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遇到危險吧!?


我立刻放下儀器,舉起反曲弓,衝向他們身處的房間。越接近那裡,便越聞到一陣藥水味和血腥味。


「噁……」


我推開門,很臭。






家璇掩著鼻子,走過我身旁,跪在門外作嘔。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有數張類似手術椅的物體,還有十多張用來拘禁精神病患者的病床。守軍撤離這裡時,並沒有好好清理。十多具屍體被放在床上,皮膚上出現紫紅色的瘀塊。有些頭骨被切開,露出暗紅的大腦;有些胸膛動過手術,一條條白森森的胸骨包裹著靜止的心臟;最恐怖的是,有一個屍體的血液被抽乾,變成發臭的乾屍。


「他們已開始長出屍蟲……還有很多屍斑……」






朱古力走進來,用一條毛巾掩著鼻孔,拿起旁邊的手術刀,撥開暴徒頭骨上的屍蟲。


我對於在屍體中漫遊,已經很有經驗。與屯門時代廣場停車場的劇臭相比,這裡算不上甚麼。小雨亦忍耐著惡臭,和我一起蹲下觀察。


「暴徒的大腦體積較人類大了一些,你們認同嗎?」






「大腦發炎嗎?」


「腫脹很嚴重,有很多囊袋,整個大腦也是這樣。」


「這個部位是甚麼?腫得這麼誇張?」


小雨指著一個在大腦和腦幹中間的部位。我們互望,看來誰也不懂。如果美螢在此,她一定會知道答案……


家璇不知從何處找到一個豬嘴口罩,筆直地向我們走來。她的臉色還是微青,但還是蹲在我的旁邊。






「這個是……下視丘。」


大家也很驚訝,她很不爽。


「我好歹也是護士的好朋友,又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女人,知道這些常識也很正常吧?」


「我是護士的男朋友……也……」


我本來想說笑,但發覺這個笑話並不好笑,所以閉嘴。家璇瞇起眼睛,隔著口罩我不知她有否在偷笑。






「這些屍體分別戴上紅、黃、藍不同顏色的膠手鐲,有甚麼含意?」


小雨掛著衝峰槍,走路並不方便。她心急地想看清楚手鐲上的字體,卻差點跌倒。幸好,朱古力扶著她。她對朱古力感激地一笑。


我逐一查看這些手鐲,並沒有任何標籤,也沒有任何這些屍體的身份的線索。所以,我們沒法確知它們有何分別。


「藍色手鐲的屍體的大腦體積……很正常。」


我一看,這些大腦並沒有腫漲,和紀錄片裡的腦袋是一樣的。






「對啊……為甚麼呢?」


「誰知道?」


「嗯……」


缺乏一個專業的醫護人員,我們只能亂猜。即使知道答案,又對我們逃生有甚麼作用呢?我重視的,反而是為何守軍要研究這些屍體。是要知己知彼?要研發疫苗?還是要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


結果,在化驗室裡有用的只是家璇找來的數個豬嘴口罩。其他的化學品,對我們沒有一點作用。






研究中心的後面,是男女更衣室,沒甚麼特別。不過,我發現有半乾的水跡,看來有人曾在不久前用過。我嘗試扭開水喉,已經沒有清水。另一方面,有很多破爛的衣服被棄在地上,男女裝都有,側面證明這裡並非只有男性守軍。


回憶裡的同伴,會否曾經來過這裡呢?


我覺得很有可能。


「有一些銀包……錢……保險套……」


小雨用金屬絲打開所有上鎖的儲物櫃。奇怪的是,有一些是空的,有一些則還留下大量貼身物品。我們再次不知背後的原因。


所有能吃的、能穿的、能喝的、能睡的……都被守軍拿走。


「他們走得不算是很匆忙。」


「嗯,看來如此。」


我們上去第二層。


推開第二層的大門,便再次聞到濃烈的臭氣,而且比醫療研究中心更嚴重。我們全都戴上豬嘴口罩,經過一個又一個的活動室,並沒有異樣。


直至我們再推開另一重門,進入最大的活動空間……


「哇!」


「噁……」


家璇再次作嘔,跑回我們剛才的樓梯。


這個活動室如同是大型的停屍間。所有的物品都被移走,只剩下死屍。不過,它們不是躺著,而是被人釘在牆上。總共有二十多具赤裸的屍體,大字型地被人用粗釘固定,手腕和腳跟的傷口凝結著乾涸的血液。它們的頭顱垂下,屍蟲在地上爬行。我們無法不踏死一些屍蟲,才可接近屍體。


