同你做交易，但唔好問價，要命就收貨，唔要命即刻走人。」
我抬頭望，見佢手肘佈滿舊刀疤，手腕留低義體植入痕跡，但雙眼唔死，反而藏住一陣悔恨。
我側身同翠瑩講。「佢有料，有賭就要即刻搏。」
翠瑩鬆咗鬆拳頭，默默點頭。
「你以為而家細路唔會俾地底實驗玩死？我十年前都試過俾組織捉去做新型義體測試，每晚驚到心停，連屋企人都認唔出我條命仲喺唔喺。」 交易唔係咁易搞掂。兩個保安突然衝入，要查身份、查材料有冇非法批文。趙志成一邊用舊世代加密機播假資料，一邊低聲同我講。
「今次唔止係捨藥、捨錢，係連一舊信念都要捨出嚟！」我死死揸住衫袖，心入面喊。
交易搞掂，對方臨走前留低一句。「下次要用，要快，唔好等上一波。」我攬住啲藥劑，佢快手將部錄音機塞畀我，眼神一閃，似係留低最後一分希望。
好不容易安全撤離。返到醫院，我即刻召集所有人，吼落去：「今晚就要砌個反擊方案，用趙叔嘅資料，聯同工程部AI，整一隻醫療閃斷病毒，直插組織核心，令高層手術展再唔能夠獨攬新型超人類義體批核！」
「我哋工程部今晚開全線，backup完即刻上cloud集體爆料。」Marco即刻回應。
胡梓潔唔廢話，一把攬實所有錄音機同技術檔案。「今晚除咗砌系統，我仲會加入副作用受害者自白錄音，要全城聽到呢班人嘅心聲。」佢手指搓緊錄音機蓋，眼尾掠過一陣陣淚光。
正在此時，舊醫學院走廊突然熄燈，呂老師靠牆靜靜出現。佢身形瘦削，但眼神銳利，一步一步行到我面前，用最平靜嘅聲音講：「宇霆，今次你要再問自己——你救咗幾多條命，有冇記住醫術背後真正嘅信仰？」
我聽到呢句，即刻腳軟，企唔穩。
老師繼續話。
「你想贏，唔係為咗救一具身。要救到心，先至係醫學本身。」
我同老師一齊企喺會議室舊地毯上，腦海閃過以前幫難民割膿、為細路急救義體痛到喊唔出聲嘅夜晚。老師摸住我手上舊疤，輕聲講：「醫者要有力，亦都要記得痛。而家你唔單止學手術，更要學識承認自己唔夠好。」
我唞咗口氣，低聲問：「老師，你有冇真係諗過，醫生一生人最大嘅手術，到底係做乜？」
佢握實我隻手背，答：「醫生最大嘅手術，對象根本唔係肉體，而係社會。」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望住老師個剪影，想起睇過太多屍房、太多戰場、太多科技壓倒良知嘅場面。原來最難搶救嘅，係大家一齊捱住死命行落去，卻冇人認得返自己。
「你今晚計劃爆組織，唔好為技術而爆，要為社會而爆，咁先值得。」老師眼神如火，再補一句。
「以後不單止救命，仲要救人性。」我重重點頭，心底一句話沉實落下。
全班人圍成一圏，趙叔將最終藥劑名單update，胡梓潔亮起技術綠燈，Marco擺定AI病毒包。眾人聲援已經備份齊全，全球自救會等緊我哋打呢場最後一仗。所有希望，都壓喺呢一夜——要做出新突破，新選擇。
我放低醫療日誌，手不自覺按住心口條疤，將呼吸拖到最長，靜靜話畀所有人聽。
「今晚，我再唔係淨係扮神速救人；而係要攬住個社會，一齊捱過失敗。」
舊日之約由老師引路，今日由我帶隊。
不論贏定輸、生定死，都唔可以輸咗「唔敢認真」呢格心。
....
