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今天就是與「BabyOverPower」比賽的日子。
 
不知怎地的,實在很難按捺住緊張的情緒。
 
「拿,啊寶,一陣睇你喇。」啊朗側過臉來看著我。
 
「哼,睇我好過啦。」軒仔盤著雙手,凝視著眼前的螢幕。
 
「一陣譚詣珉打上路?」我問。


 
「咪比佢打上路囉,不過我都係要用嘉文。」軒仔伸出他的食指堅定地說。
 
「嘩,今日好多人咁喎。」一個黑黝黝的少年站起來掃視一下電腦室,
 
「多謝大家肯係放學之後抽時間黎到電腦室睇呢個比賽呀。」另一個雙手交疊而坐的
 
胖子笑著說:「亦好榮幸可以做到今屆比賽既旁述。」
 
「今日兩隊既隊伍呢,分別係BabyOverPower同埋WellThatsFine架,


 
係兩隊當中勝出既隊伍就可以進入下一輪比賽,相反輸左既一隊就會被淘汰。」那個

剛剛站起來的人坐了下來。

「唉,講咁多做乜Q,快啲開始啦。」軒仔不耐煩地用右手的食指敲著檯面。

「同往年唔同呀,今次比賽所採用既模式係大家打Ranking既時候用既模式。

亦即係話,今次有Ban Picks呢樣野。」那個胖子沒有改變過他那笑嘻嘻的表情,



「唔係下化。」軒仔身子向前傾。

「等我係度同大家講解下咩叫Ban Picks啦,因為顧及可能有啲既現場觀眾無玩LOL既關係。Ban Picks就係兩隊輪流去選取三個既英雄去禁用,換言之呢
即係總共有六隻英係大家都唔可以用既。」

以講解來說,那個少年解釋得算是不錯了。

「係蠻王李星同埋狼人,睇黎WellThatsFine呢邊既人係針對住Jungle上面既角色黎揀,可能係佢地唔想對啲太強勢既Jungle啦。」胖子托了托眼鏡,

「肥偉呀,Ban蠻王同李星我都可以理解,但係點解會Ban狼人呢?」那黝黑的少年問胖子肥偉。

「狼人呢……嘩唔好講住,你睇左BabyOverPower揀左啲咩先啦!」肥偉驚呼。

我望著眼前的螢幕……勒布朗。



「BabyOverPower既人竟然揀左勒布朗黎Ban,真係識揀。」肥偉搖著頭。

「知唔知呀,兩年喇……我睇啊寶玩LB玩左兩年喇。」肥偉脫下眼鏡,用左手捂著雙眼。

「由佢中二開始我已經係佢背後默默咁支持佢,佢無一場唔揀LB,仲要次次都玩得好好。可惜而家……」

肥偉是在哭嗎?

肥偉身旁的少年沒有作聲,輕輕地拍拍他的肩。

「咁唔知我既,呀唔係,係我地既LB寶會揀啲咩呢?」肥偉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真是想不到這旁述一直也有留意著我的比賽……



無論如何,好歹也得選個英雄,

就選機器人吧。

我望向隊友們───沒錯,我正是想要上次的那個陣容。

「哼。」軒仔冷笑一下,

「竟然係機械人,點都好啦,啊寶我都係會支持你架。」肥偉的話實在使我有點受不了。

「呵,乜原來我唔小心Ban左人地隻Main呀?」對面的一個小孩高聲地說,

隔著電腦我不能看清他的樣子。

「呢啲咁既細路真係要好好咁教訓下。」軒仔用食指擦擦鼻子,



這時對面選了娜米和凱特琳。

啊朗選的是卡特蓮娜,瑟澧亦鎖定了汎;

對面選了伊芙琳和阿璃。

到我們了,譚詣珉選的是阿姆姆,至於軒仔‧‧‧‧‧‧當然是嘉文。

「雙番西!」人群中聽見一把聲音,瞧那邊一看,是肥仔成。

除了肥仔成以外,還有不少的人在喊著,

看來軒仔也擁有他的支持者。



「眼鏡與長腿!眼鏡與長腿!」一群初中的觀眾在叫喊著。

再看看螢幕,

最後一個對手所選的角色是菲歐拉。

我注意到菲歐拉的用戶名字是「眼鏡與長腿」,

可是為甚麼要取這個名字呢?

進入遊戲的畫面告訴了我答案。

那個選菲歐拉的人為菲歐拉換上了造型,

而那個造型有著一雙修長的腿和戴著眼鏡……

原來如此。

「戰神啊!」軒仔的支持者亦不甘示弱,

咦,軒仔的嘉文換上了呂布的造型。

在和我們一起玩的時候,他甚少用這個造型,

每當他用呂布的造型時,他都會打得格外的認真。

看來這一戰非勝不可。

剛開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一股不太正常的氣息。

我猜我的第六感和譚詣珉的直覺搭上了,她也跟著走到蜥蝪這邊的草叢。

「乜你覺得佢地真係會偷紅咩?」

啊朗用文字輸入的方式問我們,他害怕直接開口說會被對面的人聽見。

「會。」我答他,同樣是以文字輸入的方式。

果然,不久後三個人走向我們,領在前頭的是凱特琳。

不等她衝進來,我已經伸手把她拉進草叢,

除了軒仔以外,我們有四個人在草叢裡面,

試問他們怎麼打?