雖然屍體已經腐爛,但它們生前肯定是強壯的男人。


「這是……示眾嗎?」


「示眾應該掛在外面的操場吧。」


「為何要放在這裡?」


這些屍體的死法,讓我想起復活節的耶穌掛畫。不過,致死原因並不像是耶穌慢慢流血而死,它們很明顯是被謀殺,不是喉嚨被割,就是心臟或腦袋中槍。我傾向相信它們生前是正常的人類。


「有很多平頭裝的男人,大部分也是。」


「是警察嗎?還是解放軍?」


「解放軍?不會吧……守備這裡需要軍力……是誰這麼殘忍……要用電鑽才能這樣……」


「喂!這個屍體的外表好像在哪裡看過……你們看看。」


朱古力指著最中央的屍體,是一個有點胖的盛年男人,頭髮有點稀疏,雙眼被挖了出來,皮膚上的不知是屍斑還是被毆打,一片片紫紅,還有點鬆馳。


「這……這不是……警務處長嗎?」


小雨掩著嘴巴,顯得非常驚訝。


我聽到這個答案,便立刻覺得他有點面善。


「小雨,你肯定嗎?」


「肯定,老闆有一個房間,佈滿警察高層的改動和相片。」


這刻,他被釘在牆上,死得很慘。他是眉心中彈的。


「他怎會在這裡?他怎會被殺?」


根據德國哲學家尼采,人性的定義是不刻意去做羞辱他人的行為,讓別人保留自尊。這些人死後不得安寧,竟然被人如此羞辱,幹這些事的人類並沒有人性。


「會否是一些極端的宗教行為?」


在關鍵時候,朱古力亦會變得很認真。他檢視屍體的每一個傷口,盡量搜出更多的線索。


「全都沒有咬痕的……並非因為害怕他們變成暴徒。」


「太不可思議……外面已經有那麼多怪物,誰會在內部做這些恐怖的惡行?」


我們仔細地搜索其他活動室,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東西。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探索其他的樓層。


家璇不在樓梯口。


「家璇?家璇?」


「巨乳女去了哪裡?不是已躲回食堂吧?」


「可能吧……為何不先告訴我們?」


「軒,地上的是……」


我低頭一看,樓梯的其中一個梯級,有數滴鮮血。


「剛才有這些鮮血嗎?」


家璇!


她不是被襲擊吧!?


「你們不是肯定這裡沒有暴徒或人類嗎?」


我對小雨和朱古力怒喝。大家也是臉色一變。


「小雨,你搜尋第三層!朱古力,你第四層!我去頂樓和天台!」


我用最快的速度往上跑,梯級在眼前晃動,精神繃緊。


家璇!你不要有事啊!首領已經不在,你……


我推開五樓的大門,見到一個又一個的大型監倉。我著急地越過這些監倉,它們一目了然,並沒有生物。我發狂地奔跑,拔出碳素箭。


我撞開懲教處人員的休息室,也是沒人,越來越心慌。


最後,我去到一排排的單人監倉。所有的門都打開,除了最盡頭的一個!


「家璇!」


我在心中哭叫,衝到那個單人監倉的前面。隔著塑膠的小窗,我見到裡面的情況,一陣狂怒湧向胸膛!


「家璇!!!!」


有一個赤裸的男人脫下了家璇的衣服,在對她侵犯。她沒有知覺,任由他魚肉。男人的下體充血,硬物對準家璇的私人部位!


我大叫,想打開門,卻鎖了!我嘗試打破小窗,卻是不能敲碎!我唯有撞開這道門!


