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豪邁的矮人雅各出乎意料地啕哭,還在地上打滾...近距離看見矮人寬大的臉孔在飆眼淚,好醜啊。還、還有,那個女精靈,是她嗎?我看不清楚,她好像就站在遠處,一如以往地靜靜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她是什麼時間站在那裡的呢?在我救人開始就在這裡吧?那個名叫花迪雅的女精靈好像對我的治療力量很有興趣...






「雅各,放心...我不會死...一天之後...把我從墓地裡挖出來吧...」耶穌花盡氣力說話。






「知道~嗚啊~」矮人已經夠醜了,想不到哭得鼻涕都流出來的矮人更醜。


「花、迪雅小姐,也拜託妳,可以吧?」耶穌望著遠方,眼皮愈來愈重,她還在嗎?














三天後:










綠皮族被龍捲風魔法和奇蹟的士兵挫敗了,半獸人因為手邊的武器都被風吹走了,這樣子打架不夠爽,所以逃走了,而哥布林則像小孩發現新玩具一樣,一窩蜂地衝過去有龍捲風魔法的地方玩「飛啊~咕嘰」遊戲,所以根本沒心繼續戰鬥,雖然戰爭以這種滑稽的方式結束,但艾魯城總算回復平靜了。卡多斯因為自己的錯失,堅持要親手埋葬耶穌的屍體。而精靈族跟矮人族都接受了領主的邀請,到住宅內參加慶功宴,但當大家進入大宅時,看見滿地都是哥布林的內褲,珍貴的壁畫也被牠們胡亂塗鴉,領主又再一次出糟了。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受到英雄形式看待,就好像最後才到達戰場的雅各,他獨自走到酒吧裡喝悶酒了。







「嘖嘖!我曾經試過因為喝醉酒,尿在獅子的口裡啊!」雅各跟另一個酒客在爭執。






「我試過喝醉酒,給錢一個八十歲的老妓女爽一整晚啊!」酒客也不甘示弱。


「我試過為了喝酒,去吃狗屎啊!」碓各跟那酒客在互相炫耀比拚,但這種事又有什麼好值得炫耀呢?


「喂!酒呢?酒呢?!」雅各敲著乾了的酒杯大叫。


「矮人先生,你就別太吵了,今天是安息日,大家都在休息啊...」酒吧的老闆在抱怨。


「安息...安息...安息?」雅各皺眉嘟著嘴,好像有些重要的東西忘了,但又好像沒有...唔~











耶穌!!糟了!!







綠皮族為什麼要奪去這個城鎮,沒人知道也沒人有興趣去深究,天曉得這些綠皮的腦袋在想什麼。在當晚宴會時,音樂開始奏起,大家都在歡呼和跳舞,但這群不習慣社交禮儀和交際技巧的精靈就只懂呆站著,像旁觀者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周圍的人向他們歡呼和敬酒,在他們心目中,別人有請求自己出手協助,這是自然不過的事,根本不值得有什麼好答謝。雖然一般精靈族都給人友好的感覺,但他們卻完全搞不懂人類的禮儀,也許在他們眼中,人類才是奇怪的種族吧,就算總括其他種族,就只有人類會有「問候」「交際」「禮儀」這些東西吧。









晚宴還沒有結束,精靈們還是搞不懂大家在慶祝什麼,所以就提早離開了,回到他們需要守護的森林去,領主免得大家掃興,也沒有阻撓他們的離開。而矮人族則是喝光了晚宴上為大家準備的酒而被領主趕走了,真是有天壤之別的待遇啊。




