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穢天使》(終): 第七章　悲傷的天使

「這就是把暗遺物的力量釋放出來的效果？」凌龍說：「真的非常驚人－－」
大量的星形暗遺物隨著靈魂的飄升而出現，光點聚合，化成了一顆紫色的結晶，收結到凌魔的手中。「不可以讓她和天界的人再接觸了。」凌魔心想。
聖霜子摘下了背部的一根羽毛，對聖凜子說：「這根是記憶之羽，只要妳吃下這羽毛就可以記起以前的東西。」聖凜子接過羽毛，羽毛發出了神聖的白光。聖凜子吃下後，一些零碎的片段慢慢拼湊而成一段段完整的記憶片段。「我想起來了，」聖凜子說：「我想起所有的事了，我們是怎樣由天界來到，以及我掉到魔界後發生的所有的事，我都記起來了。聖霜子。」
「聖凜子，那真是太好了！」聖霜子展露開朗的笑臉。她打算帶聖凜子走。
聖凜子對聖霜子說：「我不能跟你們走。請原諒我，我已經無法回頭了。」接著聖凜子鬆開了她的手。「我本來是天使，可是，犯下這麼嚴重的錯，也不能回到天界了。」聖凜子說：「我決定只會追隨他們。」
「聖凜子、妳起初的不甘願到底去了哪裡？妳甘心被惡魔控制嗎？」聖霜子大叫。「他可是我們的敵人啊！」
「怎麼都好，我要跟他們走，」聖凜子看看自己那雙那灰暗的翅膀，感到一陣的絕望：「污穢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可以和妳一起回到天界呢？」
「再見了，聖霜子。」她說。「我只會效忠於凌魔大人。」
凌魔對聖霜子說：「妳聽到了吧？」又對她說：「聖凜子，我們走。」
「喂！慢著，聖凜子－－」聖霜子仍來不及阻止，凌魔抱著虛弱的聖凜子，展開了惡魔翼，與凌龍一起飛翔而去。剩下受傷的聖霜子和裴君昊站在那四分五裂的街道上。


「不能夠就那樣放棄。」聖霜子說。「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聖霜子拾起在地上的一塊紫色的碎片，殘餘的紫晶碎片凝聚，成為了一種結晶果實，稱為「暗黑之果」。聖霜子亳不猶豫地吞食了暗黑之果，讓它進入到體內，與自己融化，她全身冒出一陣紫光，失去的翅膀重生，是灰黑色的羽翼。她捨棄一部份聖光換來的翼。以破碎的人類靈魂煉成的翅膀，帶有暗黑的禁忌力量。
聖霜子不惜一切換來與惡魔對抗的強大力量，她的虹膜變得比以前跟深的血紅。為了救回聖凜子，她抱緊裴君昊，張開了雙翼，帶著裴君昊一同飛起，追隨到他們的身後，鍥而不捨地。
一連兩宗「意外」令警方亳無頭緒。更多的人以為發生了連環爆炸案，這天發生的事，驚動了整個城市。
空中，聖霜子身內運行的邪力，勉強支撐著重傷的身軀。「聖凜子！」聖霜子手中變出光刃，奮力向凌魔刺去，光刃順著她的攻擊而發出了白光，劃過凌魔的手，凌魔的手受了傷，即使如此，他仍然捉緊聖凜子的纖臂不放。聖霜子想把聖凜子從他手裡奪過來，她的眼神相當堅定。此時凌龍變出了一根魔矛，連續朝聖霜子的胸前快速刺去，聖霜子忙著擋住攻擊，一手又抱著裴君昊，顯得非常勉強。
凌魔瞥見聖霜子背上的一邊是雪白的羽翼，另一邊是灰黑色翼，說：「聖霜子，妳竟為了救回她，運用了禁忌之力？」聖霜子說：「只要可以救到她，我什麼辦法都會去試。」
「聖凜子！我現在也和妳一樣！所以妳不要自責了！」聖霜子飛近她大叫。「快跟我來。」聖凜子回頭看她，滿身傷痕和鮮血的聖霜子拼了勁地追在她身邊。「快點！跟我來，不要再和惡魔在一起了！」
眼見這位好朋友拼命為救她而受傷，千鈞一髮間，聖凜子努力掙脫開凌魔的懷抱，伸出了小手，再緊緊地捉著聖霜子的手。冷不防一陣被紫光狠狠擊中。凌魔原本想攻擊聖霜子，沒想到連同聖凜子一同被打中。他們急遽地朝下方墜落。聖霜子受了重傷，而聖凜子知道裴君昊是血肉之軀，受不了往下掉落的衝擊，聖霜子抱著裴君昊的手慢痠軟下來。於是聖凜子抓緊著他，聖霜子運起一陣光的微風，作為緩衝，希望減少他墮地的傷害。但凌魔的攻擊太強，不過是幾秒間的事，轉眼聖凜子、聖霜子和裴君昊就重重掉落到地上。

