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知道甚麼知道開始,這片天地已經良久沒曾經歷過如此浩大的決鬥了,若硬要尋出比這更激烈的,怕是要追溯到百年多前,高手雲集的時代,才會有足以與此戰相提並論的決戰存在過吧。
 
  不過無論如何,隨著漫天煙火的消散,如今這個時代,這片天地,這場戰爭,在這狼藉不堪的黃土砂岩上,活生生地為這秋夜的一戰而烙印出深刻證明,證明皇甫古樊與柳翰的一場滔天大戰,即將會被記錄在歷史的史籍上,傳遍後世,而當中的結果,亦不會改變,一代英傑強者柳翰的隕歿,相信會是這段史事中最為令人惋惜的沉重代價。
 
  皎潔的皓月漸漸掩埋於霧霾之中,悄悄地抽身出這長空,不知不覺地結束掉漫長的夜。然而另一種淡淡的幽光則自其中竄出,將黯淡的涼光取而代之,抹滅掉戰後帶來的腥膻血味,試圖將生機帶進。
 
  傲立於雲霄之下的皇甫古樊臉色蒼白,容顏略顯憔悴,形容枯槁,眉宇間的神氣蕩然不復存在,加上氣息亦紊亂不定,相對而言也稱得上頗為狼狽,另外他手中之劍若仔細審看,不難察覺到一條條裂紋自劍尖處順延而上,遍佈劍身,當中的紋路偶爾間透露出些許微弱的虎息。
 
  皇甫古樊陰森的目光穿破了晨光帶來的暖意,死死地盯著虛空中那相互依靠著的夫妻,怒火中燒的他一言不發。
 




  咻!
 
  一道身披鎧甲的魁梧人影自群海中掠出,落在了皇甫古樊身旁,略作猶豫,便是提嗓對著那沉默不言的男子進言:“恭祝天皇單刀赴會完滿取勝!”
 
  聲響迴蕩在皇甫古樊的耳蝸中,令其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旋即如風雷般快地濃眉緊皺,聲線冷冽如冰地道:“難道你看到有嬰孩嗎?”
 
  砰!
 
  仙力湧動,徒然對著那碩大的身影猛震而轟去,那身影雖知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基於實力有鴻溝般差距,只好硬著頭皮生生地抵受下來,而無法作出任何防備。
 




  皇甫古樊因先前一戰影響,加上他還是一位得力的戰將而對其未存有殺心,故震退數十里後,劃出一條靈力的軌跡,男子便是穩下了身子,稍稍偷喘了兩口氣,便是張惶地連忙單膝跪下,俯首忙道:“天皇息怒。”
 
  人影背後那足以遮天蔽日的百萬雄師見狀,赫然地跟從前者,單膝單手虛空而跪,亮出清朗劃一的盔甲聲響,齊道:“天皇息怒。”附和著那道魁偉的人影。
 
  因此很容易得悉,那人影曹虎,就是那鋪天蓋地般存在,百萬雄師的主心骨。
 
  曹虎那低下的頭用餘光瞟過前方,察覺到皇甫古樊的氣息稍微回落後,再戰戰赫赫地作進言:“天皇請勿憂心,臣等立刻領軍追擊,勢必奪回那嬰孩,帶回天朝!”
 
  “免了。”皇甫古樊目光依舊不離那兩具冰冷的尸體,淡淡地道。
 




  曹虎聞言先是怔了怔,而後趕忙應聲道:“臣明白。”
 
  “不過......”乍然緊隨而來的兩字,令曹虎瞬間拉回了沉下的思緒,慎重地洗耳恭聽。
 
  皇甫古樊冉冉別過身來,慘白的臉色佈滿青筋,一臉兇煞猙獰地緊接而道:“不過先給我將這兩具屍體有多遠分開多遠,讓他們永遠無法生死在一起!”狠狠地拋出這句話後,輕喘了口氣,再言:“而後隨吾皇我整裝待發,討伐其他的兩片大陸,翻天挖地也必須得把那嬰孩給找出來!”
 
  皇甫古樊頓時油然而生的肅殺之氣險些侵蝕了曹虎的神智,幸虧曹虎貴為百萬雄師之首,也並非泛泛之輩,擁有不俗的實力,方能勉強抵擋那暴戾的氣息,保全己身。
 
  安穩下心神,曹虎旋即不敢怠慢,一臉謹慎地回以道:“謹遵天皇之命。”
 
  皇甫古樊冷哼了一聲,轉過去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兩具冷冰冰的屍首,喃喃地道:“柳翰,今夜你輸了,等我將你的孩子逮住了,死去的你終究還會多輸一次!”
 
