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女神: 第一節：插班生的第一天
第一節：插班生的第一天
在這個安靜的早晨，兩顆青春的心已悄然靠近，彷彿兩條即將交會的線——尚未宣告歸屬，卻已在彼此的視野裡，悄然留下第一道印記。
「你還好嗎？」心怡趁課間短暫的空檔走近靜妍，語氣平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
靜妍輕輕抬頭，眼底掠過一縷不安，又迅速斂去。「嗯，謝謝。」她的聲音柔軟，像水彩暈染在紙上，輕淡、不喧囂，卻自有其質地。
教室窗外，一群高年級學長在操場上整備活動物資，聲音遙遠而有序，像一道不知疲倦的背景音。班上氣氛卻略顯微妙：有好奇，有保留，有隱隱的疏離，也有對陌生者本能的試探。心怡敏銳地察覺這層流動的暗潮，唇角微抿，目光在靜妍與周遭同學之間輕巧游移，不偏不倚，卻自有分寸。
「她剛轉來，大家多點包容。」王老師恰在此時走進教室，打斷了幾組低語。他語調不高，卻沉穩有力，不居高臨下，卻自有分量，彷彿只是輕輕一按，便將教室重新校準回它該有的節奏。
「好。」心怡應聲，簡短而清晰。那聲「好」不響亮，卻像一根穩穩釘入地面的樁，讓人不自覺想倚靠。
教室後方，陳可兒與幾位閨蜜低聲交談，眼角微揚，笑意未達眼底。她們對靜妍的衣著、髮型、甚至隨身背的包，投以細微卻尖銳的評論——話語藏在笑聲裡，像裹著糖衣的細針。靜妍聽見了，胸口微微一緊，卻沒抬頭，只將視線落在膝上那本嶄新、紙頁雪白的筆記本上，指尖無意識地在紙面畫著小圈，一圈、又一圈。
「你看她的包，好像有點……不一樣。」陳可兒語氣輕飄，卻讓周圍幾人相視而笑。
「大概是外地牌子吧。」一位閨蜜接話，語氣裡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別太注意，她剛來。」心怡淡淡插話，語氣柔和，卻像一道無形的界線，讓幾張正欲揚起的笑臉微微一頓。
下課鈴響，學生如潮水般湧出。靜妍想回座位取筆記本，手邊一杯礦泉水卻在推擠中滑落桌緣，「咚」一聲輕響，跌在地板上，滾了兩圈，水花四濺，幾滴不偏不倚，濺上心怡攤開的課本邊緣。
「糟糕——」靜妍慌忙蹲下，臉頰瞬間泛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心怡動作利落：先合上書，再脫下外套，輕輕拂去紙頁上的水漬。她語氣平靜，卻讓周遭氣氛不自覺一斂：「沒關係，慢慢來，別緊張。」
幾張熟悉的面孔在旁注視。陳可兒揚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彷彿正欣賞一場微小卻精準的動盪；幾位男生交換眼神，有人掩嘴偷笑，有人則略帶不解地搖頭。
「你要不要去校醫室看看，手有沒有被水燙到？」方梓浩站在一旁，語氣平靜，像在提醒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不用的，沒那麼嚴重。」靜妍抿唇一笑，語氣輕，卻透出一絲不易彎折的倔強——她想把這一刻悄悄收好，不讓狼狽被太多人看見。
林俊熙剛好經過教室門口，學生會的海報夾在臂彎，笑容明朗如光。「需要幫忙嗎？」
他語氣輕鬆，目光卻帶著恰如其分的關切。
「不用，謝謝。」心怡簡短回應，眼角卻悄然朝靜妍投去一瞥——溫和、篤定，像一句無聲的「我在」。她不願這份善意被誤讀為俯視，於是選擇以行動，默默標示出平等與尊重的刻度。