天界，法庭。
一眾天使坐在旁聽席，他們在議論紛紛。


聖霜子的兩手被鐵鏈鎖住，跪在法庭的中央。她的面前坐著的天使是審判官。
「天使聖霜子與人間界的人類裴君昊相戀，違反天界的誡條。本席經過陪審員的相議後，宣判聖霜子有罪。聖霜子將會失去所有的聖光，變成一個虛弱的天使，現在宣佈執行斬翅之刑！」甫聽此言，旁聽席的天使們一陣嘩然，斬翅之刑是天界中一種痛苦的刑罰，被斬翅膀的天使除了要承受行刑期間的劇痛外，更將會失去所有的力量。
聖霜子聽著無情的宣佈聲音。她很冷靜，兩眼直視著前方，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發出痛苦的哀求聲音。這時，兩個天使走過來，一邊一個分別捉著她的雙手以固定她的位置。
「為了他，這一切都是我甘願承受的。」聖霜子默默的說，然後她咬緊牙關，決定一定要堅持過去。她看著行刑人員一步步的走到她身邊，不敢想像自己接下來會受到的痛楚。對方掠了她那張堅定的臉龐一眼，似是受她的堅強所打動，可是，他硬起心腸，接著冷淡地舉起鋒利的光刃，他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削去了聖霜子一方的翅膀。那是撕裂般的痛楚，即使有天使摻扶著，聖霜子還是全身軟倒在地上。鮮血濺到聖霜子的雪白長袍上，一片片亮白色的羽翼，被粉紅色滲透的羽翼，自半空掉落到法庭的冰冷地面上，鮮血濺到地上。聖霜子忍受住劇烈的痛楚，不敢呼出半聲。慢慢斬下的翼化為光點完全消失。這時，行刑人員再一次舉起光刃，打算把她的另一半翼斬下。
這時，一個天使衝到中央，擋在他們之間，她對著審判官下跪，她說：「審判官大人，小人是治療天使聖凜子，請聽小人一說，現在聖霜子已經失去了一半的聖光，這個刑罰對天使來說已經一種嚴重的刑罰了，你們也看到她所受的痛苦吧！請你們網開一面，放過她吧！」旁聽席的天使們一聽，也紛紛為聖霜子求情。「是啊！請放過她吧！」
審判官看到大家的苦苦哀求，他說：「全體肅靜！」現場回復了寂靜。
終於他說：「好吧！行刑到此免了，不過，聖霜子改判為只可以在人間界生活，永遠逐出天界！」
聖霜子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笑容，她拼命向審判官叩謝說：「謝謝！謝謝審判官大人！」

聖霜子由床上驚醒，聖凜子和裴君昊擔心不已地坐在她的身邊。


「怎麼了嗎？」
「沒什麼。」聖霜子說：「只是想起了先前在天界受刑的事－－」
裴君昊說：「對不起，要不是為了我，妳會比現在還要強大得多吧？」
聖霜子說：「我原是掌管記憶的天使，可以運用記憶的力量，以及少許的攻擊能力，只是現在只有四分一左右的聖光。」裴君昊一臉內疚的神情。
聖霜子說：「君昊，你不要難過，現在的一切是值得的。我可以找回聖凜子，真的太好了。」