「家璇!!」


很痛,我不管!


再撞!


「家璇!!」


男人聽到撞門聲,見到我,有點恐懼。然後,他舉起一把警槍,指著家璇的眉心。他的旁邊,還有一條染血的木棒。


「家璇!」


我要殺了這個男人!


他見到我不能衝人來,邪惡地狂笑。他舔了舔嘴唇,用唾沫沾濕陽具,逐漸擠開家璇的花蕊。


「可惡!!!!」


我狂撞鐵門,卻一直撞不開!!!


他表情一爽,下體粗暴地插進家璇的私處。


「啊!!!」


我慘叫,撞門撞得更狠!我的腦袋全都是激動的熱血!


我眼白白地看著家璇被強暴,醜陋的硬物侵犯她的身體,進進出出!男人狠咬乳頭,把傲人的胸脯握得變形。隨著急促的抽插,他發出嘔心的呻吟聲。


我甚麼也做不了!只能狂撞!


「阿軒!!」


朱古力和小雨推開大門,驚訝地看著撞門的我。我全身也變得麻木,淚水卻如黃河缺堤,令所有事物都變得模糊。


「小雨,快打開門啊!!!!」


我不管會否吸引暴徒,瘋狂地尖叫。


小雨彷彿知道發生何事,不去看那道監倉的小窗,蹲下去開鎖。


「仆街!」


朱古力見到男人的行為,憤慨地舉起軍刀。





卡!





沒數秒,監門的門鎖被解開。


「啊啊啊!!!」


我第一個衝入去,瘋狂地把男人拉離家璇,再一腳把男人踢到石牆。他很驚慌,想要爬起來,又被我踢倒,警槍也滑在地上。


「你這個人渣!!」


我拋下反曲弓,不斷打,出盡全力打……拳頭很痛,也不及我心中的痛!


他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在痛苦呻吟。


我完全失控,眼淚如暴雨般滴下。


「人渣……人渣……」


我打。


我踢。


直至雙手發酸,雙腿酸痛。


那個人的牙齒被我踢掉數顆,流鼻血,連耳朵也有出血的情況,也未足以減少我的心頭之恨。


我還想打,一個人制止我。


我回頭一看,見到小雨已為家璇穿回衣服,拉著我的手。家璇的後腦有些出血,但不嚴重,只是還沒有知覺。


「他快死了,停手吧。」


小雨和我一同用仇視的目光盯著那個男人。她保持理性,這樣說。


「但是……」


我抱頭在監倉裡亂步,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狂怒,又意圖衝上去打他。這次,朱古力抱著我。


「這個男人很虛弱……我們倒不如先看看他會否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吐出數口鮮血,在地上狂笑。


我按捺不住,又踢向他的肚皮。


「哈哈哈哈……想不到在死前也可以吃到一級的巨乳少女!她的臭逼很緊啊!很舒服啊!哈哈哈……」


朱古力把軍刀放在男人的喉嚨。他彷彿已經豁出去,一點兒也不害怕。


「你們這些小朋友!快點去做愛,混交,肛交!有得吃便吃,有得拉便拉!這個世界完蛋了!哈哈哈哈!!」


「仆街!」


朱古力也發怒,一腳踢中男人的臉孔。男人呻吟,但還是狂笑。


「快殺死我!我也是在這裡等死!哈哈哈!」


我和朱古力繼續狂踢男人。小雨再次上前制止我們。


我吐出憤怒的氣息,彎下腰去喘氣。小雨接過朱古力的軍刀,走進男人的旁邊,刀鋒指著他,並坐下來。


「我們不會殺掉你……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男人的狂笑結束,被突然的諒解弄得有點失措。他望著小雨,臉無表情。


「你是甚麼人?」


小雨很有耐性地問。


「我想要食物和水。」


男人低聲地說。他的傲氣,如像被戳破的氣球,消失不見。


「朱古力,照做。」


「小雨,你沒事吧?他……」


「照做。」


小雨回頭,對朱古力打了一個不顯眼的眼色。朱古力離開監倉。


「你休息一會,我們邊吃邊談。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