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愛變成超長篇: 第十九幕：文字綻放，情感重燃
我在書桌前坐了整整一夜，頭頂的燈光反覆閃爍，眼睛酸得快睜不開。新書《如果讓愛變成超長篇》的最後一個段落終於在凌晨落下句點。我把電腦螢幕關小，手指在鍵盤上摩挲出一圈熱汗。「終於寫完了嗎？」我自言自語，心裡卻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沉甸甸。
「稿子拖這麼久，你還敢說自己是職業作家？」家姐踏著拖鞋走進來，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臉上的疲憊和好奇混在一起。
「寫完啦。」我把最後一頁打印出來，遞給她，「新書終於結束。」
家姐接過稿子，「能不能有點期待？這書你還打算賣到台灣嗎？」她揮揮手，紙張在空氣中晃動。
「這一本，不只是愛情，是我們姐弟、我和初見、你和香港的故事。」我喝了一口牛奶，嘴唇微微翹起。
家姐翻了幾行，「你這段寫初見決定離開台灣，文字蠻狠的。」她抬頭看我，語氣裡藏著幾分讚賞和一點不屑。
「你總是敢於寫真話。」她合上稿子，聲音低沉。
我把稿紙收進牛皮紙袋裡，包好，「等下交給出版社，這次一定要印得漂亮。」
「要不要讓林小姐給你宣傳幾句？」家姐遞來筆記本。
「林小姐在大學最近特忙。」我拿出手機，「但她答應等新書上市，要請一幫學生來幫我造勢。」
家姐坐下來瞄一眼我，「你上次簽書會還沒爆場，希望這次能多點人。」
「有你在，就不怕現場冷場。」我笑著遞給她剛打好的宣傳文案。
她拍了拍我的背，「弟弟，這本書你真的拼了命。」
「這本寫得比以前都辛苦，我把家裡和初見、所有人的故事拼成一串。」我感覺指頭發麻，書稿像一塊燙手的石頭。
「稿子交出版社要小心，陳總不見得會完全尊重你的想法。」家姐嚴肅地提醒。
「他只在乎市場，這本我自己做主題封面。」我話一出口就拿起手機，微信發給家貓：「封面你設計好了沒？插畫要出彩一點。」
「今天就發你最新一組草稿！」家貓回我，語氣裡有點興奮。
「那麼快？」我笑了笑。
「主題是你和初見走在香港和台灣之間，底色我用淡海藍。」家貓說完又發來兩張速寫圖，圖裡我背著初見，她側臉藏著一細條淚痕。
「你畫得比我小說還真實。」我翻著畫稿，一時說不出話。
「故事是真，畫也真，記得簽書會要給我鳴謝。」家貓丟來一個笑臉貼圖。
稿子寄去出版社後，過了幾天，陳總本人才親自打來。
「柏承，新書我看過，內容很有料，特別是你對角色心理的描寫，比上一本成熟太多。」他的語氣帶著市場老辣的驚嘆。
「你看得懂就好，這本是我心頭血。」我壓著興奮回話。
「出版計劃下週就跑，我讓你參加發布會，簽書會你也得準備致詞。」陳總邊說邊翻日程表，聲音比平日柔和了些。
「謝謝陳總，彩印能不能加上家貓設計的插畫？」我問。
「家貓的插畫很搶眼，已經定為封面主推賣點。」他直接拍板。
掛了電話，心裡終於浮起一絲成就感。稿子印好了，家姐坐到我身邊，輕聲說：「你這次終於寫出自己的味道。」
「你也參了一腳。」我對她擠擠眼。
「當然，小時候照顧你這麼久，總算熬出成果了。」家姐笑著揉我的頭髮，臉上掠過一絲溫柔。
「林小姐說下週大學書展要借你現場宣傳，我還得去搖旗吶喊。」她玩笑地拍了下桌子。
「這次你不用演主角，祝福我就夠了。」我勾起嘴角。
我把新書裝進包裡，想著第一批一定要寄給初見。「她現在回台灣了，手機卻沒什麼回應。」我低聲對家姐說。
「你這麼在意，她收到書會不會哭？」
「不知道，她很少流淚。」我把書放進快遞袋，寫上最簡單的語句：「初見，這本是我們的故事，願你平安。」
「下週一定要寄出去。」家姐把快遞貼紙貼好，笑著說：「等她回覆，你就不用天天發微信煩她了。」
「這一本，是我所有的思念。」我看著袋口封好，內心卻比現場安靜還要忐忑。
幾天後，出版社已開始為新書做宣傳。家貓帶著插畫稿在門口等我，一見面就說。
「柏承，你要準備面對媒體了，這本書一定會賣爆。」