被抓到的凱特琳馬上閃現逃跑,

可是阿姆姆看準了時機伸出繃帶,

拖延著逃跑的凱特琳,

瑟澧向前翻滾,一箭殺死了凱特琳。

「First Blood。」伴隨著系統音效的是觀眾們的歡呼聲,

「做得好。」軒仔嘴角微微上揚。

可是在這樣的開局後我們的優勢沒有擴張,一比零的比數持續了五分鐘。

遲遲不到下路的阿姆姆終於出現了,

阿姆姆悄悄地蹲在草叢裡面,靜候著一個機會。

是現在了!

兩條繃帶從草叢伸出來,綁到了凱特琳,

汎亦向前翻滾,將凱特琳釘在牆上。

儘管娜米在捲起大浪,亦阻擋不住我們的攻勢,

我趕緊加速跑上前。

在凱特琳快要死的時候,

我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氣息……

於是二話不說就在地上插下一根真視之眼,

發現了正在潛行的伊芙琳。

我衝上前一拳把伊芙琳擊飛到半空中,

為譚詣珉和瑟澧拖延著時間。

他們解決了凱特琳後跑回來救我,

伊芙琳見形勢不妙便馬上往回跑。

可是在機械人面前,逃跑是多餘的,

我伸手一把就將她拉過來了,

汎得到了雙殺。

「食小龍。」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將優勢擴大。

「睇返WellThatsFine呢邊下路打出一個零換二既優勢之後呀,都好快咁食埋條小龍。

同時BabyOfPower都做唔到啲咩呀,可以睇到中路既阿璃掛住同卡特打,都唔得閒走落去阻止對方。」

「喂!啊迪你睇下,上路嘉文同菲歐拉打得好激烈啊!」肥偉的旁述驅使我將焦點放到上路。

戰況果然很激烈,

菲歐拉一下子靠近嘉文,用手中的劍不停攻擊他。

嘉文亦不甘示弱,被護盾所包圍的他寧死不屈地砍菲歐拉。

菲歐拉忽然在戰場裡面縱橫穿梭,使軒仔的血量下降得特別快。

「For the king!」

可是軒仔並沒有放棄,躍起來一下轟在原地,

四周圍起了一堵牆,

看來他決定拼死一戰。

成功了,軒仔把菲歐拉殺死,不過他亦倒下了。

那個叫做「眼鏡與長腿」的小孩似乎是團隊中實力最強的人了,

他的操作並不像初中的小孩。

哼,看來他對菲歐拉十分有研究。

「打左咁耐,係時候了結佢地班Baby喇。」軒仔咧嘴冷笑。

「覺唔覺佢地唔見晒人?」瑟澧邊說邊攻擊防禦塔。

「會唔會去左食巴龍?」啊朗在小地圖上標示了一個記號,

「中路比人推都仲食巴龍?咁又真係幾OP架喎。」軒仔開始囂張起來。

「係上路。」

譚詣珉講話的時候我們看見上路出現了五個人,他們五人在我們五人合力推倒中路塔的同時打算攻擊我們的上路。

「算啦,無可能夠我地快架喇。」軒仔完全鬆懈了。

「唔係。」

我心頭一顫,

敵方的菲歐拉狠狠地砍我們的防禦塔,

一下接一下,何等快的攻擊速度……

我必須馬上作出正確的判斷,

該防守還是進攻?