艾魯城回復正常,村民們日常工作,大家協力將城鎮恢復成原來的樣貌,有村民更加舉行了「燒掉哥布林的內褲」活動,以示洩恨。耶穌被刺殺死了,如果沒有耶穌的強大治療魔法,或許戰爭的結局就不會是這樣了,卡多斯事後將他在城鎮的墓地裡,但村民卻沒有為這位英雄哀悼,就連領主也沒有為他建造一個樣像的墓碑。在所有人眼中,耶穌死了只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他的職責是法師身邊的「擋箭牌」嘛,做「擋箭牌」當然會死啦,即使他是這場戰爭最大的巧臣,除了特克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耶穌做過什麼。這就跟雞蛋掉在地上的原理一樣,會使人覺得可惜,但雞蛋殼會破爛是正常不過的事,根本不值得大費周章去哀悼。這次趕走綠皮的戰功,還有士兵離奇復活的功勞,就全歸特克所有。特克也在晚宴上高興地向大家祝酒,也有接過士兵家人的謝禮,但他感到最開心的,應該是因為這次不必用魔法來濫殺無辜吧。










事隔已經三天了,忙碌的生活令大部分人都沒空閑去回想綠皮侵襲的事,城鎮就像沒事發生過一樣正常運作。但此刻在耶穌的墓地上就站著幾個人,凝視著完全沒有修飾過的墓地,他們都懷著不同的心情來到這裡。






「慘了慘了慘了,完全忘了這件事...」矮人雅各,他的鼻子哭紅了,這個矮人怎麼會這麼愛哭呢。他是在酒吧趕過來的,現在他一邊想著忘了耶穌拜託的那件事,一邊受著宿醉的衝擊,連站都站不穩,還在打哆嗦個不停,整個墓地裡憂傷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



精靈族花迪雅就像其他精靈族一樣,面無表情地站在墓前,她當日有站在遠處觀察著耶穌的一舉一動,耶穌施展大範圍治療術時她也有看到,最後她也靠著精靈族超卓的聽力收到耶穌的請求,但為何她卻會在三天後才出現呢?另一位在場的特克,他這次來的目的只是想靜靜地答謝耶穌,怎料來到這裡時竟然走出了幾個程咬金,害特克尷尬地默不作聲站著等其他人離開,但都站了一整個上午了,身旁的矮人和精靈都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咳、咳咳!嗚咳咳咳!」泥土下突然傳出咳嗽聲。


「嘩?!還沒死?」雅各嚇得整個人都酒醒了,趕緊拿起鐵鏟猛掘。


「....」花迪斯睜大雙眼,眼神深邃地看著不斷翻起的泥土。


「怎麼可能....」特克難以置信地捂住嘴巴,他只聽過高階祭司能夠使用復活術,但從來聽過有人能夠自己復活...


「嗚嘩~~~~」卡多斯看見耶穌復活了,趕緊上前幫手,他沒有帶備工具,只好用長矛的柄挖掘。








想不到耶穌真的復活了!但他看起來很虛弱,神智也不太清醒,只是一直在咳嗽。雅各跟卡多斯合力將他拉出來之後,耶穌又再昏睡在地上。特克建議把耶穌暫時搬到領主的大宅內休息,那裡有食物和水,而且總比墓地安全吧,只要是特克帶回去的,領主也不敢出言阻止。大家一致讚同特克的建議,將耶穌先扛回領主的住宅再作打算,矮人族雅各堅持要負責抬著耶穌的頭,他一臉嚴肅地說「耶穌是我救的!他的頭顱也是屬於我的!」眾人無言而對,也不想跟矮人為這種事而發生爭執,於是耶穌便以「頭顱向下腳向天」的滑稽姿態被送回領主大宅。






一行人回到領主的大宅,矮人用頭頂開大門,引來了大宅守衛一陣騷動,但看見後面跟著的特克就立即放下原本已經高舉的武器了。而領主則是聽到吵雜聲便從睡房跑出來,看見「一名矮人、一名無戰功的士兵、一具擋箭牌」這個組合一臉嫌惡地睥睨著,還捏住鼻子,一隻手在鼻孔前揮晃。但當他看見從後跟著的是法師特克,他狠狠地瞪了領主一眼。領主先是怔了一下,然後面露笑容地說「歡迎歡迎~歡迎光臨寒舍~」,真是沒性格的領主啊...




