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愛變成超長篇: 第十八幕:離散歲月,彼此牽掛
夜很長,燈很亮,但我坐在書桌前,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一個不斷回放的畫面裡。敲擊鍵盤的手指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重複敲打同一個未曾癒合的傷口。我把新書的章節一頁頁攤開,又收起,彷彿在和自己玩一場無聲的捉迷藏。心裡的聲音不斷質問:這些字,是不是已經把你僅剩的溫度寫光了?
「你今天有沒有動力?」家姐把杯子放在桌邊,眼神掃過稿紙,語氣一如往常地直接卻溫柔。她坐到我對面,雙手交疊,像一道守在戰場邊的護岸,既想給予支撐,也明白必須先穩住自己。她的眉間透著疲憊,但語氣中的堅定從未動搖。
我搖搖頭,擠出一抹苦笑:「動力像被出版社按了延遲鍵,總是來不及。」筆放下時,指尖還殘留著昨夜的墨痕。辦公室的會議像一場不曾停歇的雨,一次次將我淋透,又逼我站起,然後再來一遍。那種從一個會議趕赴另一個會議、從一個期限跳到下一個期限的節奏,讓創作被切成零碎的片段,失去了原有的連貫與血肉。
「去參加那場文學講座吧,」家姐的語氣轉柔,「出去聽聽別人說話,不一定要立刻寫什麼,有時候,聽本身就是一種養分。」她用牙籤輕輕挑了挑杯緣,像在挑動我心底最敏感的那根神經。她說這話時沒有責備,只有一種身為姐姐的關切,像拋來一根靜靜等著我的救生繩。
那提議像一杯溫水,雖不能一口解渴,卻能一點一點滋潤乾涸的喉嚨。
工作室那邊,家貓傳來訊息:「今天有插畫合作的空檔,要不要來聊聊?」她附上一隻貓爪貼圖,熱情得像個小太陽。家貓總能把我從文字的深井裡拉出來,用色彩為情緒重新彩排成另一種語言。她的插畫像是一種無聲的對話,能把我的長句拆解成一格格視覺的呼吸。
我回她:「好,我需要一點不一樣的靈感。」按下傳送鍵的瞬間,胸口某處微微鬆動,像裂縫正被悄然縫合。
出版部那天的會議,比我預期的更為激烈。陳總在投影燈下翻著銷售報告,語氣裡只有效率二字:「柏承,市場要的是衝突、是話題,『分分合合』才有討論度。你的文字得抓住讀者的眼球。」他說完,將企劃案推到我面前,像一道不容反駁的命令。那一刻,我瞥見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像一具被數據審視的標本,靜默而蒼白。
我盯著那些數字,試圖將市場的脈動與內心的聲音拼湊在一起,但它們始終在不同的軌道上奔馳。「我需要時間,」我說,「讓人物真正活起來。」語氣裡藏著無奈,也藏著固執。我知道這份固執或許不合時宜,但我更害怕把人心換成標題,去追逐那短暫的熱度。
會議結束後,走廊的燈光冷淡,紙張的氣息與咖啡的苦味交織在空氣中。我像一隻剝了殼的手套,空蕩無依。家貓在工作室門口等我,見我走近,伸手說:「來吧,讓顏色救你一救。」她把我拉進那個充滿顏料氣息的空間,木桌上堆滿速寫本與調色盤。那些鮮活的色彩,竟在瞬間為我的思緒撈起一絲濕度。
你看,不一定要馬上把情感寫成一段長章,把它畫出來,讓圖案先說話。」家貓把一張她剛畫好的插畫推給我。畫面裡,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坐在不同的岸邊,中間是一條縫隙,但縫隙裡有微小的綠芽。那一刻我好像看見了某種象徵——兩地的距離、裂縫裡的生命。