凌晨五點，氣溫低到痛入骨，手術大堂一半燈都熄哂，剩番舊冷櫃一盞白光照到我們成班人斜斜地影落地。
「趙叔，今次藥劑交接要快手，你啲貨唔好玩古靈。」
我腳尖踩實面前防水膠袋，語氣未出聲已經壓得死死地，背脊黏緊汗，左手攬實醫療日誌。
「宇霆仔，我揾到啲新型義體逆轉劑，但你班人一定要守信。」
趙志成拎出個金屬箱，手腕仲見到幾條舊植入傷痕，語尾刺著火。
佢話完，門背後就拖咗兩個打工仔攬住半箱證件，個個啲臉冇乜色，動作勁快塞低箱就望四圍。「外面黑市唔止危，今晚好多武裝好似唔係自己人。」
趙叔低聲提點，右手拉開箱蓋，「今次藥，全球剩下三組，唔肯快手就冇命。」
我雙眼掃過膠箱，一支支標記過嘅抗制劑跌得七歪八倒，成件事太急，心口壓到直。「你副作用資料齊晒未？有冇帶埋外部名單？」
我問完，手指連日誌封面都捽皺。
「不止齊，我今晚專登整多份。」
趙叔一拍金屬箱底，「你唔知我三十年前都俾組織拉去做實驗，成個家族死剩一身傀儡肉。」
佢咬實下嘴，好久未見過黑市老手露出呢類愁容。
「趙叔，怪唔怪自己揀咗呢條路？」
我靠近兩步，想望清楚佢背後啲秘密。
「怪得多，當年以為升班做醫護就可以平等。點知組織唔使醫術，用人當材料，轉身即殺命。」
佢左手微微顫動，語音拖長，雙眼死盯住我個手術疤。
「你今次肯幫我，係咩意思？唔怕被舊組織捉返？」
我望右邊保安影子，見到啲腳步聲又由走廊閃咗過來。
「唔怕啦，老咗一成，我比得起。」
佢苦笑一聲，「但你要記住，醫生唔止手術刀，仲要肯陪人扛住副作用過晒舊世代癲日。」
胡梓潔察覺出事，馬上咬住錄音機磚頭，細細聲碎講：「外面工程組有加密信傳來，可能會有組織臥底混入，你地交易快啲搞掂。」
「收到。」
我揮手俾胡梓潔、Marco封箱，手背嘗試壓一下啲汗。隔離幾個技師已經拉實Box準備走人，每個人眼神都帶著緊張。
趙叔甩咗一支藥劑比我，「呢批藥唔止逆轉副作用，有部分可以直接癱瘓組織AI。你地要爆就爆大鑊，不過記住傷人太多，最後都要自己捱返。」
佢語音闖出一行沙啞，「死得多，唔值得遲疑。」
「你啱，我做醫生都唔想再信技術救得晒，但如果咁多條人命等我，唔賭就冇明日。」
我攬箱壓住手背，心頭仲有啲抖。
胡梓潔一接貨就即刻低啲聲，「我部AI已同步，眾人之聲已經等你開閃斷病毒。今晚成個工程組都陪你。」
「等下會唔會有高層追殺你？」
Marco用手背揩額頭，啲發熱油汗灑咗落地。
「唔驚。今次賭命，老細有機會就認命。我地班人齊心，今次唔再揸底線熬過去。」
我話完，背脊已經捲多一層力。
返到醫院地底診療室，我攬實所有藥劑、工程資料、錄音備份，叫齊Marc、胡梓潔、Carmen、眾人之聲匿名聯絡人，圍坐一圈。
「大家今晚要爆組織核心，用趙叔藥配合AI閃斷病毒，直接切滅高層無限手術展。」