教室裡忽然靜了兩秒，隨即又恢復日常的喧嚷。有人低頭用手機拍下剛才那一幕，悄悄傳進班級群組，附上幾句似笑非笑的註解。潘學瑛經營的匿名論壇，此刻或許正悄然浮現新的話題標籤；但對這間教室而言，真正流動的，從來不是鍵盤上的字句，而是此刻尚未命名、卻已真實發生的靠近。
下課後，幾位同學三三兩兩走向操場。陳可兒略帶得意地壓低聲音，在背後輕聲說。
「她就是那種，連自己沒想搶鏡，都會不自覺成為焦點的人。」
「別太在意。」李芷涵輕輕拉了拉陳可兒的袖子，語氣裡透著一絲不安，「也許她只是緊張。」
與此同時，靜妍獨自留在教室角落，低頭擦拭著桌面。蔡叔剛好經過，腳步一頓，停在門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別放在心上，孩子，第一次總會遇到點事。」他走近兩步，遞過一張乾淨的紙巾，語氣溫和，眼神樸實而真誠，像一盞不刺眼卻始終亮著的老舊檯燈。
「謝謝您。」靜妍接過紙巾，聲音不大，卻清晰而誠懇。
「別客氣，慢慢來。」蔡叔輕拍她的肩，笑容樸素而溫暖，像冬日裡一縷不灼人的陽光。
心怡站在門口，靜靜看著這一幕。她眼裡那層慣常的防備，不知不覺間鬆動了些。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不疾不徐地走進教室，在靜妍對面的位置坐下。午後的光線斜斜灑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彷彿兩條原本平行的線，正悄然朝彼此靠近。
「你叫什麼名字？」心怡一邊整理課本，一邊自然地問。
「呂靜妍。」靜妍略顯羞澀，但報上名字時，語氣清晰而穩。
「我是心怡。」她點點頭，語調平和，沒有距離感，也沒有居高臨下的意味，就像兩個剛認識的同齡人，理所當然地交談。
「你剛從哪所學校轉來？」心怡繼續問，語氣裡沒有打探的鋒利，只有一份實在的關心。
「城東那邊的中學，因為爸爸工作調動。」靜妍回答得簡潔，語氣裡帶點解釋，卻沒有半分委屈或抱怨。
心怡點了點頭，眼神裡掠過一絲理解：「換環境不容易，尤其是剛開始。」
「嗯。」靜妍將筆蓋輕輕扣上，指尖微顫，卻不慌亂，「我家離學校有點遠，早上得轉兩趟車才能到。」
「那平常怎麼過來？」心怡順著話問，語氣自然，像在聊再平常不過的日常。
「媽媽會送我，或者搭校車。上午是累一點，但習慣了就好。」她抿唇笑了笑，有些腼腆，又補了一句：「謝謝你剛才幫我。」
「不用客氣。」心怡語氣淡然，目光卻柔和，「你喜歡畫畫嗎？我剛才看到你筆記本邊角有幾筆速寫，線條很鬆，像是習慣用筆說話的人。」
「嗯，我喜歡畫，偶爾也彈吉他。」
靜妍有些驚訝——這個表面冷淡的女生，竟比她想像中更懂得怎麼「看見」一個人。
「你呢？我聽說……校內表演大家都說你很厲害。」
「那只是些比賽和活動，沒什麼特別的。」心怡笑了笑，語氣裡有分收斂，「我比較喜歡安靜時的畫面，音樂、繪畫，都能讓我沉下來。」
「原來我們有共同點。」靜妍眼睛微微亮起，像在陌生的土壤裡，第一次觸到一顆熟悉的種子。
教室外，幾聲壓低的竊笑又飄了進來，像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讓午後的暖意短暫凝滯。陳可兒的身影在窗邊一閃而過，眼神裡有評估，也有保留。她的兩位閨蜜低頭盯著手機，偶爾交換一句輕聲評論，目光不經意地掃向教室內，意味深長。靜妍聽見了，身子微頓，卻沒有回頭。她只是將視線重新落回心怡臉上——那份沉著不是強撐出來的，而是經歷過一次次搬遷、適應、沉默與重來後，長出來的、屬於自己的節奏。
