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野牛（完）
外賣店燈光昏黃，門口掛住半截膠簾，廚房陣陣飄出熱氣同油煙味，混埋啲炸油香，黏膩噉貼喺空氣度。櫃檯前，葉頌恩雙手攬實個外賣袋，手心濕漉漉，汗都滲晒。阿姐黃曉芙一邊執單，一邊用條舊毛巾抹緊櫃面，動作熟手得滲入微。
「葉仔，今晚千祈唔好自己走去送單啊，你近排成日成個人都繃緊，記住食咗藥先至行。」黃曉芙語氣軟軟噉講，眼神帶住擔憂。
葉頌恩搓住背囊帶，眉頭皺成一團。
「阿姐，我今晚會小心啲啦，最多行大路，唔行後巷就得喇。」
「你話隔籬今晚有咩怪人行過？」我蹲低喺櫃檯角落，抬手叫佢過嚟，細聲噉問。
「我送咗三個單去新聚，中途有個穿黑衫嘅男人截住我問路，語氣鬼祟噉，唔似正常人。我只答咗一句就走咗。」葉仔語速急，手掌揸到發白，指節都凸起。
「嗰人有冇拎住啲咩袋？有冇咩特徵？」我壓低聲，一邊問一邊用筆記低。
「拖住個大布袋，袋面畫住隻牛角，銀色拉鏈閃到出奇，腳上著對新皮鞋，塊面圓碌碌，眼神飄忽，唔敢望人。」葉仔吸咗下鼻，喉頭滾咗一滾。
「佢有冇跟你落樓梯？」我問，指尖輕輕叩住枱面，節奏沉實。
「冇，佢見到我攬住外賣袋，即刻閃去一邊。我落樓梯嗰陣，成條背脊都涼晒，好似有人盯住咁。」葉仔咬實下唇，眼珠望住地下，不敢抬頭。
「行到攰就坐低歇陣啦，今晚啲單慢慢來，唔使咁搏命；外面天色陰沉沉，似要落雨，人心都浮躁。」黃曉芙遞過杯熱水。
「係呀……夜晚成日聽到『哢哢』推門聲，我有陣時以為係人偷單。」葉仔瞄咗下窗外，眼神閃縮。
「你近排有冇見過有白色車泊喺士多門口？」我扭頭望實前廳監控鏡頭。
「見過。車頭貼住張紅色牛角貼紙，成晚閃住燈，落車個男人每次都問可唔可以送去頂樓。」葉仔講完，又伸手『噠噠噠』敲咗三下枱面，似要鎮定自己。
「嗰車牌……係唔係之前嗰單懷疑犯案果架？」我筆尖停住，低聲問。
「睇落幾似，人唔同衫、面口都遮住，但係都係同一班人出沒！」葉仔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到近乎耳語。
「你送單嗰日，有冇行過啲黑道人常聚嘅位，定係淨係經普通巷口？」我接住問，筆未停。
「有一晚，我行過錄音室對面，見到幾個人打住古怪手勢，話要『攬袋落地下室』。個袋……都畫住牛角。」葉仔語氣越講越低，像怕被牆壁聽去。
「有冇人叫你做證人？或者有冇人傳過啲訊息畀你？」我睇住佢，一字一頓。
「有……上星期有個戴帽仔靠埋嚟，話『有人要講真話先唔會有事』，又話……如果我敢上法庭，就有我睇！」葉仔聲音收縮，像被勒住頸。
黃曉芙即刻插嘴：「佢做咗咁耐外賣哥，一出聲就被人跟，點會安樂？律師姐，你一定要保住佢條命先得！」
我望住葉仔，語氣沉實：「今晚我會陪佢行一段路。你有咩特別線索、訊息，今晚全部都要講晒出嚟，唔好瞓住。」
葉頌恩吸咗口氣，點咗下頭，「好，今晚我會公開證詞——死嗰晚我去新聚送單，親眼見到個男人攬住死者個女。佢手拎住一疊紙，成身濕晒都仲冒住雨穿過條巷，個袋上面貼滿牛角貼紙。跟住死者就撳住個女，朝我嗌『快啲走！』」
我即刻執筆記低。
「現場有目擊者，證人提供關鍵細節：男人攬住個袋、死者個女喺身邊、牛角文件、銀色拉鏈。」
「成日都有人叫我唔好出聲、唔好多事，但今次我真係唔可以再收聲。呢個城市咁大，牛角畫紙邊一塊都有人見過。今次我唔收口，再唔講，下次就冇機會講。」葉仔講完，重重噉將個外賣袋擺落檯。
「律師姐，今晚你哋會唔會保證唔洩漏葉仔個名？細路最驚俾人追究啊！」黃曉芙湊前少少，語氣認真。
「我哋用代號處理，絕對唔會洩漏身份。所有原件今晚由警隊即時封存，律政司同步核對紀錄。阿葉你就算公開作供，我都會保你同你屋企人安全。」我講得清楚、一字一頓。