「你比我還激動。」我笑著拍她肩膀。
「我畫你畫得手都癢了，不賣爆我可沒成就感。」家貓揚起嘴角，語氣鏗鏘。
「這次簽書會你也要出鏡，別想躲在幕後。」我和她並肩走進出版社，心裡比往常踏實許多。
新書樣書在桌邊堆成兩摞，同事們誇插畫主題明快，編輯們也交口稱讚文字有份量。
「你書裡把自己和大家的故事寫得太細膩，讀者肯定很有感。」一位編輯拍拍我肩膀。
「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我開個小玩笑，心裡卻想著——初見何時才會看到這些段落？
「柏承，你這本一定要在大學書展賣到斷貨，我已經動員二十個學生代購。」林小姐的電話也來了。
「那就全靠你了。」我笑著答應。
回到家，家姐在廚房煮蛋花湯，水花錯落，像在打節奏。她拿湯勺指著我：「弟弟，這書要是真賣爆，以後得請我吃飯。」
「家姐，你想吃什麼？」
「吃你最拿手的蛋炒飯。」她嘟嘴，「吃完，再讓初見回家陪我們。」
我接過湯碗，捧在手心，格外珍惜她掌中的溫度。「這本書我已經寄給初見了，希望她能感受到所有的思念。」我低聲說。
「她一定會回應你。」家姐一邊喝湯，一邊說：「你只要穩穩地過日子，就夠了。」
我靜靜坐在餐桌旁，心裡湧著一種既充實又不安的感覺。新書完成了，大家都期待它面世。最重要的是，我把所有的家人情分、戀人的思念、親情的守護，全都灌進了這本書裡。
我等著初見的回應，等著她讀懂這份誠懇與熱忱——也等著她，被這字裡行間的溫度感動，再回到香港，和我們一起生活。
柏承，你新書寄了沒？」家姐靠著書桌，一邊翻著我桌上的快遞收據，一邊用手指輕敲桌角。她臉上混著些微倦容與期待。
「寄了，這次快遞用最快的方式。」我把信封封口按緊，外套還沒脫，心裡有股蠢蠢的不安浮動，手指微微發顫。
「你期待她回信嗎？」家姐盯著我，把收據推到桌角，一雙眼在我臉上尋找笑意。
「怎會不期待？」我吸一口氣，語音裡多了點壓抑。「這本書裡頭全是我們的故事，她要是還不懂，我大概也沒辦法了。」
家姐翻著一疊稿紙，嘴角浮起半分嘲諷。「初見收到，難不難過看她自己。你也別傻等，一等就等一輩子。」她手指不停摳著紙邊，像是在剝開某種舊傷。
「我不怕等。」我拿起手機，刷著微信，畫面依舊停在她上次回覆的笑臉貼圖。
隔了一夜，我又在家裡繞圈，稿子早已署名送出版社，剩下的只有等待。家裡還是那些無謂的沉默，想像她在台灣旅館收到快遞的一幕，心裡忍不住打鼓。
幾天下午，我寫稿時手機突然震動，螢幕亮起。
「收到了。」短短兩個字，配一張新書封面照片——我和她漫步沙灘，畫面旁是家貓的插畫。
「她收到新書了！」我把手機湊到家姐面前，語氣藏不住興奮。
「你還怕她不哭？」家姐挑眉，臉上終於有一絲鬆動。「人家敢不哭嗎？裡頭都寫她名字。」
我盯著螢幕，猶豫著要不要回覆。正要開口，一條語音訊息跳了出來——「謝謝你，這本書比我想像的溫柔……我昨天讀到你寫旅館花園那段，眼淚一直流。」初見的聲音帶點沙啞，語氣很慢，像在撫過每一句字。
「你聽見沒？她真的感動了。」我把音量放大，家姐聽完只是冷冷點頭。
「你這人就只會用文字討好女生，現場反倒沒耐性。」她嘴角歪著，卻沒否認。
我閉上眼，想像她獨自在房裡翻書的畫面，指尖輕撫過我的字跡。腦海裡，台灣旅館那張熟悉的長椅與她的背影一再閃過。
幾小時後，初見又傳來一段微信。
「你在小說裡寫的家，真的很像我心裡的家。以前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堅持寫『家』，也不懂你為什麼總愛用文字撒嬌。現在看見那些章節，我突然懂了。」她的句子不長，卻藏著許多她過去絕口不提的柔軟。
我心頭一陣發脹，手指不由自主捏緊筆桿，「你看到她的回覆了嗎？」我問家姐。
家姐翻著舊雜誌，頭也不抬。「看了又怎樣？要回來才算數。」
我靜了很久，手機又跳一條訊息：「我決定回香港過一陣子。這次想和你一起生活，不管家裡多難，我也想再試一次。」初見語氣溫柔，尾音裡藏著不安，卻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主動。
