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果一刻成件事都好似完結左。 

「可勇,跪低。」 

我同可勇同時跪低,向阿爸叩左三個響頭,多謝佢咁多年既養育之恩。我叩得好大,好大力,因為除左咁,我已經唔知可以點樣呢多謝佢對我既愛。 

阿媽好細心咁最後一次幫阿爸抹面,阿爸個樣好安詳,呢一樣亦係令我地稍稍覺得安慰既事,阿爸終於可以擺脫病魔。 

然後我地一家人就離開病房,因為程序上需要醫生去證實阿爸已經正式死亡。 





病房門外,幾位姑姐不斷向親友公佈阿爸離開既消息,而可勇亦再打電話返屋企通知Yoyo。 

我陪住阿媽,靜靜咁坐喺門外,其實我知道大家都未接受到呢個事實。 

阿媽:「阿爸走左喇,可正。」 

我:「媽,仲有我地陪妳。」 

阿媽:「係,仲有你地。」 





我:「阿爸既身後事我同可勇會打點,妳放心休息。」 

阿媽:「嫲嫲之前提過想用創價學會果個形式,你記住同班長輩商量下。」 

「我知道。」 

呢個時候一位護士走出黎,示意我地可以再返入病房。 

「係喇,你地仲有冇親人趕黎見先人?」 





阿媽:「仲有冇?」 

幾位姑姐話要趕黎既人都已經到哂,阿媽聽到後就望住我。 

「可正,你唔係話以娜趕返黎?」阿媽問, 

「我唔知,Yoyo話佢電話閂左。」 

阿媽:「咁你想唔想等以娜?」 

護士:「如果等既最多可以等半個鐘,因為衛生問題遺體唔可以放太耐。」 

「等唔等?」我問,但其實我好想等,只怕等到既係一個失望既答案。 

呢個時候,可勇由外面返入黎,好匆忙咁拎個電話比我。 





我接過電話,係Yoyo。 

「阿哥,以娜頭先打比佢,佢已經到左香港,佢講左幾句佢電話就冇電,佢知道你地喺醫院,而家坐的士趕黎。」 

「哦…知道。」 

「哥,你照顧好可勇同阿媽,你自己都要放鬆啲。」 

「妳都係。」 

收左線,我同護士講想等多半個鐘,幾位姑姐呢個時候都先離開醫院,大家再約一個日子商量阿爸既身後事應該點搞。 

「我個頭好痛,可勇,我地同阿爸講多一聲,你就陪我返屋企先。」阿媽一邊摸住個頭一邊向我講。 





「哦,好呀。」 

「可正,你就陪阿爸等埋以娜黎到先走,阿媽走先。」 

「咁妳返去休息下,可勇,記得提阿媽食左藥先好訓。」 

「你都係,我地電聯。」 

接住阿媽同可勇就走近阿爸身邊,大家都耳語左幾句,然後佢地就離開左。 

我一個人,就係咁,坐喺阿爸既旁邊,漫無目的咁等。 

十分鐘後,一陣好急速既腳步聲,由門外面傳入黎。

我企起身,立即走向房門,門打開,我急不及待去迎接一個我已經等左好耐既人… 





「以…」 

「可正,阿爸呢?」出現既唔係以娜,係德叔。 

「德叔,點解你會知道阿爸…」 

「係Yoyo早兩日通知Gini。」德叔一邊答我,一邊向病房走入去。 

「來哥!」見到阿爸,德叔已經再講唔到任何說話。 

我經常覺得,女人既傷感係有跡可尋,你可以根據佢既身體語言又或者係眼淚既氾濫程度去估計一個女人有幾傷心, 

但男人既眼淚,係永遠係難以估計,特別係德叔呢一種飽歷風霜既眼淚,呢個畫面,令我諗起一段往事。 





阿爸同德叔和好如初之後,曾經有一次我問過阿爸,到底佢同德叔既感情有幾深, 

阿爸:「幾深?我地一齊出生入死,一齊捉賊,一齊領功,佢救過我,我又救過佢,咁你話會有幾深?」 

我:「我就係唔知先問你。」 

阿爸:「我諗,有你同可勇咁深。」 

我:「親兄弟咁深?」 

呢一刻,我終於明白同理解阿爸所描述呢份感情既深淺。 

我走出大堂,將餘下既時間留比德叔,呢二十分鐘同時我亦一直望住個入口,可惜,最後以娜都係冇出現。 

德叔由病房出黎之後,目無表情咁交低一張支票比我。 

「可正,德叔聽日就返大陸,阿爸既身後事,記得搞得好好睇睇,日子你通知Gini,我會聯絡返來哥以前既伙記,仲有,照顧好阿媽。」 

「德叔…」 

「我走喇。」 

德叔離開,護士小姐通知我阿爸既遺體要送入殮房,我點一下頭,就麻煩姑娘幫阿爸準備。 

最後,我一個人陪住阿爸,離開呢間折磨左佢幾日既病房,經過電梯,去到醫院地下既殮房。 

殮房外面,護士吩咐我唔可以再行前,我點點頭,退後一步,等護士將阿爸送入殮房。 

「姑娘等等…」 

「係,乜嘢事?」 

我走近載住阿爸既密封式帆布床前面,用手摸一摸個床邊。 

「唔好摸,好多細菌。」 

「哦,我會洗手,唔該你。」 

我靠近,忍住眼淚,細細聲咁向阿爸講我離開前既最後一句說話: 

