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最終回



「失敗?怎會這樣?」我已失去一切,絕不能連這個機會都失去。我根本沒有說謊,自然不能理解眼前畫面。我在街道上失控狂呼,街上的人對我投以奇怪兼恐懼的眼光,他們以我為中心點散開,但又同時聚集在四周旁觀。

有一刻,我以為會有讀者認出我,然後會走過來安慰我及問我發生何事。他們大都尚未聽到節目內容,對我應該仍愛護有加。可是,並沒有人這樣做,從旁觀者的眼神看來,我對他們來說只是個陌生的瘋子,在場根本沒有人認識我。怎麼可能?我不是有很多忠實讀者的嗎?這數百人之中竟然一名讀者也沒有?我的社交網頁可是有41,000個like啊!

想著想著,這件事好像似曾相識⋯⋯對了,是我的實體書銷量!當日我的小說出版前,我也自恃著無數like,以為只要當中有一半人買書,版稅就多得相等於我全職工作數個月的收入。結果銷量雖然在今時今日實體書市場來說還好,卻遠遠遜於預期,也令出版社囤積了大量死貨,稍後要重新包裝及加送明信片來散貨。





這樣說來,我終於明白,那些like並非全都是我的支持者,當中也有不少屬於「花生友」,旨在追看我的近況,再加以嘲笑及攻擊。而且,我亦忘記了有不少其實是我買回來的⋯⋯我以為自己早已是名人,原來當我離開了網絡世界後,在現實生活中卻只是「奀星」一名,人家只會淡淡地說「而我不知道柳凝是誰」。

想到這點,我停止了大叫,絕望地倒在街上。路人眼看沒有「花生」,陸續散去。我一個人倒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路人繞過我而行,誰都不再在意我的存在。

我的眼前盡是一片無生氣的灰色,天空也彷彿突然黯淡起來,我的人生,也將走向黑暗的結末⋯⋯

「柳凝,真可惜,你在任務三中挑戰失敗,無法繼續追尋夢想之旅。」

在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把聲音,回頭一看,是一位穿著一身黑西裝、頭戴著黑色大禮帽、身高約175cm的女士。





「你就是真﹒願望遊戲的負責人?」

「對。」

聽到她正面回覆後,我的怒火燃點起來,把灰暗的心情暫時驅逐掉。我站起來,不滿地對她喝罵:「我要投訴!你的遊戲出錯了!我剛才沒有說謊,怎麼會判定我失敗?快改!讓我繼續遊戲!」

「很抱歉,你剛才的確說了謊呢!」她嘴角微微上翹,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令我的火氣更盛,進一步提高聲浪:「沒有!我根本沒有!」





「唉,你真的有啊!剛才電台主持人說,你在鬧市跟女友吵架後,片段沒有在網上廣傳,是因為你聘請了專家攻擊網站及檢舉相關影片。當時你是怎樣回答的?」

「我說我沒有,那件事跟我無關。」

「那就是大話啊!你有,只是你一時想不起。呵呵!」

我仍信心滿滿地否認:「怎會?我有沒有找專家我怎會不知道?」

「你不是找人幫你宣傳你的小說嗎?」

「對,那又如何?」

「你所支付的套餐,當中除了宣傳,也包括隱藏對你不利的消息。那幾個專家,除了把你聘請他們廣傳的證據隱藏好外,還把你跟女友吵架的片段都處理掉。他們真的敬業樂業,服務超值呢!」

真相原來是這樣,難怪我一直找不到相關片段⋯⋯聽到解釋後,我只能沮喪地放聲大叫:「嗚啊!」到頭來,摧毀夢想的人竟然是我自己。如果我專心寫作,不嘗試走捷徑的話,我的小說說不定就能拍成電影,達成我的夢想。現在,我卻變成過街老鼠⋯⋯





「不要緊,你還有機會捲土重來。」那名女士話鋒一轉,安慰我說。我抬起頭凝視著她,她就繼續解釋:「我看中了你的才華,喜愛你機關算盡的性格。我正好缺人,你來幫我手,我一定不會待薄你,將來也會為你實現願望。」

我在絕望中看到曙光,雙眼一閃,高興得傻笑著問:「真的嗎?」

「當然。反正你已失去一切,也沒有退路了,來吧!」

「好。」我沒多加考慮就答允,並問:「我應該怎稱呼你呢?」

「你叫我『美麗的S女士』吧!」

「美麗的S女士!今後請多多指教。」那一刻,我覺得這名女士的樣子真的很甜美。

***





事後,該電台訪問在網絡上瘋傳,速度之快,比起我當日聘請電腦專家廣傳我的小說還要急。不少原本不認識我的人,也在這件事後不斷「抽水」。小說你們又不廣傳,醜事就傳千里,你老爺吖!

我的社交網站專頁在事後like數減少了1,000至40,000,雖然數量仍然不少,但由於當中不少是來自傀儡戶口,根本沒有作用,專頁又不時被人惡意留言,已變得雞肋。不久我亦在S女士的協助下暫時離開了香港,到澳門避世。

哼,算了,我得到美麗的S女士支持,他日我必定會以另一筆名捲土重來,拿回我應得的東西,向世人報仇!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