「要不要中午一起去食堂？」心怡忽然提議，語氣不急不緩，像一陣拂過窗櫺的微風。
「可以嗎？」靜妍有些驚訝，彷彿沒預料到這般直接而自然的邀約。
「當然。我會坐在班上那圈老位置，你來就好。」心怡笑得坦然，像一塊沉靜的石頭，穩穩停駐在流動的水面上。
「那就……謝謝你了。」靜妍微微點頭，臉上浮起一抹更放鬆的笑意，緊繃的肩線悄悄鬆了一寸。
「別太緊張，學校沒那麼可怕。」心怡的話語輕簡，卻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托住了她懸浮的心。
話音剛落，王老師從講台步下，朝教室後方略一示意：「課後請整理桌椅，五分鐘後走廊集合。」
「知道了，老師！」幾十張年輕的面孔應聲而動，教室裡頓時恢復了節奏分明的忙碌。
林俊熙在教室門口略作停留，目光不自覺地落回靜妍身上，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她剛轉來？」他側身問心怡，語氣平穩，帶著一種慣常的、近乎職業性的細緻。
「嗯，今天第一天。」心怡點頭，「王老師剛交代過，你順便留意一下。」
「好，我知道。」俊熙頷首，唇角微揚，語氣裡沒有刻意，只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承擔，「社團、活動，或者任何需要協調的事，隨時跟我說。」
下課鈴響，走廊人潮漸湧。靜妍背著素色帆布包，步履不疾不徐，卻每一步都帶著細微的觀察與衡量。李芷涵忽然從旁側快步湊近，語氣熱切：「靜妍，要不要來我們那桌？大家習慣坐一起！」笑容真誠，毫無惡意，只是本能地想把新面孔納入既有的軌道。
「好，謝謝你。」靜妍禮貌應下，心底卻悄悄築起一道薄薄的防線。
教室一角，邱子妍將相機掛在頸間，視線如鏡頭般緩緩掃過全班。她習慣以影像記錄真實——不是只拍光鮮，而是捕捉那些未出口的停頓、交錯的眼神、指尖在螢幕上滑動的節奏。她留意到陳可兒幾人短暫交換的神色，也瞥見某支手機螢幕上快速掠過的幾行小字，彷彿已預見，這平靜水面下，正悄然浮起細微的暗流。
走廊盡頭，潘學瑛正盯著手機螢幕上跳動的匿名論壇頁面。她本想保持中立，可當一張剛上傳的班級動態圖映入眼簾，職業性的敏銳驅使她指尖微動，敲下一行模糊卻耐人尋味的留言——像一顆投入水中的石子，不為驚濤，只為試探，那漣漪會朝哪個方向擴散。
食堂門推開的瞬間，喧鬧聲撲面而來。心怡正抬頭，朝她輕輕揮手。那一瞬，周遭的嘈雜彷彿被拉長、柔化，靜妍腳步微頓，心口竟浮起一絲久違的、近乎確信的安全感。不遠處，蔡叔倚在餐櫃旁，目光掠過這一幕，嘴角悄然上揚，像在靜靜祝福一段剛啟程的日常。
「來這邊吧！」心怡招手，同桌幾人也自然地挪出一個空位。
「謝謝你們。」靜妍坐下，餐盤微溫，身旁笑語輕揚，那暖意不只是食物蒸騰的熱氣，更是人與人之間，悄然遞來的一點真實溫度。
餐盤輕碰、笑語低迴，一切漸歸日常。靜妍低頭吃飯，偶爾聽見鄰桌飄來的隻字片語：「她跟心怡好像挺合得來的。」
另一個聲音接得很快：「對啊，心怡本來就有人追，現在又多個新話題……」
話語在桌邊繞了一圈，夾雜著好奇、揣測，甚至一點點不自覺的興奮——像一縷無形的風，無力掀翻什麼，卻足以讓耳際微微發燙。靜妍默默吞下一口飯，喉間微緊，彷彿在穩住某種即將浮起的波動。她抬眼望向心怡，對方只是淡淡一笑，隨即將視線投向窗外澄澈的藍天，彷彿那些細碎言語，早已被她輕輕擱置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欸，你剛剛那張畫稿是怎麼畫的？」羅曦瑤放下叉子，語氣直率而真誠。
