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召開社員大會的日子。
  趙尚文接過麥克風:「各位綠社既社員大家好,我係今年既社長趙尚文。」
  台下的社員報以一陣哄動。
  在我們一眾社幹事介紹自己後,趙尚文帶過了一堆資訊。
  「好喇,跟住落黎將時間交比我地既啦啦隊隊長陸裕全同學。」
  「咁多位,知唔知我地既陸運會係幾時呀?」
  「係十月中既,」鹿仔為自己解答:「係陸運會入面,我地好需要你地出一分力,需要你地一齊努力,去為綠社爭光。」
  「而家我地想招募一啲同學去成為我地既啦啦隊隊員。」鹿仔說:「唔知有無同學有興趣呢?有興趣既可以舉手。」
  只見台下鴉雀無聲,鹿仔顯得很悵惘。
  是他講得不夠吸引嗎?我覺得已經算是不錯了。




  此時周子若上前,取去了鹿仔手上的麥克風。
  她想幹甚麼?
  「一個社,」她吸了一口氣:「講緊既係,我地在座咁多個人既事。淨係靠我地一班社幹,絕對係唔成事架。」
  「啦啦隊,無可能只係得一個人跳,」她說:「啦啦隊係一班人一齊夾份做既事。」
  她緊握著拳頭:「係呢一年入面,係你既中學生涯入面,啦啦隊,對你地黎講,我可以好肯定咁話你知,會係一個美好既回憶黎。」
  我感覺到台下踟躕不定的氛圍。
  「好!」羅船長起勁地鼓掌:「講得好!」
  他們開始起哄了。
  「咁當然啦。」周子若話鋒一轉:「我地一眾既社幹事都會一齊跳啦啦隊。」
  「想參加既同學,而家就即刻舉手啦。」她抓住我的左手手腕,一把舉起來。




  無數的手臂在一片轟然哄動中冒起。
  我側著臉望她,她的笑容的確有著很大的感染力,雙眼幾乎綻出耀眼的光芒,我眼前的周子若實在吸引得無人能及。
  待人潮逐漸散去,我們留下來打點一下。
  「喂,勁啦你肥婆若,金口一開,即刻救返呀鹿。」羅船長走到我和周子若身邊。
  周子若擺了擺手:「算得係啲咩丫。」
  鹿仔彆扭地笑一下。
  「係喇,」我說:「我都有份跳?」
  「緊係啦。」她看著我:「做咩?唔想跳?」
  「咁又唔係,只係……我驚我跳得唔好啫。」
  「哦,啦啦隊唔係想像中咁難跳架,肯比心機練就得。」




  但願如此。
  「搞掂,無驚無險又到四點。」船長單肩揹上背包:「走先拜。」
  「咁我都走先喇。」我說。
  「好啦,拜拜。」
 
走到屯門碼頭輕鐵站,瞥見月台上不遠處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個子小,紮馬尾,淺藍色書包。她回首望向我,皎白細潔的臉龐,懵懵懂懂的樣子───她是張卓蓉。
  「你係張卓蓉?」我走近她。
  「你係陳……子良?」
  我笑了一下:「你係張卓蓉?」
  她愣住,然後失聲地笑起來,笑得傻呼呼的。
  列車到站,我和她雙雙步入車廂,她倚著紫色的輪椅墊,我則背靠著車窗。
  「你係咪成績一向都好好架?」我先開口。
  「我?算係啦。」
  「真係謙。」




  「你呢?」
  「一般般啦。」
  「你咪仲謙過我。」
  事實上我的成績的確是不太好也不太壞。
  「你每日都會溫書既?」
  「吓,係呀。」
  「你好鐘意讀書?」
  「唔鐘意。」
  「咁點解───」
  「呀媽逼我讀,」她嘆口氣:「一日到黑淨係溫書做功課同埋溫書,真係好辛苦。」
  想不到實情如此。
  「我真係好羨慕你地,鐘意玩就玩,鐘意唔讀書就唔讀書。」
  「吓……唔讀書,代價好大架。」
  「有幾大?我淨係知,讀書就會比人排擠。」
  「咁……咁佢地班友係咁架啦。」




  「我,可以既話我真係唔想讀。」她垂下頭:「讀書好又點?考第一咁又點?」
  「讀書好咪可以入大學囉。」我望著她擋在額前的劉海。
  「我已經唔係果啲咩高傲自大既人,我又無串佢地,又無睇佢地唔起。」
  「有時呢啲野……係唔需要理由架。」
  「唔需要理由?」
  換個講法比較好。
  「有時唔一定係你做錯。」
  「咁即係佢地錯?」
  「又唔一定。」
  「咁即係點?」
  「或者可能係你唔識得點去開口。」我說:「你唔識得點同佢地做朋友。」
  「啊,」她望出車外:「原來我到喇。」
  「其實我都係。」我隨著她走出車廂。
  「吓,咁你住龍門居定係───」
  「富健花園。」




  「喔,我都係啊。」她掏出粉藍色的錢包往出閘機一拍:「啱啱先講到邊?」
  「我話,你唔識同人溝通。」
  「我,我都唔講粗口既。」
  想要跟這個傻女孩搭上兩句話的確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