「軒,返去。」我按了回城的按鈕,

一束藍光貫注在我身上。

「唔係下化?打到而家你先話返去?」軒仔不肯聽我的話。

「係,我同你,返去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因為這個判斷,會直接影響到戰果。

我們會不會在初賽止步,

就看這一戰。

「好,就信你一次。」

「瑟澧,盡量拆啦,贏輸睇你。」

話音剛落,我已經回到了重生點。

我衝出去,一把將凱特琳拉到水晶兵營後,

阻止他們對上路內塔的攻勢,

可是凱特琳沒有理會我,跑回自己的隊友身邊。

想不到求勝心切的菲歐拉竟然會以自己的身體來抵受防禦塔的攻擊,讓身後的隊友可以繼續攻擊防禦塔。

「到喇。」軒仔飛快地跑出來,在他們幾人之間插下旗幟,揮戟搶上前。

豁,豁出去,

我閃現上前,炸出一圈電流,

用鐵拳重重地擊飛阿璃,

伸手將娜米拉向我。

這樣突進戰場的我落得被集火殺死的下場,

但是我知道,軒仔會替我報仇的。

「你地頂多陣,我地推到兵營喇。」瑟澧緊張地說,

「快Q啲啦,我地個兵營就快比Fiora打爆喇。」軒仔吃力地對抗著敵隊的五人。

「頂得幾耐得幾耐!」我雙手合十……

千萬不要輸。

「啊!」坐著軒仔激動得站了起來,

半空中的嘉文落在地上,圍起的石牆一下子將他們五人困住。

「我……唔得喇。」

嘉文倒下了,軒仔洩氣地垂下頭。

「我得喇!」瑟澧笑著說,

畫面凝住,敵方的主堡終於爆了。

那就是說,

我們贏了。

我鬆了口氣,

轉過身來看看譚詣珉,

卻見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

用手托著頭的她目無表情地望著電腦螢幕的結算表,

「譚詣珉。」我起來走到她的身旁,

「啊?」

她發現了突然出現在身旁的我,像受了驚嚇那樣向後傾。

她果然還記住星期天那一晚的事。

「星期日晚既事,好對唔住。」用手撐著電腦桌的我望著她,

「對咩唔住?我無野喎。」

雖然她沒有明顯的小動作告訴我她在說謊,

但是不知怎地,

光是望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撒謊。

「我比機會你講多次。」我伸手摸背她的耳背,右手姆指按在她的耳珠上,

「你同邊個出街根本就唔關我事。」滿臉通紅的她把臉別過。

「真係?」我故意把臉靠得很近,

算了吧,還是不要這樣子戲弄她比較好。

「唔玩喇。」我故意裝成很沒趣的樣子,

「我走喇。」我轉過身。

「啊寶,可唔可以幫我簽個名?」原來我身後站著的是剛剛的旁述肥偉,

「簽咩名……」我望著他手中拿著的筆和紙。

「我真係你Fans黎架。」他真是可愛。

「好。」我只好在紙上劃了幾筆,凌亂地寫上「LB寶」三個字。

「多謝。」他滿足地離去,

「可唔可以幫我簽個名?」身後的譚詣珉拉著我的手肘,

「我頂。」我苦笑一下。


46.
今天是十一月二日,

那就是說,肥珊踏入十六歲了。

「生日快樂。」起了床的我給她發個訊息。

早點梳洗一下吧,已經下午了,待會就要到元朗去。

電話響起來了,是肥珊。

「喂,生日快樂喎。」我再一次向肥珊講生日快樂,

「多謝晒。」

「今晚係咪唱K?」

「係呀。」

「Neway定CEO?」我問。

「合益果間。」

「舊合益?咪即係Neway囉。」幸虧我對元朗還有點熟悉。

「知道就得啦。」

「咁好啦,今晚見啊。」我笑著說。

「今晚見。」生日的她聲線比平常都要開心一些,我掛斷了電話。

反正還未到出門的時候,

先聽一下歌吧。

「驢仔。」譚詣珉發了訊息給我,

「唔?」我回應一下她。

「今晚幾點去?」她果然不懂得怎樣去。

「七點鐘去啱架喇。」

「咁打唔打返場先?」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啊……

我和她玩了一陣子後就繼續聽晚上我打算唱的歌,再換換衣服。

差不多了,

電話響起來,是譚詣珉打給我,

「喂,出得去未?」她總是很性急那樣。

「得。」我照一下鏡子,

「媽,我出去啊。」我對廚房裡的母親說,

「哦,出去啊?小心啲呀。」她不忘叮囑我一下。

哈哈,

原來譚詣珉早就站在我家的門外等候,

要是我媽突然走出來的話,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驢仔。」她輕輕地叫我的名字,

我只好用食指貼在她的唇上,帶著她去搭升降機。

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和她一路走到頌富商場,

沿電梯到了一樓,再走到頌富輕鐵站。

才推開商場的玻璃門,

就瞥見天富輕鐵站那邊有一輛正在走上坡的輕鐵,

「係761P呀!」我驚呼一聲,

「跑啦。」她的小手拉著我的手,兩人奔跑起來。

在我們入閘的時候,

輕鐵剛好到站,我們成功搭上這班往元朗的輕鐵。

「呼……」臉蛋紅通通的她在喘著氣,

「唔,幾好。」我笑著說,

「你話我幾好?」右手撐著腰的她用左手指著自己。

「我話趕到呢班車幾好啊。」我望著車廂窗外淡黃的燈光,

「你話咩話?」她靠近來把我壓在車窗上。

「唔。」與她抗衡著的我本來想將臉別過一邊,

可是不知怎地我的目光被她吸引住了,

望住她水汪汪的眼睛……

她向前傾的身子慢慢地向後退,按著我雙肩的手亦變軟了。

雙手扣著她腰的我自然地往前靠,

直至她瞪大了雙眼,側著的臉靠過來……

「啊。」我這才察覺到我正在幹些甚麼事情。

她被我這驚呼嚇了一跳,

「做咩喎?」她就像被人作弄了一樣,小手不住地打我。

「哈哈。」此刻的我只能勉強地苦笑,

媽啊,我剛在做些甚麼?

我差一點就吻了她,

不可能的,

怎麼會這樣的?