「阿爸,再見喇。」 

護士小姐然後好快咁就將阿爸推走,我望住已經再次緊閉既殮房大門,萬般唔情願咁轉身離開, 

一轉角,遠遠我見到以娜企拉住一個好大既行李箱企喺醫院大門,佢望見我,用好猶豫既眼神望住我,然後好大聲咁問我: 

「薛可正,來叔叔呢?」

「以娜…」 

「薛可正,薛可正,來叔叔呢?我返到黎就打電話比Yoyo,點知講左一句就冇電,我已經坐的士趕黎,Yoyo話來叔叔好危險,佢而家喺邊層呀?阿姨呢?你點解會走左出黎?」以娜邊拉住行李箱邊向我跑過黎,一直問我阿爸既消息,我望住佢,一句說話都講唔出。 

「你做乜唔應我?」 

「阿爸走左。」 

「………走左?」 

「係。」 

「佢走得安詳嘛?」 

「好好。」 

「係幾時走?我而家仲可唔可以見佢?」 

「阿爸……我已經送左佢入殮房。」 

「已經……薛可正,阿姨呢?可勇呢?阿姨點呀?」 

「佢地返左屋企。」 

「咁點解你會喺度?」 

「Yoyo話比我知妳打過比佢,果時…阿爸啱啱斷氣,我知道阿爸好錫妳,所以同護士講想等多半個鐘…但…」 

「…但我都係趕唔到…」 

「張以娜,妳已經好好。」 

「但我返黎唔係想你讚我好好,我始終都係趕唔到。」 

「……」 

「薛可正,你頂得住嘛?」 

「唔知?」 

「點解?」 

「我覺得…阿爸好似仲喺屋企睇緊電視,今晚…我返去就會見到佢,佢會…叫我快啲換衫食飯,跟住一家人都完好無缺,開開心心食飯, 

我話比妳知我唔知頂唔頂得住,係因為…我唔敢諗有一日我真係知道佢永遠都唔再出現喺我面前果時,我自己會有乜嘢反應。」 

「薛可正,講樣嘢比你知。」 

「?」 

「以信已經冇哂事,以妮都喺英國搵到份工,你肚唔肚餓?我個行李好重,你走得未?我地去食嘢,好冇?」

時間已經有啲夜,最後我同以娜選擇買兩碗麵坐喺車上面食。 

「你應該冇食過嘢,快啲食。」以娜將外賣既膠叉遞到去我面前。 

我:「冇胃口。」 

以娜:「我明白,但幾辛苦都好,你都要食小小,Yoyo同我講阿姨有抑鬱症,你需要照顧佢,唔好自暴自棄。」 

我:「其實如果妳想知我既事,點解唔打比我?或者唔好轉妳外國號碼,我搵過妳好多次。」 

以娜:「薛可正,你覺得我咁樣處理好有問題?」 

薛可正:「我只係唔明。」 

以娜:「唔明我之前一路陪住你,但又唔同返你一齊?」 

薛可正:「係掛…」 

以娜:「點解你都係諗我點解唔同你一齊,但唔諗我由咁遠飛返黎係為乜?」 

薛可正:「為阿爸。」 

以娜:「咁之前比返錢你果次?」 

薛可正:「為我掛…」 

以娜:「我每一次都係為你。」 

「為我…為我又成日走左去?」 

以娜放低碗麵,將整個人面向住我。 

「薛可正,望住我。」 

「妳講我會聽到。」我有小小唔耐煩,我覺得呢個係多餘既行為,又或者係因為阿爸啱啱過身令我心情唔太好。 

但最後我都係整個人面向住以娜。 

以娜:「係咪你覺得,如果我仲鐘意你,我就要放棄我屋企人?」

「………」 

以娜:「來叔叔離開左,家人喺你心目中,有冇位置唔同左?」 

「有。」我好堅決咁講,或者係因為想彌補阿爸離開既遺憾。 

以娜:「我喺英國,就算我幾掛住你,我都唔可以比你搵到我。我有幾關心你,我有幾在意你,但我都唔可以打一次電話比你,因為我知道自己會忍唔住返黎搵你。 

由我見到來叔叔有病開始,我先感覺到人生無常,一年前來叔叔仲同你住喺同一間屋,但今日佢已經離開左。 

所以我選擇左陪我父母去英國同以信以妮一齊生活,因為我唔想有遺憾。 

家人既重要,你應該比我清楚。」 

「………」 

以娜:「薛可正,我知道你心情好差,所以今次我返黎,唔好再怪我,唔好再同我鬧交,好嘛?」 

我:「妳會唔會走?」 

以娜:「會,但係我會留到來叔叔身後事之後先打算。」 

「咁…妳有冇可能會唔走?」 

「夜喇,送我去姑姐度,好冇?」 

「陪多我一陣,好冇?」 

「我啱啱落機,比我返去休息下好冇?」 

「好…食完我送妳返去。」

第二日,我約左幾位長輩去到紅磡幫阿爸準備身後事。 

喺商量既過程入面,幾位長輩發生左小小意見分歧,原因係葬禮應該用道教抑或係創價學會既形式。 

嫲嫲七十年代已經係創價學會既成員,原因係阿爸後生果時曾經發生過一次好嚴重既交通意外,當時我同可勇都未出世,阿爸比一架旅遊巴撞到兩隻腳折斷,送入醫院之後就一直昏迷,醫生曾經同阿媽阿爸生存既機會率唔高,甚至話可以幫阿爸準備身後事。 

嫲嫲知道之後,就行左去醫院既窗邊唸經,唔知唸左幾長既時間,當嫲嫲再走入阿爸既病房既時候,佢見到一個全身白袍既男人,面容佢話睇唔清楚,只係見到果個男人用隻右手輕輕咁摸住阿爸既額頭,跟住嫲嫲一暈,眨一眨眼,個男人就唔見左。 