先前，聖霜子掉到地上之後，就失去了知覺。
天空灰暗得詭異，雨滴開始落下來。
「要趕快回去，不然惡魔會追來！」裴君昊說：「聖凜子，妳是天使吧？用妳的力量幫幫她吧。」
聖凜子立即運起聖光，她那雪白的兩手，泛出一陣柔和的白光，光輝觸碰到聖霜子的身體，她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聖凜子仰望天空，深沈的雲層內已經看不見惡魔的身影。
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這段日子還是首次過不是和惡魔在一起的日子呢。其後聖凜子注視著緊閉著眼睛的聖霜子。這樣的聖霜子讓她感覺到不安。恢復記憶的聖凜子知道，惡魔會感覺到「天界的氣息」。他們很快就會重新找到她。聖凜子說：「怎麼都好，君昊，帶她回家吧。」
他說：「事到如今，只有這方法，快起行啊。」於是裴君昊解下西裝外套，披在聖霜子身上，然後抱起聖霜子奔走。聖凜子跟著他走，一同趕往君昊家。

另一方面，在天空雲層上飛行的惡魔，眼見聖凜子和聖霜子一同墜下，凌龍大叫：「哥哥。你為什麼要攻擊小天使？」
「我怎麼知道她突然會撲過去聖霜子那邊？」凌魔說。「真沒想到會打中她。」


凌龍說：「我們快飛下去吧，要找小天使回來。」凌魔先往下俯衝說：「怎麼都好一定要找到她，她身上有對我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於是，凌龍跟在他的身後一同飛往地面。
「怎麼？要找夜瞳幫忙嗎？」凌龍飛到地面上問著凌魔。
「不，我嘗試用心音跟聖凜子說話，相信很快會找到她。」凌魔說。
天色絕黑，就像是黑貓身上的貓毛的那種黑。陷入昏迷的聖霜子終於蘇醒。未幾，屋外的空氣突然下降幾度，一種絕望的氣息彌漫開來。就連在屋內的聖凜子和聖霜子也感到刺骨的寒冷。兩人互看一眼，然後一同望向大門。
「怎麼了？是惡魔來了嗎？」裴君昊問。
「我去看看。」聖凜子走到窗前謹慎地拉開了窗簾，再倚近玻璃窗前看了一看外面的環境，只見屋外面飄著一大群惡靈。
聖凜子馬上明白了，受到虛弱的聖霜子身上的聖光吸引，感應到氣息的一群惡靈，開始接近她們，而且包圍她們的家。聖凜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聖凜子擔憂不已的時候，突然，凌魔的聲音傳入聖凜子的耳中。
（聖凜子。）
（主、主人？）她回應著他的心音。
（快回來！我和凌龍在等妳。）
（這、怎麼可以呢？）
（我們隨時都能找到妳。妳逃不了的。快到酒店來，我就原諒妳。）
（不，我要跟聖霜子一起！）
（妳一定要回來！） 


（主人，現在這邊有很多惡靈，該怎麼辦才好？）
（放心，我和凌龍馬上來。）
聖凜子語音剛落，不到幾分鐘，凌魔和凌龍就出現在聖霜子的家門前，站在惡靈群的後方，凌魔露出厭惡的神情。
「真是混濁的氣息。」