「她回來了？」家姐終於把雜誌合上，眼睛亮了一瞬。
「她真的決定……」我低聲重複，不敢太快相信這個消息。
家姐走到窗邊，望著外頭的天光。
「你要是等太久，別死在稿子堆裡。」嘴裡還是碎念，但語氣已不像從前那般冷。
我抓緊手機，盯著她的照片，發了一條語音給初見：「妳要是真的回來，我等妳。這次，家裡就是我們的。」
「我想你，這一次，我不想再逃。」很快，她回覆了一句。
當天夜裡，我輾轉難眠。腦袋裡反覆閃現旅館、香港、那本新書，還有她過去所有沒說完的話。悶在枕頭裡，我寫下一句話：『愛情沒有最長，只有我們願意把分離寫得再長一點。』
第二天，她傳來一整段微信。
「我和爸媽談了很久。都先生和李小姐都希望我去香港過一陣。他們都懂我心裡還有很多沒講完的話。我爸一開始有點不捨，但看我決心，也沒再反對。媽本來就支持我，只說多拍些香港的照片寄回旅館就好。」
「她家人這次也支持她。」我把訊息念給家姐聽。
家姐沒笑，也沒批評，只在餐桌邊手指輕敲碗緣，像在數某種節奏。
「都先生怎麼說？」她側頭看我。
「他說，『你們的人生早就是自己的了，你們怎麼選都無所謂，只要彼此不要後悔。』」我把微信內容讀給她聽。
家姐點點頭，臉上是成年人的平靜。
「你們這年輕人，終於沒那麼軟弱了。」
過了兩天，初見又傳來訊息。
「已在台灣機場，準備啟程。等我到香港見。」
我在家坐立難安，手指在茶杯邊上摩擦出一圈水漬。家姐在書桌旁翻報紙，偶爾只問一句：「機票查清沒？」
「航班下午四點。」我看著時刻表，臉色微紅。
「不要太激動，她看到你臉，怕是先丟行李。」家姐嘴角動了一下，明明是冷笑，眼底卻藏著笑意。
我沒回話，只把手機握得更緊。窗外陽光斜照進來，落在那本尚未拆封的樣書上，封面的沙灘與貓影，在光裡靜靜閃著。
我搖頭，開窗。香港的風直灌進來，空氣混著潮和濕，像新生活的開場。
同時，初見的家裡也進行著一場深夜談心。他們圍在旅館櫃檯邊，夜燈泛著淡黃。都先生坐在椅角，手裡把玩著車票。杜芙英靠著櫃台，眼裡藏著憂愁。「爸……我這次真的想去香港。」初見低聲對初開說。她雙手捏緊紙巾，眼神閃動，像在等待一個允許，也像在說服自己。
「你去了，會不會回來？」初開語氣沉重，眼底卻是藏不住的無奈。
「誰都說不準……但我覺得，這一次，我得走。」她頓了頓，「這家，不會因為我離開就散了。」
「你自己決定吧。我不好管，你媽也不會多說。」初開肩膀微微下沉，沉默片刻，才說。
「孩子，只要你開心，家裡永遠等你回來。」杜芙英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聲音柔和。
都先生走過來，遞上一張明信片。「記得多寫信，一樣是朋友，只是換了個地方生活。」
「我會常聯絡……謝謝你們。」初見含著淚，點了點頭。
台灣機場燈光明亮，她拖著行李站在登機口，手裡緊抱著那本翻得微皺的書，心頭忽然一軟。
「柏承，這本書真的帶給我勇氣。」
「我出發了，等我。」她迅速拍下機場的照片，傳給我。
我看到訊息，忍不住笑了。家姐在廚房炒菜，聽見手機提示音，從門口探頭對我說。
「你現在才真正有本事活得像個大人。成家了，就別老逃。」
「我知道了。」我盯著螢幕，回覆初見，一字一句寫下：「這次，不逃了。等你。」
飛機在訊息中起飛。她最後傳來一句話。
「這次，我想好好生活，一起慢慢寫下新的章節。」
我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背影不再踟躕，而是朝著幸福，一步步走近。家姐站在我身後，沒說話，只是繼續翻炒鍋中的菜，油煙聲吱吱作響，像時間安靜流過。
那夜，我寫下最真實的感受。
『分離很長，但回歸的距離，其實只有一個擁抱的長度。愛，是終於能拉近彼此的時刻，不再躲，不再冷。無論多長的小說，都終會等到對的人回來。』
如果讓愛變成超長篇 第十九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