最後阿爸奇蹟咁康復,自此,嫲嫲就對創價學會深信不疑,就連我地細個跌傷都係用香爐灰治療法。 

所以,嫲嫲覺得創價學會,或者可以比阿爸一個最後既安寧。 

其實兩套形式之間既分別我唔太了解,只不過唔太習慣去面對一個咁大既決定, 

我要決定我爸爸既葬禮。 

最後,我決定兩個形式一齊進行,但道教入面既破地獄儀式就會刪走,長輩們都好滿意,而我就準備將呢個決定返屋企向阿媽報告。 

返到舊屋,敲門,幫我開門既,係抱住天佑既以娜。 

我:「咦,妳上黎唔打比我既?」 

以娜:「我都唔係上妳屋企,我上黎探阿姨之嘛。」 

行入屋,我已經見到可勇為阿爸準備既靈位,靈位前既一對香燭,燒香既味道,再加上阿爸一張黑白色既大相,令到成間屋既感覺都好淒涼。 

「可正,阿爸既身後事準備成點?」休息左一日之後,阿媽依然係好憔悴。 

我:「大致上可以,兩個形式一齊搞,姑姐佢地都好滿意,係喇,可勇呢?」 

以娜:「佢同Yoyo去左買嘢,你今晚會唔會留喺度食飯?」 

我:「會呀,話左陪阿媽嘛,做乜?」 

以娜:「今晚我煮。」 

「妳煮?」 

「你陪阿姨啦,我搞掂。」 

夜晚八點,阿爸離開之後,我地屋企既第一餐晚飯,電視依然係播住無線既師奶劇,依然係一樣既飯香,一樣既位置,但大家都知道, 

阿爸,原來真係已經走左喇。

今晚呢餐飯,大家都食得好平靜,平常既電視劇討論都冇出現,每個人,你眼又望我眼,只係得阿媽,一路對住阿爸張相食飯,冇流過眼淚,但我感覺到果份不捨,係難以形容。 

我:「阿爸一星期後就出殯,可勇你如果要請假就自己安排,阿媽妳唔好去,天佑太細個,妳留屋企睇住佢,等我地幾個安排就得架喇。」 

阿媽:「我點可以唔去?」 

可勇:「或者帶埋天佑去,我諗問題唔大。」 

以娜:「到時你地有好多嘢要做,天佑就等我湊。」 

我:「咁好,Yoyo妳到時陪住阿媽。」 

「知喇阿哥。」 

晚飯之後,我送以娜返去佢暫住既屋企,車程途中,以娜竟然話想上我屋企。 

「我姑姐屋企電腦壞左,我想用電腦。」 

「好。」 

成程車大家既氣氛都好古怪,大家都好似唔願意出聲咁。 

返到屋企,以娜第一件事就係打開電腦。 

幾分鐘後,以信同以妮已經喺電腦既視頻出現。 

以娜:「張以信,你今日點呀?」 

「Hey,我好好,做完物理治療,大家姐煮左早餐比我,咦,薛可正,你都喺度?」 

我:「呢度我屋企黎架,點呀以信你,我地好耐冇見,仲有以妮姐,妳好呀。」 

「你好。」 

以信:「我好好呀,康復當中,冇事喇。」 

以娜:「媽咪同爸爸呢?」 

以妮:「同舅父去左搞新餐館既事,呢兩日都好忙。」 

以娜:「咁妳叫佢到時打電話比我。」 

以妮:「妳返黎果時記得帶埋媽咪要買既嘢,知嘛?」 

以娜:「我知架喇,係呀,家姐妳等等先…」 

「薛可正,比我同以妮講小小嘢可以嘛?」 

「哦好呀。」 

我明白以娜既意思,走入房拎左兩件衫就行入廁所沖涼, 

一路行,我都諗住一個問題,由以妮頭先同以娜既對答,我知道以娜係一定會再返英國。禽晚既對話我諗得好徹底,以娜既感覺係,我依然只會為自己著想,從來冇企佢既角度為佢諗,呢一點我係唔否認我一直都係咁,或者呢樣真係我一個好大既缺點, 

我永遠唔識得以其他人為先,如果我依然係好似以前既方法咁去愛以娜,我又有乜嘢能力可以叫佢留低?甚至係可以比到佢幸福? 

要放低自己,定係依然故我? 

要薛可正既故我,定係張以娜既幸福? 

如果盲目咁對以娜講一聲愛佢,以後又唔可以改走本來既缺點,我要以娜為我放棄家人,根本,就等如害左佢一樣。 

我可以點做?我應該點揀?

沖完涼,仲見到以娜同以妮傾緊計,百無聊賴,我就拎個電話出黎玩貪食蛇,突然間,收到王力維既訊息。 

『正,世伯既身後事點呀?有冇嘢幫手?』 

『七七八八架喇,幫手就唔使喇,落唔落去飲嘢?』我回覆 

『好呀,邊間?』 

『靜靜地,雅仕堡啦,我順便送以娜返置樂。』 

『一個鐘後到。』 

約好王力維,我起身就通知以娜: 

