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天欣搶在我開口前問道:「果個人會唔會而家仲係入面?」

堂哥點了點頭,眼神落在腳尖上,臉上表情有點焦慮:「有茅山上清派既痕跡,係用《真誥》入面記載既方法夾硬製造兩個位面之間既裂縫,咁既方法係最簡單,最唔需要消耗自己既力量,但後遺症好大……但重點係,佢應該同我地既目的一樣,即使我地另開一個位面,但只要比佢地搶先一步,我地都要空手而回……睇黎我地無辦法,要去佢地製造既位面裂縫度,先諗方法阻止佢地,然後再攞翻我地既野。」

列天欣沒有異議,但我卻猶豫了一下:「你講既後遺症係咩意思?」

「我地冇時間詳細解釋咁多,總之而家你地兩個拖住我既手,快!」

我依著他的指示做,他在我身旁低聲唸了一句聽不清楚的話,話音剛落,我眼前突然爆開一團熾烈的光芒,我同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忍不住跪了下來,眼中金星亂冒,腹中翻騰攪動,就想作嘔。堂哥抽出了手,在我後腦勺某處按了按,那種不適感就稍稍緩和了。我抬起頭,他眉目間帶點歉疚地短短說了一句:「我講過會有少少唔舒服。」





我見列天欣也是一臉難受的樣子,便過去扶起她。這時堂哥已推開了門,幾分鐘前門外還是人來人往,八達通拍在讀卡器的嘟嘟聲不絕於耳,現在卻半道人影都沒有,只有空空如也的車站大堂,雖然燈火通明,卻有股異樣的陰森可怖。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堂哥快步走在前頭,我拉著列天欣試圖緊貼他的腳步。他帶著我們走到一道E出口附近的扶手電梯前,皺著眉頭喃喃說道:「唔通佢地有能力改動位面裂縫既野……?」

我也記得剛才這裡是被封住的,現在卻有道平穩地上下蠕動的扶手電梯,滴滴的機械運行聲在靜默的空間裡更顯得突兀。堂哥又說了一句:「跟實我,既然佢地有改過,我地就好難保證會有咩事發生。」

他急匆匆地奔上電梯,這時列天欣已經不需要我的攙扶。我們三個跑上了扶手電梯,來到了一個古怪的月台。這月台比平日看到的來得短,沒有印著站名,路軌盡頭用灰色磚頭封上了。我抬起頭,看到月台上面留著一道空白的方向線,而在還沒鋪好的路軌前面有一排橙黃色的圍欄,明顯是想要阻止他人闖入。我看著月台對面的斑駁石牆,感覺更是不寒而慄。如果說新娘潭墓、照鏡潭墓是直接用恐怖的氛圍來驚嚇我,這個林士站月台便是用一種尋常中的不尋常之處來使我感到恐懼。

我強壓下懼意,環視了月台一周,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疑惑地看向堂哥,卻已見他走到月台盡頭,有道狹窄的樓梯可以走下月台。他毫不費力便翻過了圍欄,跳下了路軌。我看了眼那道寫著「危險 嚴禁進入路軌」的告示牌,咬了咬牙便跟著堂哥跨到路軌那邊,還扶了列天欣一把讓她安全著陸。堂哥正在審視那道盡頭的磚牆,在上頭輕輕敲著,又摸了摸附近的石牆。





我問道:「而家我地係要做啲咩?搵暗門?」

堂哥沒有回答我,我覺得自己這問題有點蠢。列天欣也湊上前,在石牆上像是在找什麼似的,我沒有找暗門的經驗,為了顯得有點貢獻,只得硬著頭皮在那面泛灰的牆面上尋找異常之處。

最後是列天欣高呼了一聲,然後不曉得做了些什麼,我那時手正按在牆面某處,突然沒了借力之處,幾乎向前仆倒。我看著眼前的牆突然向內移動,再左看右看,發現只有我眼前這一部份移動了。是一道石門。

每回看到石門都會有壞事發生,老天保佑我。我心裡這樣想著,退開了一旁讓堂哥先進入。因為月台上光線充足,我還是能隱約看到裡頭有一道逕直向下伸延的石級,不知道通往哪裡。堂哥揮揮手示意讓他先去探路,然後飛快地跑下樓梯。雖然動行很快,但他的腳步聲卻一點也不響亮,只有輕微的「搭」、「搭」聲。

片刻,他又跑了上來,這次我們跟著他一路走下去。我們打起了手電筒,照著前方的梯級。這道石級長得恐怖,中途有些路段是平路,然後又是樓梯。我們走了大概三分鐘都沒到底。當我開始懷疑這道樓梯沒有盡頭時,打頭陣的堂哥忽而停住腳步,用手電筒照向前方的黑暗,卻什麼都照不出,那裡依舊是漆黑一片。





「啲牆同樓梯級搽左吸光既物料,前面可能會有危險。」他輕聲說道。列天欣突然捉住我的手,我感覺到她手心冰涼,看來她也很害怕。我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勇氣與豪情,拍了拍胸膛:「等我行先啦,如果有咩事發生既話你都有緩衝時間黎反應。」

堂哥點頭同意了。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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