我壓低聲浪，手心油汗都黏膠帶。
Marco係電腦邊操作病毒主板，「已經hack入組織伺服器，只等你開口。」
佢拍住AI，下巴都掂汗。
「梓潔，你副工程案底用得上？」
我側身問，佢搓實錄音機，「全backup已砌好，副作用自白要今晚全球同步出街。」
Carmen連夜整理心理科副作用報告，「家屬同受害者錄音一齊上載，如果爆組織，全球都知今晚係真底線決裂。」
「明白，我今晚係領隊，但唔敢話救晒所有人。底線唔可以死，我地要爆得嚟唔犧牲到底。」
我抬頭望曙光初現，手指已經有啲僵。
正當大家各自分組處理資源藥劑，舊走廊傳來輕腳步聲。呂老師披件瘦厚外套，步履緩慢但眼神好深，慢慢行到我跟前。
「宇霆，你今晚處理咁大件事，最後有冇問過自己初心？」
老師聲音溫柔，講完緊盯我手術疤唔移步。
我被佢問得一愣，下意識攬緊日誌，舊記憶湧咗上腦，「老師，我只係怕自己太過偏激，唔想做咗救世主都變咗判官。」
「醫生最大嘅信仰唔係醫術本身，而係點解你當日肯救人。」
老師按住我肩膊，聲音軟入心底，「我見過太多病人死在冷血技術底下，但如果你記得痛，記得當年喊嗰啲初心，就唔會失手。」
「你係咪話最後肯唔犧牲人性？」全班人聽到老師開腔，都靜咗一刻。Marco低聲問。
「我信宇霆今晚唔會死心。醫術可以失敗，唔肯認真就完。」
老師語氣平穩，眼底有柔光。
我重重一點頭，忍唔住語帶顫抖，「老師，我記返當年第一單戰地義診，細路病者手腳爛到見骨，我明知技術唔夠都照搏，救唔晒都覺得自己有責任。」
「你肯承認，已經贏過九成醫生。」
老師輕輕拍我背，「今晚你帶住咁多人賭命，其實最緊要唔係怕輸，而係敢認自己係人。」
「等完今晚，我哋工程技術都有信仰–即係信唔死心。」胡梓潔點下錄音機。
「老師，如果最後都要爆組織，你會點睇？」
我望住佢眼底。
「醫生最大手術，對象唔係肉體，而係社會。你今晚若肯以人本為刀，無論技術失控都唔怕敗。只要唔死心，今世最多係認錯再試一次；唔肯認，咁大鑊都救唔番。」
老師講完，手掃過疤痕一拍。
我被佢語氣拍醒，心底終於覺得安定。
「老師，你依家係引路人。今夜我帶住病人、家屬、工程師、心理科…一齊行最後一刀，唔靠AI救命，唔靠冷血污染人性。」
「有你帶隊，唔會死咗信仰。你唔抗住唔夠，世界都未夠資格用技術做命。」老師嘴邊微笑，雙眼閃咗一絲暖。
「組織AI核心關鍵已破解，全球斷網，只等你按掣。」門口警號再響，眾人之聲群組同步推送。
「等你決定一刀落去。」Marco低聲叫。
「醫生唔止救命，要救人同救社會。」我深吸一口氣，回頭望住全場人，每個都帶住一種要死要活的眼神。不論技術幾進，一班人凝聚一條底線。老師笑。
我按實肩膊，將全部信念一齊揸緊。今晚我行唔止救世界，更要救番醫者自己唔死心嗰份人性。
...