「只是隨手塗的，沒什麼特別技巧。」靜妍略帶羞澀地答，但語調已鬆軟許多，甚至主動聊起筆觸的輕重與光影的層次。桌邊氣氛，不知不覺間，變得自然、流暢。
「她好像會彈吉他？校內哪個社團適合？」張明亮挑眉問，聲音裡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熱忱。
「音樂社應該最合適。」林俊熙靠在椅背上，語氣平和卻有分量，「如果願意，我可以幫你聯絡社長。」他目光掠過靜妍，不灼人，卻有種沉靜的誠意。
「真的嗎？那太好了！」靜妍眼底一亮，那瞬間的驚喜，比初時的拘謹更真實，也更輕盈——是被理解後，心頭卸下的一小片重量。她悄悄看向心怡，對方回以一個微不可察的頷首，眼神沉靜，卻多了一分審慎的觀察，彷彿已在心裡默默標記：這段關係的節奏，該如何穩穩向前。
食堂另一端，陳可兒與閨密仍低聲交談，語氣裡夾雜著算計與一絲壓抑的不快。她將手機藏在掌心，指尖在螢幕上快速滑動，反覆瀏覽剛流傳開來的照片與評論。嘴角微揚，卻毫無笑意，反倒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刀，在靜默中試探鋒刃的走向。
「我們不能讓班上的焦點，就這樣被輕易轉移。」她聲音壓得極低，語調冷而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主導意味。
「你是說……針對她？」閨密遲疑地問。
「先觀察，再行動。」陳可兒斂下眼睫，將所有情緒收束成一束銳利而安靜的光。她不急於此刻發難——對她而言，籌謀的時機，遠比衝動的出手更值得等待。
與此同時，邱子妍悄然舉起相機，不著痕跡地拍下幾幀畫面：心怡為靜妍讓座的瞬間、林俊熙側身關切的神情、陳可兒在角落低語時那抹難以解讀的淺笑。她知道影像自有重量，不必辯解，亦不需渲染；日後若需釐清真相，這些靜默的畫面，自會成為最沉實的證言。她將相機輕輕收回背包，心底默然記下：這一刻，值得留存。
午飯結束後，王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步履沉穩，神情端肅，靜待同學陸續入座，準備進行午間例會。見幾人仍在竊竊私語，他僅微微清了清喉嚨，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全班安靜下來。
「同學們，剛才有些同學收到了一些流言與圖片。老師想提醒大家：凡事務必先求證，切勿未經查實便跟風轉發。」
他目光沉靜而篤定，緩緩掃過教室每一角。
「轉校生才剛來，適應需要時間，也需要空間。我們能給予的，應是尊重，是理解，而不是揣測與標籤。」
「是，老師。」全班齊聲應答，聲音整齊，卻也難掩一絲遲疑與勉強的緩和。
王老師話畢，目光特意停駐在心怡與靜妍身上，臉上浮起一縷溫和而真誠的笑意。
「心怡，謝謝你主動幫忙；靜妍，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來找老師，或到輔導室聊聊。」
「好的，老師。」兩人點頭回應，語氣平靜，心裡卻都悄悄浮起一絲被接納的暖意。
午休過後，林俊熙在操場邊等候。見靜妍走出教室，他立刻迎上前去。
「你還好嗎？」他問得直接，語氣裡沒有試探，只有真誠的關切。
「還好，有點累，但沒事。」靜妍微笑回應，語氣坦然。她發現，這位年長一屆的學長，與流言中那種輕浮或刻意的形象，全然不同——他只是單純地想幫忙。
