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與遙決定盡早離開,畢竟我們也不好意思留在這裡白吃白住。
 
吃早餐時,老翁見我們整裝待發便問:「咁快走?仲諗住有人陪多我幾日添...」
 
核事故之後,香港幾乎成了無人之地,他獨自居於此地多年,大概亦感到寂寞萬分。
 
我們把部分罐頭送給他,雖然價值遠不及他給我們的一切,但至少是我們給他的一點心意。
 
從他給我們的情報指出,在下白泥沿路向南行必須經過一個堆填區,而北行則會相當接近深圳灣大橋。
 




 
為免與堆填區的遊民和深圳灣附近的解放軍發生衝突,我們決定走走第三條路──直接穿過流浮山。
 
 
聞說流浮山上有一處卧龍潭,其水清澈見底,可作飲用。為了一嘗卧龍澤水,我們臨走時向老翁取了幾個膠樽,然後向該處進發。
 
旅程起初大致順利,我們沿著山路走,一邊向著目的地前進,一邊享受著山上的鳥語花香。
 
我深呼吸一口氣,才知道何謂清新空氣──我出生多年,也未曾如此享受呼吸,在香港園遙不可及的,在這裡竟然變得垂手可得。
 




 
清新空氣如是,自由如是。
 
 
要進入卧龍潭,我們就得到轉入小徑。因為長年日久失修的關係,路面早已雜草叢生,加上地面凹凸不平,對走慣石屎地的遙來說其實也是一個挑戰。
 
我扶諸她慢步向前行。我們在這荒野中活像初學行不久的嬰兒,別說保護自己,連走路也舉步為艱。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曾被圈養的人類顯得份外弱不禁風。
 




 
走著走著,我們已經看到河流了。這庴,前方野狗突如其來的吠叫聲勾起了我的警覺。
 
我立即拔鎗指著前面的草叢,細步走近聲音來源。突然,我們身後的草叢發出頻完的沙沙聲。
 
我回頭一看,驚見一隻野豬正在從後衝擊我們。
 
遙立即躲在我身後,我立即為手鎗上鏜,並解開了其保險掣。
 
「山字不出頭,太公分豬肉。山字不出頭,太公分豬肉...」我口中念念有詞,盡力嘗試用老翁教給我的方法瞄準。
 
但時間實在太短了,而且移動中的野豬與固定的罐子不同,我根本無法看清牠的位置,最後只能亂打一通。
 
 
砰!砰!砰!




 
 
我連開三響,子彈卻只有一發打在牠右前腿上,牠不單沒有將速度減慢,反而因中鎗而變得更加憤怒了。
 
 
我向牠再開兩鎗,但通通打不中。不過,大概剛才那鎗令牠的平衡感下降,牠突然「豬仰馬翻」,整個身子如滾地胡蘆般撞向遙。
 
我趕不及抓著她,只能眼白白看著她連人帶豬滾到河邊。
 
「阿遙!」我急忙跑向她那處。
 
野豬體積不大,重量估計約為一個成年男性左右。河邊與我們原本的位置距離也不高,遙與牠一定滾下去,大概不會傷得太重。
 
「冇事丫嘛?」我問。
 




「腳...好痛...」她痛苦地指著腳棵,我想她應該扭傷了。
 
我連忙把她的鞋脫掉,再用河水沖洗她那又紅又腫的腳棵,希望籍此減低她的痛楚。但我本身並沒急救知識,根本沒法處理這種情況。
 
 
至於那野豬,牠跌倒之後並沒有再站起來,而是不斷奮力掙扎。乍看之下,我發現牠的後腿被捕獸器卡住了。
 
看見牠那憤恨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我只好放下同情心,向牠的頭部開鎗。
 
 
砰!
 
 
「咪郁,放低鎗!」我抬頭一望,兩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持鎗指著我。
 




 
他們是誰?軍人?警察?還是路過的獵人?看他們那兇悍的眼神,大概他們是來真的吧?若果他們是殺人狂或強盜我用該怎樣?
 
逃走嗎?遙的腳受傷了,我們走也不可能走得遠吧?反抗吧?他們各自有鎗,而且明顯刻意地分開站著,大概早料到我有反擊的可能吧?我要怎樣做才好?
 
 
遙緊握著我的手,示意我冷靜下來。
 
我把鎗放下,然後與她一起舉高雙手。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