我抬頭看她:「你總是能用色彩替我說些我說不出的話。」語氣裡像是自我寬慰,也像是承認:我需要外界的鏡子,來反照我被生活泥濘遮蔽的臉。她笑了,那笑容攪起了空間裡那些沉重的色塊,像把陰影的邊緣揉成柔和。
夜裡回到家的路上,街燈拉長影子,我的內心像被反覆揉搓的麵團,沒有輪廓。初見在台灣,旅館裡靠著她的父母與初月一同維繫著那個小社群。她在訊息裡說:「旅館忙得像場沒完的戲,但那些日子也教會我把生活像餅一片片烤熟。」她的話像一道光,照進我在香港客廳裡的那段沉暗。
我想念她,這種想念既甜又苦。甜在於她的一句「我想你」會讓午夜的我笑出聲;苦在於那話語後面隱藏的空白,像一張沒有接通的電話。每當我在稿紙裡重複那句對話,文字裡的她好像被放大,溫柔卻越來越遙遠。
「你會不會覺得時間會把人帶走?」我曾對家貓說——她在人群裡翻著畫本,眼神遊走不定。她抬頭,「時間不會帶走,只會讓一些不參與的人退場。」她這句話既殘酷又真實,像把現實的殘片一塊塊黏回到生活的牆上。
她說得對,問題不是時間本身,而是我們是否還在同一個戲台上演戲。
工作上的壓力像潮水,我學著在夜裡把文字一段段拆卸重組。編輯希望我加些衝突、加些噱頭,但我更渴望把寂靜裡的重量寫出來——那些在婚禮歡笑過後被留在廚房裡的沉默,和我們大白天微笑背後的疲憊。我想用文字把這些瑣碎的痛溫柔地捲成一團,讓讀者看見日常的嚴肅與可愛。
「你應該出門走走,別讓自己一直關在房間裡。」家姐在某個清晨這樣對我說。她拿著一杯熱茶,眼神嚴厲而溫馨。她總是以最實際的方式來照顧我的精神。
我起身,披上外套,跟她走到樓下小公園。她指著天空:「晚點多帶點話題回去,不要總是小說裡的哀愁。」她的話像命令,也像祝福,讓我知道有人在看著我的不完美,並且願意陪著修補。
在那個段落裡,我也慢慢學會把創作當成一種療癒的行為:不是為了販賣心酸,而是把那些感受放回日常,讓它們變得可以被呼吸。我開始在稿子裡插入更多的日常細節:初見早晨在旅館廚房的側影、家姐在電話另一端的嘮叨、家貓畫筆下的速寫,和孩子們在沙灘上追逐的腳步聲。這些東西比任何劇情轉折都更能把讀者拉回人的真實。
但寫作的路不是直線,它更像一條崎嶇的山徑。每當我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踏實站穩的節點,現實就會從旁邊伸手把我拉向另一種責任。有時候是出版社的催稿,有時候是旅館的電話聲——初見在遠方的一句「爸今天說旅館電表有問題」就能把我整個情緒牽動。那晚我打了一通長長的電話回台灣,聽她把家裡瑣事娓娓道來:初月為某件事和父親爭執、貝利在廚房突然昏厥了一會兒、阿葉在院子裡把新男友帶回來展示。我在電話這頭聽著,感覺像個局外人,但每一個詞都像刀口,讓人痛也要繼續聽。
「妳在那裡怎麼不休息?」我曾在電話裡問。
「有工作有事可做,就能稍微忘掉孤單。」她回得平靜。那句話讓我既心疼又羞愧;心疼她要用忙碌去抵擋孤獨,羞愧自己沒把時間和真誠更多地分給她。
在那段低谷時期,我也學會把小事變成儀式:我會在每晚寫下一段話,給自己也給她,像是一種信物。比如我會寫:今天我在稿子裡放了妳常愛的那句話,明天我要帶妳去吃妳以前說過念念不忘的小吃。這些承諾不是宏大的願景,而是每天的尷尬和甜。