  而當皇甫古樊執意要尋出薛山懷中嬰兒之時,薛山已是身處漫漫黑洞中,立於黑虬軀上,苦苦搜索著另一個被貫穿的裂縫出口。這一找,便是不知已過了多少個時辰,苦覓無果,薛山此刻也顯得焦慮,霎時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已經在這不斷徘徊了數回,還是沒有尋出另一道裂縫,怎麼會這樣?”薛山對著黑虬詢問道。




 
  “若沒有猜錯,這裂縫怕是已經悄然愈合了。”黑虬淡淡地道。
 
  “愈合了?為甚麼會這樣的?”薛山詫異地言。
 
  “是對決的餘波。”
 
  “如今要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代價會比較大而已。”黑虬龍顏盡是凝重之色。
 
  薛山略作沉吟,神色顯得有點猶豫,不過沒持續多久,便是消散得無影無蹤。
 
  “不妨直說。”
 
  “方法很簡單,就是在這內部破開出裂縫。不過這辦法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已經沒可能性,可是對於你,可能性就存在。”
 




  “若果你真要選擇為之,以你現在融靈境後期的實力,就必須以修為為賭注,配合我僅存的實力,傾力不留餘地去釋放出浩瀚的力量將空間硬生生破開,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成功與否,丹田都有可能因此而靈力過於喪失而枯萎,崩塌,實力將會終身流失,不得重修。”
 
  在說這番話之前,黑虬內心很是歉疚,因為以牠本身全盛時的能力,要做這樣的事,談不上輕易而舉,但所付出的代價也不至於這樣沉重,可現在修為大減,龍目被刺瞎,促使牠無法兌現柳翰生前所下的遺願,保護好這兩人安然離去,反過來,還依靠薛山去冒險而破開此局,深沉的歉意頓時瀰漫心頭,鬱鬱難散。
 
  “必定能成功無誤?”
 
  “放心吧,柳翰交代予我,就算把我這條命貼去,也必然將你們帶出去。”
 
  “我想還犯不著需要黑虬一族中的小妖孽如此冒險,交給老夫吧。”薛山莞爾一笑,藉此試圖掩蓋心中的不安,對此,他並不是擔心付出代價,付出一生修為,而是如同黑虬想法一樣,擔憂無法完成柳翰生前所託,就白白犧牲掉修為,再次失責。
 
  對於甚少失責的薛山來言,是絕不能容忍自己有第二次的同樣過錯!
 
  “流熒劍。出鞘!”
 
  決意已定,薛山單手劍指劃出,那佩戴於腰間的淡黃之劍,霎時顫抖起來,在那聲爆喝落下之際,卷席出肆虐的靈力,遽然出鞘,帶起淡淡黃熒色澤,橫浮於薛山肩傍,震懾著這空間的黑。




 
  “去!”
 
  薛山兩指并曲,屈指一伸,利劍便橫空刺去,快若奔雷般劃出一條餘光緊隨的流光,猛刺向前方的空間上。
 
  吼!
 
  黑虬一抖,自喉嚨間震出一口殷虹的精血,灑於破風之劍劍身上,氣息膨脹,霎時幻化成一頭近數十丈的小黑虬,纏繞在其中,散發出駭人的波動,伴隨著利劍猛飛而去。
 
  嘶嘶!
 
  嘭!
 
  漆黑的空間面對利劍暴刺而來,頓時又再次形成如柳翰當初撕裂空間般的對峙僵局,只是威力仍然不及當初那般強橫,畢竟如今僅僅是要破開一道裂縫,而且這還是在內部進行,難度不高於柳翰由外界破開兩道裂縫的時候自是理所當然。
 




  銀牙咬破指頭,不假思索,薛山旋即凌空點出奇特的線徑。
 
  “靈爆!”
 
  磅礴的靈力猶如濃厚的火藥般,在那玄奧的路徑抵觸到劍身時,便猛然炸裂,寸寸璀璨火光匯聚於一團,幻光閃爍,產生出恐怖的破壞力,不斷自其中炸響,隱隱間夾雜龍吟沉鳴。
 
  這狠招也絕不比柳翰那血祭差上多少。以靈力的多少直接作為媒介,從而形成出最純正的毀滅力,任有如何抗性,也無法作出抵擋,可見招式中的霸道之處。
 
  只不過,要動用這一招,是務必要耗盡體內所有靈力作為燃料,而後生生引爆自己的靈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定會對施放者的丹田造成極大創傷,留下無法挽救的傷勢。
 
  吼!
 
  那縈繞於劍身的幼小黑虬,在團團火光下開始展露出崢嶸,捲起洶湧的力量,漸漸脹大,繼而龍口一張,毫不留情地咬向那炸響的空間。
 
  咔嚓,啪!
 
  一個約莫半丈大的空洞在猛烈的破壞下霎時崩塌而現。
 
  嗤。
 
  薛山感受到丹田深處,在靈力乾涸的狀態下,同時碎裂出一道裂紋,血氣突然失去了流動的方向,便是肆虐地自體內暴動著,甚至湧上頭部。臉紅耳赤的他,強忍著傷勢,盤坐於黑虬軀體上,苦苦撐著身子,牽強地笑著道:“成功了吧?”
 
  黑虬動容了,但也并沒有出言,只是默默地點下龍首,摸著黑路,不作怠慢,直接朝著洞口飛掠而去。
 
  光影在眼皮下徐徐擴大,直至填滿了整雙眸子,遽然光芒大盛,待片刻後,殘光逝褪,方才呈現出久違的一片天地。
 
  可是收入眼簾的景色,卻令黑虬與薛山瞳孔微縮,顯得不知所措。
 
  半餉後,薛山才顫顫地開言道:“這是......?”
 
(重要情節已經結束,接來下開始正真踏入主角的遙遙修煉路途吧!)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