凌晨過咗六點，地底室外晨光甫透一絲，舊醫院頂棚水珠由管道滴落暗灰牆角。全班人已經圍住醫療工作枱，唔同崗位、唔同國藉嘅人，臉色都帶住未眠嘅疲憊——但眼都熾熱，冇一個人諗退。
「宇霆，今晚就要醫療閃斷？你有冇諗過高層會即時反擊？」
Marco啲聲壓得好低，手心黏住AI備份機，雙眼直望住我。
我扭吓頸，啲筋都繃到好緊。「如果再拖，組織明早就會推新批核，全球同步爆怪，唔止副作用，連後備醫生都俾AI定生死。」
我語音拖長，啲冷氣撲過皮膚，嗌出口都打晒結。
「你今晚要爆，就要有齊工程數據、心理報告、患者自白。佢地一見副作用失控，會即刻鎖死機組…你準備好冇？」胡梓潔攬住錄音機，細聲問。
我抖咗下，手指撳住日誌唔肯鬆。「唔使驚，我今晚會將所有人、所有副作用名單一齊攬落去。不論幾多命，不論幾多冤——起碼可以畀世界聽一次醫生承認唔夠好。」
「家屬今晚都叫我問：醫生肯開口承認失敗，都算係肯攬痛。你今晚要公開全部錄音，唔怕丟晒底線？」Carmen心理科攬住病例資料夾，嘴唇細細震。
「怕就唔會掟命落去。醫者最難都係肯攬責，但一齊輸唔死心，唔至於由AI寫晒人生。」我微微苦笑。
「你唔驚世人話你咁做係破壞規矩？」
Marco望住我隻手背疤痕，眼神比過去更烈。
「規矩唔係用嚟遮掩錯誤。科技救唔救得晒人未必得，但真心肯認唔夠好就唔會再怕輸。今時今日，多得副作用好過死得冇聲。」
我語音一沉，連胸口疤都隱隱作痛。
胡梓潔抽咗口氣，輕拍我膊頭，「我今晚Backup晒所有工程目錄，AI主機已經批咗病毒啟動模式，只等你一撳鍵落去。你肯揹，我哋齊上。」
「Marco，工程師名單你冇漏？」
我望過去，見佢額上汗水沿眉滑落。
「全部齊哂，冇一個匿名，有事一齊落名。你帶頭，我死都唔退。」
佢重重咁講，指尖撳緊AI平板。
「Carmen，你心理報告會唔會俾人追究？」
我靠近佢，見佢手微微震，眼內卻閃住勇。
「我唔怕。家屬有咩傷口，我願意陪佢地一齊攬，唔做偽人，唔掩人性。」
她咬咬唇，記錄紙死實揸住。
「張醫生，今次你咁搏，細路義體會唔會有機會翻身？」細路小可企正病床邊，阿媽攬實佢條骨，輕聲問。
「你今晚肯出聲，唔怕冷感痛，你媽咪都肯陪你一齊等。只要我有一氣，唔會捨棄你地。」我笑返一陣，蹲下同小可對視。
小可安靜地點頭，聲音細得好似怕打亂安靜。「我只想醫生唔好放棄我啲情感。」
「信民呢，今場你都要現身講副作用？」
我走過去，拍吓佢手背。
信民搖吓頭，聲音嘶啞但眼底勇。
「我做過白老鼠，冇得選擇，但醫生今晚肯攬住失敗，不論痛唔痛，我都上鏡。」
我攬住佢，心底壓實痛楚。
「你有勇敢，小可有家人，所有副作用都係活生生嘅警號。今次唔止救肉體，更要證明大家都有唔死心。」
忽然，呂老師由暗門踱步入嚟，身影取代晨光。佢一開口就慢慢問：「宇霆，你今晚帶咁多人背水一戰，有冇再問自己，究竟點先叫救命？」
「老師…過咗咁耐，每一晚翻舊病例，同你講嗰句醫者仁心，到底有冇遺失？」我啞咗一秒，背脊起晒雞皮。
「醫生最大個手術，其實唔係救肉體，係搵個社會堅守番人性。你今晚肯攬痛，又肯公開錯，就唔會輸晒初心。」老師笑咗一聲，輕輕拍住我肩。
「咁多副作用，咁多病人家屬揹住命。老師，你會唔會怕我揀錯路？」
「唔會，宇霆。你記得救人要有痛，記得冇人可以一步到位。今晚你記住你教我地細路醫者，不是神，可以認錯，可以再做多次。」
老師語音柔和，卻掂入骨。
「有老師領，你地班人今次唔怕輸名。輸都唔死心。」Marco接力搭咗我膊頭。
「工程師唔止識拆機，要敢攬副作用名，肯救情感先叫醫者。」胡梓潔抹一抹眼角。
「心理科今晚全面出力，心理報告唔怕被追。真心有裂痕，都有希望重修。」Carmen整理晒所有紙檔。
小可阿媽企過嚟，輕聲：「要醫唔止要懂技術，要敢承認傷。有你地，細路唔使再單打獨鬥。」
「宇霆，你今晚如果開『醫療閃斷』病毒，記住唔只係技術戰，仲有一班人期望你唔死心。醫術最大嘅價值，唔淨止救命仲要救社會、救人心。」
老師最後望住我，同全場。
「全組已起動，今晚齊攬住最後一格信念。」
我望住全場，吸一口長氣，身邊眾人都同時齊齊點頭。Marco拍按AI鍵。
「我唔想做神，只想做肯認錯嘅醫生。今晚大家手拉手，一齊爆組織，一齊守住唔死心。」我細細地講。
呂老師微微笑，喉中一句低語。「你肯帶人走到盡頭，就已經叫做最有信仰嘅醫者。」
外面天色由灰翻到淺白，醫院地下室繼續有啲舊水珠滴落牆角。
....
