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哋成日話有證據,但證據咪就係啲紙?紙可以俾人偷、可以俾人換。」林楚欣眉頭緊蹙,語氣凍過冬風。佢一手將文件「啪」一聲摔落枱,紙張刮出刺耳聲響,我睇得清楚,佢手指捏到發白。

「你講得啱,證據係紙。」我抽出整理好嘅時間表,放喺佢面前,指尖點住螢幕上凌晨五點嘅IP紀錄,「但我想你睇清楚條時間線。」

「時間線都可以做,記錄一樣可以偽造。邊個話我哋手上嘅就全部係真?」佢疲倦地望住我,眼神透住不屑,聲音低沉。外套半吊喺椅背,領口歪斜。外面冷氣機聲愈嚟愈大,壓住成個空間。

「所以我哋要搵到最底層,鎖死所有入口同出口,先知邊個入過、邊個出過、邊個攞過嘢。」我語調平穩,將一張張Log推到佢面前,手指逐一標示異常時戳。

「你估真有人咁癲,敢撬我哋Server?」佢語氣懷疑,眼神閃過一絲不安,似急住要個答案。會議室外冷氣機嗡鳴震動,連房都抖下。





「唔係估,我哋有證據。」馮子謙拎住一疊監控截圖行入來,手心仲殘留指紋粉痕,明顯今日冇人輕鬆過。

「監控都可以整,截圖都可以剪。證據咁多,最後法官睇嘅,始終得人哋一句話同個樣。」佢退後坐低,整個人氣勢收晒,只剩語氣仍帶攻擊。

「所以真相唔可以由笑容同說話決定。」我打開手提電腦,示範點樣將每樣物證、登入紀錄、片段交叉驗證,鍵盤聲清脆俐落。

「你哋律師、警察成日講程序、講制度,講到好似真係保障到我哋。但十年都仲未還公義,我點教我個女相信呢個世界?」佢聲音撕裂,眼裡泛起水光,無力中帶住痛。

「我真係明你揹住咗幾多年。」我收起理性,只想用最簡單嘅說話安慰。





「你成日講明,但我要唔要人明,我要睇到實際行動——你俾唔俾到我睇?」佢咄咄迫人望住我,似要我即刻交出答案,雙手微微震動,仍緊握住份文件。

「你要見到行動,唔係淨係聽解釋。」我一項項唸出行動清單:「封外判Server、現場提取原始光碟、法證重驗指紋、申請緊急保全。」

「程序可以止血,但有時,程序本身都係刀。」佢低聲苦笑,整個會議室即刻靜晒,連杯碟輕碰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程序要改,要夠強,要有人肯捱。」我語氣堅定,枱上文件堆成山,紅圈、箭咀、筆記密密麻麻,似最後一道防線。

「你估你真係救得掂咩?」佢問得直接,好似戳中咗我自己都未敢面對嘅問題。右手緊握住家屬留低嗰張畫紙,紅色牛角似發怒咁望住我。





「我唔敢保證還到公義,但我一定鎖死每一件證物,唔會俾人改動分毫。」我直視佢,語氣堅硬。

「堅硬唔等於安全。」佢冷哼一聲,快手將張畫紙收落公文包,似係將一段記憶一併封存。

「唔好急住收證據,家屬都需要知道每一步。」我伸手想攞返張紙,但佢即刻合實個包。

「呢張畫係我女送俾受害者個女,唔係證據,係一段回憶。」佢語調平淡,眼神入面啲回憶濁到無盡。

「回憶都有證據價值,尤其喺證據鏈入面位置好微妙。」我話畢即刻指出紅圈同死者指紋、紙上油跡嘅對比。

「我唔想聽證據故事,煒倫。」佢突然起身,抱緊雙手,似要將自己鎖住,「我只想知道你哋點樣阻止下一宗。」目光銳利咁刺過來。

「先封鎖,再追查,再提告。律政司會整合所有證供,快速申請緊急令,查封可疑資金流,對涉案公司申保全令。」我逐項陳述,語氣如判決般斬釘截鐵。

「就係呢啲程序,你叫我等?」佢再逼近一步,語氣壓逼,「等程序?你估我真係等得切咩?」佢肩頭微微顫抖。





「係,要等法庭批令,要等警方查IP,等法證定油脂成分,要等齊全部資料。」我每句都用最直接嘅廣東話解釋流程。

「你講得爽,但你知唔知我哋有幾耐要等?」佢將公事包「砰」一聲放落枱,似打開咗個壓力箱。

「唔係每個家屬都頂得住,但唔經程序、自救反而容易俾人反駁、扭曲案情。」我答,枱上紅印微微晃動,似個沉默嘅證人。

「你即係話靠法庭還我哋?」佢苦笑,「法庭會唔會又話冇證據、唔起訴?」佢聲音明顯疲憊。

「唔係淨係靠法庭,要靠每條證據鏈——警方、法醫、心理學、律師,一齊重組全部真相。」我盡量講得務實可信。

「你講落似答案,但我唔要聽答案,我要見到拘捕、見到法庭行動、見到夜晚少啲白車停街。」佢每句都講得好堅決,語速密集如機關槍。

「我會做。我會申請拘捕令、搜查令,扣押全部加密檔案同外判保安記錄,一齊遞去法庭審理。」我講得斬釘截鐵,似宣誓。





「你試吓啦,煒倫。」佢語音壓得好低,成個人似攰透咁。佢將張紙側側地推過來,眼神一片倦意。

「我一定會試。」我接過張紙,雙手穩穩拿起舊案卷宗,感受到入面嘅重量同壓力。

「你記住,所有程序一絲不苟,唔可以有閃失,否則人哋會反打我哋證據。」佢低頭叮囑,亦似喺提醒自己。

「收到。」我即刻分派文件畀馮子謙、馬浩然,一齊再同律政司、法證部交叉核對。

「你仲記得自己做律師係為咩?」佢輕聲問,似問老友個信念仲剩幾多。目光直直射過來。

「記得。」我只回一個字,無再解釋。枱上啲文件經過年月,字句都未模糊。

「記得就夠。」佢揹起公文包,唔望後,筆直行出會議室。走廊啲冷光拖住佢背影,硬得似鋼鐵。

...





我合埋筆記,逐份檢查電子檔案時間戳,關電腦前將最後一份影片再備份落外置硬碟,動作有條不紊。

我親手將個硬碟交畀馮子謙,吩咐佢連夜送去法證部再備份,必須有兩個見證人簽名蓋章。

我拎起手機,一次過發三個訊息:畀警局資安、律政司專案組、事務所合夥人,通知今晚指定時間一齊線上提交保全申請。

我合實公文夾,將林主任摺好嗰張畫紙放喺最頂,鎖好櫃門;行到窗邊,望一望外面夜色,然後背住燈光離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