「喂,王力維叫我去置樂飲酒,送妳返妳姑姐度好冇?」 

以娜:「姑姐果邊電腦壞左,但我未傾完…」 

我:「咁…一係妳傾完打比我,我返黎接妳好冇?」 

以娜:「好呀。」 

一個鐘頭後,雅仕堡內。 

王力維:「咁到底你自己想點?」 

我:「唔係我想點,係佢想點。」 

王力維:「張以娜自己都講左啦,佢係為左世伯先返香港,佢都講左而你亦都聽到佢家姐講佢會返英國,你煩乜嘢?」 

我:「唔好講咁多廢話好冇,我一定係想佢留停,想佢同返我一齊,想同佢結婚。」 

王力維:「點解?」 

「因為我愛佢。」我講既時候斬釘截鐵,完全冇小小既猶豫。 

王力維:「咁就仆街啦,你以前同佢果三年唔愛佢咩?」 

我:「愛。」 

王力維:「最後佢咪一樣走左,薛可正,點解發生咁多事你都唔明?如果你行入間吧想要支喜力,但個酒保比支豆漿你,同你講飲酒傷身,叫你飲豆漿因為會身體好,你會點?」 

我:「講乜呀你?」 

王力維:「我係話,你以前到而家,所以事都以為自己對以娜好,其實呢一種好只不過係你認為係好,你自己感覺良好,比我係以娜都唔會再比機會你啦。」 

我:「我改緊啦。」 

王力維:「所有男人喺女人二十歲果年話改改到條女四十歲就黎更年期都未改,用行動改,唔係用把口改呀。 

你話想同佢結婚,咁你有冇行動過?你永遠都係咁,一定要望到成果先會去付出,覺得唔會成功既嘢就一定唔會付出,以娜點信你?」 

我:「你唔明架喇,分手之後佢返到黎,對我好,對我屋企人好,所有嘢都做哂,就係唔肯同我一齊。」 

王力維:「即係你問佢拎錢,佢有一百蚊,而家比左九十蚊你,你就一路鬧佢一路怪佢點解唔比埋果十蚊你?」 

「………」 

王力維:「點解你唔問下,佢比左九十蚊你,跟住仲點生活?薛可正,你到底知自己有幾仆街未呀?」

好多人天生就有自己既天份,王力維由細到大都好聰明,講嘢多數都一針見血,比較起其他朋友,好多成三十歲人講小小嘢都好似有語障咁,王力維係顯得特別出眾。 

好明顯,我反駁唔到佢既論點,其實佢所講既我自己都有諗過,只不過知易行難,幫自己辯護,幾時都係人既劣根性之一。 

所以… 

「咁我應該點做?」 

王力維:「我點知你應該點做?我教完你我點知你聽朝起身會唔會又覺得以娜唔係咁好?到時我咪又枉作小人, 

我只可以比你既意見係,如果你自己諗得好清楚,真係唔可以冇左呢個女人,而又同時會比到呢個女人佢想要既愛情同幸福,你咪試下盡力去追返佢囉。」 

我:「我已經盡過力,我之前都有講過比你知。」 

王力維:「我知,我知人地細佬出左事你仲審人要佢比個返香港既時間你丫嘛。」 

我:「咁如果佢真係返,都會有個時間架嘛,我只不過係想知之嘛。」 

