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請呀?」那女性問我。
 
「唔係,我嗌俾自己飲架咋。」我回答,並開始由上而下打量她的全身。
 
眼前的她沒有化成濃妝豔抹,只是塗上淡淡的粉紅色眼影,並畫上眼線。面部沒有塗大量的胭脂,看上去都十分自然,嘴唇則塗了唇彩,微微地閃亮著。
 
她的眼睛看起來很深邃,黑黝黝的眼珠,加上深深的雙眼皮,使她眼神看起來十分憂鬱,帶半點鬼魅。而且穿著深紫色的絲質吊帶裙,使她的神秘更增添數分。
 
「咁小氣架,咁我飲你呢杯啦!」說畢她就把我上一杯剩餘的威士忌都灌進肚子。
 


「你都幾飲得架喎。」我說。
 
「未算!一兩杯碎料啦!」她說。
 
和我想像中有點出入,她屬於豪邁類型。
 
「咁我就真係想睇下你幾多杯先開始醉,飲!」我邊說邊把剛才送上來的威士忌遞給她。
 
「拿,我唔俾錢架。」她說邊把酒灌下去。
 


「放心,我諗你都無咩能耐飲晒我D錢。」
 
「咁囂張!睇你咁後生,你好有錢架?」她把身子靠過來,睜大雙眼問我。
 
好香……
 
不是香水的香,而是肥皂香夾雜女性天然體香的味道……

這種味道竟然令我產生了半點興奮的感覺。
 


「夠食夠住夠揸靚車夠養屋企人咁啦,唔算太有錢。」我認真回答。
 
「咁咪之係有錢囉!你做咩架?」她續問。
 
「我搞藝術。」
 
「藝術家?搵到食嘅咩?」她似乎有點詫異。
 
「視乎能力,際遇。我比較好彩,有人賞識。」
 
「你好叻呀!」她用讚嘆的口吻說。
 
「嗯……」我說,並大口大口灌下威士忌。
 
「聽你咁講你人生都好成功吖,做咩好似好唔開心咁喺度飲悶酒?」她問我。


 
「因為……我一生人中最愛嘅女人就快結婚……但新郎唔係我。」我對她說。
 
有時候,對著陌生人反而會毫無保留地說出心底話。
 
可能因為互不相識,但又想互相慰藉……
 
「問世間,情是何物呀……」她伸了個懶腰,嘆了一口氣。
 
目測,33C。
 
「唔好唔開心啦,我陪你飲啦。」她續說。
 
你不如,陪我瞓。
 


「無論你陪我飲幾多,我都唔會開心得返。」我對她說。
 
「咁我可以做啲咩?」她問。
 
我沒有回應她,而是靠近她,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用最憂鬱的眼神看向她,把頭慢慢靠近她的面,輕輕咬下她的上唇,然後到下唇,再轉去親吻她的面頻,一直親到她的耳邊,輕輕對她說:
「我要你。」
 
她那種微微反抗,卻又欲拒還迎的態度,加倍引爆我的性衝動。

看來一向沒什麼運氣的我,中頭獎了。
 
 
在我和眼前女生舌頭交疊的一刻,我決定要放下詩雨,不再沉溺於和她的那段往事。
 
畢竟搶婚所需要的勇氣太大,我沒有。


 
或者換句話說,我是怕失敗。
 
我怕當我放下所有尊嚴在她婚禮上撒野時,換來的只是狠狠一句回絕。
 
換來的只是她毫不在乎的一句「太遲了」……

現實中的教堂沒有精靈,沒有 chance 。

我害怕失敗。
 
我更害怕連一直以來在詩雨面前的形象都會崩落。
 
我寧可瀟灑地走到她面前,對她說聲「恭喜」,再對她微微一笑。
 


那樣就好……
 
她的人生,我從此退場,不再參與。
 
「告士打道XXX號。」我對司機大哥說,左手攬住剛剛搭上的女生。
 
在蘭桂坊這種地方,隨便搭上一個合眼緣的女生然後回家或酒店「企一晚」,是很平常的事。
 
當然,你不可能直接和她說:
「上我屋企扑野咯。」
 
這樣有失大體,亦十分不尊重該名女性。
 
「不如,換個地方傾心事?」五分鐘前我向她暗示。
 
「好呀,去你屋企?」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SURE!埋單先!」
 
然後就跳上了的士,直奔成人的世界。
 
「哇你屋企好靚呀!」那位女生說。
 
也許正在看這故事的你會感到奇怪,為什麼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以前的我會說……明天我睜開眼時還見到她在我身邊的話,才問她的名字吧。
 
在夜場「蒲」了這麼多年,我都堅守著一項法則,就是不投入任何感情。
 
不然就會有好大機會被騙。
 
但這一次,我想忘掉詩雨。
 
徹底忘掉她。
 
要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另一個人來代替。
 
眼前的這位,是個不錯的人選。
 
「係呢,你叫咩名?」我問她。
 
「問人叫咩名之前要講自己個名先,這是常識吧!」她說。
 
「失禮失禮……我叫澄渢,黃澄渢。」
 
「我叫詩晴,張詩晴。」
 
連名字也那麼相像,一晴,一雨……
 
「想飲啲咩?紅酒?」
 
「唔啦,啱先飲左咁多。」
 
「車,又話好飲得!」我開玩笑地說。
 
「車,一陣我真係飲醉咗,點知你會做咩架!」她瞇起眼向我吐一吐舌頭。
 
幹!也太可愛了吧……
 
瞇著眼吐舌頭這表情絕對是所有漂亮女生的必殺技!不用把氣儲到max值就能使出的必殺技!
 
而且現在由眼前這個詩晴使出來,絕對是一擊必殺,對普通人來說。
 
但即使老練如我,都險些被她這個表情俘虜我的心……
 
「傻啦,我點會係趁你醉而行凶嘅人。」我說。
 
因為我是那種你不醉,我也會行凶的人。
 
「有無鮮奶?」她問我。
 
「有。」
 
我把鮮奶遞給她,自己喝可樂。
 
她咕嚕咕嚕地把杯中的鮮奶灌下,喝得滿嘴都是白泡沫。
 
「我都想飲奶。」我對她說。
 
「下!我飲晒喇喎……你雪櫃無拿?」
 
「你仲有少少未飲晒。」我說完就把頭靠過去,吻走圍著她嘴唇的奶沬。
 
她的身體有點僵硬。
 
「 RELAX~」我吻著她柔聲說。
 
然後摸索落在桌子的音響遙控。
 
在悠悠的古典音樂下,我暫時忘卻了對詩雨的思念,而是聚焦於和眼前詩晴的纏綿。
 
希望就此,永遠放下她……
 
 
 
可是,當你因為一個人而越是投入放縱自己時,就代表你越難放下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