我坐定係地底室中央，用副手術日誌頂住膝頭，周圍係胡梓潔、Marco、Carmen、亞歷山大、細路小可、信民同埋幾個工程師。大家靜咗幾分鐘，個個都捉緊自己錄音機、資料硬碟，眼神撼住我，等我開口落命令。
我開咗平板瞄一眼，眾人之聲啱啱發咗最後一個密碼。他哋已經hack入組織總部主機，只需一個按鈕就可以切斷全球手術展嘅中央批核網。胡梓潔攬實副作用錄音清單，將最新裝載嘅「醫療閃斷」病毒，逐項check完Backup位置。Marco低頭調整主伺服器連線，用英數密碼設好三重保護。
「今晚你可以即刻落命令，工程組無後路。」
胡梓潔低聲呢句，口氣有啲緊，指節一路屈住。
我未答，搵Carmen搖搖頭，佢遞過心理科副作用受害者名單，見報告上寫咗十幾個家屬公開信。「心理報告同步齊晒，批核一同推送眾人之聲外部流通，家屬已準備好舉證。」
我拎日誌慢慢翻過，睇住Marco操作AI病毒主板，由工程師匯入新型義體技術資料，配搭趙志成交過嚟嗰批藥劑檔案。每組技術人員都早搬成箱材料，嘈得起隔離一行人都瞪住目。
「要開就而家做，唔好拖多一秒。」
Marco手腕有條舊傷痕，揸住平板指示眾人之聲駭客架設鏡像通道，AI主機後台更新最高級取消控制權。
胡梓潔攬住錄音機，按下同步鍵，一共三十二條受害者自白錄音自動嵌入全球主機。Carmen手背貼住診斷報告，左指翻查舊患者追蹤名單；翠瑩嗰邊啱啱用心理備份名冊，逐行認證所有家屬申訴點。
亞歷山大攞住攝錄機，一回就連住外國所有現場記者頻道。佢用英文同班媒體解釋原理，側身証實今次Flash病毒足以癱瘓全球超級手術展中央指令。家屬同病童集合到門口，細路小可、信民媽媽、外國患者代表都企定，冇聲但用眼神拖住每個隊伍。
我攬住日誌，行到胡梓潔身邊。「點樣要配合藥劑？」
胡梓潔雙手遞過趙叔黑市合成抗制藥，右手溫度比常冷。「一注藥劑，配主機病毒程式嘅指令碼，只要同時間發動，連組織核心都要停。」
Marco撳一撳AI屏幕，由「眾人之聲」傳過嚟嘅反擊碼即時自動分支，邊個崗位、邊個實驗室都設立緊Backup。工程師一拍鍵盤，一個大屏幕即時彈出主控總部監測報表，大數據批核曲線暴走，但所有程序已經切由「醫護自主管理」——唔再有組織AI壟斷。
Carmen趕過來，推心理科副作用新病例一疊上工作枱。佢用紅筆點住最上面兩個患者名，逐行追蹤同步全球反饋，所有新錄症狀即時流入AI主控記錄本。亞歷山大安排好外國記者一組組出鏡，病人家屬各自錄下自己咁多年未曝光過的副作用經歷，即時配對組織核心系統。
「副作用已經全球現身，工程組無剩，要爆就爆到底。」胡梓潔低頭咬緊咀唇，用力揉住錄音機。
