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一愣,還道他在說笑,見他臉色凝重不似在說笑,不由得大驚失色:「點解要打開?」
 
堂哥撫摸著石棺表面的雕刻:「你睇下,呢啲袐籙一路雕到去棺材蓋既側邊,邊緣位既字淨係雕左一半,另一半雕左係棺材蓋既底部。設計者要我地打開個蓋先睇得哂。」
 
「佢點解要咁做?會唔會棺材入面有危險既野?」我心裡不安,微仰起頭來打量這副棺材。色彩單調黑沉,我看不出是什麼石質。表面除了那些袐籙外還有些簡單的花紋,棺材蓋看起來大概有四吋來厚,是一整塊的石板,沉實非常。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同埋……以前見既棺材都係木造,點解呢口係石造既?」
 
「通常用石棺,如果唔係中國西南部少數民族,就可能係因為棺內有凶煞。」堂哥神色自若,好似毫不在意:「死者多數係含冤而死,可能係因冤獄而死,後來重查清白而改葬,又可能係比人無緣無故捉左黎做虛塚既替身。」
 
我怎麼總感覺堂哥在故意嚇唬我……
 




眼見他就要去推那棺材蓋,我連忙阻止他:「咪住先,如果入面真係有你講既凶煞咁點算?」
 
堂哥無動於衷:「打走佢。」
 
「……乜道士唔係唸咒語同貼符架咩?」
 
「噗哈哈哈哈哈哈!」列天欣在一旁放聲大笑,笑得捧著小腹彎下了腰:「你真係以為道士無論做咩都係攞住把桃花劍亂咁揮,唸啲驅鬼咒就趕得走啲鬼架?你真係好鬼傻!唉,我就快笑死喇……」她抓住我肩膀當支撐慢慢直起身子,另一手還是揉著小腹:「真係笑到肚痛,我以為你唔係好識姐,點知你完全真係一啲都唔知。乜你屋企人從來都教過你咩?」
 
「我又唔係嫡系既子孫,乜都唔知好出奇咩……」我忿然說道。
 




「隻鬼真係衝到你面前,你都係即刻搵野攻擊架啦,點會仲慢吞吞讀咒語呀,係都等制服隻野先啦。桃木劍就可能有用既,但對付凶煞就冇乜用喇。」列天欣此時已挪到堂哥旁邊,就要幫手推那棺材蓋。我見他們好像對解決凶煞頗有信心的模樣,也硬著頭皮站到對面去拉那棺材蓋。一推一拉,立時出現了一條大縫。堂哥忽然咦了一聲用手電筒向棺材裡頭照去,大家立時停下動作。我見列天欣頓時臉色發白,忍不住探頭一看,赫然見到在棺材裡,有一雙森白的腳骨。
 
我看得頭皮發麻,踉蹌退後幾步撞上了牆壁。
 
堂哥喃喃說道:「真係好毒辣。」
 
「咩……咩意思?」
 
「我終於明白點解一路上個新娘既丫環係咁騷擾我地,」堂哥沉吟半晌,目光仍然鎖在棺材裡頭的腳骨上:「呢副骸骨,就係果個新娘既。」
 




我回想起那隻手捉住腳踝的恐怖觸感,登時兩腳發軟快支撐不住自己:「咁我地點算好……佢會唔會入黎架?」
 
「個丫環都係想我地放翻佢既主人出黎,佢就算入黎,都唔會向我地落手,更何況佢根本唔係我地三個既對手。」
 
「你點敢肯定?頭先……頭先佢先捉住我隻腳喎!」
 
堂哥指了指自己:「我身上有桃木既氣味,個丫環自然以為我地係黎打散佢同佢主人既魂魄,而你又係我地入面最弱果個,咪試探下你。你可以放心,就算佢而家出現,我都有辨法解決。」
 
「咁、咁、咁你頭先講咩好毒辣……」我突然想起他那句喃喃自語。
 
「果位新娘既魂魄封係石棺入面咁耐,應該都因積怨而變成左凶煞。」堂哥揉了揉額頭:「你地翻去頭先個右耳室先,我自己搞得掂。」
 
我猶豫片刻,就想回到通道裡去,但手電筒照去剛才進來的地方,立時又是一身冷汗。
 
那面石壁竟然變成完好無缺,那個大洞已經不見了。




 
列天欣失聲驚呼:「鬼打牆!」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響起了幽幽的絲竹聲,似有還無,哽咽一般斷斷續續地演奏著。我聽得出是慶婚嫁的樂曲,但曲調卻異常幽怨。我渾身發毛,忽然感到手中溫軟,卻是列天欣擠到了我身邊,捉住了我的手。她手心也冒著汗,顯然她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我們三個之中只有堂哥最為冷靜,從腰間抽出了一柄短刀,似乎在準備作戰。我和列天欣見他拿出武器,更是害怕。這主室原來就格外陰涼,現在更是森寒得讓我感到如墮冰窖。我感到我上下兩排牙齒顫得在格格相撃,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感到寒冷。
 
隨著那絲竹聲從遠方慢慢向我們靠近,我的心臟也愈跳愈快,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然後──音樂消失了。
 
我呆了片刻,還道是危機解除了。就在我準備長長地舒一口氣時,四周忽而爆出了極響亮的嗩吶聲,伴隨著琴蕭笙竹的狂奏,刮得我耳膜發痛。
 
一道人影隱隱綽綽地在石壁附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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