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家都想像得到,可怕的不是黑暗本身,而是黑暗中的未知。我才剛大放豪詞,甫踏出一步就感到後悔得要命。事至如今,我也只能勉為其難走下去。我走得相對較慢,沒辦法,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梯級,什麼時候是平路,必須時刻留意腳下。不過幸好,接下來的路大多是平路,倒也好走。我們又走了幾分鐘,還沒走出那片黑暗。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危險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就在我漸漸失去耐心,對面前似乎無窮盡的路感到焦躁時,突然右肋劇痛,似是有人在我前面向我揍了一拳,力氣挺大,還打在恰到好處的脆弱位置,我幾乎以為肋骨要斷了,痛得彎下腰。我大叫了一聲,身後的堂哥立即反應過來,我馬上聽到他在我身邊飛快地繞過,在跟那個攻擊者纏鬥。
 
我在照鏡潭墓已有一遍在黑暗中打鬥的經驗,只不過這裡更加狹窄,不過對方應該是個活生生的人,這讓我安心得多。我揉了揉被打了一拳的部位,便猱身上前加入他們的亂鬥中。看過幾次堂哥打鬥,我對他的攻擊方式有點了解,便嘗試聽風辨位,配合他的動作。當他把那人逼近牆壁時,我便去攔截那人的左右去路;反之,我則去攻擊那人解救被困的堂哥。我倆出奇地默契,只有少數幾次堂哥的短刀架在我頸項間差點沒劃破肌膚而已,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過了十幾招,我只覺得那人身形嬌小,姿勢很是輕巧,速度驚人,如果不是我和堂哥聯手,還真是難以與之對抗。但相對地,他的力量比較不足,那一拳也沒把我打傷,只有短時刻的痛感,很快就沒事了。我漸漸覺得這個攻擊者很可能是個女子,立時就想起了某天堂哥讓我把五弦琴交還給的女子,會是她嗎?那時還真看不出她身手如此優秀。
 
正在奮力閃避那攻擊者的拳頭,還在吃力地分辨堂哥與那人的呼吸聲。我突然追蹤不到堂哥的位置,連呼吸或移動的風聲都沒有。我趕忙緊挨著牆壁以免被人從後偷襲,努力嘗試聽出那攻擊者和堂哥的位置。忽地聽到一把似曾相識的女聲痛呼了一聲,不知道堂哥使出了什麼招數,然後是極其急促的腳步聲,我正提足想追趕,卻被堂哥拉住。他輕聲說道:「唔使擔心,佢會帶我地去到目的地。」
 




堂哥收好短刀後,列天欣的聲音才在身後響起。她苦笑著道:「真係唔好意思,打鬥我幫唔到你地,只係可以匿埋一二邊。你地冇受傷掛?」
 
「冇事,我同堂哥都冇事。」我柔聲安慰了她幾句。堂哥便不耐煩地插嘴說道:「我地繼續行啦,冇時間喇。佢受左傷,血腥味會指引我地既路,如果冇估錯,前面冇幾遠就會有分岔路口,放佢走,咁樣我地先可以知道應該行邊一邊。」
 
我也在空氣中嗅到濃烈的鐵鏽味,但辨不出什麼方位。堂哥的鼻子在這方面比我靈敏得多,於是他又變成了領頭人。他的步伐明快得很,走了沒多久,他猛地停下來,打開手電筒,照出了眼前灰黃的道路,四周不再是一片死黑,原來已經走出了漆有吸光塗層的路段,而眼前正是一個三岔口。
 
堂哥走上前,在三條路附近都嗅了嗅,便招招手引著我們往左邊的路走。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我們在左邊的通道裡才剛走出了幾步路,忽聽堂哥愕然地咦了一聲,我還沒來得及細思他驚呼的原因,腳下突然一空,地板倐然消失,我向下墜落。我以為這次會跌個粉身碎骨,心中一片絕望,卻是「砰」一聲重重地落到了硬梆梆的地面上,摔得我五臟六腑都像揉成一團似的,而屁股最先落地,尤其疼痛。
 
當時我的手電筒還亮著,因為在掉落時我反射性便把手電筒放到胸前保護著,因此落地時它還射著光線,但我眼前卻驀地亮起了更強的光芒,扎進乾澀的眼裡讓我淚水直冒,我睜不開眼睛,想爬起來找堂哥他們,卻突然感到身後有人用帶有刺鼻味道的布塊摀住了我口鼻,我只來得及想到是茅山上清派的人,接著拚命掙扎,四肢亂揮亂打,聽到一聲悶哼,好像是打到了身後的人,但我卻已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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