「Backup完即時轉Crowd Beta全民監控，齊晒技術底線，一齊收工。」Marco點頭。
病童家屬阿珍抱住小可，問我。
「藥劑配主控病毒，失控義體會唔會即刻停止？」
我未講，胡梓潔已經把藥劑連病毒引擎全程嵌入主控芯片，再用眾人之聲匿名頻道協議，由我按下最終命令。
所有同伴沿三個工作台排開，Marco同工程師攬住主機接駁線，Carmen站後守住心理科副作用檔。翠瑩現場指認所有患者情感傷亡。亞歷山大家屬錄音已經播起，眾人之聲協同全球反擊鏈路，全部人壓住背都沒再說廢話。
我開始三重認證，逐格Scan所有藥劑注入延伸肌體模組，每一份藥配一組副作用記錄、醫療病例、家屬錄音，工程師即時解碼全城副作用數據分析。所有主機病毒程式已經硬件鎖單，除咗醫療自行複製外，AI主機已收唔到任何外界命令。
胡梓潔開口，「等你一聲，今晚所有組織主控即刻癱瘓，我地工程組全數同步，心理科全Backup，眾人之聲全球共振。」
我點頭，Carmen將心理報告疊高兩格，咬緊牙，手背顫抖。
「最後呢步，唔係靠技術救命，而係用人守規矩。」我未落命令，呂老師靜靜行入地底室，行到我隔籬，輕聲道。
老師話完，Marco將AI主機病毒控制權推到我，胡梓潔攬住逆轉藥劑遞過，“眾人之聲”全球反擊網一齊閃訊號。現場啲工程師自發加密七條反擊鏈路。Carmen手上副作用病例已同步，翠瑩點頭呼吸—眾人齊齊等最後一聲落命。
我望住大家，未再說話，伸手將注藥、病毒程式同AI主控三項一齊複製進去。胡梓潔、Marco、Carmen、亞歷山大全部人同時開動Backup，所有資料直接由診療室推入眾人之聲國際主機。
十秒。所有人攬緊手，心理科、工程師、家屬、病童、記者、黑市、技術人， 每一個都認定今夜唔再等救援——等齊全員動作，全部人工同步啟動程序。
我按落最終命令，由診療室主控向全球推送。
「醫療閃斷」。AI主機閃紅，三十種副作用即時回收封存，藥劑自動停機，所有批核即時歸零，所有技術組一齊切線，全場靜止。
計算完畢，疫區、基地、全球醫療網同步顯示。
「醫者志願主控，底線已守。」
我放低日誌，冇睇自己手指點血，唔使再攬底線。所有醫護同工程師都齊步站立，所有病童、家屬都冇出聲，AI主控一切歸醫生，而唔再由技術、黑市、權力搶主導。
全場唔講感受，只埋頭各自完成分工，呂老師行過來攬住我手，「今晚交番條路比你，醫生齊名，再無神速，只靠人做得出。」
我慢慢合上電腦，地下室裏醫療閃斷已經完成，所有同伴收起資料，逐個收工。天光沿窗縫降落，地面上每個人神情毫無餘分，只有一種淡定。審判終結，所有人各自抬頭，唔使再講，守住咗主控權。
....
