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 的筆調,是中文世界裡最乾淨、最溫柔、最節制的一種。
他的文字總像一條清溪──平靜、透明、含著情感卻從不喧嘩。
他寫親情不靠煽情,而靠一種「靜靜望著你走遠」的力。以下是以朱自清式的語氣、節奏與意象重寫的
——《原鑄星際老母》。朱自清版《原鑄星際老母》手術室的燈亮了一整夜。
我在門外坐著,聽見機器的聲音起起落落。
那聲音像一場遠方的雨,
有節奏,又讓人不安。等門開的時候,
母親走了出來。她高了許多,也年輕了些。
那皮膚光滑得近乎透明,
像是陽光照在金屬上,又閃著一點微光。




我看著她,心裡忽然覺得陌生,
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
就像看見一棵老樹,在暴風之後重新發芽。她微笑著,
笑容裡還是從前那樣溫柔,
只是多了一分力量。「為了兒子,」她說,
「我要獻出一生的忠誠。」她的聲音比我記得的厚重些。
我想起從前她叫我起床的樣子,
那時聲音輕輕的,
像晨光裡的風。我說:「母親,我們去吃飯吧。」
她點了點頭。⋯⋯四季酒店的門前,




玻璃反著陽光,亮得幾乎睜不開眼。
母親抬頭看著價目表。
「三百美金一個人,」她說,
語氣平靜,卻有一絲躊躇。我笑笑:「我們去送外賣吧。」她沒再說什麼,只輕輕應了。後來她真的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飛到哪裡,
只知道那一整個下午,
天上的雲都被風吹得很低,
像是她從天空掠過的痕跡。傍晚的時候,她回來了。
手裡握著一些鈔票。
「我掙了一千美金,全部給你。」我接過那錢,




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酸。
我知道,她不是為了錢。「去日本吧,」我說。
她微微笑著,
背起我,就像從前那樣。海風很冷。
浪花拍在她的腿上,
濺起細小的水珠,閃著光。
我伏在她背上,聽見她的呼吸,
有一種機械的律動,
卻比任何時候都踏實。⋯⋯到了日本,
她被一群武警包圍。
有人喊、有人舉槍,
我聽不懂那些話,只聽見風聲。她抬起手臂,
子彈落在她身上,
發出叮的一聲,
就像石子打在鐘上。她沒有生氣,只是微微皺眉。




那神情裡有一點痛,
也有一種母親特有的忍耐。她走向那家壽司店,
在門口停了停,
抬頭看著那塊寫著「壽司郎」的牌子。忽然,她張開嘴,
一口咬下。「母親!」我叫她。她轉過頭來,
臉上帶著碎木的屑末,
眼裡卻閃著笑意。「你說要我吃這個餐廳,
所以我就吃了它。」她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我看著她,
心裡有一種難言的溫熱。
她總是這樣,
從不懂得怎麼「對」,
卻總是竭盡全力去愛。風從街口吹來,
帶著海的味道。
夕陽照在她的身上,
光沿著她的肩膀滑下,




像一層金色的霧。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世上有些愛,不是說得準的,
它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替你擋風,替你受傷,
直到光也落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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