輕鐵一直駛到坑尾村,

儘管我很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但面前的譚詣珉實在叫人心動……

完蛋了。

我抱著她的雙手沒有離開過她;混亂的思緒卻沒有離開過蔡嘉賢。

「望住我。」她察覺到我的雙眼不敢直視她,

「做咩?」我若無其事地問,

「你係咪諗緊蔡嘉賢?」

她的眼眶漸漸縮少,身子慢慢往後退。

我答不上半句,

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下一站大棠路。」我往車窗外瞄,

此時此刻,我感到自己和譚詣珉的心就像迎面而來的對頭列車一樣───

變得愈來愈遙遠。

下車後我和譚詣珉路在馬路上等候著過路的交通燈,

在紅燈還未轉綠燈的時候,譚詣珉跨了一步出去。

「喂!」我右手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左手抱著她的腰,

一下子將她拉到我的懷中。

「譚詣珉。」我凝視她的瞳孔:「唔準烚下烚下咁。」

「行喇。」紅燈轉成綠燈,我拉著她的手穿過擠逼的人群。

左邊是星展銀行,

對面是文發皮鞋公司和豪大大雞排,

才左轉便看見恆興中西藥房。

「過馬路。」我看看右邊有沒有車,拉著譚詣珉的手過了馬路,

經過堂生元和位元堂後,再經過大堂老餅家。

再往前走,

看見華潤堂的同時,亦看見對面的入口有「同益街市」四個字,

我知道沒有走錯路了。

右拐,

「係咪呢度?」譚詣珉指著右邊的門,

「唔係,呢個係同益商場,唔係合益商場。」我望向對面:「我地要過馬路。」

我們橫過合財街。

我拉開玻璃門,沿著樓梯一直走上去,

「係咪呢度架?」身後的譚詣珉察看著四周,

她竟然質疑我。

「無錯。」到了一樓後我向右轉,經過那一家奇怪的店,

是一家同時賣手槍和糖果的店。

帶著她找到了往上層的電梯,

到了Neway。

按著肥珊用訊息發給我的號碼,找到了他們所在的房間。

「嘩,乜咁遲架。」手拿著麥克風的啊朗雖然不是在唱歌,

可是他就是愛拿著麥克風說話。

「拿唔好講咁多,罰一杯先。」軒仔給我倒了一杯可樂,

「好!」我舉起杯,

既然今天是肥珊的生日,就該盡興。

「我又飲。」蔡嘉賢拿著一杯水走過來,碰了我的杯一下,

「頂搞到好似飲緊酒咁。」我笑著說。

「有得飲我都想飲啊。」軒仔的手在後腦勺抓抓癢,樣子有點按奈不住。

「你今夜給我吻過,就是你最好。嗶嗶嗶嗶嗶,有你最好!」

媽啊我想不到啊朗竟然會唱這種歌。

正是因為啊朗唱了這首歌,氣氛都給他鬧得熱哄哄的,

「全部人聽住!」左手拿著麥克風的軒仔站起來,舉起了右手:「跟住落黎就係馬小玲表演既時間,比啲掌聲有請!」

坐在軒仔身旁的馬小玲羞澀地接過麥克風。

「你離開的那一天,天空有點灰,見不著你最愛的藍天……」

那一份淡然的柔情,令全部的人都靜了下來聽馬小玲唱歌。

在馬小玲唱完以後我們都不禁拍手叫好,

原來她深藏不露,在平凡的外表底下埋藏了一把動人的聲音。

這時剛去了洗手間的大笨象開門進來,

「做咩事靜晒既?」他望著我們,感到有點奇怪。

「唉,你啱啱走寶喇。」軒仔搖頭嘆息,

「走咩寶?」大笨象眼眉往上揚,

「啱啱小玲姐唱歌呀。」

「返黎就啱喇,到你唱呀。」肥珊把麥克風遞給大笨象,

「哦。」大笨象接過麥克風坐下來。

「嘩,不得了囉。」啊朗看著螢光幕,

「消失的光陰散在風裡,彷彿想不起再面對。流浪日子,你在伴隨,有緣再聚。」

哈哈,這首歌大笨象唱起來總有另一番味道。

到了副歌的時候,

我們大部分懂得唱的人都跟著唱:「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曾共渡患難日子總有樂趣。不相信會絕望,不感覺到躊躇,在美夢裡競爭,每日拼命進
取……」

跟著大笨象唱的時候,

往昔與他一起並肩打架的畫面油然地冒出來,愈唱愈感到熱血沸騰。

「風吹過已靜下,將心意再還誰,讓眼淚已帶走夜憔悴……」

唱完了,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接下來,是《我的歌聲裡》,

唱這首歌的是蔡嘉賢。

靜靜地聽著這首歌的前奏,我有一種莫名奇妙的陶醉感。

「你存在───」我合上雙眼,

「我深深的腦海裡,我的夢裡,我的心裡,我的歌聲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唱的人是蔡嘉賢的關係,我聽起來覺得特別窩心。

「喂,驢仔。」身旁的譚詣珉叫了我一聲,將原來聽得著迷的我喚醒,

「做咩?」我望向她,

「你好似呆左咁既?」她的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無,聽得入神得滯啫。」我摸摸自己的後腦勺。

「喂盧雲堡,過黎玩大話骰啦。」軒仔揮揮手。

我走過去軒仔那邊,

「我又玩。」譚詣珉跟著走了過來,

「你識玩咩?」軒仔瞄了她一眼,

「唔識。」譚詣珉吐了吐舌頭。

「好喇好喇,拿,一人一個骰盅同五粒骰。」

我左手拿起一個骰盅,右手拿起五粒骰子,將五粒骰子放進骰盅裡。

「之後搖兩搖,自己睇自己有咩骰,唔好同人講。」我右手捂著骰盅的邊,微微的掀起骰盅。

「之後每個人輪流講一個數,去估呢度咁多個人既骰盅裡面總共有幾多粒骰。」我看看啊朗和軒仔蓋著的骰盅,

「拿,而家四個人玩,四個人夾埋就有二十粒骰。當我叫『十個六』咁計,啊朗覺得我地四個人裡面湊唔夠十粒六既話,就───」

「就開!」啊朗掀起自己的骰盅,打斷了我的話。

「呀仲有,一係百搭既。即係一可以當係任何一種骰咁計,除非一比人叫左」啊朗講得沒錯。

「明唔明啊?」軒仔問她。

「明掛。」

「咁就開始啦。」

「我叫先,四個二。」啊朗鬼祟地窺看一下自己的骰盅。

「四個五。」軒仔說。

「四個六。」我望望身邊的譚詣珉:「跟住再叫就要叫上去,唔可以細過四個六。」我忘了對她說這一點。

「不過一大。」軒仔替我補充:「即係你仲可以叫四個一咁解。」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咁呀,咁就四個一啦。」

媽啊,怎麼她會叫四個一?