王力維:「你唔係想知,你係要佢親口應承你,以娜一定會返,你先會肯付出,如果望唔到成果,你就會猶豫,猶豫自己得唔得到同付出相等既回報。」 

我:「我有乜嘢唔啱?每個人都怕失望。」 

王力維:「咁以娜返香港拎返錢比你,探世伯,幫你公司做嘢係為乜?你覺得佢想取悅你先去探世伯,其實大家都係個體,世伯同以娜個體同個體之間都可以有佢地獨有既感情,關你呢個第三個體乜嘢事?我見到既係以娜珍惜同世伯既感情所以佢抽左佢本來應該陪屋企人既時間返香港探世伯呀,薛可正,以娜自己做緊既事,就係佢同時想你做既事,你明未呀?」 

「我好亂…」我嘗試組織,但係唔成功。 

王力維:「即係話,如果你行過馬路見到個阿婆唔識過馬路,你係為左想幫佢而去扶佢,而唔係為左想扶完佢過馬路之後,佢讚你一句好心地。以娜想要既係單純既情,無論係親情、友情、愛情都好, 

純粹既感情,唔求回報,唔問後來,我講到呢度你都仲未明既,唔該你唔好再害以娜,好冇?」 

「純粹既愛情?」喺我一生人當中,係絕少睇愛情故事,對住王力維所提出既呢一點,我真係完全冇聽過原來世界上係存在呢一樣嘢。 

兩個鐘頭後,我見到以娜仲未打比我,就打算返屋企接佢,返到屋企,原來以娜已經走左,但成間屋明顯係執拾過既痕跡,而電腦枱上,亦都放左一大堆我公司呢一個星期要處理既帳目,以娜已經全部幫我處理好,另外,仲有一張紙條。 

『薛可正,我自己返屋企,再見。』

望住張紙條,以前我係覺得好平常既事,因為以娜曾經都會經常交低呢種小紙條比我。 

有時我甚至會覺我有啲煩,科技先進,點解唔打電話? 

但今日我拎住呢張小紙條,我反而諗起王力維所講既『純粹愛情論』。 

跟住既三日,以娜差唔多每日都會上舊屋探阿媽同Yoyo,都會一樣一齊既晚餐,然後會去我屋企用電腦同以妮以信傾計。 

佢地傾計既時候我多數都會走開,又或者係入房訓覺,雖然我好想從佢地既對話入面去探討一下我改變以娜返英國既可能性,但,我更應該學識尊重佢。 

每一晚,我都會送以娜返置樂,然後自己一個去雅仕堡,坐返上次同王力維傾計時同樣既位置,去思考返王力維比我既同一段說話。 

純粹既愛情,第一步,應該係點樣表達? 

第四日,仲有三日阿爸就出殯,長生店今日打比我話細節上有小小問題想同我跟進,所以今日一大朝早就去左紅磡既曲街。 

今日好大雨,由我起身然後去到目的地都一直冇停過雨,唔知點解,今日既心情總係好似覺得唔太好咁。 

去到長生台,見到同我聯絡既張生,原來上次傾漏左阿爸火化之後,我地屋企準備左靈位比阿爸未,如果未既,張生既長生店可以提供暫托既服務比我地,所以想帶我去望一望個環境。 

行到入去,所謂暫托,其實只不過係一個大既木櫃再分成好多格一樣大小既空間,入面僅僅就係夠放一張先人黑白相同一個香爐。因為托管先人都已經好多,所以入面個感覺就好似好多人一齊望住你咁,非常之唔自然。 