精靈花迪斯也有跟在後面,一臉不解地看著領主又鞠躬又雙掌磨擦般卑躬屈膝,心裡想著「人類為何要經常溢出這多餘的情感啊?」,然後視線又回到耶穌身上了。耶穌被搬到領主的房間,這是特克的命令,因為他不想耶穌身上的泥土弄髒他的房間,可憐的領主有房歸不得,只能獨自站在大廳內,跟同樣困窘的士兵們面面相覷。





耶穌終於在幾個小時後清醒過來了,從墓地裡把他掘出來,然後將他搬回大宅裡,眾人都難以置信一個已經死掉的人能夠復活,直到耶穌睜大雙眼,拿濕毛將身上的污泥擦拭乾淨,然後拿起晚宴特克命廚師準備的食物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起來,其他人才相信耶穌是真的復活,而不是鬼魂。






「對不起!你死了之後那個領主就舉行晚宴,我喝醉了!於是我把你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雅各先開口,但是他這句說話,到底是想將責任推給領主,還是承認自己喝醉呢?


「那天剛好是精靈族的安息人,我們都不會工作的。」花迪雅解釋得理所當然,一副「安息日當然什麼都不會做啦~」的樣子。


「小子,你終於醒過來了,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啊。」特克。


「沒關係,大家都沒事就好了。」耶穌似乎還沒穩定過來,撐起上半身都搖擺不定。


「你這小子才是沒事就好啦!你明明擁有這麼大的神力,在這片大陸上,我倒沒看過有祭司能夠施放這麼大範圍的治療術,就連最頂尖的高階祭司也鐵定不行。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要跟領主就要做戰士?你根本就不是戰士的材料啦!」特克把一連串的問題拋向耶穌。


「範圍治療術?我沒聽過啊,這很利害的嗎?我在村子裡,幾乎每天都這樣幫村民治病的。」耶穌問。


「每、每天?!你竟然將這種震撼祭司界的事說成是習以為常的事?!」特克的鼻孔擴大,但雅各跟花迪雅都對這沒有大感覺。


「有病的村民每天都會走到我家的後園,那裡是擺放木材的地方。大家圍著圈坐起來,然後我便將他們一起治好了,然後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村民來到我家。但是家父約瑟卻不太高興,大喊叫「這裡是木匠的家啊!又不是醫院!」然後就會逼我對著木樁進行打擊訓練。」耶穌說到家裡的事,臉上才露出輕鬆的笑容。


「真、真是的,我該怎樣形容這次的事啊...」特克抱著頭皺眉,因為耶穌住在又窮孜偏僻的村落,再加上他的父親執意要他成為戰士,令到耶穌的神奇事跡無法傳開去,就連領主每次派使者到村落,也只是招攬士兵,沒有注意到外表孱弱的耶穌。


「對了,特克先生,以你在艾魯城的面子,可以幫我一個忙嗎?」耶穌突然開口問。


「當然可以,即管說。」特克。


「我想找一下刺死我的那個人。」耶穌。


「卡多斯?你想找那個混蛋再揍他一頓吧!哈哈哈哈!做得好啊!」雅各插嘴。


「不是呢,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他。」耶穌。


「找他沒問題啊,他也有份幫忙把你搬回來的,只是他太過內疚,所以才說不敢進來見你。你有什麼想問他嗎?」特克。


「嗯,我想問有關莉莉絲的事。」耶穌。


「莉莉絲?!」這次突然開口的是花迪雅。


「喔?花迪雅你知道什麼嗎?」耶穌。


「她是魔界的女皇啊,當然知道...」花迪雅似是有難言之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喂小子~你怎麼會認識她啊?」特克問,一個連神力和魔法都不懂的鄉巴佬,怎會突然提起魔界女皇?


「我、我在被刺死之後,在夢裡見過她...」耶穌。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