「商城嗰邊今晚都有人問我路，外賣App突然多咗三單假單，收件人全部用『牛角』做化名，叫我送上頂樓。我上去嗰陣，真係見到個男人攬住本油印紙簿，成個鬼祟到貼牆行。」葉頌恩聽完，腰骨硬咗少少，聲線都大咗。
「牛角畫紙今晚要唔要交法庭？」黃曉芙再確認一次，手指仲微微顫。
「要交。家彤、死者個女、牛場出嘅畫紙副本，全部已經交咗，律政司收錄晒。今晚開台，牛角證據做主軸。」我斬釘截鐵。
「律師姐，我落堂前有咩一定要講清楚？」葉仔揸實張咭片，眼神定住。
「第一，現場有人攬袋、牛角貼紙明顯、死者個女喺場；第二，牛角畫紙由你親手交出，油印痕、指紋Scan、副本全部齊備。」我壓低聲線，一句一句咁話。
「第三，你記住，公開證詞唔單止係補漏洞，仲要俾成個社會知，牛角呢樣野唔淨只係破壞，仲可以變到新牆嘅根基。」我睇住佢眼，慢慢噉講。
「今晚成個社區都靜晒聲，社工已經準備好，會陪細路上庭。你唔使驚，我哋全部都喺度。」黃曉芙合埋個櫃，輕聲話。
「多謝你哋。」葉頌恩打開個外賣袋，望咗一陣，再將牛角畫紙壓實底，塞返入去。「我唔會退縮。今次所有事都要講晒，就算有人追，我都追到盡。」
「今晚律政司紀錄齊全，牛角畫紙、油印副本、目擊證詞、外賣App紀錄，全部警隊有Backup。明早交法庭，由法庭定奪。」我將報告疊好，夾入牛皮紙袋。
「社工已經打過招呼，今晚上庭只講事實，唔再亂猜、唔再傳謠。」黃曉芙收好杯凍奶茶，補一句。
葉仔搓吓手，背脊貼住牆身，眼神定落遠方：「今晚你陪我返屋企，唔使再驚要走黑巷。由得明日起，再有會我都唔驚。」
「冇問題。」我企實實噉立喺枱邊，舉起牛皮紙袋拍一拍，「今晚多一個肯講，城市就少一個要收埋喺裂縫入面。副本同油印今晚齊交，Scan Room出嘅每一件紀錄，都有律政司報告，Backup Log全部加密。」
天已經黑晒，門口泊咗兩架巡警車，警燈一閃一閃，映出外賣店玻璃窗嘅倒影。阿姐收埋最後一段巷口錄影，將出入過嘅人影全部影低。
「律師姐，你等阿葉收完工一齊走。今晚冇事，你都可以安心返屋企。」黃曉芙話，語氣多咗幾分暖意同感激。
我拎起件外套，望實手邊文件。
「今晚案情重點：牛角裂縫唔會再收埋，所有畫紙、Scan副本、油印紀錄、匿名信，全部齊交法庭。阿葉公開證詞，證據鏈補齊，牛角變做新牆。」講完，我將記錄同文件影咗張合照。
街外警車停實，士多阿姐隔遠揮下手。
「今晚唔好再查底啦，咩事都聽朝先算。」
「今晚係重生，牛角裂縫，大家終於見到。」
我點咗下頭，揸實牛皮袋。葉頌恩送完最後幾袋外賣，轉身順住巷口行出街。佢話。
我推門出去，沿住街口收慢腳步。大堂燈光打落文件袋上，牛角紅印一條條分明，好似一磚一磚砌緊堵新牆。
...
夜幕慢慢壓埋嚟，城邊就只剩低死氣燈號。天台啲風舔實皮膚，地下積水映住我哋嘅倒影，背脊好似畀人按住咁滯。記者會啱啱交低新指示，法庭已經將所有牛角副本交齊。我攬住份文件袋，由法院直踩去警署，沿住條長長馬路行，腦入面淨係諗住點樣補返啲裂縫。
我即刻打電話俾馬浩然。
「浩然，你搵唔搵到區國強啲人？今晚係咪就要入場？」
馬浩然答得好快：「我已經派咗人潛咗去黑道會所，白色車啲車牌改咗，未查得哂。今晚你記得預備入據點，有人出聲話主腦會極力阻止我哋查落去。」
我經過間便利店，地下滑過濕水，鞋底黐住沙粒。文件袋攬得實啲，手肘壓住背包，雙手縮入褲袋，成個人提防咁四圍望。一路慢慢行過油麻地橫街，夜深先見到會所門口，三個大隻佬企實晒，鐵閘邊仲貼咗條牛角貼紙，鬼祟到出汁。
我提早同警隊會合，馬浩然企喺斜位，身形壓住成塊牆咁大，眼神向我點咗下頭，隻手死死壓住部記錄冊。
「有新情報。」馬浩然壓低聲浪：「區國強而家喺會所大堂睇水，柯打叫醒話主嫌陸文耀一早搵黑道分贓。今鋪要一次過執晒，證據你準備好未？」
「安排好入據點未？」我語氣急咗少少。
「OK，今晚你去頂住律師角色協調，我同馮子謙帶埋證人葉頌恩直入大堂。」馬浩然眼神勁firm，一句都唔多講。
