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七分鐘有多,眼前出現了一間石室,似乎就是盡頭。當然這時的我不會折回頭,我鑽進室中,看到左右兩面都是已褪色泰半的壁畫,我駐足看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看出猿、豹,還有一些不知名動物和昆蟲的輪廓。我心道,不會是這裡有頭豹吧?
 
我也懶得再仔細看那壁畫,專心找起機關來。堂哥跟我說過,機關多數設在牆壁的裂縫、角落裡,手感跟其他部份與別不同。我便不戴手套,細細地摸著牆壁,感受著細微的變化。終於在牆角摸到有塊突兀的石子,挖不出來,我試著旋轉,果然轉了半個圈,就聽到有轟動的機械活動聲。我轉過頭來,就看到原先那面空盪盪的石牆上現出一個及腰高的洞口。我在心裡咒罵:建這些地底秘密基地的人實在無聊死了。
 
我用頭上的探燈去照裡頭,只見又是通道──與其稱為通道,不如說是甬道。這條甬道既窄且矮,得爬行才通得過,還隱約看得出有弧度。可能有轉彎位?我這樣想著,嘆了口氣,彎下腰來匍匐著爬過洞口。不是說笑,俯伏著爬行前進絕對比跑步都要累人,我感到手肘都被粗糙的地面磨脫了一層皮。這條路小得讓我這個沒有幽閉恐懼症的人都感到害怕,可想而知有多狹小。
 
這甬道果然有轉彎,大概是向右轉了三、四十度左右。正爬到半路,我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點光線。我首先想到爬出了地面,但轉念一想,不可能這麼近;那就一定是堂哥他們了吧!
 
我不禁衝口而出呼喚了一聲:「堂哥!列天欣!」
 




雖然距離還有點遠,但我已聽到前面傳來騷動聲。過不多時,就有人往洞裡喊:「呀臨?」正是列天欣的聲音。我大喜過望,儘管手臂痛得鑽心剮肺,但還是奮力向前挪動。爬出洞口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就像是復活了一遍,相對比剛才那條令人發悚的甬道,這間並不寬敞的石室已經像天堂一般。
 
列天欣就坐在洞口邊,笑吟吟地看著我灰頭土臉的樣子。堂哥和一個黑衫人坐在另一邊,腳前放著一張古舊的圖樣和一盞油燈,如果沒眼花的話,那應該是張建築圖紙。我注意到那黑衫人仍是戴著兜帽,完全不露出半張臉蛋,但因是坐著的關係,我可以看到她身體那動人的線條,想必是個女子。
 
堂哥和那黑衫女子也不理睬突然冒出來的我,好似預料到我會出現似的,還在那邊盯著圖紙看。倒是列天欣伸手拍了拍我肩頭,道:「我就估到你會出現。」
 
「真係乜野都逃唔過你呢個神算喎。」我沒好氣地說道,撣去身上灰塵。她聽了並沒有沾沾自喜,只是掩著嘴角微微一笑道:「今次唔係我呀,係果邊果個人。」她指向了黑衫女子,又笑了笑:「你估下佢係邊個?」
 
「我識架?」我吃驚得快掉了下巴,惴惴不安地看著那黑衫女子。那女子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聽著異常的親切,我嘴邊浮現出一個含糊的名字,又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黑衫女子卻先開了話:「呀臨,你唔係唔記得我掛?扣你九品架。」話畢,便伸手拉下了兜帽,一張秀美且年輕的臉龐暴露在柔和的油燈光線下。我幾乎嚇得要跪下來。
 
那是Ms Tsoi。
 
「Ms、Ms Tsoi,你點解會係度?」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又尷尬又不知所措。她看著倒很淡然,與我的訝異截然不同。她嘴角微翹,攤開雙手:「我同呢件事有關架。」
 
我簡直說不出話來了,仍然張口結舌地瞪著她,活脫她是頭怪獸似的。她繼續說道:「我同天師道冇關係,不過我同茅山上清派……嗯,算係幾親密咁啦。」
 
列天欣此時插話道,臉上表情很是複雜,有點像忍笑又有點崇拜:「老師你唔好嚇呀臨啦,佢真係咩都唔知架。」
 




「好啦,咁我照直講喇喎。」Ms Tsoi抿嘴一笑,柔聲道:「我同我細妹係蔡岷山後人,係茅山上清派既人,自細專學術數。天欣學既係六壬課,而我地學既就係太乙神數。不過,因為某一啲事,我脫離左茅山派,而家可以話係同你地同一陣營。」
 
我迷茫地想了想,然後問道:「咁點解你要幫我地?你想脫離茅山派咪脫離就得囉,點解要黎幫我地?」
 
她聳肩,又拉上了兜帽,但仍可見帽簷之下的眼神閃爍不定:「因為我要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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