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他”
 
  這三個字若出自他人之口或者并不足為怪,畢竟在這亂世之中,打打殺殺,死死傷傷之事,走過路過的都有機會隨處可見。可是現在這般狠話卻發自一位年歲不過十四有餘的少年,這不得不令一直在旁掌控著大局的劉強心中概歎不已,概歎廖青宏心智過分歪曲,概歎廖青宏為人做事狠辣,另外又是對力量單薄較為弱勢的柳云萌生出同情之意,儘管柳云曾失敬於他。
 
  可是,村試的規條中在村試初試階段,若非參試者有性命之憂,否則身居類似於斥候者身份的他們絕不可以徇私干預村試的進行,違者予以村刑。礙於這條由歷代村長所共同定下的規條,即使現任劉村長也無法有能力改變或是漠視,更何況身份居低的劉強,所以最終也只能收回不安分的好意,靜觀其變,但願這個孩子能靠著自己能力逃脫困局。
 
  伴隨著廖青宏聲音落下,王之南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怒意的擂動,情緒之大竟能感染人心,這種反應連他都是少見,看來廖青宏此次真的動真格了,經這一事後,此結綁上,唯恐再難鬆解。
 
  稍微怔住了半餉的王之南,也不敢再去怠慢半分,旋即肥大的身形一震,內力毫不保留的釋出,盡最大之力,暫且先順著廖青宏的意思去辦。
 




  “裂坎槌擊!”王之南眼簾徒然低下,緊隨而至的是比剛剛更為猛烈的磅礴力量,在這股氣勢凌人的內力下剎那間捲起嗖嗖颯颯厲風,遂而不消半刻,那原本只不過是巴掌大的風勢便得以脹大,帶起碎石泥沙,斷草凋瓣,形成了一個雜亂而範圍不大的風圈環,圈繞著那個看起來并不存在過分殺傷力的小木槌,形成分明的對比。
 
  這一次施展同樣的招式,無論在氣勢、力量,都明顯要比剛才的那一次更為強猛!
 
  “要怪就怪你多管閒事,壞了我們的事,還損了我的好處,新怨舊仇,都還你!”
 
  雖然王之南與柳云的針鋒相對上不如廖青宏激烈,可是這次本來垂手可得的好處遭落空,畢竟也是全因為這個傢伙所致,加上往日在村中的種種大大小小過節,故王之南也對他未能心存好感,所以這一次出手,受到了廖青宏情緒上的煽動,便引風起燃,順帶將心中的憋悶,煩厭,焦躁感通通發洩在柳云的身上,至於後果,王之南根本無心去顧慮。
 
  柳云面對如此情況,眼皮輕跳,心底間不得不喃喃叫苦,眼下這王之南一下子便使用出他最強的招式,而且還是最為鼎盛的爆發力,要面對起來,就算是那頭兇性十足的野虎,都頗為棘手吧,更遑論在力量上難以佔據優勢的他,這一下子的改變,使柳云真的陷入一個麻煩的局面。
 




  不過如何,事情發展至現在的糟糕情況,柳云還是有心理準備要硬著頭皮去抵抗,而且他也不是那種隨便讓人蹂躪的軟柿子,反之,面對與自己實力相當的人而進行沒有性命之憂的對決,也是他所渴求的,往日種種的修煉,還沒有到第二輪的村試便有機會熱身,那麼他當然不予以排斥。
 
  因此在自然油生的矛盾中,柳云毅然地甩了甩劍,擺出了一個畜勢待發之態,眼光中流轉著極為認真的意志,手指輕輕擦過鼻子,五指徒然緊握,四肢經脈中所盤桓的充盈內力,就此刻猛地受到呼應地暴漲出來。柳云身子一震,感到洋溢而出的內力,流動於體態之外,可是基於這股過於龐大的力量,還是第一次嘗試釋出,頓時讓他也感到頗為吃力。不過很快的,柳云便承受下來,調控著內力的運轉,凝於左臂之上,隱隱間,有著一層淡淡的熒光所包裹著。
 
  “沒想到這麼快就得要動用這招......”柳云低聲言道。
 
  這可算是他最後的一張底牌啊,才第一輪的考核,便要這樣地快揭開了,那麼到了第二輪的考核,就先少了一張足以扭轉局面的底牌了。
 
  不過管不了多少,柳云明白,若然眼下的狀況都化解不了,談何第二場考核。
 




  “來吧柳云,接招!”王之南周遭狂風盈脹,吹得這片花草樹木繁生的地帶都是陷入一片紊亂,身居於中心的他,卻未受任何影響,而且隨著叫聲落下,腳步亦穩健地對著柳云飛快踏來,每一步,狂風都緊隨其後,肆虐地掃向四周,傳出淅淅颯颯的聲音。
 
  柳云未有怠慢,身形一動,已是數步之外,而後保持飛快的速度疾掠,在廖青宏幽怨的盯視下,迎奔上王之南的方向。
 
  兩人在這片地域下各自佔據了左右兩邊,而且這兩個少年所散發出來的力量,亦絕對是不容忽視,尤為那等傾盡全力的招式,不存於絲毫保留,光是在視覺中作評,想是也足以抗衡劉強般實力的高手了。
 