「你寫得再多,不如把垃圾倒了。」家姐有時會嘲諷我的浪漫。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們都笑了。那笑讓我覺得生活還有趣——即使寫作讓人心靈透支,日常的小笑話還是能把它修補起來。
有時候我會懷疑自己:若她漸漸習慣台灣的節奏,我們之間會不會因此疏遠?這種焦慮像藤蔓,悄悄攀進每個清晨的茶杯裡。我把這些疑問寫成小說的一段,並不為讓誰讀,而是為了讓自己聽見心裡那些隱晦的聲音。文字讓這些脆弱變得具體,讓我能在深夜裡與自己對話,試著講理,也提醒自己要更努力地在兩個世界之間,找到一條能並行的路。
在無數的夜裡,我關掉稿子,靜靜坐在窗前等訊息。初見常會在凌晨傳來一張旅館月光下的照片,附上一句:「這裡的夜,還是照樣安靜。」那句話裡沒有期待,也沒有哀求,卻比任何言語更深刻地敲動我的心。每次回覆她,我都試著把當下的疲憊與溫柔,用最簡單的語句包好,像貼上郵票般,輕輕附在那短短一行字上。
「我回來的時候,妳會在門口等我嗎?」她曾這樣問我,語氣裡有種孩子般的誠懇與懼怕。
「我會。」我說出那個字時,心裡湧起一股堅定,彷彿不只是答覆她,更是向自己許下一個關於完整陪伴的承諾。
緩慢的日子教會我一件事:創作和婚姻一樣,都不是靠某個高潮撐起整體結構,而是由數不清的、看似平凡的日常堆疊而成。這樣的體會不會一夕之間自動降臨,它要求我每一次的選擇——在稿件逼近死線時,仍記得傳一句「你今天怎麼樣?」;在被工作拉得寸步難行時,仍願意把買菜清單列給她看,給她一個可以依賴的軸心。
挑燈夜寫,或陪她去台北的旅館巡視;這兩者之間,我試圖找到一個平衡點。不是追求完美,而是在不完美中,有意識地完成一點愛的投入。或許,這就是成長:在忙碌與愛之間,學會不讓任何一方被徹底忽略。
那夜,窗外的燈光逐漸暗去,我把最後一行新增的章節存檔,手指在鍵盤上停留片刻,心裡像放下了一塊石頭。寫作仍得繼續,我對婚姻的嘗試也必須持續。我知道前路不會平坦,但每次在她不在時寫下的那一段,都像一根細線,一點一點,把她的世界和我的世界縫合起來。或許在漫長的路上,我們會被現實打磨,被時間拉長距離,但只要願意把彼此放回每日的儀式裡——一杯茶、一句問候、一段文字——愛,就有機會成為真實而長久的超長篇。
初見回到旅館時,臉上還帶著機場的倦容,卻在熟悉的柴火與鹽味裡慢慢放鬆。她走進廚房,那是她從小習慣的位置,鍋鏟敲擊鐵鍋的聲音像某種老歌,能把人的記憶喚醒。我坐在台北那頭的書桌前,透過她偶爾傳來的照片和語音,像守護一盞不知道何時會熄滅的小燈——我讀著她的文字,聽她把日子念成一段段平實的句子。
「爸今天一早就唸了老半天帳,說旅館要把耗電表換掉,妳回來正好幫忙算一算。」她語音裡有一絲喘息,像剛從後院回來,手上還帶著土味。
我把手機放在耳邊,感覺那個聲音裡有股熟悉的疲倦。她沒說她其實也累,但我知道每一個細碎的家務都像石頭一樣堆在她胸口。
旅館的生活儘管繁瑣,但它有自己獨特的節奏。初見漸漸恢復了和父母的對話,杜芙英在廚房裡忙活,總會在煮湯時順嘴問她的近況;初開則像個老將軍,嘴上雖嚴厲,手裡卻有著無形的依賴。某個午後,初見和我語音時說。
「媽做了我小時候愛的那道菜,她看著我吃,眼裡像有光。」她說這句話時,聲音裡有難得的柔軟。
「妳聽到她的鼓勵了嗎?」我回她。