聖凜子想：這下完了。惡靈過來，惡魔們這麼快找到這裡來。聖凜子對他們說：「現在外面有惡靈包圍著這房子！而且先前的惡魔也來到了。不過放心，你看著聖霜子，我到外面去看著，記得不要出來。」聖凜子獨自走出屋子，凌龍發出紫光把前面的惡靈轟飛，化為了碎片。
凌魔運起了魔光，被光照射到的惡靈，半透明的身體粉碎。面前的惡靈比先前的更難對付，最高等的惡靈有自主意識，會語言，而現在他們遇到的惡靈等級較低，雖然不會言語，但已經懂得攻擊敵人。
惡靈變出一陣水母般透明的膜擋住凌魔的光。然後凌魔腳低下出現一個發出紫黑色亮光的魔法陣，一陣刺痛的灼熱感襲向他的身體，逼使他跪倒下來。「嗚。」凌魔以手飛出短魔刀朝它飛去，迅速地把攻擊他的惡靈擊殺。
凌魔重新站起來，跑到凌龍的旁邊。
「這群低等惡靈，總是對聖光窮追不捨，這次就當作幫幫小天使吧。」凌魔說：「小天使，妳在那屋子內不用出來，我們會幫妳把它們擊退的。」惡靈聚集而成的寒風中，聖凜子不去理會他的說話，反而走去凌魔身邊，她問：「為什麼它們總會以我們為目標？」凌魔說：「妳的體內有惡魔和惡靈都渴望擁有的東西，但很可惜，那是屬於我的。」
雨愈來愈大，不斷發出惱人的沙沙的聲音，雨幕令視野降低，以致看不清眼前到底有多少惡靈。
張開惡魔翼的凌魔擋在聖凜子的身前，將新變出的短魔刀往前猛力一刺，把正要向他進攻的惡靈消退了。無數的紫色的光點圍繞在他的身邊飛舞著，聚集而成的一個光球往惡靈群投擲而去。一大群的惡靈給轟穿，自地上消失。凌龍馬上以魔矛擋開了惡靈飛擲而來的灼熱的魔火球，再舉起魔矛橫掃包圍著他們的惡靈，一下子掃去四分之一的惡靈們。
聖凜子看著他們為了她而不斷地將惡靈擊碎的身影，心中一陣矛盾。先前過度使用聖光的她，充其量只可發出細微的銀光，到了現在的這個場面，居然無法幫得上任何的忙，若不是惡魔來幫忙，恐怕現在的她根本對付不了龐大的惡靈數量。
「凌魔－－」她喚著，一滴滴血正沿著他的左手流出，她為了他再一次受到了惡靈的攻擊而受傷的左腳而擔心。
可是，聖凜子知道自己總是被凌魔和凌龍魅惑，她要找出去天界的方法，回想以前所受到的屈辱，以及自己對他的感情，明明應該是要討厭他們，卻又討厭不起來，反而為他們而痛心了。聖凜子知道自己身為天使，為此種想法不知所措得感覺到心酸。凌魔問：「小天使，妳對我是愛比較多，還是恨比較多？」


「愛。」聖凜子說。
「那很好，乖孩子。」凌魔說著就將正要撲向聖凜子的惡靈斬碎。
不能讓她有事，凌魔這樣想著，他那雙惡魔翼散發的紫光更加鮮亮耀眼，於是，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難以對付的是他們的數量，怎麼也清理不完，凌龍也開始感覺到吃力。聖凜子說：「我要為凌魔療傷嗎？」凌魔伸出手阻止了她。「不用。」
凌魔收起短魔刀，手上變出一把惡之機關槍，這武器含有魔力的加持，以含有暗黑咒文的力量的子彈，除了有物理上傷害還包含了魔力上的傷害。凌魔拿著機關槍，就對惡靈們瘋狂掃射，馬上轟出一大片空洞。
「那些是殘影，而不是實體，惡靈的力量泉源是人類的欲望、憎恨和詛咒，只要找出它們的弱點，再用帶有魔力上傷害的武器攻擊它們，才可以清除它。」凌魔在眾多的惡靈中感應魔力的波動，找出當中波動最薄弱的部分。然後直直對它轟了一槍。
「轟隆！」瞬間惡靈被他打得灰飛煙滅。凌龍眼前的惡靈群中的惡靈一個接一個慢慢消失。四周回復寧靜。聖凜子如釋重負說：「謝謝你，主人！」凌魔說：「好了，妳也胡鬧夠了，還不跟我走？」
感受到凌魔灼熱的眼神，聖凜子微微後退一步，迴避了他的目光。
「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聖霜子，而是為了妳。」凌魔說。回想聖凜子在魔界的日子，為了讓她留在那裡，凌魔為她仿造了聖池，用鐵鏈鎖著她。凌魔說：「這樣妳就不會離開我了。」這天使比魔女更有氣質，而且有她那珍貴的力量：聖光。她擁有稀有的體質，可以容納大量的邪氣，與聖光共存和揉合，因此他更不能放過她。
聖凜子說；「怎麼都好，讓我去看看他們怎樣吧。」
聖凜子回到屋內，裴君昊和聖霜子的視線同時投在她身上。「怎麼了嗎？惡靈們都不見了？」
「已經解決了。是惡魔們幫我們解決的。」聖凜子說。
「那是什麼意思？」
「他們重新找到了我，也許我要跟他們回去。」聖凜子說：「只要我這樣做，他們就不會傷害你們。」
聖凜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利用天使的外表迷惑人類，與惡魔合作，然後幫助惡魔們收集更多的暗遺物。他們跟惡靈收集同一樣物品，但是他們要比惡靈快。惡靈可以強大自己本身的魔力，然而惡魔的目的卻是為了整個人間界。既然她的翼已被染黑，是無法回頭，她縱容自身繼續墮落和沈淪。


