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樓,外面就是彌敦道,我望望一街的招牌,金舖錶行成行成市,走在街上十個有七、八個都是一袋二袋名牌的大陸自由行遊客。我走過對面馬路,想去藥房買支跌打酒給父親。
「想買支跌打酒,有沒有好介紹?」我問一個職員。
「這支吧!很多人買。」職員隨手給我一支藥酒,上面寫着「金波士」還是「金波子」我都沒有印象了。
「咦!風哥!」有人叫我一聲。
我望望他,有點眼熟,待他說:「我呀,新光輝馬仔呀!」我才想起是誰。
馬仔是以前「新光輝夜總會」的經理,因為有點像陳欣健,所以花名叫馬面,大家就叫他馬仔。我那時幾乎當「新光輝」是自己屋企一樣,所以跟他也很熟。後來,他還跟我一個叫Cici的PR結了婚,我還去了飲,但自從朗哥被拉那年之後,我也沒見過他了。
「風哥,好耐無見啦!」他問。
「是呀,好耐啦,你現在……」
「開間藥房做些小生意,賺不了錢。」他笑笑,說:「你呢,買甚麼?」
我將手上的跌打酒拿給他看。




「自己用?」他問。
「我爸爸。」
他隨即從我手中將跌打酒取回去,拿過另一支我見過的牌子給我,說:「那些賣給大陸人的,自己用這些。」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問他要多少錢,他硬說不用。
「風哥現在那裡發財?」他問。
「幫暴龍手。」
「嗯……」他點點頭,說:「那些錢,沒以前好賺啦!」
「是,很難賺。」
「現在要賺這些錢啦!」他指指一箱箱的奶粉尿片,說:「根本不用開箱,一車來落貨,就有人一箱箱的買。」
的確,一堆自由行已經在排隊買奶粉了,我問:「Cici好嗎?有無仔女?」




他拿出一部電話,按幾下之後,說:「兩個女,孖生嘅,可能以前賺的女人錢多,現在要還在兩個女身上。」
他將電話上的相簿給我看,一家四口很開心,我認得Cici,她沒怎麼變,還有兩個約六、七歲的小女孩,很可愛很像媽媽。
「是三個女人才對,長命債,長命還。」我說,他笑笑。
「老闆,收貨!」有個職員叫了聲馬仔。
我們講了聲ByeBye後,我轉身離開時,馬仔又叫我。
「這些給世伯補下身,對關節好的。」他硬塞了幾盒維他命丸之類的東西給我之後,又回到店裡面。
我走了幾步之後才發覺,他的藥房就在以前「新光輝」的樓下。
「新光輝」變了個年輕人商場。

回家的時候,只有弟弟家輝在家。他還是愛躲在家裡,自從跟漫畫店工作的女孩分手之後,以乎對他做了一些打擊,變得更不愛上街,更不愛見人。




「哥。」他輕輕叫我一聲,又在看漫畫。
父親去了村屋地盤,母親買餸,若楠未下班,阿風未放學,這個時間的家,算是最安靜的。
「看甚麼?」我坐在沙發上,問家輝。
「海賊王。」
「好睇?」
他點點頭。
「家輝。」
「嗯。」
「阿哥轉工好嗎?」
「轉工?」他視線還在書上。
「對,就是不做現在的工作,去做另一份工作。」
「你現在的工作是甚麼?」
「馬伕。」我第一次對他說。
「馬伕做甚麼?」
「就是……算吧!沒甚麼啦!」我起身,想洗個澡。




「轉吧!」他突然說。
「下!」
「你自己想轉,是不是?」他坐在沙發上望着我,說:「自己想做甚麼就做甚麼。」然後,他指指漫畫的封面,說:「就像路飛,他想成為海盜王,於是就出發啦!」
「出發……」我呢喃着。
「出發。」他又看回漫畫。
有人說自閉症的人是傻的,我不同意,我說這個弟弟一定比我聰明。

待續...............................................................