那一句話送出去時,我努力讓語氣穩定,怕自己的不安侵入她正在修補的日常。
但不是所有修補都容易。家姐這個妹妹,長年在外漂泊,回來之後帶回的不是單純的歡喜,而是更複雜的情緒。某次家族晚飯,家姐與父親因為旅館的房價調整起了爭執,聲音一高,盤中的湯都被撂到一邊。初見在一旁夾菜,面色微顫,語氣平冷地說:「別再吵了,這不是討論錢的時候。」那聲「別再吵了」裡既有她做女兒的忍耐,也有她想把家務事收回來的決心。
我聽著語音,腦海裡浮出我們在香港吵過的那些場景:也都是為了家裡的小事互相耗損。想像她當下的模樣,我心裡一陣酸,於是回了一句。
「妳做得好,妳總是能把火熄小一點。」她沒有回話,卻在一小時後傳來一張她洗碗時抬頭的照片,眼裡有光,也有疲倦。
在旅館裡,除了親情,還有都先生這個長期的朋友。都先生這段時間與李小姐的關係越來越穩定,他們常在客人不多的時段一起在海邊散步。一次初見在後廚碰到都先生時,都先生低聲對她說。
「妳回來真好,旅館少了妳整個空氣都不一樣。」他的語氣是誠摯的關懷,不像旁人那樣帶點客套。初見告訴我時,聲音裡有點猶豫。
「他說得讓人安心,但我又怕大家會誤會。」她的謹慎裡藏著對友情的保護,也像是在檢視自己在這裡的定位。
都先生對初見的關切,並非情感上的壓迫,而更像老朋友的支撐。他和李小姐那種安定,讓初見心裡既感受溫暖,也會不自覺對比起我與她之間的距離——我在香港的生活忙碌且切割,而她的世界此刻滿是可以觸碰的人的溫度。
那段時間,她常在夜裡傳來短語。
「我今天幫媽熬了一鍋湯,味道像以前,讓我想妳。」我讀到那句時會在窗前站很久,像被某種熟悉的海浪緩緩推動。她的語言裡有回憶的溫度,但同時也帶著無法被即刻回應的孤獨。每次她把家裡細碎的場景寄來,我會想像那些景色:早晨的露台,剛冒煙的鍋子,還有一隻在門口打盹的老貓。我的城市生活與她的旅館日常便有了兩個不完全重合的頻率。
有時候她會提起初月和父親之間未解的舊事:「初月有時候真不像話,總愛把情緒放外頭,我回到家得先把情緒撿回來。」她語氣裡有疲憊,也有不願多說的溫柔。我知道那些話背後,藏著她的責任——一種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負擔。我試著從文字中給予她支撐,寫下一段段小信:「妳不必一個人擔,回來後我們再好好談。」雖然文字無法代替擁抱,但我希望它能像一塊布,把她夜晚裡的寒意稍微擋住。
在她回台的那陣子,都先生對她的關心表現得更自然。李小姐也會在旅館留宿幾晚,兩人在客人的餐桌旁低語,笑聲不多卻溫柔。家姐見到他們相處的樣子時,語帶坦然:「看到他們,我會覺得家裡也能再加入外面的溫暖。」她說得像是在發現一種可以借力的方式,不用把一切硬生生扛在肩上。那句話對我有雙重意義:一方面慶幸她有支持系統,另一方面也在提醒我,遠距離的婚姻需要更多用心的維繫。
而我在香港這邊的日常,總被稿件與出版社的會議吞噬。一次在編輯會議上,陳總提出要我們在下一波宣傳中強調「浪漫家庭故事」和「跨地情緣」,希望借由家姐與旅館的元素來擴大話題。那場會議結束後,我回到家,發現家姐昨天在旅館的語音:「今天都先生和李小姐幫忙接待客人,我學會了放手讓人協助。」她的話裡有種釋然,也像在告訴我:她在努力把生活調整成可以和他人共擔的樣子。