我將一疊牛角畫紙、合約副本、死者信件記錄抄足note，原件全部入袋。黑色夜色開始滲入會所門口，舊式大堂啲金色燈箱照落嚟凍冰冰，門邊條牛角貼樹仔紙都黐住。區國強著住黑色西裝，鞋面亮到反光，兩個保鑣企喺右面，口角吊住冷笑。
「郭律師，今鋪你帶齊晒人？」區國強眼神陰陰咁瞪住我，語氣又冰又生。
我把文件夾慢慢擺上大堂枱面，牛角畫紙一張張攤開，油印痕跡清清楚楚。
「今晚法庭已經判清，所有副本證據、指紋、Scan記錄、公證牛角畫紙全部齊備，律政司追緊你條資金流，黑道洗錢點都走唔甩。」我提高聲線講，喉嚨繃緊。
區國強個面色即刻煞白，皮膚抽搐一下，副手白眼瞄咗下文件袋，面都唔多郁。
「今晚啲人到齊晒，牛角各人揸住各方場面，法證分析已經出晒報告。你再唔合作，要拉人易過借火。」馬浩然側住身，聲浪壓落風聲之下，一字一句都似鐵釘咁釘落去。
成個會所嘅嘈雜聲即刻靜咗一大截，地下積水反光映到條牛角貼紙，牆角有幾個新仔細聲細氣咁避開眼。
我指住Scan副本：「油印、指紋、牛角畫紙、資金流、匿名信，全部連成一線。今晚警方已經同步行動，律政司出齊力，你走唔甩。」
區國強冷笑，隻手輕輕掂咗下牛角畫紙：「做律師好威咩，今晚仲諗住掃老底？你啲牛角印真係笑死人。」
「死者家屬一早跟進晒所有案底，牛角裂口畫紙就係案中關鍵證供，律政司下晝已經發聲：會查足副本Backup Log、身份、保安出入記錄，所有人副本全部齊備。」我再將證據攤晒出嚟，一張都唔留低。
馬浩然隻手指吓吓大堂監控：「今晚警隊收隊，律政司全程出自動保全令，所有黑錢走數無得遁形，保安紀錄、Scan副本全部即時凍結。」
「我今晚係目擊證人，牛角畫紙係我親手交出，現場證人包括啲白色車、牛角袋、死咗嘅女仔、所有畫紙，我會聽律師話，提供證供。」葉頌恩默默行到前面，聲音好堅定。
區國強眼神略閃，皮鞋咯吱響，左右腳來回晃住，氣勢開始鬆動。
「攞到咁多牛角副本，你哋真係有兩手。」佢嘴角微微一扯，眉頭輕皺，語氣似笑非笑，但眼底已經冇咗先前咁硬。
案件過咗十個月，成個城市邊緣由條條裂縫，變咗實淨淨嘅牛角牆。法庭再唔鬆口，Backup Log、Scan副本、金融契約、牛角畫紙，統統入咗官方檔案，鎖死晒。
警隊每晚都企硬新聚大廈門口巡更，燈光掃過鐵欄，影都唔敢斜。外賣妹黃曉芙同社工翁小琪搞咗個「裂縫補牆」義工組，教細路畫牛角護城，牛角山城幅圖，月月換一張。心悠畫嘅牛場，貼滿社區每個角落；家彤返學成日攬住最新一張，社工話啲細路個心，終於慢慢平復返。
律政司成立Scan副本專班，所有合約、資金流、指紋油印，自動蓋上紅牛角印；Backup Log三分流，社區都有底。副本流失？漏洞？再難有。連律師樓都升級做官方認證Scan安全中心，一紙文件出街，都要過AI三重驗證。
馬浩然、阿太，連馬楠都落手幫「裂縫補牆」活動，警署開咗個月義工班，協助基層家庭核對文件、追蹤紀錄。每到牛場重生日，家長、社工、外判工人齊齊出力，牛角牆上嘅紅印，愈擦愈密，裂口一寸寸封死。
法庭最終裁定區國強、陸文耀等黑道洗錢罪成，律政司靠住全案資金流、Backup副本、歸檔牛角副本，逐條鏈打穿。家彤同心悠畫嘅牛角牆，仲上咗新聞頭版，變咗社區象徵，人人話：「呢度，再唔俾漏洞生根。」
律師樓設立「牛場監察組」，每月巡查合同副本，AI協助驗證指紋油印，一有異動即時標紅。副本漏洞？再唔會漏。城市嘅信任，就係咁樣，由裂縫之間，一磚一瓦重新砌起。
...
每一份牛角、每一條裂縫、每一張畫紙，都係呢座法律堡壘上，真正壓實嘅一磚。無論契約漏洞幾深、外判保安出入幾密、黑道交易幾隱蔽，最終，副本一定補底，證據一定歸位。
牛角唔單止係牛嘅防守工具，更係城市裂縫唯一載沙嘅出口。一條條裂縫、一隻隻牛角之間，所謂正義，就係守住缺漏唔再爛，唔俾漏洞吞噬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