隨便咁睇左兩眼之後我已經話冇問題,事實上暫托係必須,基本上係冇乜嘢大問題。 

我望望錶,睇下而家係幾多點,因為可勇講過佢都會出黎。 

同時,電話響,係以娜打電話比我。 

「喂,點呀?」 

以娜:「薛可正,我同可勇出緊去紅磡喇,你到左未?」 

我:「一早到左,點解妳會同可勇一齊既?」 

以娜:「我去左睇天佑,可勇話幫來叔叔睇下位,我見冇嘢做咪一齊去,我地呢邊啱啱停雨咋,盡快會到架喇。」 

我:「好,我等妳地。」 

收線,我同張生繼續去傾下阿爸既喪禮,期間,我問左一個問題。 

「張生,出殯果日係唔係你地幫我去領我阿爸既遺體去殯儀館?」 

「哦,唔會,要由你地親人去辦手續,但我地會有車接送你地同先人。」 

問完,我有小小怕,因為上一次阿爺既遺體係我同阿爸去辦手續,殮房入面望住啱啱由冰櫃拎出黎既阿爺,果個難過既畫面,係我一世人都冇可能會忘記同平復到。 

我好怕再試多次呢種感覺。

突然間,有一個我唔識既電話號碼打比我。 

「喂?」 

「喂係,你係唔係薛可正?」打電話黎既係一個女人,佢背景既聲音係非常之嘈。 

「係呀,你係邊位?」 

「你唔識我,我係幫你細佬打電話比你,我地而家喺屯門公路,你細佬而家撞左車,同一個女仔唔郁得坐左喺馬路度等緊白車。」

呢個消息,我一聽到果一刻已經係有眼淚想湧出黎,阿爸已經啱啱離開,如果呢個時間以娜或者可勇有任何事,我係必定會崩潰。 

因為個感覺真係太強烈太恐怖,我不自覺咁將呢件事同阿爸離開既感覺交疊左,無限放大到一個令人好得人驚既地步。 

好在,只不過係幾秒時間。 

「薛可正。」幾秒後傳黎以娜把聲。 

「以娜,以娜,妳有冇事?妳撞到邊度?可勇呢?」 

以娜:「我應該冇事,我只係撞到個頭有小小暈,可勇撞到心口,坐左一陣而家冇乜事,我地應該黎唔到,你自己睇………Do………」 

以娜既電話突破斷線,我再打多一次返去,電話已經閂左,我唔知道原因,但我好想即時去到佢地身邊。 

「張生我走先,基本嘢都冇問題,我地再電聯。」 

「好好,我送你丫薛生。」 

「唔使喇,我識走,拜拜。」 

離開長生店,我即刻開車去搵以娜同可勇,但係我突然間諗起,我應該去邊一間醫院? 

佢地撞車既地方係屯門公路,但到底係公路頭段定係尾段?有可能係屯門醫院,亦都有可能係仁濟醫院,我應該去邊一間好? 

我停左車,諗左一陣,然後再嘗試打多次果位小姐既電話,但依然係冇人聽。 

外面落住大雨,我將車停喺一邊,個心急到好似鍋上螞蟻咁,但我唔知可以點做,如果打電話返屋企問,我又怕Yoyo未知會嚇親佢。 

最後,我決定左打999,但接通左之後,接線既小姐好快就知道發生既地點同事故,但搵左好耐都搵唔到佢地到底會送去邊一間醫院。 

等左半個鐘,終於有結果,佢地既目的地,係仁濟醫院。 

由紅磡到荃灣,滂沱大雨之下,果一次,係我開車開得最快既一次。 

去到醫院,我由急症室行入去,因為人多,外面又落雨,成個環境好惡劣,我喺人群入面一直搜索以娜同可勇既身影。 

搵左一陣,終於,我見到以娜企左喺一位女警既前面好似落緊口供咁。 

「以娜。」我大叫,希望以娜可以第一時間見到我, 

「薛可正。」 

「妳有冇事?」 

「我冇事,可勇佢…」 

「冇事就好。」我冇理到以娜面前既女警,一手就將佢以娜攬住,就好似上次一喺中環咁,將佢攬得好實,好實。 

期間,我又諗起王力維既一番說話。

「喂,落緊口供架。」以娜將我推開,然後好快咁面向返個女警 

「Madam,唔使理佢,可以繼續。」 

Madam:「其實好小事,我已經問完,妳男朋友等緊妳,妳地去果邊等埋份口供簽名就走得。」 

以娜:「唔該哂。」 

我:「走得?妳一啲事都冇?」 

以娜:「我冇呀,係比個氣袋撞到頭暈暈,可勇都檢查過冇事,只係個肚撞到瘀左。」 

「哥。」可勇呢個時候由廁所行返出黎 

我:「你冇嘢嘛?」 

可勇:「冇,自己心急,又唔記得落完雨,好在以娜姐冇事咋。」 

以娜:「最緊要大家都冇事。」 

可勇:「係呀,唔好比阿媽同Yoyo知。」 

我:「得喇,總之冇事就得。」 

以娜:「你地傾住先,我都去一去洗手間。」 

以娜離開之後,我同可勇走到去醫院大門,因為急症室裡面實在太多病人。 

可勇:「對唔住阿哥,我咁大意,頭先我諗,如果以娜姐有事我真係唔知點同你交代。」 

我:「唔係向我交代,係你自己有事既點同你老婆仲有阿媽交代?咁大個仔都唔知地濕架車就行慢啲嘛。」 

可勇:「頭先撞果一刻我都諗到好多嘢,我諗起Yoyo同天佑,仲有阿爸。」

「係呀可勇……我有小小嘢想同你講。」 

可勇:「哥,做乜?」 

我:「頭先我問左,阿爸出殯果日,朝早要家人去搞手續領阿爸出黎,我果朝早咁啱有事做,你有冇時間去搞?」 

可勇:「要做啲乜架? 