「咁就開你啦,哈哈哈。」原來這就是軒仔打的主意:「你睇我一粒都無啊。」

「我都無。」啊朗亦笑了一下。

「唔……我得一粒咋。」

譚詣珉打開自己的骰盅,看上去很失望的樣子。

這時他們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蓋著的骰盅上,

「哼。」我冷笑一下,

「唔多唔少。」我邊說邊掀起自己的骰盅:「三個一。」

「唔Q係下化?」吃了一驚軒仔身子往後傾。

「好野!」譚詣珉興奮得緊緊地抱住我。

「洗唔洗咁激動啊……」我拍拍她的手臂。

「再黎。」軒仔不忿地搖他的骰盅。

「就四個一啦!」

「開。」我拿起了自己的骰盅,

「嘩我頂丫,你又無,吓,你又無?」他指著我和譚詣珉的骰盅,

「唔怕,我有三粒係度。」啊朗拿出三顆一的骰子。

「最弊係我自己都無一呢。」軒仔垂下頭,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唉,講大話呢,就始終唔係咁好既。」我說。

「睬你都傻,再黎再黎。」軒仔很快就已經搖好骰子,

「四個六!」軒仔不敢再耍甚麼花樣了,

「叫咩好?」她望向我,我悄悄地伸出兩根手指戳她的大腿,

「欸,我可以相信你嗎?」她用雙手握著骰盅,猶豫地看著自己的骰子。

「可以。」我淡淡地笑一下,

「五個二。」譚詣珉肯定地說,她似乎對我深信不疑,

「六個二。」我毫不猶疑地接下去。

「唔?」啊朗看一看自己的骰子:「六個五。」

「六個六。」

「七個二。」譚詣珉沒有絲毫的猶疑,

「八個二。」我連想也不用想就開了口。

「頂,點叫落去?」啊朗顯得很難為情的樣子,

「咁就開左佢啦!」軒仔掀開自己的骰盅:「你睇我一粒二都無。」他指著自己的骰子,

「咦我都無喎。」啊朗亦打開了蓋著的骰盅。

「吓,我得兩粒咋喎,即係───你要搵六粒二。」她貌似認為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睇黎你地唔係咁好彩喇。」我掀起自己的骰盅:

「六個二。」是三顆二和兩顆一。

「嘩頂你咩咁Q好彩既你。」軒仔半張著口,

「但係呢度都係得五粒二啫,點解你會話六粒二既?」

譚詣珉不明白為甚麼這樣會算是六個二。

「啊寶佢圍骰,圍骰計多一粒。」啊朗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

「喎,你真係好勁啊驢仔!」她摟著我。

「喂,唔好咁大力啦。」我的雙臂都被她箍得掙脫不了。

忽然間,

我聽到一段熟悉的音樂,

「他也在找,我也在找,找到名利幾多?他拼命追,我拼伸追,追到又如何?」

這聲線是來自蔡嘉賢的,

她竟然選了這首歌。

她的聲音使我驅使我去找麥克風,

「得了甚麼,失了甚麼,可有認真算過?」我跟著她一起唱。

「何必呢?何必呢?可知一切他朝都會身外過───」

看來這裡只有我和蔡嘉賢懂得唱這首徐小鳳的歌,因為沒有其他的人加入我們。

就這樣,這首歌變成了我們的合唱歌曲。

「嘩,喊出黎,人合唱你合唱,唱埋啲咁既歌都有既?」軒仔哭笑不得。

「唱徐小鳳唔得咩?難得我同小寶寶有共同識唱既歌。」蔡嘉賢得意地笑著說。

「咁多位唔好意思。」此時一個服務員推門進來,

「你地既芝士蛋糕。」他將一個蛋糕放在桌上:「洗唔洗幫你地點埋蠟燭?」

「好呀唔該。」肥珊笑著回答。服務員從衣袋中掏出一個打火機,

「咔嚓。」打火機燃亮了燭光。

「請慢用。」他轉身推著他的手推車離去,

這時螢光幕的畫面切換成生日快樂歌的畫面,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我們一起拍著手,為肥珊唱生日歌。

「話咁快就十六歲女喇喎肥珊,恭喜晒。」賴友盈走上前向她祝賀,

「多謝你地呀。」肥珊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感動得快要落淚。

她表面上是個個性倔強的女孩,內裡卻擁有一顆柔弱的心靈,

這就是肥珊。

「唔好喊住,吹左蠟燭先。」

肥珊合上雙眼,垂下頭,許了個願。

「肥珊你許左咩生日願望呀?」尹如美好奇地問,

「時間啱啱好,聽我唱跟住落黎呢首歌先。」肥珊轉身望向螢光幕。

「夜深了我還為你不能睡───」

哦,是一首國語歌,

雖然肥珊不是唱得特別難聽,

可是總是聽到有點不好的感覺。

「我想大聲告訴你,你一直在我世界裡。」

肥珊該不會是想……

怎麼辦?