我心裡既安心又空洞。安心是她有了更多能依靠的人,空洞是我不能現場代理她的擔子。當你愛一個人時,遠距不只是地理問題,更是能否在她身旁時以實際行動參與生活的問題。於是我開始用文字之外的方式參與:我會在週末把我能支付的旅館用品買好,讓她收下,或是把我在香港整理好的宣傳素材寄到她那裡,幫她把旅館的活動設計成可以吸引更多年輕客人的形式。這些細碎但具體的行動,像我努力把兩邊世界的拼圖緩慢契合。
有一天她傳來一段長語音,語氣沉靜:「這裡很多舊友問我你過得怎麼樣,我說你忙,但你在想我們。」她的話讓我心頭一熱,那是一種被理解的感覺。我在文字裡回覆:「我每天都在想妳回來後我們要怎麼把兩地的生活裝進一個家。」簡短而笨拙,但她回了個心形。
可好景不常。某個夜晚,旅館的急電把她從睡夢中拉醒,初開因為一筆突發的維修費和初月激烈爭執,家裡的情緒再次陷入緊繃。她語音給我時聲音顫抖:「爸又摔東西了,我心好痛,但我還是得把飯煮好。」那句實話像是刀,讓我在香港的夜裡一遍遍回放,心裡像被山石反覆重擊。
我想像她晚間在廚房裡把湯匙攤在熱鍋上時那些被壓抑的神情,想送她飛機票讓她來我的側邊,但現實是出版社稿件的 deadline 也不能再延。矛盾就在這裡慢慢堆疊:一方面是工作,另一方面是她的無奈。每當她說「我累」時,都是一種求救,也是一種無聲的選擇:要不離開、要不堅持。
我們開始安排視訊時間,但視訊總被訊號卡斷、被夜間的工作打斷,那些中斷讓原本就脆弱的牽連更不穩。我在夜裡寫信給她,紙上的字句總是比手機的訊息來得溫度足,我把一頁頁信寄到她那裡,裡頭不全是情話,更多的是實際的清單和承諾:誰來幫忙修水電、哪天我會飛去幫她整理後院、下次簽書會我會帶上她最喜歡的那盤小菜。這些承諾像一根根繩索,我希望它們能把兩個人綁回同一片土地。
漸漸地,我學會在不足中做出改變:在出版社會議裡,我開始試著把宣傳節奏調整,留出更多可以回台的時間;我與編輯協商把部分活動排到她回港的那幾週,甚至在稿子裡特地留白,預備在她回來後用共同的生活碎片填寫。這些改變不是驚天動地,而是一點一滴的調整,它們像是搬家時把鏡子擺正的動作,看似微不足道,卻能讓家中的光線折回在對方臉上。
那段日子裡,我寫到夜深,然後在深夜打包稿件寄出,再把心思轉回旅館與家姐共處的記憶上,彷彿在兩個世界之間不停往返。家姐有時會在凌晨回我一段長長的留言,將旅館的瑣事與對我的掛念交織在一起。我想把她的這些話寫進下一章,不只作為生活化的註腳,而是成為兩地婚姻最真實的注解。
時間久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再僅以航班的時長衡量,而是取決於每一天是否仍把彼此放在首位。我們會有爭執,也會疲累,但只要願意在分離中為對方做一點事,願意把對話放在第一位,生活就有機會修補那些裂痕。這些修補從不華麗,更多時候只是把碗洗乾淨、把訊息回得及時、把承諾落實在行動裡。
終於有一天,她在午夜突然傳來一張照片——旅館門口一盞亮著的燈,底下擺著她親手做的一小盤小菜,配文寫著。
「等你回來嘗。」我看著那張照片,淚水在眼眶裡輕輕打轉。那一刻我明白,我們要做的,不是尋找一個完美的結局,而是在每一天看似偶然的選擇中,一點一點把愛延續下去,把生活過成一部可以被閱讀、可以被回味的長篇。
如果讓愛變成超長篇 第十八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