「不！」聖霜子大叫：「妳不要再跟隨他們了！聖凜子妳明白我有多辛苦才找到妳嗎？」
聖凜子說：「反正我們也無處可去，聖霜子，我們還是跟惡魔一起生活好了。」
聖凜子突然感到臉頰一陣火熱的刺痛，回過神來才知道原來是聖霜子清脆地刮了她一記耳光。「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惡魔向妳施了什麼法術？妳是天使啊！使出天使的勇氣和尊嚴來！」她說：「妳作的事，天界會派人來審判妳的。」
「我不介意。反正我所走的方向，就是錯誤。」聖凜子說。「因此，即使面前有什麼，我也不怕了！」
「那好吧，妳現在立即走！」聖霜子的整張臉變得漲紅，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她大叫：「我對妳很失望！妳走吧！」她那初癒的身子，用盡全力把聖凜子推到屋門外，「我不要見到妳了！」
聖凜子還想說什麼，聖霜子用力關上了門。
「我所作的是為了什麼？」聖霜子哭著，顫聲地對裴君昊說。「我對她那麼好，我以為她會明白我！」裴君昊只是無語地伸手輕掃她的銀白頭髮。


「主人，你的傷還好吧？」聖凜子握著凌魔的大手，運用聖光把他身上的傷痕修補。與邪氣揉合而成的神聖力量，減少了力量對惡魔的排斥情況。聖凜子沒想到的情況是，聖凜子體內的聖光正和紫光同化。她的雙翼變成了灰黑色。「聖凜子，只要有一秒沒有看到妳，我都會很難過。」凌魔對她說。聖凜子紅著臉，朝凌魔點頭。「我想追求的事物很簡單，我不會後悔。」
凌魔說：「那我們走吧。」
雨依然密集地下著，聖凜子和凌魔、凌龍在空中飛行，凌魔在左邊，凌龍在右邊，而聖凜子在他們之間，他們飛過頹垣敗瓦的街道，俯瞰下方。只見地面下陷，街道兩旁是倒坍的建築物，偶爾可見斷裂的電線桿。原本在街道的市民聞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都亂作一團，周圍人車爭路。大街的一切都被聖凜子摧毀，市民都已經疏散了。只有一些人堅持要站在碎裂的道路附近，焦急地找尋在瓦礫當中的親人，他們不會理解到為何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在下一秒會變成了碎片。到處是救護車，警察們在街道上到處奔走，調查這爆炸案的起因，以及找尋兇手。
凌龍冷冷地注視著人間界的一切，就算有再多的人類的哀痛和死亡，他依然無動無衷。為了收集到蘊藏龐大魔力的暗遺物，他不惜利用聖凜子達到他的目的。看到受苦㥬惶的人類，他就感到很滿足。凌魔和他知道，即使人類發現他們，也束手無策，人類是無法阻止他們的。
「哥哥，你看來很高興。」凌龍留意到凌魔臉上的滿意神情。
凌魔說：「是的，這次，小天使幫了不少忙。」