歌曲愈來愈接近尾聲,

肥珊愈唱愈激動。

漸漸音樂平伏下來,

「其實,我既生日願望就係───」媽啊想阻止她都已經來不及了。

「同大笨象一齊。」肥珊走上前一把抱著大笨象,雙手扣住大笨象腰間的她臉貼著大笨象的胸膛。

大笨象大吃一驚,站著的他在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Wow!」賴友盈猶恐不及地歡呼,

「肥珊,我……」結舌的大笨象拍拍肥珊的背,

大笨象要說的話始終都要說出口。

「唔?」

原來臉貼大笨象的肥珊將頭移開,雙眼望著大笨象,但雙手沒有離開過大笨象的腰。

「對唔住。」

三個字,

拒絕的話不用多,

只消三個字。

「呃。」肥珊像是有些甚麼梗塞在喉嚨那樣,沒有講些甚麼話,

原本扣著大笨象的雙手無力地垂下來,

場面亦一時變得沉寂下來。

「嗯。」大笨象回應的這一聲沒有甚麼特別的含意,

就像是在對肥珊說:「不要緊。」

大笨象沒有將肥珊推開,

肥珊卻慢慢地把身子往後靠,雙手亦慢慢地縮開。

「珊。」我上前抱著肥珊,試著叫她的情緒平伏下來,

因為我很害怕她會崩潰。

「我唔要啊!」肥珊雙手按在我的胸膛,用力地把我推開,我一下子就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啊寶。」啊朗喊了一聲。

「人類總要重複同樣的錯誤。」手按著地面的我淡淡地說。

忘了在多久以前,

在我和肥珊還在唸小學的時候,

那時的肥珊喜歡上一個鄰班的男孩,

他的名字叫高瑞富,別人都叫他「睡褲」。

在二月十四號的時候,

「喂,啊寶。」肥珊拍醒了鄰桌的我,

「做咩呀?」我望著她手中的巧克力,

「陪我去搵睡褲。」於是我跟她去找高瑞富。

「睡褲。」肥珊在走廊上把高瑞富叫住。

「唔?」他轉過身來,

「送比你。」肥珊把手中的的那盒巧克力遞給高瑞富。

「多謝。」高瑞富接過巧克力:「之但係,我希望你搞清楚,其實我唔係鐘意你。」

肥珊就這樣直接被拒絕了。

「唔……」被拒絕的肥珊忍著淚,垂下頭,

「珊。」我拍拍她。

「啊!」肥珊像發了瘋一樣把我推倒在地上。

「唔好咁。」手肘撐著地面的我嘗試著安慰肥珊。

「啊寶。」含著淚的肥珊蹲下來,

「對唔住。」她伸手扶起我。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說對不起。

「對唔住呀啊寶。」

現在眼泛淚光的肥珊走過來跪在地上,抱著坐在地上的我。

「唔緊要。」

我左手按著她的左肩,右手溫柔地掃著她的背,安靜地聽著她抽泣。

「其實我已經有鐘意既人」大笨象單膝跪在我和肥珊面前,

「果個人就係文靜。」大笨象起來走向文靜。

「文靜。」大笨象伸手托著文靜的下巴,

這時的文靜被大笨象嚇得講不出半句話來。

文靜向後退了一步,瞪大的雙眼看著大笨象的雙眼,遲疑地托了眼鏡一下。

大笨象伸出雙臂想要抱著文靜,

文靜沒有反抗,只是顯得有點呆滯,

接著她慢慢地伸手扣住大笨象。

在肥珊的告白失敗後,大笨象的告白成功了。

可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懂得該如何反應,包括我在內。

今天,是肥珊的生日,在她踏入十六歲的這一天,

我想對她而言,

一定很難忘吧。


47.
今天是第二場比賽的日子。

「喂,今場要繼續贏落去呀兄弟。」軒仔說。

這一次敵隊竟然沒有禁用勒布朗。

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敗了對手。

走到電腦室門外,竟然碰見了蔡嘉賢。

「咦,蔡嘉賢你做咩係度既?」啊朗走上前。

「之咪就係黎搵你兩個囉。」蔡嘉賢盤著手。

「搵我地做咩事?」

「睇黎你地真係打機打到傻左,連下星期既社籃都唔記得。」蔡嘉賢伸手按著我的頭。

「哦,社籃呀……」啊朗的身子向後傾,

「係呀,文社就預你地兩個架喇。」蔡嘉賢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樣的話我想拒絕也似乎沒可能了吧,

唉,難道文社真的這樣缺人嗎?

「咪住。」啊朗伸出手:「下星期幾先?」

對了,下星期五是我們決賽的日子。

「唔洗怕,社籃係食飯既時候打,唔會同放學之後既比賽撞時間。」蔡嘉賢邊說邊點頭,

可是即使時間上沒有衝突,在同一天裡面打完籃隊再打比賽也不太舒服。

「星期幾先?」啊朗直接問她這個問題,

「星期一對信社,如果贏到信社既話星期三就爭冠軍。」蔡嘉賢在講到「冠軍」兩個字的時候,雙眼透出亮光。

「咁就無問題啦。」啊朗沒有拒絕蔡嘉賢的請求。

可是,在下個星期一和信社的比賽中,我們能不能贏呢。

時間來到了星期一,

「啊寶。」蹲下身子的大笨象細心地繫著鞋帶。

「做咩?一陣要我坐住冷板先?我知啦。」我揚揚手。

雖然我已經換上了運動服,但是並沒有想過真的到場上打球。

始終打得不好的話,會很糗吧。

「邊個話你要做後備?後備自然有人會做架啦。」繫好鞋帶的他站起來。

那不就是在告訴我文社當中比我打得差的人還有不少嗎?