  而劉強等人由考核至始,都未曾插手,如今也只是屏息靜氣地注視著這一切。
 
  只見得柳云在暴衝的過程中,手袖中不知何時溜出一圈幼如蠶絲般絲線,絲身閃過難以察覺的精芒,旋即再被柳云兩指不規則地撩動數圈,讓絲線交纏於指縫間,遊走於劍柄上,接著將兩者緊緊地束縛著。
 
  這個不為意的小動作,根本無人所見。
 
  而王之南則愈發森然,他沒到想到,自己已經施展出最強的招數時,柳云依然不懼,不但沒有阻擋的意思,反之還迎難而上,謀求以招破招,這般凜然之態,看在他眼裡被曲解為看不起他的羞辱。
 
  很快,兩人便要正面交接,柳云硬地提起心,眼角在劍身擦過時還是難免地浮現出一抹遲疑,不過一瞬息間,又再次消失得乾乾淨淨,而且劍勢已起,手腕靈活地轉動間,那把小鐵鏽劍就欲自少年的五指中暴射而出。




 
  “飛流閃疾......”
 
  吼...吼吼!!!
 
  就在兩者即將抵觸之際,一道滿載血腥味,透露著濃烈的怨戾之聲遽然爆徹開來,打斷了柳云的說話,打斷了兩人的交觸,那傳過的嘯音仿佛已經可以化為一張絞碎這裡一切的利爪,撕裂任何之物,那等的鎮壓四方的威懾,在場的所有人都未曾感受過,這一時半刻所迎來的衝擊,實在顯得有點過於強大。
 
  柳云與王之南霎時間也被這一吼聲而弄得亂了陣腳,失去了方寸,而雙雙驚惶失措,忙地止住了攻勢,收回了招式的施展,兩人間拼力的一擊,出於太過唐突,而令其未能完善地得以收斂,加上年紀尚算年幼,更是缺乏巧妙地運轉內力的經驗,導致被自己的內力所震退,并震出了輕微的內傷。
 
  身在一鄰的廖青宏亦受到波及,而且較那兩人更為之嚴重,他身處之地接近嘯聲源頭,措手不及之下被震飛數十里之外,狼狽地翻滾了兩圈才得以休止。
 
  這個時候,野虎震怒地撕開了那張眩香草繩網,龐大了身軀重新傲立了起來。
 
  暗匿在隱蔽之地的劉強聞聲後望去,望見野虎破網而出,立即大驚。
 




  “糟了,那頭傢伙過怒而失智了!”
 
  隨即,劉強已是急忙地擺手下達命令,萬分緊急之下,他已經是首當其衝施展出絕妙身法,比起身後的一群人率先地先行一步,只消幾個眨眼間,他偉岸般的身影就出現在這三個少年的跟前,猶如一尊堅不可摧的大銅像似的。
 
  “沒事吧?”劉強語氣中不乏擔憂的語調。
 
  柳云三人精神一度恍惚,被劉強這樣一問,才稍微轉過神來,啞口無言,也不知要說些甚麼。唯獨柳云還好,比他們二人清楚意識到當前的糟糕問題,微詫道:“這頭野虎爆發了體內的血性......”
 
  劉強點點頭,慎言:“牠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理智,在爆發之前只鎖定了你們,所以你們退後點,尋個機會先行逃脫,我來對付這頭野虎,此舉不能有誤,若波及到其他的參試者,就算萬不得已我也會終止這場考核。”
 
  形勢變得有點急促,所有人萬萬沒想到這頭野虎會不惜一切代價地作反擊,所有人都低估了這頭自尊心極強的野虎,寧願一死,也不願屈服,受卑賤的人類侮辱。
 
  而爆發了血性的野虎相應也立即擁有了凝丹境一品的實力,加上靈獸天生的優良體質,要被完全制服或者擊殺,起碼也需要凝丹境二品實力的強者方能辦到,可是一頭失去了理智,滿佈殺戮慾望的野虎,即使有這樣的強者鎮壓,也會是比較辣手的一件事。
 
  被突然嚇著的廖青宏氣的很,他的脾氣一點都不比野虎差得多遠,正欲要加入劉強的戰圈出手去擊殺野虎,且不料被背後的柳云一把攥緊了那身衣袍,廖青宏更受刺激,回頭反手一掌打了過去。




 
  “不想......”
 
  “不想死就別過去。”柳云以拳迎掌,化開了那憤懣的一掌,并搶過廖青宏的說話。
 
  第一次瞧得柳云那莊重、嚴肅的語氣與神情,廖青宏被堵住了嘴邊的說話,情不自禁地咽了回去,而且也沒有再度出手,只是不快地大手甩開被柳云捉住的衣袍,移開兩人接上的視線,走向王之南那一邊,沉默不語。
 
  柳云無心理會那邊的兩人。
 
  這時的他心裡只是不斷回溯著,由當初的觀戰者,轉為參戰者,又由剛剛的參戰者轉為如今的觀戰者,柳云體味到些許無力感,心底間不斷重複地想著,或許是實力不足,或許是時機的戲弄,才令自己受人庇護。
 
  默默地注視著劉強,想著日後要如劉強般站在人的前方,變得更強,甚至將其超越!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