凌龍接著說：「可是仍差一點點。」
「對啊。」凌魔把視線投向聖凜子茫然的俏麗側臉，以低沉的嗓音說：「仍差一點點呢。」
剛剛回到酒店，他們馬上就收到通知，附近發生的爆炸案，員工要求他們留在酒店內避免外出。聽到這個勸告，三人表示明白，然後回房間。
房間內的透明魚缸內，換上新的金魚群。室內的燈全亮起，照出一室橘黃。三人稍作休息。凌龍盯著玻璃窗外的風景，雨水密密麻麻，融入平靜的海洋當中。
聖凜子坐在淺白色的沙發上問：「主人，您說過要我成為人類的神，我們作的事是正確的嗎？」凌魔坐到她旁邊，柔和地朝她說：「妳已經是他們的神了，聖凜子。人類崇拜妳，我們期待的一刻將會來臨。」
「主人，想嘗嘗聖霜子教我製作的紅茶嗎？」聖凜子說。
凌魔不悅的說：「不要提她了。也不用泡紅茶，妳給我好好休息。」聖凜子以為他不高興，連忙閉起眼睛。凌魔把她抱起，再放在床上，消耗聖光的聖凜子很快深沉地睡著。
「凌龍，我們要加快速度了。」凌龍看著海景，沒有答腔。
「凌龍，我是不是很卑鄙？小天使對我這樣忠心，我這樣對她。」
「也不算是。」凌龍說。「你只是做你平時所作的事而已。」
「她太純真了，有些事情，真不想讓她知道。」凌魔臉上流露出少有的倦意，他掬起她的一撮銀髮，深深望向她那緊閉的眼簾道。
聖凜子醒來之後，看了看凌魔，又看了看凌龍。她醒醒鼻子，臉上流露出非常非常哀傷的表情，之後就開始不停地流著眼淚。
那仿佛是一場無法停止般的雨般的眼淚，把兩隻惡魔都嚇壞了。「怎麼了呢？小天使？為什麼哭？」凌龍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聖凜子搖搖頭，她只是說：「我居然殺了那麼多的人類，而這樣的我竟然活著，連我自己開始無法明白我自己了，本來以為找到失去的東西就可以弄清楚一切，可是，現在好像比以前更加混亂啊。」
這時凌魔按著聖凜子的肩膀，以低沈的聲線對她說：「小天使，妳只需要記著一件事：妳是我凌魔的墮天使，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妳都不用擔心。」
聖凜子好不容易要止住眼淚但還是抽抽噎噎的深呼吸個不停。「真的嗎？我只有你了啊！」
「嗯，相信我。」凌魔這樣說道。
凌龍凝看聖凜子那張精緻的鵝蛋臉，她是如此純潔，凌龍嘆息。「小天使，妳休息夠了吧？我們沒有時間了，現在就要外出繼續我們的任務。」
聖凜子提起精神說：「嗯，我可以的了。」
於是他們打算動身，當他們來到酒店的大門時，酒店職員制止他們說：「先生、小姐，為了你們的安全請暫時留在酒店範圍內。」凌龍說：「好的。」就走到另外一個出口。那兒看守的職員正好不在。酒店的近鄰是商場，他們打算繞路過去，於是他們由酒店通往商場的行人天橋過去，再經過商場走出商業大街。