「哦。」我皺著眉。

這一場該怎樣打才不至於輸得太難看呢?

「啊寶,一陣,你負責分波,即係控球後衛,你知點做架啦?」他搭著我的肩,

「吓?」竟然要將這種重任交給我……

「我信得過你。」他搭著我的左肩。

「信得過我?」我用右手按著他的手,

「係,一陣靠你。」他說得很認真,絲毫不像在說笑。

「點都好啦,一陣比心機打好啲。」啊朗邊說邊轉動著手腕,

沒想到,我們最後真的擊敗了信社。

「你地好犀利啊!」捧著寶礦力的蔡嘉賢走過來,

就算她沒有在籃球場中拼命,也能感受到她的興奮絕不在我們之下。

「負負碌碌咁啦,啊寶就真係功不可沒。」啊朗鼻尖向我剔了剔。


「呃,其實呢,都係大家既功勞黎既。」我始終也得稱讚一下隊友們,

要是沒有了他們,文社就不能打敗信社。

「叫你認就認左佢啦。」全身濕透的大笨象高興地搭著我的肩。

現在我想否認也不太容易。

「好喇,你地,呀唔係,係我地,跟住落黎果場決賽一定要加油啊!」蔡嘉賢認真地說,

「好!」啊朗握緊拳頭。

「好!」我們一起碰拳互相激勵。

 
48.
今天的我莫名其妙地感到緊張,

比起在電腦室的比賽,

今天的社際籃球決賽更令我精神繃緊。

「尋日行社係點輸架?」我用左手按摩著右手的手腕,

「行社淨係打葉源一個,相反忠社就好有組織。」大笨象盤著手。

「尋日行社既打法淨係識喂波比葉源,只要搵個人死跟住佢就唔洗玩。」

啊朗好像只是把大笨象的話重複一遍。

「咦,肥仔成都落場喎。」啊朗指向忠社那邊,

我不經意地往那邊瞧了瞧,然後將目光放回遠處的籃框上。

經過一番拉鋸,上半節結束。

現在的比數是四比三,文社暫時領先一分。

簡直就緊張得連喘一口氣的閒暇也沒有。

「打得唔錯呀,堅持住。」啊朗勉強地激勵一下士氣,

縱然他在比賽開始前顯得很輕鬆,

現在眉頭都緊鎖起來了。

「而家咁都改動唔到啲乜。」我嘆了口氣。

「唔洗改。」大笨象喝了一口寶礦力。

「但係而家咁既情況無必勝既把握。」

「唔係下下都一定要有必勝既把握先會同人比賽既。」

大笨象盤著手:「比賽引人入勝之處係未到最後一刻都未知邊一個贏邊一個輸。如果係打之前就已經分出勝負,咁比黎就無意思。」

「講得好!」啊朗舉起手中的罐,

「好!」啊嵐用握著的罐碰了啊朗的罐一下,

「文社!」我們像舉杯那樣舉著罐互相打氣。

這場比賽誰勝誰負,在結束的哨子聲響起時就會有答案。

在十一比十的比數下,文社依然擁有一分的優勢,

可是這一分在此時此刻並不代表甚麼,

因為比數隨時也有可能在下一秒改寫。

「盧雲堡,唔好以為Lead住一分好似好勁咁,你地文社始終都係會輸。」眼前的軒仔邊講話邊左右手交替地拍球,

「繼續吹。」我伸手想要抄他的球。

軒仔突然變速扭向右邊,繞到我的身後跳起,

比數改寫成十一比十二。

「太容易了。」軒仔用姆指掃了掃自己的鼻尖,

「寶,接波!」發球的啊朗把球交給我。

帶著球的我找不到一絲傳球的可能性,

於是站在原地射了一球三分球───

可惜現實沒有那麼戲劇性,

我白白浪費了這一次的進攻機會。

這次帶球的黃與誠罕有地步入三分線內,

他想怎樣?

忽然停下腳步的他蹲身跳起,卻轉身傳球給身後的文豪,

站在三分線外的文豪射入三分球。

「啊寶,再黎多次!」啊朗傳球給我。

試試看吧……再來一次三分球。

竟然進了。

現在是十四比十五,

「仲有一分鐘!」黃見熊大喊,

一分,一分,就只差一分。

我緊握緊拳頭,

對手現在的攻勢毫不著急,

根本就是在拖延著時間。

啊朗不管自己的身形不夠份量,像一頭牛那樣衝向正在控球的軒仔。

同時間有兩個人上前防守,

是失誤,

幸虧大笨象及時堵住了軒仔傳球的路向,上前逼搶。

軒仔將球往身後拍,不容身前的二人觸碰自己的球。

這樣就對了,

我迅雷不及的跑到軒仔身後,伸手一撈,

籃球得手。

衝啊!

這是最後,最後的一個機會!