凌晨五點半，地下室燈光斑斑，眾人圍住鐵面手術枱，機械零件、工程資料、舊型電腦、藥劑冷盒通通堆滿，病例、錄音筆和AI備份機散落各個位置。我坐正枱邊，周圍Marco、胡梓潔、Carmen、亞歷山大、細路小可、信民、家屬和工程師，他們各自整理好自己負責的文件和裝備。門縫間不斷滲入外面人聲，但大家聚精會神，準備隨時落掣行動。
「已經過咗三重驗證。」
Marco一邊校正主控平板，一邊點頭，手指壓喺解碼鍵。
「眾人之聲今晚收到最新指令，係佢地核數咗幾十組工程反擊路線，全部backup完成，一撳就同步全球。」
胡梓潔話咁講，腳步快速，剛剛摁完錄音機，眼角掃實工程師名單。
「心理科副作用報告齊哂。家屬和患者自白都已經輸入主控端口，播到世界每個監察機構都有得查。」
Carmen遞過文件，穩穩地擺入中心。
亞歷山大開咗直播器，連住五個外國新聞台，一條條即時彈幕刷出來。他點開全球記者頻道，準備推進同步公示。
「藥劑核對番次數，黑市攞到啲合成逆轉劑，核心配方都已經擺好齊齊整。」
Marco翻查箱底，一手攬住藍膠箱。
胡梓潔抽起工程記錄本，睇多一次批核日期。佢手腕按得緊，有舊疤隱約浮現。佢合上批核頁，將最新程序流到主伺服器。
Carmen看住心理科家屬同意書，再三確認簽署位置，同時在平板打開多個副作用警示清單。
「所有患者名單已同步雲端，我會全程監控情感狀態同副作用反應。」
她話完，拖過另一疊報告到桌中。
Marco刷兩下AI主機介面，「工程部備份及藥劑程式已進入閉環，一有指令就馬上遮斷組織總控截。」他用電容觸屏一路掃，連動幾個技師聲音。
胡梓潔拍一拍錄音機，調整副作用案例位置，「工程組今晚全程同步眾人之聲，自白錄音已排好隊，一齊推出。」
亞歷山大抬起攝錄機，示意外國記者即時連線。「外面媒體已經進入倒數計時，你下命令即時直播。」
Carmen將心理科受害家屬名冊向我遞過來，確定全部資料都已入網。
「今次病毒包搭配藥劑流程由你直接落掣，工程部和心理科全線支援，全部紀錄同步出街。」
胡梓潔話啱啱，手指已按住程式鍵。
我撳著日誌邊緣，將案件編號逐個讀過去，主控平板確認同步完成。信民同小可、家屬等人站到近門位置，收到消息後點頭表示準備，一步一步靠近中心。
「工程主機核查無誤，主控權等你落掣。」
Marco低聲提醒，表情專注。
胡梓潔再最後一次逐個Scan所有副作用錄音，自白檔案、藥劑批核、工程備份已齊碼合併。
Carmen打開心理科即時監控，保證每一個患者家屬能第一時間收到狀態。
亞歷山大調整直播光源，對外公佈各主機數據已列入全球醫療安全備案。
我將手術日誌交回台面中央，手指按住主控命令。
胡梓潔、Marco、Carmen同其他工程師圍實一圈，等待我落最終批核指令。
我打開主控頁面，輸入識別碼，點選「醫療閃斷」方案。
工程師交替傳送資料，副作用錄音、技術檔案和心理科病例依次流入AI主機。
眾人之聲匿名頻道已經推動反擊病毒同步全球。
我睇住螢幕倒數，輸入啟動密碼，一聲令下，工程主機、心理科、家屬群組、外國媒體全部同步放出指令。
AI主控顯示「批核已停，藥劑已斷，全世界醫療自主管理啟動」。
我將手術日誌合埋，背脊都直，旁邊Marco、胡梓潔、Carmen、亞歷山大、所有工程和心理科組員各自返回工作崗位，完成分工。
「全球主控已斷，全數據進入公眾通道。」眾人之聲駭客通知
工程師抬頭，心理科檢查報告備份排隊。
我點點頭，收起主控頁面、日誌、所有見證備份。
桌上舊水杯乾透，機器冷光未再閃。
大家收拾好文件、線路、報告，工程組、心理科、家屬逐一離開地下室。
晨光沿著門楣慢慢落入房內，窗外踏步人影漸多，大家陸續返去各位置。
地底室門半掩，螢幕冷光停止。
我坐定等下一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