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會把獵女和嫖妓當成兩回事,但我認為兩者只是在比重上有微妙的偏差,正如即使你英俊幽默,入場、請女人喝酒、租時鐘酒店也要花錢;反之若你泡妞的本事套用在歡場上,獲得小姐好感後,就得以進行其他新穎的玩法,錢只是讓你結識她的入場券,而我接下來要介紹的人,正正是把這一點發揮到極致。 

  除了阿Look之外,最常跟我們出征的是一位叫朗尼的網友。正所謂「相由心生」,身邊的朋友都說我和阿Look都是好色之徒,而我們亦不曾否認過這事實。而朗尼跟我們並排在一起,便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對比,皮膚白滑的他會給人一種正經斯文的印象,他的言談舉止就如他的身形般敦厚穩重,加上他經常配戴著一隻名貴的金錶,不少女人會先入為主覺得他是溫柔闊綽的土豪,這種形象在香港夜場可能沒什麼市場,但在內地卻是一等一的搶手貨。 

  而朗尼亦會善用他的優點,跟女人談討的話題都是宏觀和精闢的,而且不會輕易說黃色笑話,無論是外形和性格也散發著一種無比的安全感。 

  但這只是我從女人口聽到的評價,在我眼中,最適合朗尼的形容詞不是成熟穩重,也不是樂天健談,而是人面獸心!他根本是一個比我和阿Look更好色、更無賴的大淫賊! 

  我們三人跟小姐的事後發展是明顯的差別的,阿Look甚少會跟小姐交換電話、聯絡感情,因為他很清楚這些歡場小姐只是供他洩慾,從來不會對任何一人作長遠發展或許下承諾;我則是依據喜惡度而定,較喜歡的會交換聯絡方法,方便下次預約,甚至會在她工作以外的場所相會,這些歷史我往後會再說;至於朗尼,他每次跟女人上床後,只要對方願意便一定會交換聯絡方法,不理美醜,而且他會花大量時間跟這些女人用微信傳情,又承諾將會買禮物送給對方,令她們心花怒放,把他擺在優先的位置。但當他對某些小姐厭倦了,不論對方跟他發展到什麼關係,也會無情地割捨,而且他使用的方式並不是交代清楚,而是毫無先兆地由熱情變得冷淡,甚至不回覆人家的訊息,好讓對方隨著時間死心,知難而退,免卻了很多尷尬的局面。 



  雖然大家也深明「歡場無真愛」的道理,但朗尼的處理手法無疑會給某些女性心存假希望,有時候我會覺得他比我更適合冠上「賤男之首」的稱號。 

  不過,我嘴裡不屑朗尼的作風,心底裡卻是佩服他的能耐,以及慶幸有他這位共同進退的好戰友,好讓我能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女人形形色色的面貌,豐富了我的人生閱歷。 

  男人總要有幾位豬朋狗友,人生才能活得滋味、活出精彩。 

  在歡場上,朗尼是我的豬朋,阿Look是我的狗友,而我則繼續做那頭率性而為的刁民牛。 

  雖然我已習慣了用錢買一次性的服務,但可不代表我對跟女性出外拍拖沒興趣,對於一些會在私底下仍有聯絡,隨時興之所致進行性交易的女人,我們會稱之為「飯盒」。 



  而我總是會跟四、五個飯盒定期聯絡,每人各有特色,她們就如快餐店中的A、B、C、D、E餐,根據我當天的心情而選擇。 

  其中一個叫「上沙妹」的飯盒,我是特別寵愛的。 

  有一個日本姓氏由來的傳聞,古時幾乎所有少壯的男丁也會被徵召去打仗,根本沒時間結婚生子。為了填補人丁的不足,君主就讓所有男人可以在何時何地跟陌生女子做愛留種。 

  有時候太匆促,那些女子來不及問對方的名字,所以受孕誕下孩子之後,只能用當時發生性事的環境來作為孩子的姓氏,繼而產生山口、井上、田中等大姓。 

  而由於我們這些嫖客不方便透露性工作者的名字,所以也用這種方法來為她創建暱稱,以便跟其他人討論,而上沙妹就是我在上沙村夜總會結識的一名三陪小姐。 



  相對於很多夜場小姐,我需要在短期內光顧她幾次,三催四請才願意跟我私下外出,但上沙妹則零舍不同,在我光顧她一次後,她願意跟我去遊山玩水,而且幾乎每次都隨傳隨到,彷彿是我的專屬女朋友。 