雙手緊按著球的我像上樓梯那樣騰空───

「呃。」

一個龐大的身軀壓在我的身上,

「啊!」

我的左邊背肩觸地,產生劇烈的疼痛感。

「嗶!」

「肥仔成!」

啊朗牢牢地捉住肥仔成的雙肩,

激動地搖著他:「點解你要咁做啊?」

「唔……」仍然緊抱著籃球的我忍著痛站起來,

「文社,兩球罰球。」

幸好上天還未棄絕我,

這是最後的機會。

「啊寶,你得架。」身旁的大笨象拍拍手,

我凝視著捧在手中的籃球,

目空一切地抬起頭,

射!

籃球撞到了板,落在地上。

媽啊,

那就是說即使接下來的這一球能投進,也只是個平手。

夠了,可以繼續打加時賽就已經很足夠,

我閉上眼,

就這一球!

右手一推,

僅觸碰到籃框的球和我的心一起落在地上,

彈起,落下,

彈起,落下……

「嗶!嗶!嗶───」

球賽真的完結了。

「輸……輸左啊!我地輸左啊!」

跪在罰球線上的我大喊,

「我知,我知。」

大笨象用他的下巴貼著我的頭髮,右手撫摸著我的後腦勺,左手按著我的肩。

「如果唔係我,如果唔係我……」

我的鼻子酸得很,繃緊的兩邊臉頰也有一陣酸軟的感覺。

「如果唔係你,我地文社就唔會贏到信社,就唔會有機會同忠社打。」大笨象溫柔地輕撫我的背,我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那樣瑟縮在大笨象的懷裡。

「你已經做得好好。」大笨象把我扶起。

「唉。」

「做咩事喊啊你?」蔡嘉賢走過來,

「好對唔住!」我再次跪在地上。

「起身先起身先。」她拉著我的手。

「乜小寶寶你咁容易就喊架。」蔡嘉賢邊說邊用姆指拭去我臉上的淚:「輸波咋嘛,幾咁閒啫。」

「我……」我按著她的手,

「喊果個正傻仔黎。」蔡嘉賢用拳頭敲了我的頭一下,

「蔡嘉賢。」我緊緊地摟住她。

「唔。」她像被嚇到一樣哼了一聲,卻沒有將我推開。

這一刻,

我感到自己很渺小,

就像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那樣渺小。

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

我是不是跟那些小行星一樣微不足道……

不過,

如果在這些小行星裡面有一顆以我的名字來命名,

或許我會感到高興。

冷靜後我將貼在她肩膀的臉慢慢開縮開,

原來我的淚沾濕了她的肩膀。

「唔好意思。」我把臉別過。

「唔緊要。」她掃了掃我後腦勺的頭髮。

「最緊要係你唔好再喊呀知唔知呀?」她的食指用力地按著我的額頭。

「知道。」我揉揉自己的眼。


49.
回到家後,身心俱疲的我乏力地坐在電腦面前。

就在打算練習一下的時候,譚詣珉突然找我。

「喂,驢仔。」

「做咩?」

「想問你一個問題。」

「咩問題?」

「可唔可以……比我打MID?」

「吓?」我有點質疑自己的聽覺:「你講緊既係後日決賽既時候打MID喎。」

「係呀。」為甚麼她會忽然間有這種衝動呢?

「做乜無啦啦話打MID?」

「因為我想玩得好似你咁勁囉。」

「你有無諗過你打MID打得唔好既話我地全隊有可能會輸?」我問。

「輸咪輸囉,而家輸唔起咩?」

怎麼能夠這樣說話?

「你信唔信得過我先?」她凝重地問我。

「而家講緊既係贏───」

呃,為何就不能相信她一次呢?

更何況,

如果我的眼中就只有輸贏的話,我跟軒仔又有甚麼分別呢?

「譚詣珉,你真係咁想打MID?」

「係,好肯定咁答你,係。」

好吧,就將中路讓給她吧。

「用咩英黎打?」

「LB。」

甚麼?勒布朗?

哈哈,笑話。

「咁我開場教你。」我半信半疑地設定一個一對一的自訂對戰。

「LB招被動係分身,比人打到殘血既時候會變左做兩個LB。」

「直接開始啦。」她打斷了我的話。

「係你話架咋。」或許這一場對戰結束的時候她就會打消走中路的念頭。

她的運氣還不錯,每次我使出技能的時候她總是可以及時地作出反應。

哎,我的被動技能觸發了,我讓真的勒布朗站在原地,假的往後跑。

哼,

這樣輕易就把你騙過,看來勒布朗不太適合你啊。

譚詣珉,

就讓我來教你甚麼才叫做欺詐師吧。

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閃現上前,點燃觸發她的勒布朗分裂鏡像。

天真,

以為將我的技倆複製一遍就可以把我騙到嗎?

我可是你的師傅,

真身就是站在原地的這一個。

我幾乎在同一時間拋出鎖鏈、光球、位移,

血量歸零的勒布朗化成了一縷煙。

甚麼?

那就是說剛剛逃跑的才是真正的……

我身上被扣上鎖鏈,光球,位移,

畫面一片黑白。

我無力地靠在電腦椅的椅背,凝視著螢光幕。

有可能嗎?

不,

是真的發生了,

譚詣珉打敗了我。

「哈哈,你應該唔會係讓緊我下話?」她似乎是在揶揄我,

「唔……」我用食指架著自己的鼻尖,

以她現在的實力,

就算真的讓她走中路也不會使勝算大減。

「好。」我吸了一口氣:「中路就由你黎打。」

「真係唔後悔?」

「唔後悔。」

勒布朗的位置,就由她這個徒弟來繼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