「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認識音樂社社長，也可以先讓你旁聽一次排練。」林俊熙語氣輕快，卻帶著一份認真的熱忱。
「好啊，那太感謝了。」靜妍眼中微光一閃，彷彿已看見自己抱著吉他走進練習室的模樣——那不是逃避現實的幻影，而是一條正緩緩鋪展、真實可觸的路。
「那就下午放學後見。」林俊熙笑了，笑意裡有期待，也有種踏實的承諾。
「嗯，我會去。」靜妍點頭，語調溫柔，卻異常堅定。
操場一角，方梓浩靜靜看著三人互動，微微頷首。他向來寡言，卻極擅觀察；今日所見的每一個細節——心怡的自然、靜妍的沉靜、林俊熙的誠懇、陳可兒的隱忍——都已悄然落進他心裡。他清楚，若局勢有變，自己能提供的，不是喧囂的聲援，而是冷靜的判斷與適時的協助。郭志豪也在旁，聽見靜妍即將加入音樂社，不自覺揚起嘴角——他覺得，班上又多了一位值得信賴的人。
與此同時，潘學瑛在論壇上悄然貼出一則新文，標題語焉不詳，內容似是閒談、實則埋線。她不指名、不指控，也不辯護，只是將話題輕輕推回風口浪尖，像一顆投入水面的石子，不響，卻讓漣漪一圈圈擴散。很快，留言區開始湧入各式聲音：有人質疑、有人附和、有人試圖澄清，也有人冷眼旁觀。
「你們看，下面有人說她是刻意接近心怡，想博取關注。」一則匿名留言浮上版面。
「沒證據就亂講？這對她公平嗎？」另一則回覆緊接著出現，語氣沉著，卻也難掩焦慮。
校園裡的情緒，像被微風拂過的草浪，起伏不定。有人伸手，有人猶疑，有人盤算，也有人選擇沉默守望。而靜妍，始終站在這片波動的中心，不疾不徐地走自己的節奏：上課專注、放學探社、偶爾在窗邊畫畫、在寢室角落輕撥吉他弦。她的存在，從未如流言所描繪那般戲劇化；她只是日復一日，以最樸實的方式，靠近生活本來的樣子。
午後的音樂社排練室裡，羅曦瑤迎進靜妍，熱情真摯，毫無刻意。木質樂器散發的微香、譜架上紙張輕翻的窸窣、角落裡低低的談笑聲，共同織就一方沉靜而溫暖的天地。靜妍在吉他上輕撥幾個和弦，音色樸實而飽滿，不炫技，卻恰好填補了她清晨心底那一點難以言說的空落。
「你彈得真不錯。」羅曦瑤由衷讚道，語氣裡滿是誠懇的欣賞與鼓勵。
「還好，只是偶爾練練。」靜妍微笑回應，指尖在弦上自然流轉，彷彿不是在演奏，而是在與自己低聲對話。
排練結束時，心怡站在門口靜靜望了一眼——靜妍正與社員們輕鬆交談，神情放鬆，笑意自然。她微微點頭，心裡悄然浮起一絲安定，像是一樁悄然落地的心事。林俊熙站在走廊盡頭等著，目光溫和地掠過門內，眼底有欣慰，也有一點難以名狀的柔軟；但他只是將那點微光悄然收斂，先讓關照與支持，穩穩地走在所有情緒之前。
傍晚，校園的影子被夕陽拉得細長，操場上人影漸稀。靜妍背著吉他包往家走，腳步比清晨踏進校門時沉穩了些。她知道前路不會平坦：流言或許會起，試探難免會來，但同樣會有不期而遇的理解，有清晨那杯溫水的暖意，有幾張主動挪近、默默留出空位的桌椅。
手機在歸途上響起，是媽媽打來的。
「今天過得還好嗎？」聲音一如既往地柔軟，裹著不言而喻的牽掛。
「還可以，認識了幾個人，可能要加入音樂社。」靜妍答得輕快，語尾微微揚起，藏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那就好，注意安全，別太累。」母親語氣放鬆下來，叮嚀溫和而篤定。
「嗯，我會的。」靜妍輕聲應下，合上手機，抬頭望向天際——暮色正一寸寸沉落，而她心裡已悄然鋪開明天的課表與排練時間，把今日所有細碎的溫度與重量，一併收進行囊，化作明日可倚靠的支點。
第一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