街上，一個婦人正和刑警談話。「太太，妳是事情的倖存者？」「是的，在街突然地裂的時候，我不斷地往回路跑，通知其他人這事。」
「在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婦人說：「就是我看見了天使和惡魔。」
刑警說：「別亂說，現實生活裡怎會有天使和惡魔？」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看到，他們在那裡後，地面才開始崩塌的。」她說。「什至在更早之前，我已見過他們了，他們有三個人，兩男一女，衣著也不是太特別，女的背部有逼真的黑色翅膀，不知道他們是從那裡來的。」
婦人又說：「唉，我看是人類做太多錯事，是神派祂的使者來懲罰我們！」
「這樣啊，我會記著妳提供的資料。」刑警打算離開。
突然一根長矛貫穿了刑警的背部，同時也打穿了婦人的胸膛，兩人在驚訝也來不及的時候已倒在地上了。凌龍把魔矛抽離他們的身體，矛上沒有血，因為是直接穿透人類的靈魂的奪命招式。此刻他們沒有外傷，從表面上看來只是暈倒過去。凌龍看著死神前來把刑警和婦女的靈魂回收。惡魔正在做的事，死神不聞不問，他專注在自身的工作上，避免跟惡魔惹起衝突。死神就那樣帶著靈魂憑空消失。
「是月亮形的暗遺物？」
今天實在是個不祥的日子，受到惡魔邪氣的影響，或跟不久前街道發生的慘劇有關，這嚴重的慘劇影響到市民的心情。人類心靈變得脆弱。五小時內已有五人輕生，凌魔在那裡，發現閃亮的月亮形的暗遺物紫色結晶飄浮在布滿密雲的空中，這種暗遺物是由絕望的力量凝聚而成。凌魔就那樣把暗遺物全部拿走。
街道中央現出了一條巨大的裂痕，附近圍起了藍白相間的不准進入封條。消防員開始用手一點一點地挖起瓦礫，附近的重型機械正在運作，開始清理現場。警方沒有放棄任何的希望，救援人員正在搜救和找尋生還者，但凌魔知道，人類抵受過聖凜子強大的聖光以及暗遺物的力量，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的。死去的人們只剩下軀殼，但他們的面貌似是陷入沉睡罷了，做成活著的錯覺。
凌龍和聖凜子一同飛到空中，與凌魔會合，聖凜子睹見凌魔一臉苦惱的樣子，「哥哥，」凌龍說：「你在想什麼？」
「我發現了一個遺跡，我感到那裡蘊藏著龐大的魔力。」凌魔想了想說。「那裡有魔力，當中很有可能存在結界。內部封印著什麼，還不知道，目前所知的情報是只要打開它，人間界一定會遭受到強烈的破壞。」
「對了，先前收集的聖光到底去了哪裡？」
凌龍說：「提煉成為了聖結晶體，也許對打開結界有用處。哥哥，是時候要到那裡去了吧？」
「但是現在仍不是去那裡的時候。」凌魔說：「提高力量的方法，要增加純粹的力量，一是增加與目標相處的時間，二是得到大量的暗遺物。我們仍要力量去解開那個封印。」
「我覺得你們做的事情很過分。」良久不發一語的聖凜子說：「他們都有生命，轉眼就那樣死了，你知道我是多麼的內疚嗎？」
「我沒有關係，妳不願意合作，我就找別的天使合作吧！魔女也可以啊。」凌魔完全不在乎的說：「可是妳捨得嗎？」
「捨得。」聖凜子吐出兩個字。
凌魔看著她那受傷的楚楚可憐表情，然後憐憫地把薄唇印上她的絳唇。
「我就知道妳不會離開我。」
「對了，哥哥，遺跡的事是誰告訴你的？」凌龍問。
「是日瞳用很隨意的口吻告訴我的。」凌魔說。「其實很多惡魔和神祇都知道這個遺跡的事，只是誰也不敢前往。日瞳說要解開封印的話，要使用三樣暗遺物，分別是象徵怨恨的星形、象徵絕望的月亮形、和象徵詛咒的太陽形。」
「那個封印解開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凌魔搖搖頭說：「那也許會是我們無法想像的事。」
凌龍說：「不妨一試，遺跡內有什麼東西存在也說不定呢。」
凌魔哼了一聲。
「現在我們有的是星形和月亮的暗遺物，都在哥哥手中，剩下要找到太陽形的暗遺物了。」凌龍接著說。
凌魔思考著什麼，然後說：「那麼趕快去找吧。」這時凌魔感應到氣息，指示凌龍跟聖凜子一個方向，其後三人快速地飛到一幢大廈天台降落。