我:「冇特別嘢,對完資料,有人帶你去望一望係咪真係阿爸,之後就可以上車走。」 

可勇:「即係會見到阿爸?」 

我:「係,好似阿爺走果次咁,你仲陪我地去醫院,不過你冇入去睇之嘛,你唔記得左喇?」 

可勇:「我咁細邊記得,但冇問題,我果日去搞手續,你做嘢緊要。」 

我:「咁就好喇。」 

可勇:「但係哥呀…」 

我:「又到你有嘢講?」 

可勇:「頭先我同以娜姐撞車,大家都比人救左出車之後就坐左去山邊,以娜姐同我講佢個頭好痛好想暈,跟住佢話,如果佢真係暈左發生乜嘢事,叫我同你講,唔好通知佢父母,用電腦通知以妮就得。」

「咁奇怪?」我問 

「以娜姐返黎喇,唔好講住。」可勇打打眼色,示意以娜向我地走緊過黎, 

以娜:「可勇,去果邊簽埋個名就走得,仲有拖車既人等緊你。」 

可勇:「好呀,我過去先。」 

我:「點呀,仲有冇唔舒服?」 

以娜:「冇喇,係嚇親之嘛。」 

我:「我夠係。」 

以娜:「喂,仲有呀,你做乜頭先喺人地面前咁樣衰?」 

我:「樣衰?妳話我攬住…妳?」 

以娜:「唔係仲有乜?」 

我:「我驚妳有事,見到妳冇事咪開心攬住妳。」 

「阿哥,你地走先,我架車仲有小小手尾要跟返。」可勇由另一邊大叫向我地示意。 

我揮揮手,向可勇講再見,然後就同以娜轉身離開。 

以娜:「咁你唔攬住可勇,佢夠無事。」 

「…………」我實在唔知點答,我一向好討厭以娜問呢類我覺得無聊但又非常尖銳既問題,以前既我會表現得好唔耐煩,但今日我只係唔出現,企喺原地擺出一個好可憐既表情。 

「我知你關心我喇,行啦,薛可正。」 

就係呢一句說話,加上以娜甜蜜既笑容,令我可以用醍醐灌頂黎形容,以前既我會唔耐煩,跟住以娜好快就會同我鬧交,因為我從來唔理解佢既表達,我亦覺得冇需要理解。 

後來我知道,其實女人係好變態,佢不斷問你同一句說話,不斷圍住果個話題去追問,目的只不過係想你再肯定多一次佢想你肯定既事。 

我以前因為耐性,永遠都等唔到以娜最後果一句我就封殺左我地對話既空間,今日先知道,原來退後一步,出現既路,會更加多。 

我:「咁妳想去邊呀?」 

以娜:「薛可正,今日你好唔同。」 

我:「有乜嘢唔同?」 

以娜:「今日你識關心我,真正既關心我,所以我心情好好,陪我去書局。」

我:「想買乜嘢書?妳最近好悶咩?」 

以娜:「想買關於醫學既書之嘛,邊度有書局?」 

「張以娜,妳有唔舒服呀?」我好認真咁問,因為我好怕以娜有任何事,就好似阿爸咁。 

以娜:「無端端做乜叫人全名?傻架你,我話冇就冇啦。」 

我:「……去荃豐果邊,好似有一間。」 

以娜:「行啦咁。」 

『你係關心以娜定係滿足自己求知?』突然,有一把好似王力維既聲音,喺我腦入面講左一句咁既說話,令到打算再搵機會問以娜既我好似醒左一樣。 

然後,我又諗起剛才以娜果個笑容,唔知點解,突然之間我又唔想再追問落去,我反而係諗,如果以娜有事,我知道會奮不顧身咁照顧佢,其實我唔需要再追問落去。 

去到書局,以娜同我講佢想自己睇書,我就唯有自己去到處逛下。 

我已經唔記得自己有幾耐冇行過書局,之後發現有一本叫『明朝那些事兒』既歷史書放左喺當眼位,我隨手拎起上黎睇,一睇就不能自拔,一睇,就係半個鐘頭。 

我周圍搵,終於喺醫學書籍果度搵到以娜,離遠,我見到佢手上面拎住既,係一本關於心臟病既醫學書。 

我好緊張,唔通以娜身體有問題?我行前去,決定要問個清楚,呢個時候,王力維又出現左我個腦入面: 

『你係關心以娜定係滿足自己求知?』 

我停左步,距離以娜幾米以外,我停左步。呢個時候,以娜發現左我。

以娜:「咦你睇完喇?我得喇,走啦。」 

「哦好呀。」 

以娜拎左幾本書,比錢之後我地就行左去附近既商場,一路,我同佢之間既氣氛都好好,但我小小分心,因為我一路諗住,如果冇果把王力維既聲音,我而家會唔會同以娜又鬧翻然後大家都走左去。 