  她長得有點像林熙蕾,但臉龐比較圓潤,身材均勻,妝扮亦偏向樸素,所以驟看起來頗有良家婦女的味道,亦是我喜歡跟她交往的重要原因。 

  我們就像通常情侶般,看電影、逛商場、行沙灘,這種簡單純樸的活動令我覺得自己年輕了二十年。然而,我的經濟能力跟二十年前卻是不能同日而語,除了吃喝玩樂這基本洗費由我承包之外,還不時會應她所求送一些小禮物給她,偶然還會主動送手錶手機。 

  跟她相處的時候,我的心境也返璞歸真,變得不像是那個貪戀聲色犬馬的亞牛,令我意識到即使年紀多大,對女人的經驗有多豐富,消除寂寞最主要的元素還是綿綿的情意,沒有這種感覺的話,即使給你一晚射十次精,也會感到美中不足。 

  當然,我可沒厲害到只陶醉於柏拉圖式戀愛,跟上沙妹還是會有豐富的性生活,論外表和技巧,她談不上是出類拔萃,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腥臭味。 

  男女雙方在性興奮時會產生荷爾蒙分泌物,其中會依據基因、年齡、健康狀況、飲食等而產生氣味,當中有不少跟我交過手的女性,下陰會發出異味,令我不敢隨便靠近,這個缺點上沙妹卻一點也沒有。 

  正所謂色、香、味俱全方為美食,太臭的話的確會影響性慾,而我亦自問去到「臭我又奶」的無我境界。 

  雖然我和上沙妹交往甚密,但我還是貫徹自己的宗旨,不會再拍拖、結婚,把自己的情感抑壓在友情與愛情之間的層面,所以每次也會付足交易的價錢,以免人家誤會。可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上沙妹似乎不太滿足於我們現有的關係。 



  有一次,我跟上沙妹做完愛後,便依舊向她遞上八百元人民幣。 

  她遲疑了一會,說:「亞牛呀!不如今次你唔好畀錢吖!」 

  我有點突兀,道:「妳講乜呀?妳呢啲辛苦錢嚟架嘛!」 

  「總之我唔想收你錢啦!」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可不會乘機佔人便宜的,便強硬地道:「嗱!我就唔鍾意爭人人情嘅!如果妳今次唔收我錢,咁我以後都唔嚟搵妳架!」 

  她倒是信以為真,沒可奈何地接過了鈔票。 

  「其實好似而家咁嘛幾好,我又會定期陪下妳,又唔會要妳蝕底,又唔會阻止妳同其他男人來往嘅!不過咁喎!如果有其他男人同時約妳,妳要優先陪我架!」 



  「嗯!」她用力頷首。 

  有些憤世嫉俗的青年會說歡場女子只是貪你的錢,根本沒可能有真愛。其實世界上有什麼人不是講條件?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些女人就是因為缺錢才會跟男人上床,為了糊口沒一天休息過,又怎能強求她們能分辦出哪個客人真的對她痴心一片,從而把你擺在一個特殊的位置? 

  不過,即便是這些來者不拒的小姐,也會有自己的審美標準,也會渴望得到照顧,也會想在坎坷的命途裡出現一個對他有好感的男人,借他的溫柔來緩和工作和生活上的壓力。 

  我不敢說上沙妹是徹底愛上我這個庸庸碌碌的中年男人,但最起碼她有對我投入一點兒微妙的感情,作為心理上的一點寄託,甚至是祈求我能把她當成正印女朋友,把所有時間和資源也花在她身上。 

  如果是我仍是二、三十歲的年紀,說不定會被上沙妹的感性溶化,徹徹底底地愛上她,不介意她的身份和過去。但我對婚姻已經完全失去祈盼,而且若我突然收心養性,只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那就即是否定了我二十多年來養成的價值觀,變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沉船客」。 

  我不能這樣,否則會令一直支持我這套理念的人感到失望,也會令自己感到失望。而且,我根本沒信心由一個浪子改變成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到最後亦只會令我重視的女人失望。 

  所以,我只能繼續做那個外冷內熱,既重視「性」,又顧及「情」,風流但不下流的刁民牛。 

  有時候,兩個人無法開花結果,並不是不喜歡對方,也不是對方突然變了,而是單單是在錯誤的時機、錯誤的地方遇上了。 



  我們會稱之為「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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