另一邊廂，裴君昊和聖霜子互看著對方，誰也沒說話。終於裴君昊決定首先打破沉默。
「聖霜子，她是妳的朋友，妳一定要救她出來。」裴君昊說。
「君昊。」
「不要猶豫了。」他說：「妳一定可以救她的。」
「要快點才行。」聞言，聖霜子連忙振作起來，她說：「聖凜子和惡魔在一起，沒有好結果的。」
「妳打算做什麼？我也要來。」裴君昊問。聖霜子的一雙紅色眼眸閃爍著，銀髮柔軟的垂落到腰間，背部那兩片分別灰黑和雪白的翼，散發著白銀色和暗紫色的光芒，聖霜子重新燃起了鬥志。
聖霜子朝他微笑：「我一人去就可以了，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喔。」裴君昊伸出手，覆上聖霜子白玉的臉兒，她原是多麼高貴的天使，應該在天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她偏偏選擇留在他身邊，而他此刻能夠真實地觸摸著她，這個願意為他放棄一切的天使，總是處處為人著想，如今她不顧一切，就是為了可以將聖凜子從惡魔手中救出。
「我相信，聖凜子只是一時被惡魔控制了而已。」聖霜子說。「所以這次無論聖凜子怎樣抗拒要跟我走，我也要帶她回來，她不能再受到惡魔的魅惑了。」
裴君昊不捨地把聖霜子一擁入懷，回想先前和惡魔的決鬥，他只是區區的一個人類，擁有的力量實在太微小，根本不是惡魔的對手，與其成為負累，倒不如讓聖霜子獨自上陣。
「聖霜子妳向來善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妳。我知道妳這次一定會成功的，妳答應我要回來這裡。」
聖霜子說：「我一定會。」
「好吧，妳要小心。」
聖霜子緊握著裴君昊的大手，深深地吻了他一下。「君昊，我出發了，你要守護我啊。」
接著聖霜子慢慢放開他的手，走到大門前。她用小手壓下了冰冷的門把打開了門，再走到屋外。
裴君昊目送著她的纖細身影漸漸消失。永遠失去聖霜子的恐懼感襲來，他的身軀失去了力量，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凌魔、凌龍和聖凜子找到落腳點，在大廈的天台降落。這時凌龍說：「看看那邊！」受到聖凜子的聖光所吸引的惡靈慢慢集結成群，形成一片暗紫色的霧，而在霧當中，一顆光度明顯有所不同的淺紫光點飄盪不定。
「那是什麼？」凌魔凝神一看，淺紫光點原來是一個結晶體，象徵詛咒的太陽形暗遺物被惡靈群的邪氣所吸引，依附在惡靈身上，開始被惡靈侵蝕，光度開始有減弱之勢。
「哥哥，快點！」凌龍變出魔矛用它掃開了惡靈，逼出小路，凌魔衝進惡靈群中，把暗遺物搶過來。凌魔將發著紫光，約掌心大小的暗遺物緊緊地握在手中。聖凜子全身發出潔白的光華，一陣花瓣般形態的光之碎片從天而降，把惡靈群全體打碎至消失無蹤。
重新得到幾乎被惡靈吞噬的太陽形暗遺物，凌龍也鬆了一口氣，凌魔說：「終於集合了三樣暗遺物，這麼稀有的太陽形暗遺物，居然就這樣發現了，真是幸運呢。」
「兩位。」聖凜子終於開口：「我一直都很懷疑到底我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我可以到聖霜子那邊去，但是我竟然決定追隨著你們。」
凌魔說：「小天使，妳已經無法回頭了。妳跟著我們吧。我不會待薄妳的。妳想要什麼東西，我都可給妳。」聖凜子說：「我想得到幸福啊。」
凌魔淺淺一笑：「只要到達最後一步，我就可以給妳。」
凌龍說：「我們先回酒店吧，明天就出發到遺跡去。」凌魔和聖凜子點點頭，三人展開了雙翼，再次飛到天上。迎著風雨，聖凜子慢慢發現，自己的翼渾黑得變得跟惡魔一樣了。對如此陌生的自己，她不禁懷念最初身為天使的自己來。
他們沿著原路回到酒店房間，路上也收到職員相同不要離開酒店的叮嚀，而他們只是蒙混過去。
回到房間，疲憊的聖凜子在浸玫瑰花瓣浴，凌龍走進浴室，走到浴缸旁邊跪下來，溫柔地執起聖凜子的小手，憐愛地吻她纖白的手背。「小天使，明天就要到遺跡去了，我們終於來到這裡。」聖凜子淒然地朝他微笑。「是的。即使發生什麼事，就算聖霜子從此與我不理不睬，我也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