行左一段時間,我地決定去食晚飯,行到去壽司店門口,因為多客人,所以我地企喺等左一陣。 

突然間, 

以娜:「薛可正,點解今日你咁唔同?」 

我:「下?乜嘢唔同?」 

以娜:「我知可勇一定有同你講,點解你冇追問我?你以前一定要問到個答案為止。」 

我:「係咩…我以前係咁架咩?」 

以娜:「係,其實………」 

我:「妳唔想講,就到妳想講果時先算,我等得。」 

「其實係,我地搞移民,全家身體檢查,阿爸發現左自己有心臟病。」

我:「世伯冇事嘛?」 

以娜:「其實問題唔大,早發現就早啲去醫,但去到英國果邊就應該要休養下,之後仲有好多問題要檢查。」 

我:「以信個病又一路要用錢,咁妳屋企咪…」 

以娜:「暫時問題唔大,香港呢邊賣左樓,媽咪打算去果邊同舅父開餐館,中國餐館私房菜,果邊好有市場。」 

我:「多謝妳仲趕返黎。」 

以娜:「我應承左來叔叔,加上阿爸真係唔係好嚴重,所以我咪買定幾本書,認識多啲個病。」 

我:「點解我以前唔知妳咁堅強。」 

以娜:「因為你以前冇心臟病囉。」 

「痴線。」我笑一笑,氣氛係咁快樂,但偏偏我地既話題,就係咁苦澀。 

晚飯之後,以娜照樣咁上左我屋企,照樣既打開電腦,照樣既同遠在英國既姊弟談天說地。 

而我,就照樣咁坐喺梳化上面訓著左。 

兩日之後,亦即係阿爸出殯之前既一晚,凌晨三點,以娜閂左電腦,伸伸懶腰, 

「薛可正,我返去喇。」 

我:「我換衫。」 

以娜:「你聽日有嘢做咩?」 

我:「點解咁問?」 

以娜:「我聽可勇講你聽日有嘢做,叫左佢去醫院帶來叔叔去殯儀館。」 

我:「係呀…我有小小嘢傾。」 

以娜:「來叔叔下晝就出殯,你朝早仲傾嘢?」 

我:「……」 

以娜:「你怕自己接受唔到?」 

我點點頭,其實係有小小慚愧自己既自私。 

以娜:「不如你聽日陪我去接阿姨同天佑,可勇同Yoyo會去帶來叔叔。」 

我望住以娜,唔係太明佢既意思。 

以娜:「一家人,每人都付出小小,成件事就簡單好多,就咁話,聽朝黎接我。」

「……咁我聽朝再打比妳。」 

以娜:「不過,薛可正,其實你有冇諗過可勇都會難受?」 

以娜既一問,令我更加慚愧。 

以娜:「其實我想講,我好明白如果見到來叔叔由殮房出黎果個樣係真係會好難受。但無論幾難受,由可勇去處理,其實只不過係將你既難受轉移左比佢。」 

我:「我都知,身為阿哥,我好似仲比可勇懦弱。」 

以娜:「不過,你已經改變左好多。」 

我:「點解妳咁講?」 

以娜:「以前既你,根本唔會比我咁樣去批評你,其實我一直都有講過好多道理,只係你一直唔理我。 

而家既你,可愛好多,亦都進步左好多。」 

我:「進步到點樣,都好似留唔住妳。」 

以娜:「薛可正,我要走,唔係因為你差,而你既改變,都唔係為左我。」 

我:「我知道喇。」 

以娜:「我地既世界,確確實實係仲有其他人既存在,有其他事要兼顧,我地已經過左為所欲為既年紀,今日既你,應該開始明白我講乜嘢。」 

我垂低頭,唔想講任何安慰大家既說話,又或者係話,安慰我自己既說話。 

以娜:「今晚我自己走啦,你記得聽日接我。」 

「妳返到去打電話比我。」 

「知道喇。」 

門關上,我依然企喺原地,一路感受門外面以娜既氣息,直到佢行入電梯,消息喺我既範圍之內。 

我諗,我應該要學習真真正正失去以娜既生活。 

第二日,下午時間我同以娜就返到舊屋,阿媽同Yoyo一早已經準備好要用既必需品,我行入屋,唔知點解我感覺到有一份好不安既情緒。 

我:「Yoyo,你地出得門口未?」 

Yoyo:「我帶埋天佑既奶粉就可以架喇。」 

我:「可勇呢,佢係唔係果邊等?」 

Yoyo:「唔係,今朝佢自己一個去左接阿爸去殯儀館,返黎之後就入左房,一句說話都冇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